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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烟正在金帐听政, 今早京都有几道重要的奏折送来, 她不可随意处置。粤闽交界一带发生匪患,南安郡王镇压不利兵败, 一个烂摊子就呈到了京都, 京都百官无法决断送来给徒元义, 而徒元义受伤就被邢岫烟看到了。
邢岫烟召见随驾重臣于金帐议事,听着孙原望、金世超、周显川、王子腾、通政使张远、还有兵部侍郎刘云、卢坤等人群出主意。
卢坤年少便受徒元义破格提拔, 倒是主战, 建议朝廷组织王师立马挥军南下支援南安郡王,他主动请战。卢坤确实是一员良将, 在徒元义前世在位后期,后金南侵,卢坤已是老将,立下赫赫功勋。徒元义重生后就找一些记忆中的得用之人,卢坤正是其一,他得到徒元义的赏识和培养, 对徒元义也忠心耿耿。
但是这遭到了兵部尚书孙原望、王子腾等老臣的反对。
邢岫烟也叹道:“卢将军之忠勇,本宫亦曾听圣人提起。然而, 如今正当北狩,圣人未出关,本宫虽得圣人错爱信重暂理政务, 却也不能擅越兴兵。本宫瞧这奏报只提及周氏大败霍家水军, 骚扰我沿岸百姓, 周氏虽是凶顽, 不过携弹丸之地,若说会马上动摇我大周江山社稷,本宫却是不信。况且若要讨伐台湾周氏,必练水军,我朝原本‘霍家军’水师甲天下,霍家既败,此时卢将军及京营中军将士不通水性,将士们虽然忠勇,却也未胁生双翼能跨过海峡去收复台湾。”
这个时空变数很大,南明小朝廷没有苟延残喘多久就败了,后来也有郑成功收复台湾,但是出现了一个与她那世界不同的人物。就是长平公主的驸马周世显倒是个人物,组建了复明义军,底下有些猛将,但是偏偏遇上徒氏太宗这样的大英雄。之后周氏也远渡台湾,在台湾过了几年,恰逢郑经二子争位,周世显突然发难,诛杀了郑氏,之后取而代之称了王。大宗时期周氏却与大周朝廷谈判达成华夏统一,但是周氏世镇台湾,听封不听调,比之伊梨将军之类的蕃镇还要难搞得多。现任将军是周世显之孙,他占地利收容了许多日本浪人武士,火器也相当厉害,经常骚扰东南沿海。
王子腾道:“娘娘所言甚是!周氏仗海峡之险,若无水师精兵绝不可轻易兴兵。”
钱源叹道:“周氏原也是汉家英雄,奈何不通王化,岂非‘入夷狄则夷狄之’哉?”
邢岫烟是后世之人,对台湾不会视为“化外之地”,且有特殊情节,道:“钱尚书此言差矣!凡我华夏贵胄踏足的地方,就是中国!始祖轩辕发于姬水,其时,其地几何?其人几何?后经夏、商、西周,分封天下,华夏子孙才开枝散叶遍布东方,开拓另一番天地。周天子封秦公始有秦人,封赵公且有赵人,封楚公自有楚人,但无论秦、赵、楚皆为华夏人。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春秋战国诸侯征战,但却是同为华夏子孙。是以,儿子不肖,老子自会打他,却不能说他不是老子的儿子!我中国人的地虽广,没有一寸是多余的。可缓之,不可弃之。”
此时连孙原望、金世超、王子腾都有豁然开朗之感,英雄所见略同,拱手齐声道:“娘娘圣明!”
邢岫烟笑道:“本宫是没有什么圣明的,不过平日跟着圣人多读了几本书,尚有几分嘴上功夫。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大周社稷却还是有赖诸君竭力辅佐皇上,以图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天子圣明,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忽然哗哗跪下,众臣居然又对徒元义有一番歌功颂德,好在邢岫烟现在是习惯了。她也心想《红楼梦》中但凡描述皇家的地方,都是极尽繁文缛节,应该是没有夸张成份。今生,徒元义的风格已经简化了许多,还是免不了如此。可见古人的君臣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便是有些小心思,也不能抬到是面上来。
歌功颂德之后,再议南方沿海之患,孙原望道:“闽浙总督徐永年提议内迁百姓,断了海匪劫掠养战的根源,娘娘以为如何?”
邢岫烟问道:“徐永年可有上报,共将荒弃沿海田地几何?共迁几户百姓?其中丁几何、老弱妇孺几何?农户几何?渔户几何?匠户几何?军户几何?百姓迁往何处?此处迁入之户每丁得分田地几何?迁居异地,迁入地的百姓民风如何?”
孙原望微笑道:“娘娘高见!”
邢岫烟呵一声笑,说:“孙大人倒也有趣!此时议政何等正经事,却来开本宫的玩笑。”
孙原望跪了下来,说:“老臣惶恐!请娘娘恕罪!”原来孙原望也是见最近邢岫烟处理朝政实有章法,见地绝非后院女子,谈吐之间便如男儿,此时不过是有意试她一试。
“起来吧。”邢岫烟道:“迁居百姓之事,本宫便做主驳了。迁居内陆政令一下,百姓受得苦只怕不下于海匪之祸。贪官污吏借此发财,良民变私奴,又或造成流民乱窜,才是大祸将起。本宫一位义妹祖籍原是福建,本宫曾听她说,闽地因多山,自古匪盗众多,是以闽人多强悍团结,对于抗击山匪自保也有些心得。”
邢岫烟此时也知只怕这台湾周氏就是探春和亲的“贵婿”,周氏先祖虽是前明驸马,但是现在的子孙却不是长平公主之子。周氏名义上虽是大周的藩王,但是实则另有一个小王国。
原著都是从后院之眼来看待时局变幻的,且是非常隐讳,自是没有明确提及探春远嫁给谁,但是她抽中杏花签,必得“贵婿”,夫君显然是有身份之人。这藩王也恰恰合到,而且刚好涉及南安郡王。
徒元义此时原本是可以回京都了,却因为受伤耽搁。而南边的动乱,最终是南安郡王被俘,大周送出女子和亲平息此事。想必周氏也清楚,大周水师虽暂时打不过他们,但是他们要打到内陆上来却是不自量力了,拿到好处就休兵。
这在徒元义看来也不是危机之事,没有北方紧要。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南方的王朝北侵吞了汉室王朝的。
王子腾自也知她说的是石家,也是贾琏的舅家。
王子腾道:“娘娘,那依您之见,一静不如一动吗?如此任由周氏猖狂,岂不是有损大周朝廷威名?”
邢岫烟道:“敌人大本营隔着海峡,便是要征讨,训练水师五年也未必可攻得下。今次霍氏为何大败?其一、京都朝廷尚无明确的征台目标方略,下头又如何敢整军备战,令己陷于疑境?其二、闽浙海商云集之地,霍氏久镇闽南,与台湾周氏便真无利益往来?只怕是被利益迷了眼睛和心志,商人为帅,重私利而轻社稷,岂堪一战?其三、海匪擅于伪装,披甲为兵,卸甲为民,化整为零,便是十万大军南征,也能让你一拳打在棉花上。其四、周氏看透大周朝廷上下的思维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前明末年,后金用的不也是这一招?一边打,一边谈,一边抢了明的,一边还受明朝的赏赐安抚。打仗便是发财,发财就是发展!跳梁小丑,岂敢欺我无人!”
“臣等万死!”金帐中诸臣不禁都跪了下来,邢岫烟一句“欺我无人”让人听着惶恐,便是在场诸臣均不可荡平周氏,为君分忧。
周显川奏道:“娘娘,臣愿为大周训练水师,以图荡平贼寇!”
王子腾道:“老臣尚有余力,愿为圣人分忧!”
站在比较末尾听政的萧景云出列,半跪道:“贵妃娘娘,微臣世受皇恩,愿为君分忧!”
孙原望道:“娘娘,征台之事尚远,如今眼前两件大事才更紧要。”
邢岫烟道:“霍氏战败还是月余前的事了,现在不知如何了。既然打了,互相灭不了对方,只怕还是要有人去谈。”
钱源出列,说:“微臣认为文华阁王大学士堪当和谈重任。”
邢岫烟道:“王大学士也是三朝老臣了,如今都七十一岁,怎堪此时舟车劳顿去闽南?”
忽然,一直站在旁边当摆设的萧侯出列,说:“娘娘,臣愿前去闽地和谈,周家休想多占朝廷便宜就是。”
邢岫烟微笑,说:“你回京都都马上要准备迎娶宗妇了,哪有这闲暇?”
孙原望暗想,难不成娘娘是想要让我去,于是出列请命,邢岫烟说:“孙大人乃是‘兵相’,圣人也离不得你。”
王子腾原因为和南安郡王霍家其实也有些关系,贾府素来和南安郡王府交好,而王家祖上是海商,与霍家交情自然是好。王子腾一听邢岫烟辛辣的点评,正想着只怕圣人对于王家的任何事也是了如指掌。是以,一直没有请命的意思。
这时,在场大员都否定了,他不禁也得表示表示,邢岫烟却道:“王大人乃是将帅之才,这与人和谈却不是最佳人选。”
孙原望道:“不知娘娘心中可有更好的人选?”
邢岫烟看看金世超,金世超暗道:难不成是要我去,但我身居要职如何能去闽地?这女娃娃不会一时之间得意忘形,将社稷当儿戏吧?
“听闻郡王的胞弟金世越为人豪爽不失精明,粗中有细,不知愿不愿为朝廷效力?”
“什么?”金世超跌破眼镜。
贵妃哪只眼睛看到他弟弟是能当和谈使者的了?难道他与贵妃合作过,所以贵妃现在以权谋私想要让他去朝廷当官作为回报?
邢岫烟却也不是胡闹。她是想,如果是书生去,读书人要么胆子太小,要么又太讲究骨气,这两种人去当外交官不是太合适。
而金世越靠山硬,自然给人感觉底气十足,周氏的人知道他背后有金世超和伊梨将军两大藩镇,自然另眼相看。而金世超又有韦小宝的油滑精明性子,她这两天听萧侯说起一二从前的事,像看着纨绔实则精明油滑人,别人是难白占他便宜的。
不但金世超傻眼,连萧侯都惊呆了。
忽听帐外一个清朗声音响起:“朕倒不知爱卿之弟是如此人才。”
众人不禁一惊转过身去,就见一个玄袍男子悠悠步进金帐来了。
但见他一根玉簪束发,容颜俊美无双,凤目湛然生光,鼻梁挺直,薄唇微勾,不是徒元义是谁?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被风吹倒的稻子,乌鸦鸦跪倒一大片。
邢岫烟虽未座龙椅,只是在龙椅旁放了一张椅子垂政,此时自也起来,原想跑过去,听到大臣参拜才想起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众卿平身。”徒元义扶了邢岫烟起来,“爱妃也不必多礼。”
邢岫烟却趁势一把抓住他的手上下看起来,说:“圣人的伤都好了吗?”
徒元义笑道:“都好了。”
邢岫烟这才眼泪落下来,说:“这就好,我再不叫你伤着了。”
徒元义暗想:这是朕的台词吧?
徒元义微微一笑道:“朕瞧你处理政事也有模有样的。”
邢岫烟这时倒有一分扭捏,说:“臣妾就依葫芦画瓢,从前圣人怎么处理,臣妾就怎么处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徒元义笑道:“但朕可没有教过你南部海疆之事,你倒也有主意。”
邢岫烟暗想:他不会是在意吧?
邢岫烟忙道:“我不过是读了几本书,总结前人,思考未必及得上圣人。如今圣人出关,正可亲自处理此事。”
徒元义道:“爱妃驳了迁居百姓之事也正合朕意。既要先安抚周氏派人和谈,朕一时倒也无更好人选,只是不知金爱卿胞弟是否能担当此任。”原来徒元义早就回来了,听说贵妃正召见诸臣在金帐议事,他来了兴趣,不让通报,就在帐外听着。
金世超出列奏道:“皇上,娘娘怕是听了什么不实传言,臣的弟弟从前是定中侯的玩伴……”
萧侯虽然有些怕金世越,但是金世超用他的玩伴来证明金世越不行,萧侯又不乐意了。
萧侯道:“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本侯无才,本侯从前的玩伴也无才吗?”
萧景云头皮一麻,暗想:爹,你现在可千万别闹起来呀!贵妃也真是的,还让爹来听政,他明明在这里打几个哈欠了。
金世超说:“我对萧兄并无恶意,只是世越从来没有担当过这样的朝廷大事……”
徒元义斟酌一下,说:“今日先议到这里,明日寅时众卿再来,金爱卿,明日你且让令弟一道来吧。”
金世超只得称是。
徒元义说完,就携了邢岫烟离开议政金帐,回去起居的副帐了。
宫女太监自然没有跟进来,徒元义一把抱起媳妇就往床上走去。
徒元义看着她,笑道:“爱妃想朕了没有?”
邢岫烟脸色通红,说:“你不先处理完朝政?”
徒元义是重生的,这些大事倒是有数,笑道:“不差疼爱一下娘子的时间。”
南安郡王被俘也就俘了,周氏也是等待和谈的想法,前生时送了赏赐,回上南安王府和朝廷的赎金及探春的和亲,南安郡王就被送回来了,周氏重新接受大周册封称臣,此事也就过了。
徒元义有纵横天下的打算,那也是要按步骤来的。
第一步:当上皇帝;第二步:掌握朝堂,要有钱,铲除江南顽疾;第三步:打下老圣人的势力和三王势力;第四步:逐渐加强对北朔的管理。至于南疆,自古倚南北伐夺得江山的例子只有前明,而周氏依岛苟安,没有能力夺取江山,自然排在后面。
徒元义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将她放在床上,覆身而上,吻住她的唇。
宽衣解带,两人赤诚相见相拥,邢岫烟空窗了二十来天,是自入宫后从未有之事,此时被他高超的手段撩拨,也不禁情动如潮。
她攀着他脖子低/吟出来,他更加激烈动作。
至黄昏时,云雨芳歇,两人相拥说话。
徒元义睨着她说:“朕见爱妃倒是一心放在政务上,不曾想朕。”
邢岫烟笑道:“我想呀,便是天天要批奏折我都烦起来了,就想你回来自己批。我想原来你当皇帝也不怎么好玩,你赚钱养家也辛苦了,以后要对你好一些。”
徒元义呵呵一笑,又说:“朕瞧爱妃还能压得住那些大臣呢。”
邢岫烟说:“狐假虎威都不会,我好意思当宠妃吗?”
徒元义摇了摇头:“后妃要让外朝大臣听令不那么容易。况且,你都还没有当太后呢。”
邢岫烟抚着他的胸口,说:“我永远不想当太后,圣人答应我的事我都当真了。我就是这样,我就想要最好的,不然就不想要。”
徒元义抚着她的颊,说:“你不介意,朕比你长寿?”
邢岫烟说:“我死后,你不许再立后。”
徒元义嗤一声笑,说:“好的,皇后。”
邢岫烟一拳捶上云,徒元义握住她的拳手,质问说:“说好的对朕好些的呢?”
邢岫烟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亲你爱你,怎么不好了?”
“无法无天了!”他手滑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邢岫烟扑上去压住他,他也没有反抗,两人静静看着对方,邢岫烟抚了抚他完美的鬓角。
“你受苦了。”是为她挡了毒针,不然没人能伤他。
徒元义摇了摇头:“不苦,我闭关半个来月,祛除了余毒,功力还提升了。”
邢岫烟道:“那不是因祸得福吗?”
“都说福祸相依,想必大有道理。”徒元义叹道。
邢岫烟帖在他胸膛上,说:“不管是福祸,七郎心里有我,我都和七郎一起担着。”
徒元义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拥住她的身子,在她耳间呢喃一句,发现媳妇果是开心,暗想:女人真是听觉动物。
翌日辰时,再次金帐议事,群臣此时精神抖擞,比之昨日邢岫烟召见多有不同。
邢岫烟这时仍然跟来了,看到此情此境,暗想:原来她和徒元义还是相差不少,之前他们听令,当真是她有一半才华、一半狐假虎威。
是了,毕竟是一个女子,再有见地,哪里能那么容易让男权社会的朝中重臣臣服。
而且,她从未沾过血,一个君王的竖立威信的最好方式就是鲜血。徒元义正是如此。
徒元义让她参政,他也必不是唐高宗,以后便是他信她,应该刚柔并济,对男人该软的时候还是要软。
武则天后期并不得唐高宗之心,奈何唐高宗身体不好,朝政不能耽误,也是她够狠。她便有武则天的野心,现下情况也不同,况且为了事业放弃她两生唯一的爱情,也不是很明智。
别想当女皇了,至少她的修炼还远远不够,用大白话说,就是还嫩了一点,她的路还长着呢!
徒元义见了金世越也颇为喜欢,加封钦差大臣将负责前往闽地和谈,却又提拔谭谦为副使,协助金世越。
原来徒元义倒也想试试这一回派个油滑的有硬靠山的人,和一个虽然出身寒微实则很是务实的年轻人去闽地,能谈出什么东西来。
至少,按照金世越唬人的身份和不吃亏的个性,这回赎金总能比前世省一点吧。尽管南安郡王被俘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但徒元义预料他已经被俘。
南安郡王把持近半海商红利,并且对台湾周氏也有养敌自重之嫌,早让徒元义不满。此时他会自食恶果,徒元义明知他会兵败被俘仍然没有利用先知出手,正是想要拿到福建水师的兵权。南安郡王既然“安不了南”了,回来后就在京都荣养吧。他培养了一些锦衣卫,还有刚经过武举,正可渗透福建水师。
而闽浙一带还是有不少官员不干净,此次北疆暂定后,可以动动手了,陈彦不是还在他的岳父邢忠府上当着师爷吗?都晾了他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