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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 温翎花了十秒钟时间思考自己身在何方。
昨天的衣服沾了酒气, 温翎十分嫌弃, 犹豫了一下她才拉开了沈遇的柜子, 翻到一件崭新的衬衣拆封直接拿来套在身上。
时间是上午七点刚过, 温翎走出卧室, 听见厨房里有人说话，餐桌上零星地摆着几样早餐。
沈遇从厨房里端了两碗粥出来，和温翎的视线对个正着。
“你醒了, 过来吃早餐吧。”
温翎没说话，默默地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下。
沈遇坐在她对面，目光落在她身上明显宽大又长了一截的衬衫停顿片刻什么都没说。
温翎却已经注意到他的打量, 面不改色地说：“我衣服蹭了酒气, 借你件衬衫穿，回头买件新的还你。”
沈遇眼光沉了沉：“……不用。”
温翎不可置否地笑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一边吃她一边拿出手机给助理小微发了微信, 让她去家里找衣服给自己送过来，说完后她抬头问：“你这里地址是多少？”
沈遇说了地址，温翎一字不漏地发给了小微, 然后放下手机神色如常地吃早餐。
温翎喝醉酒并不断片，昨晚喝醉之后本来想打电话给小微的, 不知道为什么打给了沈遇，而他居然真的跑去把自己接走了。
“你不是出国好几年吗, 怎么手机号还是以前的那个？”
上次所谓的合作, 温翎全程委托经纪人去跟沈遇沟通的, 她以为沈遇早就已经不用从前那个号码了，当时也没有想过要存他的新号码。
谁知道昨晚酒意上头一拨通，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多年前的那一个。
沈遇抬头看了眼温翎，后者垂眸专注地用勺子在粥碗里转圈，看起来像是随意一问。
“出国的时候号码给我妈用了，回国后我拿回来重新用了。”
温翎当然知道，因为之前沈妈妈还拿那个号码给她打过电话——以为是沈遇打来的那一刻，她激动得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谁也不知道满心期待着却听到是沈妈妈的声音说着他已经出了国的消息时温翎的心情。
吃完早餐之后，沈遇没让温翎帮忙自己把碗筷收回厨房清洗，温翎从善如流不跟他抢，便走到了阳台上。
沈遇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她在阳台上跟人打电话，便站在她身后没有出声，看着看着视线就不受控制地下移，温翎的腿修长纤细，在晨光里更显白皙。
只看了几秒，沈遇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再次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温翎再不是多年前那个瘦得像棵豆芽菜的小姑娘。
温翎挂了电话转过身时，沈遇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径直走开。
望着他的背影，温翎沉默半晌，低头看着自己。
她进圈之后并没有动刀子，但在特殊的锻炼和保养之下不管长相身材都是一等一的，皮肤也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然而沈遇看她的眼神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温翎心里不高兴，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着小微送衣服来的间隙，温翎窝在沙发里玩游戏，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到沈遇的声音从玄关那边传来。
走近一看，却是送衣服来的小微。
小微跟了快两年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如果说敲开温翎发来的地址的门看到的是个好看得人神共愤的男人还不足以让她震惊的话，随后出现在她眼前身上穿着明显属于男人的衬衫的温翎彻底颠覆了她的三观。
卧槽，不愧是我女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温翎看到小微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和崇拜一头雾水，沈遇已经走开了，她上前接过袋子检查了一下，替换的衣服和内衣物都在，点头：“好，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小微反射性地点头然后呆呆地离开了。
温翎拿着衣服重新走进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连昨晚沈遇临时抱佛脚去买的那些护肤品都全部收好了。
“回头把钱转给你，”温翎在玄关换鞋头也不回地说，“还有昨天的晚上的事麻烦你了，谢谢。”
沈遇沉默片刻才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温翎穿鞋的动作顿了顿，他们之间，呵。
穿好鞋站起来，温翎伸手去拿装衣服和护肤品的袋子，听见沈遇在身后叫她：“小翎。”
她的眼睛猛地一涩，他们之间从来就是她一头热，她不主动的时候，他除了逢年过节的例行问候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连这个曾经让她内心窃喜不已的独属称呼都显得那么陌生。
“什么？”
“我能……追你吗？”
***
温翎接了个古装剧，回横城拍戏没住剧组定的酒店，而是住在原本家里。
原本的家在他们一家人搬去魔都之后也没有卖出去，只是空着拜托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偶尔她拍戏驻扎横城的时候就住在家里十分方便。
这次也不例外。
将近凌晨一点时夜戏告一段落，温翎卸完妆换回常服准备回家时精神却还不错，和助理小微一起走出租借拍摄的大门外时保姆车已经在一旁等候。
温翎眼睛随意一扫便注意到了在角落里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黑色路虎。
看到温翎出来，沈遇落下一半的车窗，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小微已经拉开了保姆车的车门，顺着温翎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辆温翎进组半个月来每天雷打不动跟在温翎身边的车，她已经知道了那是之前曾经帮温翎打过官司的大律师沈遇。
即使内心已经脑补了霸道律师和当红女星十万字的狗血小说，小微面色却分毫不显。
然而这无法阻止小微内心对温翎的滚滚崇拜之情——面对沈律师那样的绝色温姐都能淡泊如水可见其心志非同一般（大雾）。
温翎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遇。
她还记得那天在沈遇家里落荒而逃的自己，甚至连转身跟他确认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都没有勇气，狼狈得像个逃兵。
明天就要离开横城了，两个星期是她给他后悔的时间。
温翎看向小微：“你跟刘哥先回酒店，我自己回去，明天早上去我家接我。”
小微立刻乖巧点头，一个字都不多问，内心却弹幕刷屏：要有进展了吗？说不定明天早上根本不用去接温姐了吧？沈律师看起来很靠得住（？）的样子……
等小微跟司机老刘一块儿离开后，温翎才绕到沈遇车子的另一边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径自道：“去一中。”
沈遇什么都没问，直接发动了车子。
一中是两人的母校，他们两个相差六岁，温翎上初一那年刚认识沈遇的时候，他已经是准高三毕业生了。
高中毕业之后，沈遇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回来看过，而温翎就更不用说了，每次来横城拍戏也是来去匆匆。
已经是半夜里一点多，当然是进不去学校里面的，两个人下了车沿着校园铁艺围栏远远望着隐没在一片黑暗里的校园走了一段。
路边昏黄的路灯隐隐绰绰投过来的光亮罩在两人身上，温翎瞧着地上两人拉长的影子，不经意间想起以前初一晚自习下课后他每天用自行车载她回家的场景。
“你游手好闲半个月了，不用回去工作吗？”
“年假。”
温翎停住脚步，沈遇也随之停下。
“你到底想干嘛？”温翎抬头看他，语气里隐有一丝气急败坏，“这样耍我很有意思吗？”
沈遇低头表情认真，语气严肃：“我没有耍你。”
“是吗？”温翎被气笑了，“难道你要告诉我，在我被你拒绝三年后，你才幡然醒悟自己不知道什么爱上了我？你TM以为拍电视剧吗？”
温翎对外一向是爽朗率真的耿直girl人设，但即使如此她也一直很小心，早就已经修炼到“脸上笑眯眯内心MMP”的最高境界。
能逼得她脱口一句脏话已经足以见得她的情绪在失控边缘了。
不等沈遇回答，温翎冷笑一声继续说：“还是你笃定我对你念念不忘，以为你随便招招手我就会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温翎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闭了闭，忍不住有些唾弃自己。
因为她发现，沈遇还是和从前一样毫不费力地就能吸引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哪怕他什么也不做，更何况她还亲耳听到他问的那句话。
“你让我能怎么办呢？”沈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闭了闭眼睛忍耐地说。
“三年前所谓的告白的那天你甚至还没成年，我一直照顾你，接受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我总觉得你还是我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喜欢我不过是一时冲动。”
年少时的喜欢往往不可捉摸，来得猝不及防又去得不留痕迹，连温翎也没想过自己这份心情能一直到今天都没改变。
“一时冲动？”温翎苦笑两声，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沈遇，过了年我就二十三了，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到今天已经整整七年了。”
沈遇眼神一震。
温翎眼里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她不管不顾地攥着沈遇的衣服强迫他朝自己靠近毫无章法地吻上他没什么温度的薄唇。
沈遇看到她泪意婆娑的双眼时双手收紧把她禁锢在立刻拿回主动权开始攻城略地。
怎么回到温翎家的不知道，怎么纠缠到一起的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黑暗里相拥不知疲倦地亲吻缠绵。
沈遇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问：“小翎，你确定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唧唧歪歪，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唔——”温翎气急败坏的声音戛然而止。
窗外寂静无声，这个夜晚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