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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禄逃过一劫, 周家人很感激傅云英的提点,下帖子请她前去周家赏花。
周家有座荷花池, 那莲种据说是千年古莲子发出来的,是京师一绝, 翰林院的人每年盛夏都会去周家赏花赋诗,其中有几首诗流传很广, 南北直隶的人都听说过。
“其实都是骗人的噱头,那一池莲花不过是借了万寿寺的莲种罢了,也没有多好看。”
赏花宴那天, 周天禄亲自出来迎前来赴宴的傅云英和傅云章, 路过荷花池的时候, 指一指满池随风轻摇的菡萏,笑着道。
傅云英漫不经心往池子里扫了几眼,周家的荷花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岸边的假山堆叠非常独特, 从远处看,刚好和粉白荷花交相辉映,穿插错落,疏浓点缀, 很有山水画的意境。
宴席就摆在临着荷花池的水榭里,四面槅扇全部取下, 荷花荷叶长势泼辣, 花朵都挤进水榭里了, 坐在最外边的人抬手就能摘几朵荷花。坐在水榭中吃酒, 眼中看到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闻着风中送来的荷花淡淡的清香,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就是吃粗茶淡饭也显得高雅,更别提周家的菜肴既精美又合了时节,都是应景之物,在座的人吃了几杯酒,诗兴大发,纷纷联诗,水榭中气氛活跃。
他们来得晚,前厅已经坐满了人,高朋满座,济济一堂,十分热闹。
傅云章刚露面,就被同年拉过去,说他来迟了,要罚他作诗。
他笑了笑,没有推辞,先吃了杯茶,片刻功夫,已经酝酿了一半,却不肯立刻吟出,余光看到傅云英趁众人注意力在他身上时悄悄挑了个角落坐下,才一句一句念出。
众人一边听,一边命赞。
不远处,傅云英暗暗松口气,还好有二哥在前头顶着,不然这会儿被拉着不放的就是她了。
她坐下后,旁边的人过来同她攀谈,免不了要吃几杯酒,她客气了几句,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善饮,让旁边梳高髻、执琉璃鹤首壶、做古时仕女打扮的丫鬟给她换上清茶。
同桌的人对望一眼,知道这位大理寺司直不喜欢嬉皮笑脸,硬逼着他吃酒他真敢当面落你的面子,没有强求。
这可是霍指挥使的人,又是从东宫出来的。
听说他在大理寺埋头整理案卷期间,不声不响将去年积压的数十个有疑点的案件全部打回刑部,惊动整个三司。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哪管谁对谁错,事情出来,先维护各自的下属再说,为此吵得面红脖子粗,差点在左顺门前打起来。后来还是阁老发话,命刑部和大理寺会同核查案件,两边人看吵来吵去最后苦差事还是落到自己头上,只能和解。
经此一事,傅云这个名字算是出了回风头。
尤其是刑部的人恨他恨得牙痒痒,想给他一个教训。可傅云作为司直,初步审核卷宗时非常仔细,他打回刑部的案子确实是证据不足或者证词中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不予通过的理由很充分。
刑部的人理亏,只能自认倒霉,碰到这么一个较真的主,这主背后还有人撑腰,除了认栽以外,别无他法。
傅云英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得罪,也不特意交好,客客气气,生怕被她惦记上,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
她很满意这种现状,保持距离就够了,用不着亲亲热热,反正大家都是面子情。表面上一个个称兄道弟比谁都亲,真出事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很厚道了。
傅云章那几桌时不时传出一阵哄笑声。
这种宴席,翰林院出来的那几位一向都是焦点,他们吟诗作赋,卖弄才学,彼此唱和,其他人甭管听不听得懂,跟着点头吹捧就行了,谁让这帮人是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呢!
傅云英不苟言笑,没人硬拉着她附庸风雅,她吃了几筷子的荷香烧猪头肉,觉得周家的菜还挺好吃的。
不觉多夹了几块,旁边香风细细,一道温柔和婉的声线响起,“这道菜配着卷饼吃更有风味。”
她一怔,抬头看一眼,一名穿桃红色刺绣双鱼戏水纹褙子的美貌女子站在他身侧,里头交领袄,底下系马面裙,鬓边珠翠簪环,眉如远山,鼻腻琼脂,五官算不得多好看,但袅娜柔媚,弱不胜衣,微微一个笑容,似春雨中微微打颤的娇艳花朵,我见犹怜。
显然,这是个欢场女子。
傅云英皱了皱眉。
女子微微抬起手,一双手如柔荑般细嫩娇柔。雪白纤巧的指尖托起一张蝉翼般的薄饼,依次加上青绿色的细葱、淡褐色的酱,再夹几块肥瘦相间的猪头肉,卷好,呈到傅云英手边。
她没接,望一眼左右,发现同桌的人都眼巴巴望着她身边的女子,一脸痴状,有几个平时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朝她挤挤眼睛,神色暧昧。
周家的宴会竟然还请了歌伎。
傅云英知道在外应酬早晚会碰到这种场景,但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她不接递到面前的碟子,那女子倒也不尴尬,嫣然一笑,道:“奴家不知大人的口味,莽撞了,大人勿怪。”
几句话说出来,在座的各位骨头都酥了。
有人怜香惜玉,忍不住嘲弄傅云英,“傅司直年轻,哪里见过这个。”
暗指傅云英没见识过风月,不解风情。
大家都笑了。
他们笑他们的,傅云英不予理会,等他们笑完了,朝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道:“吴大人这么说,那就是经验丰富了,想必吴大人一定常在此间行走,我自愧弗如。”
她这哪里是羞愧,分明是讽刺吴大人。
吴大人脸色一僵。
那歌伎名叫苏玉,是京师最近艳名最炽的歌伎,不知多少朝廷大员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她今天来周家为席上各位大人助兴,周天禄特意交代过她务必小心伺候好傅司直,她这才主动献殷勤,不然她哪里会理会一个品级才七品的毛头小子!见这位年轻俊秀的司直竟不搭自己的茬,如此大煞风景,面上笑意盈盈,其实心里早恼了,找了个借口,抬脚走开,和旁边几个翰林说笑起来。她虽不认字,但翰林们也不在乎这个,光看她笑,就忘乎所以了,哪还管学问上的事。
耳边传来几声窃笑,在座的男人们低声讨论苏玉。有的人曾和她一度春宵,告诉旁边的人,“此女妙不可言,摸上去,没有哪一处不是滑溜溜的。”
周围的人心领神会,笑得猥琐。
“那把小腰掐起来,啧啧……”
傅云英没什么胃口了,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席。
那边傅云章遥遥看她一眼,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含笑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榭,沿着九曲石桥登上岸。
傅云章随手摘了一朵探进石桥栏杆里头的荷花,递给傅云英,想起荷梗上有凸起的小刺,有点扎手,又收了回去,把梗撇折了,只剩下花苞给她,轻声说:“京中官员私宴,时兴请教坊歌伎前来助兴,那些女子是记录在档的贱籍,终身不能离开京城一步。”
傅云英接过荷花,捧在掌心里。
她听说过,教坊里的女子有很多是良家出身,因为父兄获罪受连累或是被父母兄弟卖进教坊,练习吹拉弹唱,双陆棋子,专门应酬达官贵人和各地官员。她们和民间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妓不一样,女妓还可以赎身从良,教坊的女子一旦入了贱籍,终身都不能离开教坊。除非哪天走大运获得哪位权贵的赦免。
曾有一位世家公子很喜欢一位教坊女子,想求娶为妾,最终因为那女子是贱籍,没能如愿。
魏家女眷……差一点就落到这个下场,所以阮氏宁愿带着媳妇孙女们和自己一起自尽,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们被官兵带走。
傅云英喉头哽住了,闭一闭眼睛,强忍心中苦涩。
一双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几下,掌心干燥。
傅云章慢慢道:“周天禄那人向来离经叛道,没想到他今天直接把那些人带进来了,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
傅云英收敛思绪,伏在栏杆前,手一松,看那朵荷花慢慢坠落在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
她抬起头,脸上表情平静,“没事,二哥,用不着迁就我。我只是头一次碰到,有点不适应,你还席罢。”
那帮翰林还在等着他呢。
傅云章垂眸看着她,手指拍拍她的脸颊,唇边浮起一抹轻笑,“我也不喜欢这个,也不是全为你。在这里等着。”
他转身去水榭和众人辞行。
傅云英坐在岸边石栏杆上,倚着栏杆发怔。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周天禄从甬道另一边走过来,看到她独自坐在岸边,快步跑到她跟前:“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傅云英抬眼看他,很想对他翻白眼。
周天禄一扫袖子,趴到栏杆上,和她面对面,盯着她上下打量几眼,促狭道:“该不会是吓出来的吧?我说……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他意有所指。
傅云英这回没忍住,白他一眼,站了起来,理理衣襟袖子。
不必问,苏玉一定是周天禄刻意安排来试探她的。
见她生气了,周天禄忙给她作揖,“好了好了,我就是说笑而已。您洁身自好,前程似锦,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我这种一事无成的纨绔哪敢和您比啊……”说了一大车的恭维话,话锋一转,“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我祖父想见你。”
兵部尚书想见自己?
看周天禄不像是开玩笑,傅云英思索了片刻,“周尚书为什么想见我?”
“你别怕。”周天禄啪嗒一声打开一把洒金川扇,慢慢摇着,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祖父想做什么,他想求你帮个忙。”
傅云英一笑,“周尚书贵为兵部尚书,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直。”
“你别不信,这事啊,也只能求你。”周天禄朝傅云英靠近了一点,小声说,“是为了我小叔的事。”
周天禄的小叔……不就是上辈子曾去魏家求亲的那位周公子吗?
傅云英眼皮跳了两下。
周天禄接着道:“我小叔啊,当年比我还狂妄,我虽然喜欢拈花惹草,但从来不惹比我祖父官位高的人家。我小叔不一样,他天不怕地不怕,看上谁就非要弄到手。后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安国公府的二爷……就是现在的霍指挥使,被霍二爷给收拾了一顿,送回老家养着。几年前大家都以为霍二爷死了,我祖母心疼儿子,偷偷把小叔接了回来,哪想到人家霍二爷又回来了!这下不得了,我祖父吓得赶紧把我小叔给偷偷摸摸送回老家去,就这么又过了几年。”
说到这里,周天禄长叹一口气,“我祖母现在病了,想儿子,可霍二爷那边当年放话不许我小叔回来的。我猜我祖父肯定是想求你帮忙说情。”
没想到霍明锦和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傅云英问周天禄:“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周天禄咦了一声,“你别装糊涂啊,现在京师谁不知道霍二爷对你另眼相看?这些年我们家想了多少法子都没能打动霍二爷……”顿了顿,鬼鬼祟祟,看一眼左右,才敢接着说下去,“都说他那个人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见傅云英皱眉,他忙拔高嗓子道:“这不是我说的啊……你别把我捅出去,我知道,你和二爷关系好。”
她沉默不语。
周天禄继续道:“这么多年,霍二爷也就对你不一样。我祖父这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不成也得试试,我祖母这次真的病得凶险……”
傅云英沉吟片刻,问:“二爷为什么不许你小叔回京?”
周天禄皱着眉想了很久,摊手做无辜状,“我也不晓得,没人敢提。反正我小叔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我祖父不会心虚成这样。”
周尚书想包庇儿子,轻而易举,可他却畏惧于霍明锦,说明霍明锦是占理的,而且他手上肯定还握着拿捏周公子的把柄,以至于周家一听说他回来了立马就把周公子送回老家。
周天禄说完,挑挑眉,肩膀轻轻撞傅云英的胳膊,“你会帮忙吗?”
傅云英想也不想,道:“你都说了这事是你小叔不对,我当然不会让霍二爷为难。”
霍明锦对她很好,是傅家的救命恩人,又有上辈子的交情在,她自然偏向霍明锦,周家和她没亲没故的,她何必为了周家多事。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的。”周天禄收起折扇,摇摇头,“不过我祖父不信,非要试一试。你用不着答应下来,只敷衍他几句就好了。怎么说你都救了我一次,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两人说着话,水榭里,同年们听说傅云章要走,笑骂他扫了众人的兴致,强拉着他灌了几杯酒才放他出来。
他站在风口处,负手而立,等身上的酒气被荷花池吹过来的清风吹淡了,才往岸边走。
傅云英在栏杆边等他,“二哥,周尚书邀我过去一叙。”
他双眉略皱。
一旁的周天禄连忙陪笑道:“您放心,我祖父就是有事相求,才想请云哥过去说说话,绝不会为难他!”
“我和你一道过去。”傅云章道。
说完,看周天禄一眼。
周天禄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如果不让傅云章一起去祖父的院子,那傅云也绝不会过去,立刻点头如捣蒜,“您请您请。”
周家的园子很大,长廊曲曲折折,一路见到的仆人都行色匆匆,手里端着大托盘,往水榭那边走。
半盏茶的工夫后,他们走到一座三进院子前,周天禄在前面领路,进了最里面一进,护卫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在家休沐的周尚书走了出来,竟然亲自出来迎接傅云章和傅云英。
两人倒也不怯,上前和周尚书见礼。
周尚书祖籍是南方人,小个子,细眉眼,蓄了短须,唔了一声,让下人奉茶。
周天禄退出去了。
“今天请你来,实是有事央求。”周尚书开门见山,刚吃了一口茶,便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傅云章眼神示意傅云英不要开口,含笑道:“舍弟年幼,才疏学浅,不知有哪里能帮得上周大人?”
周尚书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苦笑道:“你们用不着这么防备……只为家事而已。”
他简略说了霍明锦和小儿子之间的事,基本和周天禄刚刚跟傅云英说的话差不多,最后道:“实不相瞒,犬子确实合该让人教训一顿!只老夫向来不管内院琐碎事情,犬子让拙荆给惯坏了,等老夫想管他的时候,已经管不住。霍指挥使当年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条性命,我们周家感激不尽。如今时过境迁,还望霍指挥使看在两家素日交情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母亲如今患病,整日盼着见小儿子一面……”
说到最后,周尚书连连叹息,“周家的人几次求上门,霍指挥使不予理会。老夫无可奈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傅司直,说起来,天禄也是你救下的。”
傅云英不得不佩服周尚书,他知道以势压人不仅没有效果,还可能让她反感,竟然舍得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以情动人,她再不答应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周尚书可是堂堂兵部尚书。
她心念电转,傅云章却很镇定,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只舍弟和霍指挥使虽有往来,也不过是霍指挥使看他年纪小,偶尔照拂一下罢了。也不知能不能说动霍指挥使。”
周尚书有些失望,脸色微沉。
傅云英听懂傅云章的暗示,这时便起身朝周尚书作揖,含愧道:“小子尽力而为,只是人微言轻,未必能成。”
原以为他们一口拒绝了,没想到还有转圜,周尚书喜出望外,一叠声道:“不管怎么样,周家记得你的恩情。”
从周家出来,坐进等候在巷子里的马车,傅云章对傅云英说:“敷衍过去就罢了。我看周尚书请了不少人说和,都没什么用。这是别人的家事,贸然掺和进去,不妥当。”
霍明锦性情有些偏执,能和亲生母亲、同胞兄弟决裂的人,不是谁都能说得动的。
傅云英点点头,“周天禄会帮我把这事圆过去的。”
周天禄知道她不想答应这事,刚才在池边已经和她说好,会帮她应付周尚书,她只要假装答应下来就行,他那人哪儿哪儿都不好,就是重义气,所以虽然整天游手好闲,还是结交了不少真朋友。
翌日,傅云英到了大理寺。
刑部把覆审卷宗送了过来,她先看过一遍,找出有疑问的,放在一边,这是第一道初审。接下来还要由评事、大理正决断,最后由大理寺少卿拿主意。
她看得很仔细,将供词前后仔细推敲,发觉其中一桩案子有些不对劲。
告状的是顺天府一位妇人张氏,告发族人欺压她,毒、害她的丈夫,抢夺她丈夫的家产。可最后这告状的竟然成了被告,还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说她丈夫是被她亲手毒、死的。
又是一桩杀夫案。
按律法,张氏当判斩立决。
但傅云英把所有人的供词比对之后,发现其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如果张氏的丈夫真是她杀的,她应该在第一时间掩藏罪行,可她没有,反而把丈夫族人告上公堂,领着衙门的人把已经下葬的尸体挖出来验尸,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么明显的漏洞,刑部、都察院竟然都通过了原审。
傅云英皱眉,把这一份卷宗单独放在一边。
中午吃过饭,下午她接着整理卷宗。期间大理寺评事和大理正过来找她,几人一起参详刑部移交过来的案子,签字,盖印,留下日期,交到大理寺少卿那里,等候覆议。
赵弼刚从刑部回来,打发走其他人,单独留下她说话。
说完公事,他问:“你昨天去周家赴宴,周家人是不是求到你跟前了?”
周家到处找人帮忙说情,这事京里的人都听到一点风声。
傅云英点了点头。
赵弼冷笑一声,手里龙飞凤舞写着批语,漫不经心对她说:“二爷向来不待见周家人,你别拿这事烦二爷。”
说完,觉得语气好像太强硬了,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恐慌,忙放柔语气,加了一句,“二爷最近很忙。”
傅云英不语,她也没打算求霍明锦原谅周公子,只想着哪天和他提一句,免得在周尚书跟前穿帮了。
见赵弼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她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又退了回来,“赵大人……不知当年周公子是怎么得罪二爷的?”
“嗯?”赵弼头也不抬,道:“二爷的事,我们底下人哪敢过问。”
傅云英想了想,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大概是哪年的事?”
赵弼有点不耐烦,回想了一下,说:“得有十好几年了吧,好像是同安十八年的事……记不大清了,也可能是十九年……”
傅云英不动声色,告退出来。
午后阳光依然炽热,廊前一缸缸莲花迎风绽放,花瓣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摇曳多姿,婀娜动人。
同安十八年,或者说同安十九年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她刚嫁给崔南轩的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