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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孟灵身后走上宿舍楼,她进门后直接在衣柜里面拿出一套西装,命令我说:“把它穿上试试。”
我不由得皱眉:“西装,这也太正式了吧。”
孟灵双手抱胸说:“去见我父母必须要穿得正式,不然让他们觉得你不正经,买这件衣服花了我两个月工资呢。”
我大惊失色:“这什么西装,居然要八千多块钱?”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的眼睛正鄙视地看着我:“这是阿玛尼西装,这还是最便宜的呢,你要去见我爸妈,当然不能穿得太次。”
我心中倍感疑惑,已经盘算着打起了退堂鼓,盯着她的眼睛小心地问:“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她眼神闪烁地推了我一下,嘴里说:“叫你换衣服,你就赶快去换,你管他们是干什么的?又不是让你真的去做我男朋友,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她。
我拿起西服裤子尴尬地笑了笑:“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没有穿秋裤。”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谁稀罕看你。”
孟灵呯地一下关上了门,站在走廊里望着外面。我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西服,站在衣柜的穿衣镜前看了看,还真别说,这阿玛尼的西装穿上去感觉就跟别的衣服不一样,现在的我有点人模狗样的派头。
她站在外面走廊里问:“你穿好了吗?”
“好了,你进来看看,怎么样?”
孟灵走进来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她的脸有些微红,点头说:“还行吧,如果要打分的话,算你一个八十分。”
我问:“另外二十分怎么扣掉的?”
她翻了我一眼说:“谁告诉你是百分制的?我这是千分制,你要想满分的话,还得九百二十分才够。”
我说:“行,我这八十分跟鸭蛋没什么区别,我还是不要去见你父母了,到时候省得给你脸上抹黑。”
她嘟起嘴:“我跟你开玩笑的,连个玩笑话也经不起吗?明天早上八点,你在监狱门口等我,不许迟到。”
她说:“现在把衣服脱下来,明天早上再穿,别给弄皱了。”
“你让我再臭美一会儿,不行吗?”
“臭美什么臭美,有谁看你?告诉你,别给我穿着它到处去招摇。现在把衣服装好,回你的宿舍去。”
我又被她给撵了出来,这小妞怎么会这样?用得着我的时候死乞白赖,用不着我的时候就把我当球踢。
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夜班,接班的时候我看见吴丽华的那个同乡郑秀芳从监狱医院回来了。她的脸上已经变得像死灰一般的色泽。进去监舍的时候,没有犯人同他说话打招呼。睡觉的地方也从靠近门边的宽敞铺位,变成了最里面靠墙的角落。她的身形本来就宽大,却被其他犯人挤得只能侧着身体贴着墙,连膝盖都不能弯曲。
听余男和我说,这些从号长位置上被撵下来的犯人,处境最为凄惨。她之前当号长的时候,骑在其他犯人头上作威作福。一旦被撵下来,那些翻身做主人的女犯们,还不得加倍的折磨她?
有些时候我也嘀咕自己,我帮忙王娜到处打点改变她的处境是不是做错了?帮了一个女人却害了另一个女人,事情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可惜凭我这猪脑子想一夜都想不出来。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王娜自从前天晚上和我发生关系之后,她有了一些改变,没有再去殴打报复郑秀芳,也没有去欺负其他犯人。
这对我对她来说,都是好现象。
等到所有犯人都在监舍里就寝后,我就趴在值班室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和余男商量:“男哥,哥们儿求你个事儿呗。”
余男目光警惕地盯着我问:“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总这样?就好像我求你干坏事一样,你就不能豪爽点拍拍胸脯说,良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包在兄弟身上了?”
余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子呀,不管什么事都拍胸脯答应你?要说快说不说拉倒,哥们儿还要睡觉呢!”
我拍手说:“我要说的就是睡觉的事,我和中队长告了明天的假,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需要精神头很足,所以我想……”
她厌烦地摆了摆手:“什么事还需要精神头很足?还以为你去见丈母娘呢!告诉你没门!要不你睡前半夜,我睡后半夜,要不你睡后半夜我睡前半夜,休想多占半分钟的便宜!”
她猜得还真准,但我不想把事情泄露出去,监狱里的女人都是大嘴巴,丁点小事都会闹得满城风雨。
我费了半天口舌,居然是白费唾沫,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说:“得,前半夜我看着,你放心地去睡吧。”
我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熬时间,无聊的时候就打开电脑玩一会儿斗地主,每打一局就把屏幕切回到监控视频上。今天晚上监区里很安静,犯人们都睡得很熟。我心想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能我安安静静地在后半夜补个好觉。
余南果然是丁丁卯卯,值班室的时钟一指到三点整,她电子手表上的闹铃便叽叽叽响了起来。
她盖着大衣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轮到你休息了,滚过来躺会儿。”
我说:“我看你还没睡醒,要不你再睡会儿?”
她揉了揉眼睛说:“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睡不睡?你不睡我可继续睡了。”
“别,今天白天我就一下没合眼,实在顶不住了。”
“那你还在这儿废话。”她指了指手表说:“时间又过去五分钟了,你再磨叽就天亮了。”
我连忙闭嘴,从她手里接过大衣,囵囫着躺在了排椅上,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余男突然把我推醒,表情紧张地说:“快醒醒,出事了!”
这三个字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翻身坐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七号监室那个郑秀芳把一根牙刷磨尖了,用它挟持住了高淑敏,我一个人处理不了,怕弄出人命!”
我暗暗庆幸,还好被挟持住的不是王娜。
我猛地抬头问:“高淑敏是谁?”
她焦躁地跺了跺脚:“哎呀!就是七号监舍新当上的那个号长!”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我只不过睡了十几分钟。
余男的表情很惊慌,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刘良,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我心里也突突跳个不停,但仍然强迫自己镇静。说:“报什么警?在这里咱们就是执法人员,也不要给中队长打电话,事情还没到无法控制的时候。”
余男到底是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就慌了手脚。
我说:“走!跟我去看看。”
我把电击棒藏在衬衣后面,避免让郑秀芳看见激化情绪。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我连制服外套都没有穿,也特意挽起袖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我没有任何武装。
我站在那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只有自己放轻松,才能去化解犯人的紧张情绪。
我说“走吧。”
我们走到七号监舍门口,看见郑秀芳正勒着高淑敏的脖子靠在最里面的墙壁上,她的右手拿着一根牙刷,牙刷柄已经刺到高淑敏的脖子皮肤里,一道腥红的血迹从上面流下来。
其他犯人都站在离他们一丈多远的地方,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我问余男:“她控制住高淑敏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余男慌张地回答:“我从监控视频里发现的时候,就赶紧跑过去看,又赶紧返回来叫你,到现在肯定不超过十分钟。”
那么现在还是郑秀芳刚刚挟持住高淑敏不久,精神高度紧张,一丁点的刺激都可能让她做出伤害人质的事情。
我平静地对其他犯人说:“其他人都给我坐到床铺上,否则扣二十分。”
王娜最先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床铺上抱膝坐下,其他犯人也跟着她靠坐在一起。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惶然的,堆坐聚起就像冬天里抱团取暖的羊群。
余男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说:“一个字,等。”
她害怕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怕等下去会出人命,要不我们打电话求援吧!”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来更多的人只会让郑秀芳更加紧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等,等到郑秀芳精神变得疲惫,注意力不再集中的时候,才是施展心理攻势的最佳时机。
我就这样隔着铁门的栅栏注视着郑秀芳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现在我只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惜我什么都没看到,她的瞳孔里只是空洞和恐惧,还有一丝丝的决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将近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她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吼道:“我要见吴丽花那个婊子!我要见监狱领导!”
谈判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