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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 咱们先去哪?”刘忻骑着马跟在田仲的身后。
“县衙的官员已经在别院, 翻不起浪, 咱们去峄县的几个世家,”田仲想到账册的几个家族, 吩咐道:“去李家、张家、秦家和钱家, 进去后, 先控制剩下能主事的, 其他的,直接敲晕绑起来, 动作要快,以稳住峄县为主。”
“侯爷放心,卑职明白。”
田仲一甩马鞭,带着一众羽林卫朝城内赶去。
李家别院
被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的峄县众人在大宫女银月的带领下, 战战兢兢的到了公主殿下的院子外。
“你们先在这候着。”银月搁了一句, 就朝里走去。
银月进了屋, 轻轻的对上首的赵瑶行礼道:“殿下, 人都来了。”
赵瑶放下手中的茶, 对旁边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大宫女立刻指挥两个小太监搬来一个屏风,放到赵瑶面前, 赵瑶淡淡的说:“传!”
“是。”银月应道,走到外面传那些人。
赵瑶把茶水放到桌上, 对旁边的羽林卫说:“等会辛苦各位了。”
众羽林卫抱拳:“但凭公主吩咐。”
赵瑶微颔首, 端坐在主位上。
峄县的官员和世家在银月的带领下, 从外面进来。
“微臣/草民/民妇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进来的人哗啦跪了一地。
“免。”
“谢殿下。”
峄县的众人从地上起来,就见面前是一个隐约透明的大屏风,屏风后,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
知道这就是长公主,峄县的众人顿时不敢再看,都低着头等着问话。
“谁是峄县县令?”屏风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峄县县令忙拱手道:“下官汪曾,见过殿下。”
“本宫一路前来,峄县虽只是一县之地,却不比一些州郡差,可见汪县令治理有方。”
汪县令一听大喜,忙谦逊的说:“公主殿下谬赞,下官不过是尽自己本分,努力为一方父母官,为朝廷效力。”
“不过本宫倒听到一件事,有些不解,正想问问汪县令。”
“殿下请讲。”
“本宫听闻峄县的官矿经常有服役的百姓失踪,这是怎么回事?”赵瑶开门见山的问。
峄县县令身子一僵,有些尴尬的问:“殿下这是听何人说起。”
“大胆,居然敢质问公主!”银月在一旁呵斥道。
汪县令一哆嗦,这才想起公主不是他平时那些上峰,容不得他反问,忙跪下请罪,“下官该死,下官无意冒犯殿下,只是此事有些蹊跷,下官怕说了惊扰了殿下。”
“殿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这么多废话!”银月板着脸说道。
“是,是,下官这就说,”汪县令偷偷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峄县官矿最近几年确实常常有人失踪,下官也带了人去探查,只是都没查出什么,后来,下官才知道……”
“知道什么?”赵瑶问道。
“官矿失踪之事,乃厉鬼所为。”汪县令小声的说。
“放肆!”赵瑶厉声道:“子不语乱鬼神,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以德行教化百姓,却信奉鬼神之道,汪县令,你可知罪!”
汪县令吓得扑通一下跪下,“殿下饶命,是真有厉鬼啊,所有的道士和尚都这么说,官矿由来已久,里面枉死者无数,时间久了,怨气丛生,会有厉鬼也在情理之中……”
赵瑶冷笑,“死的人多了就会出现厉害?金陵自千年前就是帝都,皇宫更是已历三朝,千年来,后宫枉死者数不胜数,按你说的,本宫住在宫里,岂不是要天天见鬼了!”
汪县令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有厉鬼,本宫看不是官矿有鬼,是你心里有鬼,来人,将这些人通通拿下!”
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羽林卫顿时朝屋里众人扑去。
正在旁边听公主和汪县令说话的其他众人傻眼了,一个个叫嚷哀求起来。
“公主饶命!”
“不是说县令大人么,为什么抓咱们!”
“殿下饶命!”
赵瑶冷眼看着羽林卫把人都绑起来,吩咐道:“关到后院,严加看管!”
“卑职明白!”
几个羽林卫直接一手一个,把屋里的人都拎到后院,关了起来。
“驸马现在到哪了?”赵瑶问道。
一个传信的羽林卫抱拳道:“已经进城,现在正往李家大宅赶去。”
“让所有羽林卫谨守别院,等着驸马来汇合。”
“是。”
傍晚
斜阳西沉,映的半个天都带着一丝血色。
田仲带着一众羽林卫提着几个绑着的人,大步朝别院走来。
“侯爷!”门口的羽林卫抱拳行礼。
田仲微颔首,“公主呢?”
“殿下正在后院等着侯爷。”羽林卫回道。
田仲带着众人朝后院走去。
“夫君!”赵瑶正等的有些忐忑不安,看到田仲进来,顿时惊喜的迎上去。
“让夫人担心了!”田仲揽过赵瑶,有些歉意的说,他已经从刘忻口中知道赵瑶这些日子为了他一直在殚精竭虑的掌控后方。
“安稳回来就好,”赵瑶看着田仲有些发暗的脸色,心疼的伸手摸了摸,“才几日,竟瘦成这样!”
田仲抬手握住赵瑶的手,“别担心,只是吃的差了些,回来多吃些很快就能补回来。”
田仲和赵瑶这边小别胜新婚,含情脉脉,自然是温馨无比,而另一边,屋里的羽林卫见到从刚矿场回来的那些羽林卫,却仿佛见鬼似的。
“我的老天爷,你们这是去装难民了?”
“就是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李泉,你这小子几天不见,怎么又黑又瘦的,回去可怎么娶媳妇!”
……
“别提了,还以为装矿工只是累点,谁知道到那又打又骂,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吃的给猪食还差,还不管饱,老子自从进了那,天天饿的那叫一个前心贴后心,瘦,谁饿上几天还能胖了!”
“不光饿,干的慢了还挨鞭子,要不是怕露馅,我早一拳揍倒他们了!”
“就是,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把拳头砸他们脸上了,那些打手太不是人了,简直不把那些矿工当人看!”
“你们还觉得我们瘦,是没看到那些矿工,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身上没有一两肉,跟骨头架子似的,看的都渗人,有个矿工扛着煤走到我旁边,一下摔倒就死了,吓得小爷两天都没睡着!”
矿场上众羽林卫憋了这些天,早忍不住了,看到同僚一股脑的抱怨起来。
赵瑶自然也听见了,顿时紧张的看着田仲,“你也挨打了?快让我看看,可是伤到哪了?”
田仲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嘴上没把门的羽林卫一眼,忙说道:“夫人放心,我没挨打,我又不是那些惫懒的小子。”
赵瑶看田仲不像说假,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叮嘱道:“那从明日起一定要记得进补,可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一切听夫人的。”
田仲安抚完媳妇,怕这些羽林卫再说什么让赵瑶担心的,就问道:“峄县的县令和李家张家秦家钱家四家的家主呢?”
“都被绑起来关在后院了。”赵瑶说道。
“做的好,”田仲拍拍赵瑶的手,对旁边羽林卫吩咐道:“把他们五个人带过来。”
“是,侯爷。”两个羽林卫应道,下去提人。
很快,两个羽林卫押着五个人进来。
“殿下饶命!”
“公主殿下饶命,下官愚昧,一时被那些道士和尚蒙蔽,还望殿下恕罪。”
“公主殿下饶命!”
五个人一进来,看到赵瑶,忙讨扰道。
“闭嘴!”羽林卫怕五人惊扰到公主和侯爷,直接呵斥了一句。
五人一哆嗦,忙闭嘴。
田仲揽着赵瑶回主位坐下,对下首五人问道:“谁是峄县县令?”
峄县县令虽然不认识田仲是谁,可看田仲揽着公主,就知道这应该是驸马,忙回道:“小的汪曾见过驸马爷!”
“谁是李家家主?”田仲又问道。
李家家主挪了挪膝盖,“小人李尘见过驸马爷?”
“谁又是秦家家主?”田仲最后问道。
“小的是,”秦家家主忙应道。
田仲看着下面跪的五个人,说道:“知道为什么抓你们么?”
五人硬着头皮回道:“下官/小的无意冒犯公主,罪该万死!”
“冒犯公主?”田仲冷笑,“事到如今,你们还装聋作哑,本侯是不是该给你们提个醒,城西外五十里的小仙山中,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矿!”
五人身子一僵,峄县县令忙狡辩道:“侯爷息怒,下官治下并没有什么私矿!”
“没有,汪县令这是打算一推了事了,不过本侯这有样东西,你要不要先看看,再说不知道。”田仲从怀里掏出那本账册,直接丢到汪县令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私矿上那一半分红都进了谁的府上!”
汪县令拿起账册一看,顿时抖若筛糠。
“还有官矿丢的那些人,本侯可都在私矿见着了,当然也有没见到的,因为他们已经熬不住成了小仙山的花肥了,这么大的事,你汪县令不会不知情吧!”
汪县令直接瘫倒在地。
“那现在,汪县令,你就跟本侯说说你是如果伙同峄县的四大世家,欺上瞒下,假借厉鬼之名,把本该服劳役的百姓坑到私矿中,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吧!”田仲冷冷的说。
汪县令一听田仲把所有罪名都压在他身上,顿时一骨碌爬起来,“不是下官伙同他们,是他们引诱下官的,对,是他们引诱下官的,是他,是秦家发现私矿的,他们几个家族一起偷偷挖,后来看蛮不住才让下官帮忙遮掩的,官矿的事也是他们做的,下官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几个世家一看汪县令想推黑锅,也不甘示弱,开始指责汪县令。
“官矿的是明明是县令大人您出的主意,您看私矿的人手不够,那年又恰逢官矿因大雨塌陷,困了些人,后来那些人被就出来,可您却对外说他们死了,就把他们偷偷送到私矿上去了,后来,我们才有样学样,而且要不是没您默许,我们怎么可能敢打官矿的主意!”
五个人为了脱罪,顿时开始狗咬狗起来。
田仲听着下面五个人咬了一阵,大体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小仙山的樵夫在上山打柴时,无意发现了有煤块,当时也没在意,就在卖柴时无意说了出去,正好被秦家的一个管事听了,这管事曾在秦家煤矿上干过,当时就上了心,就偷偷去樵夫说的地方看了看,结果,发现那居然是一个露天的煤矿,十分便于开采,管事大喜,立刻就把这消息传回秦家。
秦家自然派人前去勘测,这一勘测,却发现出的煤品质十分好,经过高炉甚至能炼出银丝炭,秦家大喜过望后,就生了贪念,觉得这矿要报上去,秦家虽然肯定能受嘉奖,可这银子……在经过一番商讨后,秦家决定自己偷偷开采,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其他三大世家和汪县令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秦家为了能接着捂住私矿,只能让其他三个世家还有汪县令入伙。
其实私矿从□□年前就已经开始开采了,几个世家一开始是买人,后来买人太贵,就打上了流民和乞丐的主意,而这几年峄县的流民和乞丐少了,私矿越开越大,五人就动了官矿上劳役的主意……
田仲听的脸色越来越青,最后气一拍桌子,“把这几个败类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羽林卫直接拖着五个人,把他们拖了下去。
田仲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火气压下去,恨恨的说:“简直骇人听闻,为一己之私,枉顾上千条性命,现在还有脸在这推诿扯皮,想着脱罪。”
“夫君消消气,为这样丧尽天良的人生气不值得。”赵瑶听的也气的不行。
田仲走到旁边桌子上,坐下,抽了一张纸,开始写信。
赵瑶走过来,看着田仲写信,有些诧异,“夫君这是要把案子移交刑部?”
“一顿打死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为一己之私枉顾数千条性命,凭这条,就够他们抄家灭族,况且苦主众多,尤其矿场那些矿工,也得由朝廷补偿安抚才是。”田仲一边写信一边说道,“再说要是什么事都我自己干,还要朝廷干什么!”
田仲刷刷几笔把事情交代清楚,写完信,让羽林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京城
赵孟刚和六部尚书御史大夫还有一些朝中重臣把官员考核的新法制定出来,正打算昭告下去,李安从外面捧着一封信匆匆进来。
“陛下,八百里加急!信武侯的。”
赵孟有种不好预感,从李安手中拿过信,拿旁边的玉刀拆开,看了看,顿时骂道:
“田仲这混蛋,做事能不这么虎头蛇尾么,李安,传刑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