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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扭过脸瞧了一眼苏麻大姑姑,侧了侧身子端起茶杯,抚着茶盖,说道:“愉妃一来哀家这说那事,哀家便明白,她这是想除了孙氏。”
“是,您这都是知道明白的,所以,才让刘总管去给赵炳怀提点了一句,否则,今个淳贵人也不会那么快就把皇上给请来了。”
“这孙氏在不在旗籍,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哀家想要培植她,她就是不在旗也等同在旗,那愉妃想除了哀家要培植的人,本来哀家是心中不悦的,可又一想,这个孙氏竟然几次三番拒宠,让皇上吃了好几回闭门羹,且还伤过皇上,哀家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祖宗,您怎么就没瞧出这孙氏的身上,有着贞格格的性子呢!倒是她养出来的女儿,这番宁折不弯的劲儿,简直是像极了贞格格啊!”
老祖宗闻言瞧着苏麻大姑姑,‘哦’了一声后,一边琢磨着这话,一边将手中的茶杯递了出去,然后站起身往殿门那走去。
苏麻大姑姑接过茶杯放置桌上后,紧跟着老祖宗,继续说道:“老祖宗该觉得这是好事,这份子倔劲儿随了贞格格,不是更比其她女子要更有德行嘛!当年贞格格说不嫁先帝便不嫁,执意要嫁给孙延龄,如今,这孙氏也有着贞格格的性情,不愿承宠便拒宠,不过,老祖宗可有发现,这孙氏比起贞格格来,更懂得审时度势,也是真性情之人,但凡她心里对贞格格的养育之恩没有半分感恩戴德之心,当年她便直接求着贞格格给她说情,依着老祖宗对贞格格宠爱,不就是选个秀女的事嘛!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所以,你是觉得这丫头有着贞格儿的倔劲儿,说一不二,可心里更是个明白人,知恩图报更会审时度势。”
“正是,奴婢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保住这孙氏,日后,对老祖宗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祖宗抬头望着殿外的天空,皎洁的月光下,老祖宗开始沉思着,这颗本想好好利用的棋子,如今究竟是要继续保下去,还是放弃掉呢!
最终,在这一夜间,苏麻大姑姑成功的说服了老祖宗,老祖宗慢慢消了气,也不打算再揪着那事责怪孙紫倩,却也对她不如从前上心了。
苏麻大姑姑心思细腻,伺候老祖宗久了,后宫里的那些破事看得多了,有什么阴谋诡计是苏麻大姑姑看不出来的?只是有时候,苏麻大姑姑会做人,能帮衬便暗地里帮衬一把,能救的便私下救一下,可多了,她一个奴婢也多不了什么了。
更何况,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主子执意要做的什么事时,她能劝便劝,劝不得了,便私底下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时候,前脚老祖宗‘害了’人,后脚苏麻大姑姑便给‘救了’,老祖宗心里是知道的,大多数时当做自己不知道,只当是给自己和子孙后代积德了。
除非遇着大奸大恶之人,做了饶不得的事,老祖宗才会下狠心往死里弄,那时候,苏麻大姑姑也不会再多帮衬什么了。
可孙紫倩这事上,别说算不得饶不得的事了,就连个‘事儿’都算不得,苏麻大姑姑自然想着背后帮衬一下。
这愉妃一来那么加油添醋的说着,老祖宗与苏麻大姑姑当即便明白了愉妃的用意,可老祖宗却并不是因着旗籍的事不高兴,而是,因为太后说得孙紫倩几次拒宠,不仅至今仍是处子之身,还因着玄烨要她侍寝而弄伤过玄烨。
老祖宗的心里,大清的江山最重要,而保住大清江山又是为了谁?她的子孙后代,那便是玄烨,所以,只要是跟玄烨沾边的事,都能让老祖宗小心谨慎起来。
尤其是在后宫这些妃嫔中。
次日,像是头一天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宫中日常照旧,后妃晨昏定省。
慈宁宫宫外,苏麻大姑姑送走了来给老祖宗请过安后离开的赫舍里皇后,站在那,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事,终于过去了。
刘劲忠优哉游哉的从内务府往回走,慈宁宫外,苏麻大姑姑瞧见刘劲忠回来了,便笑着冲他看去,刘劲忠上前行了宫人小礼后,笑道:“苏麻大姑姑这是在等谁?”
“方才皇后来给老祖宗和太后请安,我这刚送走。”
刘劲忠点头哈腰的笑着,他虽然也是老祖宗跟前的红人,眼下是太监之中伺候老祖宗最久的了,可在怎么红也不及苏麻大姑姑。
“那我这就先去忙活了,还有……”
“刘总管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跟随在老祖宗身边也不短了,没有个二三十载,也该有十几个春去秋来了,怎的在这事上,刘总管倒像是故意给老祖宗添堵似的?”
这话一下子就给刘劲忠给噎住了,刚才说到一半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
“这,这,苏麻大姑姑何出此言,我这怎么听不懂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苏麻大姑姑不糊涂,刘劲忠虽说这二十年来尽心尽力的伺候老祖宗,可有时候做的事说的话,总让苏麻大姑姑觉得这刘劲忠不完全是老祖宗身边的人。
“珍贵人那事,明明之前让内务府把事压下来,不让老祖宗知道小主拒宠的事,可好端端的怎么太后就说给老祖宗听了。”
刘劲忠一听,先是楞了一下,又老奸巨猾般的笑了笑,微微摇头,像是很无奈似的,说道:“苏麻大姑姑误会了,这事,可当真不是从我这漏出去的,那内务府的人也不可能全听咱们的,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皇额娘,那隔三差五的瞧两眼侍寝的记档,也是常有的事,这发现了珍贵人的侍寝记录上没有喜帕的事,我这多说什么,那内务府也编不出个花样来不是!”
苏麻大姑姑听着刘劲忠这话,就知道这事绝对是他漏给了太后知道,可太后为什么这回突然要揪着珍贵人的这事做文章呢!平日里,后宫有个什么事,她都甚少掺合,更是有时连话都不会多插一句,完全都是由着老祖宗发话的。
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呢!
“刘总管,这次的事,过去了,希望你好自为之,你还能在宫里伺候老祖宗多久,你心里比我有数,是想日后离宫好好安享晚年,还是悔不当初,这……你自己掂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