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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烦!没完没了的要打到什么时候!”
长腿横扫, 踢开两只张牙舞爪扑到自己面前的天邪鬼绿, 而后迅速闪身避开河童的攻击, 琴酒不耐烦地冷哼一声, 手腕微甩握住撞进掌心的水枪吊坠,心念一动便转换成“攻击”模式, 用最低档向四面八方开了几.枪。
水枪的威力一如既往的霸道, 即使是最低输出,也同样令大部分正面迎击的妖怪毫无反抗之力地气化消失。但架不住它们数量多,而且都采取自杀式进攻,前仆后继地往前冲,比飞蛾扑火不知夸张到哪里去了。
琴酒有心调大水枪威力,最好调到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最高档,直接杀出一条血路。不过这么做更大的可能是把这个时期的地球, 甚至太阳系一起炸成灰,他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而危险的想法。
“故意引我们过来,却不让我们靠近,那个妖怪到底想做什么?”安室透咬牙闪至琴酒身后,借助他短暂的庇护快速填充子.弹,咬牙沉声道。
他已经连换十几次弹.匣,现在枪.筒烫得仿佛随时有可能炸.膛,却完全没有暂停降温的时间。
把威力往上调高半格, 琴酒一.枪.在妖怪堆里清出一条小路, 拉着安室透快步向前跑, 边跑边解决不死心地扑上来的妖怪。看似匆忙无措,其实他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些妖怪的攻击规律。
攻击他们的妖怪有很多种类,光是琴酒认识的叫得出名的就有十几种,实力也相差无几,大多是些原本无害,此时被什么蛊惑了的小妖。要说它们之间的共同点,乍一看望过去还真不少,但最明显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们几乎不会对琴酒下死手,反而对安室透充满了杀机。
安室透显然也有相同的发现,苦笑道:“我怎么觉得它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看路,别说废话。”虽然不解,但琴酒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细枝末节的时候,加快脚步跳到突出沼泽之外的枯树树干上,回身又开了一.枪。
冷不防被拽上枯木,安室透一时重心不稳,险些掉进沼泽里,挥舞双臂保持平衡时顺手抱住他的腰,然后整个人就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你想死吗?”
冷眼斜睨他,琴酒手一滑,把水枪威力又向上推了一格,“啪啪”两.枪.出去,将身前几百米地铲成了隧道状。追在他们身后的妖怪,即便仅仅是被余波扫到,也全部化为灰烬,场景之壮烈,惊呆了一票出来看热闹的无聊小妖。
“呃……”安室透识相地松手,并举手做投降状,若无其事地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跟他多做计较,琴酒侧身站立,一手持.枪.对着左侧,另一手则向右手张开五指,腕上银链浅光微闪,掌心涌出乳白色光芒,一块块六角形玻璃般的灵力聚合体便在枯树尽头凝聚,直接在沼泽地上铺出路来。
“快走。”他绷着脸道,他不想多维持这个动作中二到没边的姿势哪怕一秒。
琴酒手腕上的银链并不只是用来放缩小后的水枪的装饰品,那是穿越之前,他向97号申请的“技术支援”——宇减基民用魔法用具,可以使普通人自由操纵魔法元素,使用任意非攻击性魔法,尤其是创造类的。
这条银链外表虽然比街边500日元就能买到的地摊货看上去还朴素,但等级却是实打实的魔法皇帝级,威力可媲美损坏前的魔杖。当然了,没有攻击能力是它最大的缺陷,从这一点上看,不如魔杖实用,不过用在这时刚刚好。
背靠大树好乘凉,即使他只是个普通人,一样可以用装备硬推灾难级副本,甚至划水躺赢。
……用魔法来欺负小妖怪什么的真的太过分了。
对于琴酒时不时冒出的惊人之举,安室透早已放弃无用的惊讶了,只是一本正经地在心里唾弃了一句,便毫不迟疑踏上那条看起来十分脆弱,实际上比钢化玻璃还坚固的路。
有那个惊讶时间,还不如用来多跑几步。
等安室透跑出沼泽范围,琴酒才收.枪.站上自己临时“造”的路。与安室透跑时不同,他每越过一格灵力聚合体,那块聚合体便会立刻消失,断掉锲而不舍的妖怪们追逐的道路,也免去自己一边跑一边清怪的压力,节约时间更节省精力。
他对这种一面倒的战斗完全提不起兴趣。
沼泽对面是一片荒凉的枯树林,光秃秃的枝干以古怪诡谲的姿态指向昏沉的天空,被阴邪的妖雾包裹着,每一根枝桠似乎都沾染了邪气,微风吹过时还会发出桀桀冷笑般的轻响,惊悚异常。
琴酒皱眉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浮出的鸡皮疙瘩,对此地的观感直线下降,跌落谷底。
空气中仍残存着血腥味,比之前淡了不少,却更加清晰,说明味道的源头就在附近。
安室透下意识将手.枪.举在头侧,垂在颈间的魔杖坠子也亮起一圈星辉,防备随时会出现的暗袭和埋伏。
然而,对付普通的妖怪还好,在面对实力高深的大妖时,他的反应能力就不太够用了。只见一团黑雾骤然从几株交缠的枯树后闪现而出,飓风般袭向他后背。黑雾中染着几分浓烈阴森的血色,锋锐寒光在雾气边沿若隐若现,威力不容置疑的强大。
直到黑雾逼近身后,安室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确切地说,他意识上反应过来了,身体反应却慢了一拍,根本来不及闪躲或格挡。好在魔杖自动激发了“星河吞噬”挡下这一击,否则他今天一定性命难保。
几乎是与“星河吞噬”激发同一时间转过身来,看到黑雾,琴酒下意识抬起水枪便是一发“束缚弹”,硬化的水珠在半空结成细密的网,在“星河吞噬”挡住其攻击时一口将它“吞”了进去,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不过,琴酒的反应固然又快又准,却对黑雾的力量判断失误。那一蓬阴戾却又纯粹的雾气上一刻刚如遇火的雪花般消融于网中,下一刻便展开一双优美的黑色羽翼,利落地割裂了禁锢自己的水网,羽毛伴着晶莹的水网碎片纷纷扬扬洒落,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宛若地狱的欢迎仪式般散发出残酷的美感。
与此同时,空气里的血腥味达到鼎盛。
琴酒与安室透瞳孔骤缩,齐齐抬头看向天穹下那道孤傲颀长的身影,在看到被他揪住衣领提在手里的赤井秀一时,又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
那是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衣着华丽而不失便利,层层叠叠的古朴纹络阴影似的缠绕桎梏着高大的身躯。发色为温润柔顺的浅金,相比他漆黑得仿佛最浓重的夜色般的翅膀,意外的给人以柔和的错觉。面具之下,深邃的蓝瞳明灭出琉璃色泽的光彩,眸光沉静平和,像是穿越了漫长时光,坚定地缠绕在琴酒身上。
这种眼神……为什么谜之熟悉?
琴酒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顿住,指尖微颤着按不下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他?”枪.口依然指着身前男子,琴酒冷冷问道。
……他果然不认识我了。
什么在未来相遇,都是假的吧。
蓝瞳中堆叠的波光一寸寸皲裂,如脆弱的水晶砸在地上破碎的模样,刚出现时还算平静的气势骤然变得凌厉尖锐,杀机十足。
前者对着琴酒,后者却仍是冲安室透去的。被他的气机锁定的两人对视一眼,拉响最高.警.报,严阵以待。
“喂,够了吧,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场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慵懒且含着醉意的醇厚男声破空而来,极远又极近,第一个音节发出时还飘忽遥远,但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前却已接近他们身侧。伴随声音而来的,是一束温暖热烈的火焰,恰好横在琴酒二人与那男子中间,隔开了险些大打出手的双方。
琴酒扬了扬眉,低头瞥了眼正不断闪烁流光的银链,而后向声源处看去,一个赤着精壮上身,有一头耀眼红发的英俊男人挠着鬓角缓步走来。
他背着一只比他还高点葫芦,葫芦口火光涌动,正源源不断往外喷洒火焰,场景颇为骇人。然而反观他自身,两腮染着醉酒的红晕,眼神迷蒙好像还未睡醒,懒散无比。
像是刚从酒肆里出来,他浑身散发出冲天酒气,一走近琴酒两人身侧,便熏得他们鼻子发痒。幸亏这酒气醇香多于呛鼻,否则他们就不止是鼻子发痒,而是直接打喷嚏了。
红发,酒葫芦,嗜酒……
“你是酒吞童子?”琴酒眼睛一亮。
“是我。”酒吞笑了笑,大掌一把拍在他肩上,爽朗扬声道:“好久不见了……啊,不,对你来说,我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不过,你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啊。”
讶异而又困惑眯起眼,琴酒很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只是,想到赤井秀一还在那个神秘男子手里,而且受了不轻的伤,性命堪忧,他又不得不暂时掠过此事,再次转头看向被火焰挡开的男子。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抓他做什么?”
男子冷漠地与琴酒对视,抓着赤井秀一肩膀的手稍稍用力,锋锐的指甲像挖豆腐似的嵌入他的肌肉,疼得他身体剧烈颤抖,却仍然没有苏醒。
见状,琴酒毫不犹豫地开.枪,半透明水流般的光束穿透了男子的翅膀,打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男子翅膀轻颤,声线冰冷中略带几分痛苦。
琴酒嗤笑道:“你杀了他,我就杀了你,权当为他报仇,他会理解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琴酒握.枪.的手还是松了几分,盯着他羽翼中部那个不停往外渗出血液的血洞,心里涌出几分他自己也不理解的烦闷焦躁。
这个妖怪怎么回事?好端端一场剑拔弩张的战斗,愣是被他搞出了狗血言情玄幻剧的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对他始乱终弃了呢!
“你们俩有完没完!还真跟你说的一样。”酒吞童子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八点档似的剧情,烦躁地搔搔头,嘟囔道:“这小破孩根本不可爱,六百年前的眼睛肯定出问题了。”
回忆起记忆里某些印象深刻的描述,再看看眼前的场景,有着钢铁般的意志的酒吞童子不禁嫌弃地抖抖身体。
真人和描述根本对不上号好吗!
当他们各怀心思,站在火焰两端相顾发呆……哦不,对峙时,远处忽然现出一道霸气凛然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飞驰而来。人未至,灼热的地狱之火已飞快蔓延过来,震耳欲聋的呼唤也在此时炸响。
“我的挚友啊,相隔多年,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酒吞童子脸色顿时绿得像秋天的菠菜。
“老朋友,还有那边的臭小子,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他揪住琴酒的袖口,把猝不及防的男人拽到身边,“啪”地往他掌心糊了张圆形贴纸,急急道:“这是过去的你拜托我做的事,祝你好运,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酒吞童子收起火焰,拔腿开溜,跑得那叫一个利索。
琴酒懵逼地看看他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自己的手掌,那枚黏糊糊的贴纸上画着个大大的笑脸,角落还写着一个自己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数字——97。
在他的视线触及那个数字,并默念出来时,万缕金光仿若朝阳初升般自手心迸射四溅,与此同时,天上落下一道三人合抱的接引光柱,将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他砸到了地底——是的,你没看错,他被砸进了地底。
金光裹挟着他直冲地核,不是他吹,那种撞进地壳冲破地幔与上地核近4000℃高温擦身而过的感觉,就一个词能形容:刺激!换成别人来经历这一过程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反正他只有一个反应,呆滞。
那道奇异的金光就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屠龙宝刀,带着他几乎把大地劈成两半,好像恨不得从北半球一直钻到南半球,遁地术什么的跟它一比简直就是渣渣,别说萤火之于皓月了,应该是银河系和宇宙尘埃的区别。
琴酒呆在光芒中央,看它领着自己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默默在心里给97号来了顿“枪.炮.混合双打”。
又、坑、我!
“打”完之后,他想着地入得差不多,是不是该上天了。然后刚生出这一念头,他的愿望便得到了满足。
金光猛然冲出地层封锁,柳暗花明似的迎来一望无际的天空与深邃沉静的夜色,仿佛完成了任务般化为荧光万千,消散于漫天繁星中。而琴酒,他直接从半空摔了下去。
97号我算你狠!
一手环抱水枪,一手甩了甩腕上的银链,秤砣一样直挺挺往下坠的琴酒努力想操纵灵力,凝聚成缓冲垫接住自己。
97号可以以后再骂,现在先保住性命再说。
可惜,大宇宙的意志不是想抵抗就能抵抗的。当琴酒即将成功凝聚出厚度足够的缓冲垫时,忽然迎头飞来一只长着翅膀的妖怪。对方高速上升,而他告诉下降,两人又都没有刹车装置,于是……
——琴酒以每秒八百米的速度从空中坠落,妖怪以每秒七百米的速度从地面升空,两人此时的距离是两千三百米。提问:他们以哪种姿势撞上才不会用对方的身体给自己开瓢?
真是道经典的数学题啊。
总之,在一人一妖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结结实实地撞进对方怀里。
只听那妖怪的翅膀被硬度惊人的水枪硌得发出“嘎嘣”一声脆响,扭曲成古怪的形状歪向一边。再加上地球重力、双方重量和琴酒自带的推动力,他们宛如两只秤砣,互相拥抱着摔进完工大半的魔力缓冲垫,眼前顿时星光闪烁,晕头转向。
因为有缓冲垫,又有只妖怪垫在身下,琴酒晕的时间要短一些,星星在眼睛里转了几十秒便缓缓褪去,只是头上肿起一块,独角兽的角似的明晃晃突出额头。
那个当他垫背的妖怪可就惨了,不仅翅膀被水枪硌骨折,还……还被撞回了幼儿时期!?
捂着前额,琴酒不经意低头一看,见到被自己压着的妖怪模样时,吓得水枪都掉了。
三头身,婴儿肥,藕节般的小手小脚,粉雕玉琢的精致脸蛋。抛去那对扭曲的翅膀不提,活脱脱就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怎、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琴酒正一脸懵逼在心里咆哮,旁边就有人把他咆哮的内容问了出来。他转头看去,便迎上了背着书箱的俊美青年疑惑的视线,他正打量着自己,似乎下一秒就会问“你在干什么”。
僵硬地与他对视片刻,琴酒再看看自己和身下的孩子,脑海中当即“咯噔”一下,莫名浮现出一句话。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
“我与琴酒第一次见面,是在黑夜山山脚。那时,他抱着一个酷似大天狗的小孩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我面前。”青年的眉眼在火光映照下温柔亲和,“看到他的电影院,我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桃矢面无表情喝了口矿泉水:“……”对,而且还是惊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