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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肖宇凌厉的目光一横，郭胖子顿时缩了缩脖子，感觉好像的确是有点儿喧宾夺主了。
他憨笑一声，就拿着那块儿西瓜啃了起来。
“宇哥，你们聊，你们聊，我就光听，仔细听！”
眼看郭胖子又埋头苦吃起来，肖宇也收回了目光，朝着燕归鸿说道。
“铺垫了这么多，也差不多行了吧，老燕你到底有什么路子，赶紧摆出来给兄弟看看吧，还抻着干嘛呀？”
燕归鸿委婉一笑，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那简陋的凉棚里，竟瞬间亮了起来。
“嚯，还是感应灯，高科技啊？”
肖宇惊呼一声，抬头看去。
顺着那光源，赫然能看到小张年轻的脸，手中撑着一根长杆，神情有些僵硬。
“呃，好吧，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他腹诽了一句，假装无事发生，正色的脸上绷着劲儿，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咳咳。”
燕归鸿清了清嗓子，也觉得这个比，装得不是特别到位，尴尬的掩过去，说起了正事儿。
“肖宇，这就是我预想中的计划书，你先看一下感不感兴趣，了解一下以后，咱们再谈别的。”
“好。”
肖宇应了一声，顺手接过那份策划书，一行一行的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慢，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刻进脑海里才肯罢休。
在这个过程里，一直没有人说话，撑着孤灯的小张，手臂轻轻颤抖，灯光也跟着微微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肖宇才缓缓抬起头来。
“老燕，你是想让我做军需品，而且是从棉质的被褥开始做起？”
迎着那疑惑的目光，燕归鸿点了点头。
“我能提供给你的便利，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不过想要最终达成这个合作，你也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策划书就放在这里，做还是不做，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他凝重的话音未落，肖宇便合上策划书，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用考虑了，我做！”
听到那话，燕归鸿的瞳孔猛地一缩：“你确定？肖宇，我可告诉你，供应军需，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如果真的想做，那你就要清楚你身上背负着什么。”
“将士军心，后顾之忧。这些我比你明白，我就做这个吧，很适合我。”
肖宇平静的扬着嘴角，那淡然坚定的模样，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很吸引人。
至少那突然走进凉棚的美丽少妇，只看了一眼，就呆愣在了那里。
红唇微张的她，发丝有些散乱，布衣荆钗，也掩盖不了那双秋水般的眸流转出的美丽。
燕归鸿深深的盯着肖宇，满意的一笑，嘴巴张开，眼看那“好”字将要脱口而出，郭胖子突然起身插了话。
“等等，宇哥，这老哥说得对，军需品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至少也该把那策划书，给我看一下，再做决定吧？”
郭胖子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席，绕到了肖宇身边，这才压低声音，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
“宇哥，这军需品要求高，利润还少，你想要发财，我看贩卖这儿的西瓜，都比做棉被靠谱，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条财路啊，再说，那些超市出手，可比军方阔绰多了。宇哥，三思啊。”
他从低头到起身，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那语速飞快的话，如同连珠炮般轰入他耳中。
肖宇很清楚郭胖子说得话都对，而且是为了他好，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利益出发的。
至少在肖宇的心里，还有很多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即便他现在很需要金钱，还充盈他的力量。
肖宇吸了口气，回头冲着郭胖子笑了笑，将策划书一扬，就让他的手抓了个空。
在他疑惑的目光里，肖宇严肃的开口。
“胖子，不用了，我觉得这个生意挺好的，我虽然不懂商业上的事儿，但你对我的眼光，应该也还是有信心的吧？”
“呃，那是当然，可是……”
郭胖子不明白这利弊如此明显的两个选项，摆在他面前，聪明如宇哥，为何还是要坚持去选错的那一个。
他刚皱起眉头，肖宇便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锋。
“胖子，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我毕竟不是个商人，能够为军方的兄弟做出一些贡献，我就很满足了。何况，纵使这笔买卖不赚钱，那能满足军方要求的精品被褥，你还愁卖不出去么？钱的确是个好东西，但做生意，可不只是为了钱，更重要的是能不能为这个社会，为我们的祖国，做出应有的贡献，最重要的，是要问心无愧。”
说到最后，肖宇伸出一根手指，在郭胖子的胸口点了点。
那手指上的力量很小，可郭胖子却感觉被戳中了心底柔软的角落。
“宇哥……”
他仰头看着肖宇，目光里崇敬的神采，愈发浓郁。
郭胖子出生在商人家庭，从小就接受商场思维的教育，对于商场里的尔虞我诈，看得无比透彻。
无论是眼光还是手段，都绝对上乘，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思考过问题。
肖宇轻飘飘的一番话，对他金钱至上的价值观，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冲击。
他怔在原地，心中冥冥也有个声音告诉他，宇哥说得是对的，可一时间，他还是无法接受。
看着郭胖子面露挣扎的样子，肖宇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等事情敲定以后，真正进入到商业运作阶段，我还要多多仰仗你呢。不过现在，你能不能就让哥哥小小的任性这么一回？”
听到肖宇柔和的语气，郭胖子动容的抬起头，望着他坚毅的眼睛，真诚的微笑起来。
“那行，宇哥，交给我，你放心！”
说完，郭胖子用胖胖的拳头打在肖宇胸口，便转身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他坐定之后，就眉头紧锁的思考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等两人私密的交流结束之后，呆立在门口的美少妇，已退到了凉棚外面。
后背靠在那粗糙的木板上，手按在胸前，听着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沉默间，俏脸上的嫣红，很快蔓延到了脖子上。
肖宇那自信傲然的笑容，不断在她眼前回闪，那颗她自认为早已死去的心，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可在那诡异的感觉开始有蔓延趋势的时候，那美少妇狠狠的在腰间掐了一下。
在那钻心的刺痛里，她闷哼一声，心绪也瞬间冷静下来。
“谢春华啊谢春华，你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真是不要脸！”
美少妇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脸上因为羞涩泛起的嫣红，尽数化成了愤怒。
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愤怒。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美少妇的头不自然的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纤细修长的女人掌印。
片刻后，那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的美少妇，迈着笃定的步伐，朝着那破败的村落走去。
曼妙的腰肢，被臃肿的棉袄遮掩。
心中的所有情绪，也被那冰面般的冷漠的眼神隔绝。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凉棚里的众人，却对这个小插曲一无所觉。
肖宇将那份策划书放在矮桌上，手指在上面重重的一落。
“老燕，我觉得这个策划挺靠谱的，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始合作？”
耳聪目明的燕归鸿，方才已经听到了他和郭胖子的对话，心中对这个曾经的传奇兵王，更生敬意。
“只要你觉得没问题，咱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说着，燕归鸿朝着贾支书一招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东西。
“贾支书，我有个朋友，几年前曾在你们大兴村买过一块地，并在上面种了棉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他将那份合同缓缓展开，递到贾支书面前。
贾支书连看都没看，就抚掌笑道。
“嗨，你是说向阳坡上最好的那块儿地吧，那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从今年春天开始，那块儿地就一直是我在亲自侍弄，现在那几垄棉花，都已经完全成熟了，估计再有三五天，就可以摘了。”
贾支书虽然是村支书，可骨子里还是个老农，一说到他种的庄稼，他就像夸耀自己的孩子般，兴奋得根本停不住嘴。
可说着说着，他还是恍然回过神来。
“要算起日子，距离当初签合同，的确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还以为那老板，都已经把我们这穷乡僻壤忘到脑后了，没想到她竟是你们的朋友啊，那姑娘，出落得可真是水灵啊……”
眼看贾支书絮絮说着说着就要跑偏，燕归鸿赶忙插嘴，把话题拽回到正轨上。
“对，我们就是她的朋友，这次来就是想跟贾支书，聊聊那棉花田的事儿。”
燕归鸿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瞥着肖宇的反应。
直到确定他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贾支书闻言，一拍大腿。
“那棉花田还能有什么事儿啊，拢共也就几亩地而已，这几年收获的棉花，我们可是一点都没动，全给你们留着呢，你们要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
“嘿嘿，贾支书，几亩棉花田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可若是我要让这漫山遍野，都长满棉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