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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敛桦觉得,要是他早知道温拂会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凭借强大的求生欲,他一定会义正辞严的回答并明确拒绝系统不靠谱的玩笑,然后还会精心准备措辞,表明自己对于辅寿之体绝对没有任何觊觎之心,争取从源头上掐断任何可以让温拂发散思维、产生误解的语句。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被柏敛桦发送怨念光波的系统也很委屈,语气软软的为自己辩解,表示那时也是它第一次做任务没有经验,不知道温拂的执念可以这么强烈,再加上修士神魂本就强大,不是寻常灵魂可比,才在机缘巧合之下造成这样的事故。
但它可以保证,后面的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重大的漏洞。
——它真的没有想要搞事情……因为完全不需要它做什么,宿主这个事故体质就会主动被事情找上门。
不信等宿主到了后面几个世界再看,那些世界它可绝对没有出纰漏给宿主拖后腿,但结果……咳咳,还是一样令人喜闻乐见。
柏敛桦这会儿没心情和无良系统打嘴仗,只是忐忑不安的看着温拂,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把这种情况圆回来。
“梦醒以后我很矛盾。我希望这个梦是真的,那样我就可以重新看到你出现……可我又希望这个梦是假的,那样才能证明你对我不曾欺骗。”
“我摆脱了无意义的自我谴责,却又陷入了新的进退两难,每每两种想法互相博弈,周而复始没有停歇。”
“如果不是修士的神魂足够强大,我的神识早晚要出问题,所以我必须中止这种状态,在两种认知中做出选择。于是我选择了放空自己,遵从本心。”
“然后——我觉得你会回来的。”
“我猜对了。就像那个奚通说的那样,你果然回来了。”
“甚至不管容貌气质,一如往昔,就像之前你的死亡只是我的臆想。”
“所以,最初你也是因为我的体质而来,对吗?”
“你甚至不叫柏敛桦,叫苏嘱。我听见了,那个奚通这样叫你。”
“但我还是喜欢叫你柏敛桦。”因为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名字。
不不不,我柏敛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从头到尾就叫柏敛桦没错的。
温拂却没有等待柏敛桦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继续讲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你没有对我下手……而是神奇的获得了再来一次的机缘,重新站在我的面前。”
“——啊,对了,还说这一次不会再心软了是吗?”
柏敛桦干巴巴的张口:“不……”
他想解释,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就算真的把系统卖出口,恐怕后果和现在相比也不过半斤八两,反倒是藏着系统不说,说不定那个坑爹货在关键时候还能起到重要作用。
——但无论怎样,白莲人设崩塌已经在所难免……唉,也不知道现在改走黑莲路线,还来不来得及?
温拂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没关系,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
柏敛桦:“……!”
他听见了什么?得,绝处逢生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柏敛桦眨眨眼睛惊奇的看向温拂,心中暗自揣摩,莫非他的感化能力实在强大,竟然角色互换,把温拂改造成了无限包容的真·白莲花,是以都这种状况了还能选择原谅?
然后温拂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心怀侥幸:“拿你的喜欢来换。”
“你不想死,正好,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死。”
“所以无所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这次不会让你再面临死亡……有我在。”
“如果辅寿之体的宿命就是要为他人做嫁衣的话……那我就算是要被炼丹,也该进你嘴中才对。让你带着我继续活下去。”
“若是你这朵白莲存活需要养分的话,我可以做你的花泥。”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对我付出真心,至少不能比我投在你身上的少。”
温拂说这些话时没有丝毫停顿,显然是早已事先想过,而不是临时起意。
柏敛桦被惊吓到差点失声:“你这些年来就一直想着这个?”
“是啊。”温拂面上笑容不变,“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快速提升修为?”
“因为我知道你还要回来。”
“你在我面前一直是筑基期修为,可既然之前种种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那什么都可能是虚幻的,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是你的真实境界……我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确保留下你——我倒是真没想到,再相见,你居然还会是筑基修为,并且不似作伪。”
“再者作为辅寿之体,修为越高,炼出来的丹药质量也会越高,延寿的效果才会最好——这样你不是才更心动?”
柏敛桦:“……”
系统突然冒出来:“唔,宿主你心不心动我不知道,但本系统已经十分感动了……宿主你不愧能够成为白莲花的天选之人,竟然能够让反派君如此坚定的自我奉献,可见你作为白月光在他心中分量之重。”
“虽然暂时我只带过你这一届宿主,但是本系统已经有所预感,未来不会有人能比你更出色。真是天赋卓绝又优秀努力的宿主大大!”
柏敛桦直接再次单方面切断了和系统的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情,向温拂发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温拂弯起唇角,“我能有无数种方法强制你留在我身边无法逃离,甚至可以对你使用种种手段,比如修改你的记忆,利用符咒让你对我无条件顺从,甚至……可以抹除你的神智。”
“可惜,我不甘心,我想要你的自愿与真心。”
温拂认真的语气让柏敛桦相信,这家伙是真的考虑过他例举出的凶残做法。
这还不如干脆恨他入骨,然后将他咔嚓了呢。
柏敛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相见以来,温拂的思维走向他就一次都没有摸准过。
“你就不怕我骗你?”例如假意答应、虚与委蛇什么的……简直能分分钟脑补几万字爱恨情仇呢。
“你之前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温拂不在乎的笑笑,“既然被骗过一次,总是会提高辨别能力的。你想要再骗我一次,可以,要是能骗我一辈子,甚至骗过你自己,那也很好。”
这话就说的有些心酸了。
发现事情的发展一路如脱缰的野马般,往不可知的方向狂奔而去,柏敛桦绞尽脑汁:“虽然单纯这样说出来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是的,我确实有一些难言之隐无法解释,比如我这次重新出现,但我至少可以保证我对你没有恶意,我真的不想要辅寿之体,也并不想延寿。所以这个交换不成立,我不同意。”
温拂没有说话,但是他那种似笑非笑明显不信的表情,显然已经摆明了立场。
柏敛桦郁闷:“我是说真的。”
“嗯,我也是说真的。”
没有再给柏敛桦反驳的机会,温拂挑眉单方面结束了话题。
柏敛桦动动嘴,想要再说话,却发现自己暂时说不出来了。
温拂凑近,点点他的唇角:“我很喜欢你的声音,若是说些别的,我大概能耐心听上一辈子。但如果还是像刚才那样说话……我不想对你生气,还是安静一会儿罢。”
柏敛桦:“……”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直接切断了沟通交流的渠道?修为高真是惹不起。
……呃,简直跟他平时对系统所常做的一样。
柏敛桦抿紧唇瞪着温拂。
这种单方面决定的交易他是不承认的,他就是一直不配合,看温拂能怎么办?大不了就是一死。
执行任务那么多次,他假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顶多这次死的凄惨点——行吧,可能不是一般的凄惨,但应该咬咬牙也能忍……
温拂却又笑了。
“以往我从来没有在你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你总是平和的,温柔的,就像一潭没有波痕的池水。果然,现在才是你的真性情吗,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可爱。”
柏敛桦盯着温拂上扬的唇角,很想上手去把它压平。笑笑笑,就会笑,一天到晚换着花样让人心底发凉的笑……可爱个毛线线,你最可爱行不行?
……
柏敛桦实打实被温拂禁言了一天。
等到温拂大发慈悲解除对他所下的禁制以后,柏敛桦反倒主动闭口不言,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对温拂的抗拒。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托坑爹系统的福,他就是一朵无依无靠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可怜,除了熟知原本世界轨迹以外根本没有任何金手指,既不可能拿到主角模板以弱胜强,越阶吊打温拂这个邪修,也不可能拿到反派模板,邪魅一笑就能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至于说想直接求死?系统根本指望不上,那家伙还一心期盼他完成任务呢。
而温拂显然就防着他这一手,早有布置,洞府内所有尖锐器物都被温拂下过禁制,柏敛桦一伸手,他看中的小可爱就会滴溜溜飘走,根本抓不住。
而且洞府内没有炼丹炉和任何炼丹材料,柏敛桦想毒死自己都做不到。至于自绝经脉什么的……温拂这几日给他疏通经脉不是白瞎的,柏敛桦经脉内存留了不少温拂的灵力,遇到危险的话,它们会牢牢护住柏敛桦身上几大要害。
这就很尴尬了,轻易根本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