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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建学看着阿福, 觉得越看越熟悉,但就是说不出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儿。
阿福也看着她三叔, “三叔,你军装呢?”
燕建学指了指身上的迷彩装,“我们平时穿这个,有活动了才穿军装。”
小阿福失望地撅了撅嘴巴,“这样啊, 我以为军人都穿军装的。”
她可是崇拜军人啊, 从一年级开始听各种红色故事, 她最崇拜的就是军人了, 她记得课本里的那些英雄事迹,也记得国旗是战士的鲜血染红的。
上回见到大姑姑和大姑父的时候,她还太小, 这会儿已经长成个五年级的半大孩子了,对军装的崇拜喜爱也更多了一层。
“三叔的军装搁在北京了, 你开学前跟你铁蛋哥一起去北京,就能见着三叔和三婶儿穿军装了啊,还能看到可多穿着军装的叔叔阿姨们。”
阿福一听可以去北京, 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
去北京,可不仅仅是看穿军装的叔叔阿姨们啊,北京有□□、颐和园、故宫, 有那么老多书里头才有的东西呢。
要是她能有机会去看看, 那还真是好得不得了。
“奶, 我三叔说,要我去北京玩,奶,行吗?”
阿福拉着田秀平的袖口,来回拉扯,满眼都是渴望。
她也怕奶不同意,毕竟去一趟北京还挺贵的,又不比说带着她去一趟县里。
可田秀平宠她啊,谁让“宝福姐妹”现在是老燕家最炙手可热的俩宝贝儿呢,带着去北京见见世面,回头也考到北京去啊。
阿宝听了阿福要去北京,就开始异常兴奋,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
“奶,你要带我们去北京啦!”
阿宝和阿福从小到大就形影不离的,睡觉在一块儿,吃饭在一块儿,上学也在一块儿。这奶说了带阿福去,就肯定有自己啊。
田秀平生生怕两姐妹的小跟班儿旺财一会儿也说了自己要跟着去,还有富贵儿,赶紧岔开话题,让大家赶紧进屋去。
刚想起陈英的燕建学还在恍惚中,他觉得二嫂家这个小甜豆,可能和陈英有点儿关系。
毕竟老燕家的人里头,压根儿没有人有过这个梨涡。
可要是说有没有其他什么证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在思索问题的时候,燕建国把停在门外的三轮儿车给推了进来,他纳闷儿,这车平日是顺子管得啊,关键是顺子没回来啊,车咋自己回来了?
“妈,咱们家三轮儿咋放在门外了啊。”
已经率先进了屋里的田秀平不耐烦地探出头来,“我上哪知道,你上县里去问问你家老二去吧。”
燕建学这才从回忆里醒过来,想起来这从一个少年手里借来的车。
“哎哟,大哥啊,这是我借来的,在一个鸡蛋铺子那儿借过来的,我这就给骑回去,说好了今晚还回去的,不然押金就不给我了。”
“你从哪个鸡蛋铺子借的?”
“啥婆鸡蛋。”
燕建国拍了一下脑门儿,没想到还是自己家人跟自己家人借了东西啊,“你说巧不巧的,那店是咱妈的店啊。”
燕建学:啥?咱妈开了鸡蛋铺子了?
“你碰见那个小子是不是比我高一头,猴儿瘦猴瘦儿的,脸有点儿长,眼睛有点儿小?完了长得还不咋好看的?”
燕建学点点头,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差到那个地步吧。
顺子:阿嚏!说,家里谁又坑我了?这回是不是还是我奶?
“那不就得了,那就是咱妈的鸡蛋铺子,看店的是我家老二,你二侄子,顺子啊,你忘了?”
“就那个小不点儿刺头儿?”
小时候顺子就虎啊,虎头虎脑的,到哪儿都愿意拔尖儿,总带着邻里乡亲家的孩子们上山爬出掏鸟蛋的,就没消停过。
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倒是能规规矩矩看铺子了,想想上次借车时候,那股精明劲儿,还真是觉得了不得。
“不是,大哥,咱妈啥时候在县里开铺子了?”
燕建国看着燕建学一脸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了。
“妈要是不开鸡蛋铺子,咱们家现在日子咋能又鱼又肉的啊?你放眼看看,大罗村儿里,也就指着咱们家日子过得最舒坦咯。”
燕建学回来以后,一直是以为家里都是靠着自己寄回来的补贴才把日子过得这么有声有色的,万万没想到,原来家里早就风风火火地做起了生意来了。
怪不得刚才田秀平说,要把钱都给他们两口子。
感情家里不缺这笔钱啊。
“那成吧,哥,我把车骑回去拿给顺子,让他明天一早方便回来。”
燕建学结果车把手,准备骑车往县里去。
一直等在堂屋门口儿的田秀平还准备回去送车去了,这没看见一家子老老少少都在堂屋里等你来唠嗑嘛?
“老三,你要干啥去啊,送啥车送车的,明儿那小子自己就顺道儿回来了,又不是不认识道儿。”
燕建国也复合她妈,“就是就是,顺子那小子皮实,不怕多走几步路,三弟你进屋就成了。”
燕建学被连番劝阻,无奈之下只好回了堂屋里头。
燕建学:顺子啊,三叔对不住你哦。
除了还在洗碗洗盘子收拾桌子的三个媳妇儿、以及喝多了回屋里呼呼大睡的老燕头儿,老燕家的人都挤到了堂屋里。
燕建学走得久,几个孩子还不咋认全,田秀平就帮着给介绍,“这是老大家的阿宝,你走那会儿还没她吧?这是你二嫂家的双胞胎阿福和富贵儿,这个是你五弟弟家的旺财,那俩最小的在老五屋里睡着呢,看看老五,都生了仨了。”
言外之意是,你咋还一个都没生出来,完事儿还赶上了计划生育,想多生一个都不行了。
燕建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妈,我这不错了,我们同事里有的没找媳妇儿就跟我们去搞研究了,现在三十大几了,连个对象都没谈过。”
多亏他自己有远见啊,知道出发前跟自己老是的女儿好上了,俩人就顺理成章地分到了一个研究小组,一起朝夕相处地呆了五年多。
等研究归来,俩人就顺顺当当领了证结婚了。
“胡娴她爸妈给你们办的婚礼?”
“我们没办,就扯了证,这事儿不急,等到了北京再说。”
听燕建学的口气,田秀平也估摸着着胡娴的爸妈多半也是在北京的,到时候也能趁着胡娴生孩子的时候多照拂照拂。
阿福甜甜的小奶音这个时候上线了,“我去北京的时候,能看到小弟弟吗?”
她年纪上已经不算小了,好歹是个十岁出头儿的半大姑娘,可是奈何她发育晚啊,现在还是一张娃娃脸的模样儿,个子在同龄人里头也不算高,声音更是满满的奶味儿。
田秀平总是被她的声音给迷惑了,总是觉得阿福还是个小孩子。
“你弟弟哪有那么快出生啊,你弟弟生出来,怎么也要过年那会儿咯。”
与阿福相比,阿宝就成熟得多了,阿宝今年刚经历了初潮,整个人开始以飞快的速度长个儿,俨然已经比阿福高出去好些。
发育了的阿宝看上去身体确实有不少的变化,比如看起来更加“圆润”。
很难想象,现在差距明显大了点儿的两姐妹,就是从小一起手拉手长大的“宝福组合”。
“奶,那咱们过年再去一次北京咋样啊?到时候还能看小弟弟,你不是最疼三叔了吗?小弟弟你铁定要看的。”
阿宝嘴上忽悠田秀平多去几次北京,心里头就嘀咕着多去几次,不就是意味着多吃几次北京烤鸭吗?
一想到心心念念好些年的北京烤鸭,在这个暑假就要迟到了,以及年底有可能继续去吃,她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头儿。
田秀平看着阿宝和阿福的热络劲儿,嘴上马马虎虎地应下来。
虽然她靠着鸡蛋铺子赚了钱,可是毕竟是个薄利多销的活儿,大部分赚的都是养鸡、下蛋、送货、卖货的人力活儿。
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她田秀平一点儿一点儿忙活出的招牌和口碑,然后才揽到的那么多买家。
这些年除了过年那几天,也就这回告假关门歇业,其他时候,田秀平可都是勤勤快快的全勤出摊。
带着俩孙女儿送铁蛋去一次北京倒还是没啥,可这要是一年去上个两三趟,她口袋里钱就不够用了。
燕建学多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啊,尤其是对自己亲妈,别看十几年没回来,他妈一个眼神,一个神态,他就能把他妈的态度摸得门儿清。
“妈啊,倒时候要是胡娴生了,你不去我就直接把车票给你寄过来,让我爸押着你上火车!”
田秀平笑了笑也没搭话。
“奶,我在县里上学你就去县里开店,那三叔去了北京,你也去北京开店啊,这样不就能经常看到三叔和小弟弟了吗?”
田秀平只当阿福是在童言无忌,去北京开店?哪儿有那个能耐。
当初能在县里头卖得好,还不是靠着当年在黑市招揽得那一大帮买主?
没有这些人一开始帮着撑着,哪有如今的鸡蛋铺子啊?
北京铁定遍地都是卖鸡蛋的,一个外地人到时候哪儿卖去?
“傻阿福,又不是我想上哪儿卖就能去哪儿卖,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咋卖啊?”
阿福这个人就是乐天派,总觉得事情啊会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这不是去了,就会有人买嘛,咱家鸡蛋这么好吃,难不成还有人吃了不喜欢?一定回头客特别多。”
“就你这个小甜嘴儿哟!”
田秀平伸出大手,朝着阿福脸上就捏了过去。
“妈,要不您就考虑考虑,直接掏钱,选个地方,盖个养鸡场,那种好几间房子的那种,装上包装往外卖,还能卖到市里头去,我看现在省城里头卖月饼啊、汤圆啊,都是这个路子。”
刚收拾完外头的三个儿媳妇儿,湿着手就进来了。
胡娴顺口就说了说自己在省城和背景里头瞧见的,包上包装,价格还能提上去,产量还能打出来,最重要的是,能方便往外运啊。
要是外头时常打开了,也不用愁得每天坐在鸡蛋铺里头卖东西了。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对于这个省城里也就匆匆忙忙去过一次,还是参加自己闺女婚礼的田秀平来说,这些事儿有点儿远了。
她都没见过那些包装得特别精美的东西是咋出来的,更别说是把鸡蛋包装得精美了。
鸡蛋运那么远,还能不碎?
这不是扯淡吗?
再说,要是真盖一个养鸡场,不是走了别人家饲料鸡的路子?
“不成啊,饲料鸡不能搞,我这现在生意这么好,都是大家觉得我走地鸡味道好,比饲料鸡的肉更紧实,要是真的改成给鸡喂饲料,那就不成了。”
“妈,养鸡场不耽误喂粮食,只要你办起来以后把控得严,走地鸡还是走地鸡,只不过养鸡的规模比咱们自己家的后院鸡舍要大得多。”
胡娴苦口婆心地解释,其实田秀平也没听进去多少。
她就觉得现在这样儿就还不错了,鸡蛋本来就遍地都是,也算不上特产,还能打开外地销路?
“成,那咱们就不说这个了。”
燕建学赶紧结束话题,轻轻地拍了拍媳妇儿的手背。
让他妈把这鸡舍给办大了,可不是劝两句他妈就能干的。
得一点儿一点儿让妈看见这开养鸡场的好处,只要他妈一锤定音,基本上家里也没人拦得住了。
燕建学心里的小算盘也是打得噼里啪啦想。
阿福趁着大家伙儿聊到别的话题的时候,悄悄地凑到三叔的跟前儿去。
“三叔,你得让奶看看把鸡蛋卖到省城卖到北京是有可能的。”
燕建学嘿嘿笑出了声儿,看来这小东西对他妈了解的挺明白得啊。
“那你咋知道是可能的?你又没去过北京,也没逛过省城的。”
阿福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顺子哥带我听那个黑匣子知道的啊,那里头可说了啊,现在改革开放,啥都是有可能的,小渔村都变成大城市了!”
哟呵,燕建学没想到,那个看店的二侄子,还带着小姑娘听收音机听新闻了,这么些年没回家,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们不大成,这侄子们倒是都一个儿比一个儿有见识。
“你说得对,到时候啊,三叔带你奶去看看,然后你就跟着你奶来北京学习!”
“我不去,我要考到北京去,我也要像我铁蛋哥一样。”
阿福这股子自信劲儿其实像极了当初还在上初中的铁蛋。
赵春芳在一旁看见阿福这么有自信,心里头暖烘烘的,阿福本来脑瓜子就好使,现在又有志向,加上自己的福气满满,估计以后上个好大学也是板上钉钉儿的事儿。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亲生闺女阿宝,长得傻大个儿的身高,一脑门子都是吃吃吃吃,做事儿上马马虎虎的,这以后阿福去了北京上学,阿宝可咋办呢?
顺子:妈,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嘿,妈,我在这儿啊。
当天晚上,燕建学就带着胡娴住在了原来燕金梅两口住的房子里。
两个小丫头就挤在田秀平那房子里隔断出来的小屋里头。
胡娴虽说原来是城里人,可是这些年啥条件的地方都去过,就老燕家这个环境来说已经是十分靠谱的了,也没啥挑剔。
晚上洗了脸漱了口,还专门煮了一锅热水,端着回屋里跟燕建学一块儿泡脚。
趁着天还没黑透,坐在院子里搓衣服的王淑芬感慨啊,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真是爱干净,活得这么一把年纪,自己可从来没张罗过晚上还要洗脚。
她看向路过的赵春芳,调侃了一嘴,“大嫂啊,你瞧见了没,这老三家的真是城里人习惯,跟那会儿住在这屋里的陈英一个毛病。”
赵春芳一听这名字吓得汗毛都炸起来了。
多少年家里没有提过这么名字了,也不知道这王淑芬是咋想的,全家人好不容易聚齐了,热热闹闹的,这提起那个祸害人的名字来干啥。
“你说啥呢,什么住在这儿住在哪儿的,赶紧闭嘴吧你。管好你的嘴,小心让妈听见给你撕烂了。”
王淑芬也是一时间想起来,没想到这名字是老燕家的一个禁忌。
怪不得别的,就是这个胡娴的这个城里人习惯实在是跟当年的陈英一模一样,自己才忍不住多嘴。
现在想了想还是实在有点儿后怕,就赶紧不提了。
可是她嘴上也没跟大嫂松口,“哎呀,那么小心翼翼地干啥,我不提不就是了,还是新媳妇儿跟咱们不一样,城里媳妇儿更不一样。”
赵春芳一听这话,就知道王淑芬又一个人犯酸了,还不都是她那个蠢脑子给闹腾的?
“你别犯酸,我跟你说啊,老老实实的管住嘴了,你以为这是沈翠兰?随便给你说呢?别管多少年过去,咱妈最疼老三,你也不是第一天来家里你不知道。”
王淑芬听大嫂数落自己,也憋着不敢说话了。
也就是私底下过过嘴瘾呗,还能咋的了?
自打家里有了沈翠兰不像样儿被老五赶出去以后,她凡事儿就小心了不少,有一些犯傻的话,也不敢私底下跟大嫂说了。
她也害怕哪天都被捅出去,老二把自己给撵出去,或者是被婆婆逼走。
她一个农村妇女,脑子又笨,还能求啥啊,还不过是求自己儿子踏踏实实的长大娶媳妇儿给她生孙子?
“不说不说了,我也不洗了,回屋去跟柱子睡了,我家富贵就麻烦大嫂了,这俩双胞胎也是,一个儿都不跟我亲。”
为了表示自己实在是错提陈英,王淑芬特意强调了自己的一对儿双胞胎。
她把还没洗好的衣服放在了门口儿,然后用裤子蹭了蹭手就转身回屋了。
赵春芳摇了摇头,也默默回到了房里。
胡娴端着已经晾温的水站在灶间的黑影里,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燕建学说要带着几个小家伙儿进县里去买好吃的回来,看这架势是准备大放血了。
现下学校里开始风靡一些好吃的小零食,什么糖豆儿啊,无花果丝儿啊,还有各类的花果干儿啊的。
田秀平是支持孩子们买书买文具的,但是对于零食就比较严苛。
也就是偶尔买一点儿给他们过过嘴瘾,要是买的多了,阿宝和阿福必然是只吃零食不正经吃饭的。
阿宝倒还好,长得个头高,可是阿福却是个没长开的,要是再敞开给吃零食,那可不得了。
于是阿福就对坚决不让她吃的零食,充满了向往。
听说燕建学要带着他们进县里,简直不要太过于高兴啊。
燕建学左手牵着阿福,右手牵着阿宝,旁边的铁蛋拉着富贵儿,后边胡娴带着旺财。
自打看见了长得恬静的胡娴三婶儿,我们的姐姐控旺财,就变成一个三婶儿控,三婶儿长,三婶儿短的追着胡娴问东问西。
要是三婶儿不同意跟他去县里,他直接就能又撒娇打滚而的架势。
阿福:旺财,你确定你不是颜控吗?
富贵儿看着牵着自己的铁蛋哥,就被这个沉稳帅气的铁蛋吸引了一下。
他虽然这辈子无缘清华,但是他也听学校老师说过,这清华有多好啊,那可是全县都不一定能出来一个考上的啊。
几乎是一个下午加和铁蛋哥同睡的一个晚上吧,富贵儿就开始崇拜铁蛋了。
顺子就这样被他遗忘在风中。
他拉着铁蛋哥的手,心情那是无比的高昂啊,他巴不得这一趟见着几个同班同学,然后挥着手告诉他们,“嘿,你看这是我堂哥,清华的,刚考上。”
顺子:你们不等等我就出发了?我没有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