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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 因为牵扯兵部军机, 入门排查严格,这次微服出行, 秦诺并不想暴露郡王身份, 便用神策营的令牌顺利进了营地内部。
按照事先打听好的布局, 秦诺带着人直奔最北头的玻璃作坊而去。
如今工匠的琉璃器皿烧制还算精炼,虽不及后世剔透,制作容器也已经足够了, 秦诺寻了一家口碑好的老匠人, 将器皿图表交给他, 又仔细叮嘱了尺寸和规格。
这些器皿当然可以找私人作坊打造, 但外界的私人作坊手艺良莠不齐, 远不如官营的场地规整。
交付了定金银子, 秦诺又转到来到铁器作坊这边。
作为兵部专属作坊, 铁器打造占据了整个营地的大半部分。尤其在炉灶密集的地方,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打铁声, 说话都要用吼的。还有炉火带来的热度,明明已是深秋,却燥热宛如盛夏, 周围很多人都赤着膀子。
这里大多数都是打造刀枪剑戟等兵器的作坊。之前秦诺问过田庄的管事, 能打造精密仪器的也不过只有三四家。
终于到了传说中规模最大、技术最好的那家。是一处独门独户的院落。李丸上前敲门,一个学徒模样的小哥儿打开房门。
听闻是前来定制器皿的, 立刻将众人领进了院内。
刚踏进房门,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咆哮声, “怎么可能又失败, 一定是那些武夫力气太大了才扯坏的!”
眉目清秀的小学徒无奈地赔笑道:“师父有贵客上门,正在谈一桩生意。”
秦诺来了好奇,跟着小学徒进了后院作坊内。
十几个炉灶正燃烧着赤红的火焰,众多粗壮汉子在赶着工。
经过炉灶院,绕过一段曲曲折折的回廊,是一处小花园,草木繁茂,闹中取静,颇有意境,中央是一个青竹搭建的凉亭,有三个人正围着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图纸。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对着图纸指指点点,满脸怒色,两个男子围在他身边,那个账房先生模样的紫衣儒生正脸色赤红,与老者激烈争辩着什么。另一个身穿白衣的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地看着桌上的图纸。
趁着争执双方换气的功夫,小学徒赶紧上前回禀,“师父,有神策营的贵人上门想要定做些东西。”
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这一处作坊的主人,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看正忙着吗!没空!”
小学徒唯唯诺诺,不敢再插话。老头子和账房先生继续精力十足的开始掐架。
说话之间,秦诺已经走到了桌子旁,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
仿佛是一张机关弓弩模样的武器构造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人头晕。
正在端详图纸的白衣书生抬起头来,笑道:“这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东西。”
眉目俊雅,气度清远,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让人见之忘俗。仔细看他容貌也就二十八,九岁左右,却天然有种沉稳感。
好出众的人物,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啊。秦诺百般思量,终于回想起,是在自己便宜老爹驾崩的那一夜见过,这人不正是跟着大将军裴翎一起入宫的那个青衣书生吗。想必是裴将军的心腹军师一类的人物吧。
一边想着,秦诺从善如流地挪开了目光,弓,弩之类的东西属于军事禁品,看得太仔细,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但对白衣人的调侃,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过是一张弓,弩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军中多的是。”
账房先生打扮的儒生正吵得口干,拿起桌上茶盏灌了两口,闻言怒瞪了秦诺一眼:“不识货的小辈勿要在这里呱燥。这开天弩力道万钧,疾如闪电。岂是营中那些废物能比得了的?”
须发皆白的老者吹胡子瞪眼,“什么力道万钧,疾如闪电,制作不出来能顶个屁用啊!”
“是你们作坊手艺太差,才迟迟无法完成。”
“放屁,谁不知道我老赵家的作坊是整个南营里面最顶级的!”老头子一蹦三尺高,眼看着两人就要由文斗升级到武斗。
秦诺听着来了兴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白衣人微微蹙眉,但想到刚才小学徒禀报,此人是神策营出身,便没有阻止。
“这个计算方法不对吧!”将纸上的数字换算成阿拉伯数字,略合计了一遍,秦诺立刻忍不住插嘴了。
“哪里?”白衣人来了兴致。
秦诺抬手指了指一处数字,“这里啊,如果前面的参数是变化,这个肯定要跟着一同变化,数值应该不可能限定在五以下,应该是七左右吧。”
白衣人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你学过数理之道?”
“略知一二。”秦诺谦虚地表示。
现代社会,谁没有经历过喜欢同时从东西两边对着开火车的驾驶员,爱好一边放水一边抽水的水库管理员,习惯把野鸡也兔子关进一只笼子的饲养员等众多变态的连番虐待啊。
旁边撸起袖子准备上演全武行的账房先生和白发老头也停了下来,账房先生从鼻子里哼哧了两声,他原本就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富家子弟没好感,此时更加不耐烦了。挥手道:“去去去,小孩子不要胡乱插嘴。这张图纸可是经过工部三位算学大家帮忙检验过的,绝不可能出错。”
秦诺也不生气,他搅局只是为了打断两人无止尽的争吵罢了。无视那儒生的挑衅,趁机冲着白发老者笑道:“赵老先生,在下是想要前来求取一些工具,方便日常使用。”
白发老者也觉一番争执,疲惫不堪,便将账房先生等人搁在一边,笑道:“有生意上门,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不知道小哥儿想要什么器械?可是奇门兵器?”
秦诺赶紧上前,将自己准备好的图纸奉上。
赵老先生接过一看,皱起眉头,好生奇怪的器皿,这些弯弯绕绕的都是什么东西?
秦诺忐忑地问道:“能打造好吗?”制作香皂和酒精提纯的工具,都需要铁器框架和琉璃杯盏配合,而且尺寸要求精细。
赵老先生点点头,“没问题,我们铺子里能打全大周最柔韧的铁,最坚硬的钢,什么都难不倒。”这些东西只是造型奇怪了些,但并不太复杂。
秦诺大喜过望:“那就多谢老先生了,需要多少定金,我这就支付,不知何时能够取货?”
“定金给二十两就行了,尾款待东西打造完成再合计,至于取货吗,七天之后就可以。”赵老先生也是爽利人,立刻叫来两名得力弟子,将图纸交给两人,并交代了注意事项。
完成了任务,秦诺放下一个心事,带着李丸离开了营地。从大门出来,将满地嘈杂甩在脑后,刹那间感觉风清气爽,温度都骤然降低了两分。
李丸拎着袖子扇了扇风,扶着秦诺上了马车,又体贴地送上了水囊。
清甜的葡萄汁顺着喉咙滑下去,秦诺舒服地躺在车内,很快返回了王府。
全然不知,因为他的离开,赵家作坊的僵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将秦诺的生意交待给得力的徒弟,赵鼎返回凉亭,准备继续跟这个衰神儒生大战三百回合,回来却见老对手状态不对劲儿。
一时痴痴呆呆,一时抓耳挠腮,嘴里还念叨着,“难道真的该这么干?不对啊,就算错了,怎么才能得出这个数的……”一边说着,手中的炭笔在白纸上不停描绘。絮絮叨叨不停,状如疯魔。
两人是合作多次的老朋友了,知根知底,见这气氛,赵鼎便没有打扰,只是看向旁边的白衣人,
“大人,这……”
白衣人也神情凝重,盯着图纸目光闪烁。
赵鼎更加不敢出言惊扰。
静静等待了快一个时辰,突见白衣人仿佛拨云见日一般,拍手惊道:“果然是错了!”
一句话将状如疯魔的儒生也惊醒了过来,哈哈大笑起来,“错了,错了,果然是错了!我明白了!想不到那个臭小子猜中了。”
清醒之后,他目光灼然有神,“咦,那个臭小子呢?”
赵鼎皱着眉头,“人家早走了,你看看都什么天色了。”
两人发呆的功夫,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算了,先不管了,我要先将这个难题解决。”儒生一边说着,立刻扑到书案前,拿起炭笔开始计算。
“曹七,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晚饭还吃不吃……”赵鼎话没说完,旁边白衣人抬手打断了他。
“让他清净一下吧,不将结果算出来,他是不会有心情吃饭的。”对自己的这个老部下,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赵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道:“大人,那请您赏光,就在我们作坊用顿便饭吧。”
“也好,听说你这边的烧刀子醇厚十足,不亚于北朔,一直无缘品尝,今次可有机会了。”白衣人笑着,跟赵鼎去了后院。
待用过晚餐回来,却见曹七还在亭子里,越发疯疯癫癫,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对不对,怎么算不出来呢。”
白衣人无奈笑道:“真是疯魔了不成。”
赵鼎干脆喊了一嗓子:“曹七,你何必这么忙,刚才那个年轻人不是说了个数吗,照着那个数让儿郎们试一试不久知道了。”
紫衣儒生恍如未闻,还在冥思苦想。
如此耗费心力,只怕会影响心智。白衣人无奈,上前低声喝道:“曹七!”声音清润却极具穿透力。
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曹七猛地惊醒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些茫然,白衣人温声道:“赵鼎说得没错,先按照那个少年说的数值试一试吧,至于计算过程,可以慢慢来,工部那里好几位算学大家,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曹七清醒过来,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背主君的意思。被赵鼎拖下去吃饭了。
同时一声令下,前台灶上立刻开工,材料都是现成的,按照之前秦诺提点的数值,几个能工巧匠仔细组装,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将两把机关弩组装完毕。
叫来一名侍卫连接试射,弓如惊弦,箭如闪电,直到数十支箭矢射完,弓,弩完好无损,并未出现之前弓弦崩断,甚至伤及射手手腕的情况。
赵鼎面露喜色,“将军,咱们真的成功了!”之前数次试验,耗费银钱时间不说,还有数位神射手被此弩崩裂伤到。
白衣人叹息一声:“果然是前数有误。”调整了数值,主要是调控机关线的长度和张力。
那个年轻人,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竟然能一眼看出图纸中的错误,并计算出正确的结果。是凑巧,还是真有如此惊人的算学功力?要知道,这图纸可是经过工部数位算学大家反复揣摩过的。
儒生在旁边看着,一脸难以置信,半响,亲自上前抢过一把弓,弩,连续试射了十几次,看着箭靶上的箭矢,检查一遍完好无损的弓弦,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将弓,弩放下,突然抬头问道:“老赵,刚才你可询问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这……”
“你这是做生意的人吗?连这个也不问。”
赵鼎瞪了他一眼,“不都是被你气的。不过也不必着急,他在铺子里定了东西,再过七天要来领取。”
“再过七天!不行!这批弓,弩前线还等着用呢,兵事危急,哪能这么拖延。”儒生连连挥手。
白衣人问道:“刚才那个年轻人拿的是神策营的令牌?”
赵鼎眼前一亮,“没错,而且是银豹令,应该是哪位统领的子侄才对。”银豹令牌是四品以上武将的身份象征,有这个职务的,在神策营也不过五六位。
“而且那人定了仪器,竟然还肯付定金银子,家教甚好,属下略作打听便可知晓。”要知道,神策营的大爷们,来南营工坊定东西,向来是一句话,将账记在神策营上即可,肯付钱的可不多。
回了京城,东泊回来禀报了府中这段时日的内务。一位老王爷寿诞,另有一位郡王夫人生产,府中都按照份例,送了一份贺礼。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事情了。
秦诺最关心的秦健的麻烦,也终于出来了结果。
秦健一直闭门不出,声称重病。但秦聪依然下旨斥责了德亲王,勒令他闭门思过,并在前天的凌晨,亲自前往宫门口,接见了跪地请愿的太学生代表。
据说秦聪金口玉言,向众人许诺废止了秦健的职务,但同时也为兄弟分辨,说德亲王一片孝心,才导致了这样的失误,是他这个为君上的没有管束好兄弟。
一时间朝野上下对新帝秦聪交口称赞,性情仁和慈爱,孝悌父皇,关心臣僚,又体谅兄弟。
事件的中心人物秦健继续闭门思过,他原本就闭门不出,谢绝访客,因此也没什么变化。听说连辟东营也要连同问罪,因为秦健当时派去驱赶史官的都是辟东营的兵马。
在这样的大事遮掩下,淳亲王在城外庄子上遇到恶匪劫道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秦诺在府中呆了数日,并不见有异常情况,中间京城五成兵马司的人过来走了一趟,问了些事情,便将此事彻底定案为江洋大盗截杀微服出行的倒霉郡王。
秦诺彻底放下心来,全心全意投入到研发上。他在府邸后花园里专门开辟了一处实验室。
将器皿管道布设好,第一批出炉的香水皂已经制作完成,秦诺亲身试验了一下效果,之后又调配了其中的配料,最终设计出了两款产品。
一款掺入野菊花汁清香怡人,能去痘嫩肤,光泽容颜,一款是桂花味道,浓郁醇厚,洁面之后香气随身,经久不散。绝对都美容养颜的上品,而且纯天然无污染。
第一批最终成品只有十二块,秦诺都送给自家府内的人尝试效果了。还送了一块给在田庄养伤的方源。
因为私底下听李丸说了秦诺遇刺的经过,东泊对方源一改之前的冷淡,极为友善照顾,几次送药送物都格外积极,同时狠狠唾骂了一顿京城的治安。
剩下几块,都送给了秦勋的宠妾们。最近秦诺才知道,秦勋这小子年龄不大,后宅竟然已经有了十几个美妾了,真是完美继承了景耀帝的种马属性啊。
为了提升商品档次,秦诺专门设计了精致的包装,当做礼物极为精巧。秦勋拿回去之后,竟然直接导致了一场后宅撕逼大战,这是秦诺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直到秦勋焦头烂额地急匆匆跑过来,向自己继续索要。秦诺从听说了此事,囧囧有神。
他立刻承诺从第二批中挑选最好的送给他使用。
听说还要在商铺里贩售,秦勋来了兴趣。立刻开始打听利润如何,产量多少。
“这种小东西,利润并不丰厚。”对秦勋的疑惑,秦诺的说法是,自己新近招揽了一个通晓医术的门客,擅长调制各种汤药补品,这手工香皂,正是他祖传秘方之一,用料是各种珍稀的药材和花木。
秦勋听说用料珍贵,立刻打消了探听的念头,这种东西售价昂贵,只有贵妇人圈子才用得起,售卖范围太狭窄,而且成本高昂,肯定赚不了多少钱。
秦诺本来也没想着赚大钱,他又不像很多宗室一样,每天穷奢极欲,养着数以百计的美人和各色戏班子歌舞团乃至斗场卫队。只要能过上富足平和的生活,对他来说一切足矣。
第二批开始试着在名下的商铺中贩售,销量还不错。后宅妇人之间,有她们专属的交际圈子,经过秦勋后宅美人的宣传,香皂的效果很快传递开来。
秦诺沉浸在科学实验之中,随着天气日渐寒冷,府中一切风平浪静。除了东泊会抱怨府中炭火消耗的太多以外。
“王爷,您不知道,如今外面炭火涨价涨得厉害。”炭火消耗太多是因为秦诺的实验室。
这些天,经过数次失败的试验,秦诺已经能提纯出高纯度的酒精了,试验的成功让他心情极为明朗。
“炭火为什么会突然涨价呢?今年的冬天好像也没有比往年更冷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有奸商在囤积呢。听说最近连同伤药也在涨价呢。”
“伤药涨价?”
“是啊,昨天去为方侍卫拿药的时候,听药店里的人抱怨了一嗓子。”
秦诺心神触动,冬天到了,炭火涨价还说得清,但金疮药等药材价格暴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德亲王府内。
传旨的內监总管王公公快步走出正厅,虽然身后的王府管家连声赔笑,依然压不住王公公满脸的怒色。
拂袖出门,上了马车,走在回宫的路上。马车内小太监伶俐地奉上茶水。
“师父,快喝茶,火大伤身啊。”
王高歌接过抿了一口,总算稍稍压下去怒色,冷哼一声:“圣上宽和,竟然还如此张狂。”
“德王爷只怕还没转过弯来。”小太监陪笑着。
王高歌叹了一口气,今次他是奉旨前来训斥德亲王秦健的,这是个内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棘手活儿,被塞到他手中。
早已预料到这一行不会很舒坦,但从头到尾连人都没见着,被晾在正厅吹了大半天的冷风,这样的待遇绝对出乎他预料之外了。
说什么病重不便迎接天使。这德王爷太嚣张了!还不明白这天已经变了,上头那位可不是宠着他任凭胡闹的先帝了。
哼,等回宫要好好向太后娘娘告上一状。
德王府里,看着马车走得不见踪影,管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匆匆回到寝殿。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原本服侍的婢仆都退避了出去,只有床脚边跪着一个小太监,瑟瑟发抖。
“你起来吧,这次演得很好,待王爷大事成功,少不得你一个功劳。”管事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刚才躺在床上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德王,而是这个容貌酷似的小太监。
幸好王高歌自持身份,闯进寝殿也不敢过分威逼宗室,只看到了缩在床上的人影罢了。
至于德王本人,根本不在府中。
管事强压下忐忑的心情,遥望窗外。天边的阴云一重重压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繁华的京城,依然处在年节将至的喧嚣热闹中,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
因为年关将至,一连串的都是好消息。
首先,北方迎来了难得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厚厚的积雪不仅昭示着明年的丰收,更有一个重要的意义。
北朔要退兵了!
北朔的战事一直僵持着,如今迎来了大雪,雪天行军不易,粮草更加艰难,这一战肯定无法持续了。
南朝那边也没有过分的动静,新上位的乌理国主似乎正在忙于镇压国内的反对势力,肃清政敌。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新帝秦聪继位的第一年,看来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年头。
眼看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新帝一道旨意,要去温泉行宫过冬。
温泉行宫建在京城西边,位置开阔,景色优美,不亚于京城的皇宫。整座宫廷都是建筑在温泉之上的,经受地脉烘烤,天然温度和煦,连冬季都温暖如春。每年大周的天子,都会在冬天驾临此地。
有体弱畏寒的,甚至会一住小半年。几乎整个朝廷都挪到了行宫里。
其实秦诺的长水庄也是这一道温泉的附属,当然只是支脉中的支脉。
皇帝御驾前往,不仅朝中重臣,连同宗室大多都要随同去过冬的。
而今年的随行规模又远比往年更加庞大,也许是秦聪刚刚继位,不放心将一帮年富力强的兄弟留在京城,也许是想要体现一下新帝仁慈,关爱兄弟,有福同享的和乐场面。总之,连秦诺这种小透明王爷,都分到了随驾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