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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一路回到民宿,进门主家就迎了上来,称饭菜早就做好了引我们进去后又去拿了两个大的袋子给我们,里面装了一件红色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主家让我们赶紧试试,若是不合身他就连夜拿回古镇上换。
红色那件自然是我的,穿上后长度直到膝盖以下,倒也合身。回看他穿上黑色羽绒服,长度倒不似我这般,以前虽常见他穿黑色外套,但却从未见过穿得如此厚重,不过不得不说他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许是莫向北给了主家不少钱,所以主家很是费心地在买了外套后又买了帽子手套与靴子。其它倒还好,我讶异的是鞋子尺码主家是如何能买得这般准确的。
在我问及时主家便笑着摇头,说是我身旁这位莫先生将尺码告诉了他才能准确买到的。
心中微动,朝他瞥了一眼,他跟没听见似的正在将外套脱下。私下无人时我问起此事,他反而还反问回来: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我不清楚的?
一句话便堵住了我的口,也让我脸上发热。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莫向北就启程去雪山了,由于山脚下气温还不是太凉,所以就把衣物装进了旅行包里,那只旅行包也是民宿主家特意买的。背在莫向北的背上鼓鼓囊囊的好大,竟像是藏了多少东西在里头。
进山后本以为要先去排队买票,却没想莫向北带我直接走了正门,原来他昨天就已经订下了票包括大索道的票都买好了。我们来到索道处,发现即使这么早在排队的人也不少,站在队伍中估摸至少要排上半小时才能轮到我们。
回头看他还背着那大旅行包便道:“先把它放下吧,这边还要排一会队呢。”
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并不太重。”
从昨天湖边回来到今天,他的话都很少,看起来面色未动一如往常,但我知道他的心中其实受了昨日林中我那番话的波澜。夜里我很久才睡着,也对当时所言感到后悔,过去了这么久又何必再来提呢,提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此时身旁皆是人,也不方便多说,只得由了他去。回首时目光从他那背包间一晃而过,等过了片刻我忽然感觉好像刚才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回头绕开了些视线,寻了寻却又没见了,想是刚才我看错了。
随着人流而上进了索道,只上到一半就感寒冷,再看旁边之人早就都穿上了山下租赁的羽绒棉服。我们也立即将外套都穿上,但或许是有些不适应这气候转换之快,即使穿上了外套换上了靴子仍然忍不住身体在颤抖。
莫向北抓了我的手在掌中,他倒是掌心暖热之极,等捂得暖了些就将手套替我戴上,然后道:“苏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我一怔,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时突然对我表态,而他这句“不会再让我难过”就像......就像一道清流从四面八方进入我的身体,然后这道清流又全往脑中汇聚。
眼前的这双眼里写着的情绪我以前总觉得看不懂,但此刻......深邃中隐含的一丝痛意是那般刻骨,让我无法直视。扭转过头,“这时说这些作什么?”
他将我环在身前,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很亲昵,但没有再说什么。
莫向北在任何事上都思虑周全,从提前订票到购衣再到行程安排,但唯独算漏了一件事——气压。在索道上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一座座山头从青葱翠绿跨到寸草不生,再渐渐看到白雪堆积,雪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但短短十分钟不到我就感觉胸闷不已,又出现耳鸣,起初以为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可后来头晕眼花了才觉不太对,也瞒不过莫向北的眼睛了。
是旁边人多嘴说了句我可能是起了高原反应,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这才恍然而悟,此处海拔估计有四千多米了,我这症状不是受寒,而是缺氧!记得别人游记中确有提到上雪山要备上氧气筒,但昨晚我没想起莫向北也忽略了。
再往上我已感到恶心欲呕吐,幸而已经到了站口,莫向北立刻带我出了外面。我全身绵软无力,走不了几步就扶着旁边的围栏吐了出来。
莫向北一急,想要抱我起来,我摇摇头道:“不行,我一点力气都没。”他握了握拳,“你在这等我,我立刻去买氧气瓶。”他素来就是果断之人,我并不意外他会如此。
目送着他快走出视线,又是一阵难抑的恶心袭来,我吐到感觉连胆汁都出来了,扶着围栏的手也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忽觉胳膊一紧,心头诧异莫向北怎来去如此快,回头间却对上平和的目光与温静清秀的脸,“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是成晓。刚才在山下排队时就好似看到她,但一晃而过再看又没瞧见以为是看错了。
她轻笑了下,从身后背包里拿了一个小型氧气瓶递给我,“吸两口缓缓吧。”我没推拒,这时那就是我的救命药,吸了两口后恶心感消去不少,但手脚依旧无力。成晓扶着我坐到一块石头上后才道:“刚才我其实也有看见你,只不过有事在身不便过来。”
“你来找他吗?”我奇问道。
果见她点了下头,“嗯,他的气息在几天前出现在山脚下,我得去到山顶找一找。”
我更觉奇怪了:“几天前?昨天你应该还在大理,怎么能知道你先生的气息在几天前出现在山脚下呢?”她倒也不瞒我:“人的气息其实只要所经一处便会在短时间内留下,然后可从气息留存的浓淡来辩知大约经过了几天。”
“原来是这样。”都过了几天她都能分辨出气息,难怪前晚只走到通往小岛的路上她就已经能确定莫向北在岛上了,因为她能从气息浓淡里分辨出时间。
成晓起了身,“不与你多说,我先上雪山了,这桶氧气你就留着吧。”
“那你怎么办?”我看她要走,想要将氧气瓶还给她,但她摆了摆手道:“这个我用不着,带在身上就是留个备用以防万一。昆仑山脉我都来去自如,又怎么还会怕这玉龙雪山呢。”
看着成晓远去的身影我有些羡慕她这般洒脱的个性,坐没一会莫向北便回来了,他看到我手中的氧气瓶却没讶色,一问才知他在回来的路上遇见成晓了。我看他并没对她有疑虑,便没去多说什么,歇了好一会又吸了氧气,渐渐体力也回来了。莫向北想要直接下山,我没好气地说若此刻下山,那我这跑上来单纯是来体验这高原反应吗?
他拗不过我,等我服用了抗高原反应的药又休息好一会,才继续爬山。之前反应起太快应该就是索道上得太快,而我体质弱,没法立刻适应过来,慢慢爬上去也可以慢慢适应。
确实这山上放眼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景致不单单以壮观可形容。后面还要爬多长距离并不知道,但知道游客至多能爬到4680米高处,听说最后这一百米最难爬。
此时才发现亏得之前莫向北压着我连跑了好多天步,在经过了高原反应后似乎承受能力要强了一些,除了爬得微喘外还行。莫向北时不时会关注我的情形,从他眼神里看出有些微懊恼,估计是在懊悔云南景色这么多,为啥偏偏选了这座雪山带我来玩。
爬山途中我没有再看到成晓,她的脚程估计要快我们几倍,早就抵达山顶了吧。
路上也看到有不少人因为高原反应而滞留原地甚至回头不再爬顶的,但我抬头看了看那近在不远处的雪山顶,信念很坚定。
莫向北也不是磨叽之人,见我意志坚定就没有来劝,只说若感到不舒服了就说,实在不行可以背我上山。大概爬了五六十米高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就又上来了,这时风貌将我的脸遮得严实而我又咬着牙忍受,硬是又往上爬了一段路。
许多人总认为最后就是爬那一百多米,并不是太艰难,可只有当身体力行真的经历了才知道,上下百米的距离在山道上千米都不止。而它的艰辛随着人一步步朝着那神圣的山顶迈近时也渐渐毫无保留地呈现,我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需要不停地氧气来供应,莫向北也给了我一块巧克力吃补充热量,见我还是不行往前大迈了一步蹲在跟前。
“上来。”轻沉的低令从他嘴里传来。
我这刻穿得像熊一样,他身上也是厚重的外套,若在平地背我还好些,可这是要往山上爬,恐怕......我还在犹豫,就听见他又喊:“苏苏,别逞强,上来。”
终究拗不过他,我往他背上一趴便身体一轻被背了起来,就连旅行包他也没要我拿,而是反向背在了身前。那里头拿掉了穿戴的衣物用品后就只剩我们之前换下来的鞋子和一些食物与水,不会太沉但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