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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你专门学了金融管理?”他忽的转移了话题。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一查就能查出来,我点了下头不置可否。只听他又问:“为什么会想去念书?”我放下手中的勺子,想了下答:“因为无所事事。”
他挑了下眉评价:“估计你是第一个因为无所事事而跑去学最枯燥的金融管理的人。”这时他将那剥好的一盘子虾推到了我的面前,原本是带壳的,现在剥得齐整一排。美观自不必说,但是......“冷了。”我淡淡地说了句,并没有动筷去夹。
见他不作声我便又道:“其实有些东西就像这虾,以为全部剥开了外皮吃起来就方便,殊不知随着时间的变化它们早已缺失了原来的美味。”
“你想说什么?”他的口气不善。
我耐心而且平静地看着他,“我想我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表里如一,要转达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黑眸湛然,眸光暗沉而危险:“苏苏,你确定是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吗?”我立刻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希望能明确我们各自的定位。”
“定位?你把自己定在哪个位置?”
我垂了垂眸,再抬起时坚定地道:“与你相隔一万公里以外的位置。”
他倏然靠近过来,将我逼到最角落肩背抵着墙,“既然你把自己定位在国外,那你为什么回来?”即使心头震动,我依旧平静地迎视他的眸光,一字一句说:“我回来的任何一个理由都不会是因为你。”
“哦?那你说一个听听,李修成那所谓的交情可以省略不说。”
忽而我嘲讽地笑开,他这语气是有多自以为是。
轻凛了一下心神,然后云淡风轻地道:“我的未婚夫想要来中国发展,作为未婚妻的我先回来打头阵摸摸底,这算不算是一个合适的理由呢?”
“你说什么?”
“我的口齿还算清楚,普通话应该也没退步,如果你的听力没问题的话想必是不用我再重复一次。”我想我这些年最大的进步是对着这双明显沉了怒意的眼,可以不惊也不颤。
听着他从齿缝中迸出来三字:“他是谁?”
我平和而答:“说了他的名字你也定是没听过,改天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他纹风不动,仍然问:“他是谁?”
“......”我翻开手机网盘中的照片,找到一张合照推到他面前,“他叫Anthony,是名珠宝设计师。”凌然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阴沉划闪。
我有想过莫向北在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愤怒的、不甘的、甩袖而走的,但绝没想到他会忽然将我摁在椅子里劈头盖脸地吻下来。这次没有温存的辗转,是直接凶狠地咬开我的唇侵占进来,他的掌牢牢按住我的后脑不容我有半分避闪,哪怕我咬破了他的舌头嘴里充盈着甜腥的血气,那力道也没有一丝的放松。
最后在我的重喘中他撤开唇舌,发着狠地对我道:“苏苏,你以为编撰出来这么一个未婚夫就能摆脱我吗?我告诉你,别说是未婚夫,哪怕你跟他结婚了我也会让你跟他立刻离婚。”这时他的双眸发红,盛极了怒意。
可是我却并不感一丝害怕,只有种莫名的伤感。
我说:“莫向北,其实过了五年你我都有各自的生活了,谁也没有留在原地,我的生命中会出现Anthony跟你身边会出现林冉是一个道理。”
他眯起眸:“难道你不知道林冉的事?”
“是,我知道,她是李晟那个吸毒案的另外一个主角。可能她是你这盘棋里的一颗棋子,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就牺牲,也或者本来你的计划里就有这项。这些且不去多谈,没有了林冉也会有别的什么冉,我不信你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没!并不是来与你计较,就是想说你我早已背离了轨道各自而行,即便这次侥幸重遇,有一件事你我都没法否认——我们回不去了。”
在我说这些时,他的眸光明明灭灭但不显山露水,使我完全看不出其中深意。以为他至少还会撂些狠话,却没料他眼中情绪逐渐淡去然后便起了身,拿着毛巾仔细擦拭手上刚刚沾染的虾的汁水,等擦拭干净后他将毛巾轻轻一丢,居高临下看着我缓缓道:“向你保证,这五年我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包括林冉,她也没机会近我身。”
在错愕的目光中他潸然而离,肩背挺直步履沉稳,就像刚才那一番震怒都不过是我幻觉。
此番“激斗”耗去我不少心神,唯一的成果是我在走出会所时没有人再来拦我。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觉暖意,反而徐风吹来透着一股清寒,我站在街头拨了一个国际长途。
“Anthony,可能我把他得罪彻底了。”
一声轻笑鼓动耳膜,“说说看,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将经过逐一陈述,又可怜兮兮地说:“原谅我把你给拖下水,可能以他的性格会找上你。”Anthony并没生气,依旧清平的语调:“我在南非呢,他找不到我的。不过你确定这样的局面是你想要的?”
我把身体靠在一块广告牌上,目光茫然而视着车水马龙的马路,幽声而言:“我没法预知后事会如何,但是就目前为止......他无法让我靠近。Anthony,你不知道他的变化有多大,我几乎快认不出了。”
Anthony听了有意轻松地安慰:“只要你确定自己想要什么就行,朝着那目标加油,Susan。”
挂了电话后心情就好转许多,Anthony是个有魔力的艺术家,他不止有一双灵巧的手和无与伦比的设计灵感,他还是一个心理向导。确认了他的行踪不可能被莫向北查到后我也放了心,拦车回到公寓附近,慢慢往回走。途径一个公交车站时忽然一道人影挡在身前,我抬起眼的一瞬就怔愣住,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人是那风流倜傥的李晟了。
倒不是有多颓废落魄,而是这一身装扮乍一看真没认出来。黑色的鸭舌帽遮盖到眼前,一副超大的墨镜挡住了半张脸,黑色的棒球衫与破洞牛仔裤并不搭,可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另类的帅气。没等我反应他就一把拽了我的胳膊闪身上了一辆刚抵站的公交车,车内很拥挤,上去后就被挤在了中间。
他抓在我胳膊上的手始终没松,隐隐有些疼,他的身体紧贴在我背部。
“公司现在什么情形?”
我默了一下,反问回去:“你没有看新闻吗?”
“媒体都是夸大其词的,我要听真实情况。”
“在这说?”我微蹙着眉问,这样噪杂的环境适合谈这些吗?他应:“再过几站我们下车。”我估摸着他应是没怎么坐过公车,所以不晓得开出四五站后车上人逐渐变少也意味着人流不那么紧密,是开出城区了,我们在一个站台下了车。
这应该是到了城下镇区,走至一家小型超市前李晟回头问我:“身上有钱吗?”
我愣了下,“有一些,要多少?”
“帮我进去买包烟。”
我从柜台里拿了一包烟出来递给他,这时他已经将墨镜给摘掉了,到底神色与我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不同,眉眼间隐约有着落寞。
点上了烟他就靠在墙角吞云吐雾起来,忽然丢来一问:“你怎么看这事?”
我不动声色地回:“你指什么?”
“整件事——我爸的死,嘉橙的败,以及我遭的劫。”
在心中快速衡量而过后避重就轻地问:“李总的病情不知道你事先知不知道?”他嘲讽地勾了个笑容,“恐怕这世上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不过......”他在烟雾缭绕里语声一转,“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我爸会是那死因!他每年都有做身体检查,如果有问题早就出了,怎么可能会在这次去英国的时候出事?”
我静了一瞬,“你们父子关系如此微妙,他即便是检查出来有问题也有可能不告诉你。就我所知是他这趟去英国就是联络了那边的医生治疗,所以才会请我来公司当顾问管理。”
李晟沉默了下来,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着,没过一会他脚下就多了不少烟蒂。再开口时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那嘉橙这次易主你怎么看?”
到这时我确定他不仅是对我起疑,而且想从我口中得取一些讯息。对此我给与中肯的态度:“嘉橙目前算不得败吧,本身临近破产的局面如今因为股份的重新分配和墨丰企业的加盟入驻有了新的转机。至于易主这件事,我了解的并不多,只在股东大会上被告知。”
李晟的面色阴晴不定,倒也不是冷冷盯着我,只沉在烟雾中认真地听着我说。只见他像是怔凝了片刻后又问:“关于我的事呢?你相信那是真的吗?”
我不答反问:“你做了吗?”
他的眼神缩了缩,忽而避开了我目光,讪讪而道:“平日里确实会玩那些,但不会过火。这次......这次怎么开始的我不太记得了,因为......因为有时候碰了那东西就会产生幻觉,醒了就会忘记,所以小冉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记得了。”
我别开脸,那种物品确实听说过会这般,只是没想到李晟真的会去碰那些。转移了话题问:“那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我被关在戒毒所里,如果不是有人疏通了关系,到现在我还在里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