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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伶仃的步子回到陆少离的病房前,门外不见老四而房门半开,以为她乘着莫向北不在进去了,可我往内探了头发现除了麻醉药还没过正安静躺在那的陆少离外,里面没有人。麻木的心脏微顿了下便觉这时老四不可能会再做傻事,至少不是现在。
走进楼道我就看见老四了,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眼睛血红,脸上泪痕未干。我在她旁边坐下,却无形中拉开了一些距离,转而连自己都怔愣了。她看看我又再看看我们之间空开的位置,再度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其实我现下木木的状态不适合来说些什么,可莫向北的“驱逐令”在那搁着,不得不找她。把头靠在墙上,平静而道:“老四,你离开陆少离吧。”
她的身体一震,抬起头来时不停颤抖,连出来的音都带着颤意:“是莫少的意思吗?”我看着她不语算是默认了,只见她牵强地露了个很难看的笑,随后眼泪扑簌簌而滚:“我就知道会这样,他不要我了,我也守不住他,他宁可捅自己一刀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闻言我愕然:“你说什么?陆少离的伤是他自己捅的?”
“他说要还我上回割脉的一刀,与我两清。我根本没看清他从哪抽出来的刀,就那么捅进去了,小五,他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念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陆少离真是够狠,往自己身上扎刀也能下得去手。他这样做要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老四的命啊。
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之前你说......怀孕这件事是真的吗?”老四先是一怔,随而便哭着笑了起来,“原来他连那事也告诉你了啊,而我这个以为的正牌女朋友却是在与他摊牌时才被告知——他早已结扎,呵,从头到尾我就像个小丑一般唱了一出独角戏。”
我听着觉得她好像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的,陆少离没跟我说,是刚才莫向北告诉我的。”看她低头去抹眼泪时又不由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即便真的有了他孩子,你认为能绑得住人吗?就算绑住了人能绑得住心吗?”
她身子一颤,竟向后倒去。吓得我连忙伸手去拉她,可她垂倒的势头很猛我并没有拉住,只见她眼睛睁大了看着顶端,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小五,我没法像你那般洒脱,对我而言他的心太珍贵了,是我触手不可及的东西,所以我只求能绑住他的人就够了。他是个重情而且一言九鼎的人,但若我怀了他孩子他必不可能再舍我,可是他够狠,狠到连这丝机会都不肯给我!所以,这一次我是真的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听着她的话不由恍惚地想:我洒脱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否则这时心尖上的抽疼不会越来越重。而只要一想到莫向北,我就难以克制地去想他离开前的话。
突的手上一紧,拉回我飘远的思绪,老四依旧躺在楼梯的横棱上,目光乞怜:“让我再见他一面好吗?不会很久,至少让我对他说声再见。”
我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叹了口气拉她起身。
莫向北还没回来,老四走进病房后并没把门掩上,出了之前的事我也不敢有懈怠,怕再闹个什么事出来莫向北真的会杀人,所以就靠在门边竖耳听着里头的动静,另外还看着走廊那一头怕莫向北回来发现老四在里头又要大发雷霆。
起初里面静的感觉像是掉根针都能听见,应该是陆少离还昏睡着。但过了十多分钟就听得有动静了,一声一声的抽噎传来,我忍不住移了一步往内看。
陆少离醒了,目光清冷地看着趴在他手边哭得肩膀都在抖动的老四。曾经我听到他用温善的口吻劝哄她,而今却看他如此漠然地像看待一个陌生人般看着她哭。男人是否狠心起来都会变得这般无情?如果有一天莫向北也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的周身泛出丝丝寒意,那寒意深入心底,没入骨髓。
我想离开这门边不去看,但脚下沉重移不动。
老四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因为她背对着我而无法看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陆少离淡漠的眼神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听到老四说:“其实我已经跟家里提了要出国,学校那边也办了退学手续。所以你看,其实昨晚我是孤注一掷,最后到底还是输了,因为我没你狠。可能从一开始你就没喜欢过我更别提爱了,终还是我一人痴心妄想了。”
陆少离终于也开了口,却是:“彤彤,忘了我吧。”
一句话又让老四哭了,这次不再是抽噎压抑的而是痛哭失声。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陆少离抬了手在插她眼泪,但显然没用,眼神微微无奈把老四的头向他身上压。
很快老四就止声不哭了,这时我才明白陆少离举动的目的,因为他把老四的脸压向的是自己的伤处,不用猜也知道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就是血腥气。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真的很残忍,他不但对老四也对自己,为了绝断狠插自己一刀不留余地的,这时又逼迫老四面对现实。
听到老四轻幽而问:“疼吗?”
他挑了挑眉,“你说呢?”老四突的直起了身向后大退一步,朝着他弯腰到底深鞠一躬。看到这一幕连我都忍不住眼眶泛湿,心疼这样的老四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目睹着她将所有的痛都咽进肚子里,看着她缓缓直起腰轻声说:“哥,后会无期。”
转身时我看到老四满脸泪痕冲过来,躲闪不及被撞的一个趔趄,等站稳时过道里已不见她身影。怔忡失神后回转头,看那边床上出奇安静的男人,他垂着眸像是没注意到我,又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怒意终究难抑地走了进去来到跟前,低头质问:“一定要用这么伤人的方式来结束吗?”
他眼皮都没抬地怼了回来:“要你管!”
我被气得不行,扬高声喝:“今天要不是关系到老四我见鬼的才会来管,你是我谁啊?”他忽而咧开唇角笑,抬起黑眸慑慑看来,“是啊,你是我谁啊?管好你自己吧,你们女人总想从男人身上得到爱,但我可以告诉你,这种东西在我跟老大身上都没有,因为它是全世界最他吗奢侈和自私的东西。”
惊愕在原地,几乎相同的话不久之前刚刚从莫向北口中说出来。
“好了,”身后传来莫向北沉冷的语声,“老陆,你也适可而止,嫌闹得还不够吗?”
莫向北面无表情走进来,脸上虽已无刚才的怒意,却令我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陆少离看见他轻嗤了声也不还嘴,只痞痞地要烟抽,莫向北还真把烟盒拿出来抽了一根给自己然后整盒烟都丢过去了。点上烟后陆少离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不笨,立即找了借口走出了病房,让他们两兄弟单独聊。
也没去处,就站在长廊尽头的窗边发呆,昨夜绵雨使窗外的树、路上的地面都还湿的,犹如我心上蒙了一层雾。当雾被蒸干,不再有水汽却又仍然呈现雾蒙时,就会变成霾。
老四终于肯放下,舍了她的陆少离转身而走,最后那声“哥”,是埋葬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所有的爱情吧。
那我呢?原本以为莫向北对我所表现的在乎、强势以及占有,那就是爱了,我也在心中也认可了这份感情,哪怕从未将那个“爱”字说出口,但也早已把心都给了他。可今天他让我不要跟他提爱,这感觉就像是......我怀揣在兜里很久的一块糖,一直遮着掩着怕被人知道,也怕被人偷走,想着等有机会了就拿给莫向北,可我还没等到这个机会到来,那块糖却已经化了。
恍惚间感觉腿弯间有什么重力,我低头去看,只见一个绑着两根小辫子的女孩跌倒在了脚边。她看起来好小,大眼睛却扑簌扑簌的很可爱,我立即弯下腰去扶她起来,左右环视也不见有大人在寻找孩子。
小女孩也不哭,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我问她摔疼了吗?她摇了摇头,我又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边,家里人呢?她却不作声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我很无奈,对小孩子实在是没有相处经验,只能试图拉了她的手去找找看有没家长在附近。可当我要直起身时小女孩突的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喊了一句:“妈妈。”
我一愣,迟钝的神经慢了拍子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给她解释:“我不是你妈妈,现在带你去找妈妈好吗?”原来这小女孩是认错妈妈了,可当我这句话出来后她就秒泪了,我吓得连忙又蹲下身去抱她,泪滚下来时一副楚楚可怜状使我无奈极了。
也不知道如何哄,身边又没纸巾,只能拿手给她抹眼泪。还好小女孩就哭了一会便停了,还顺势往我怀里钻屁股一扭坐在了我的腿上。
这时我看到小女孩的嘴角弯起,眼角也弯起了,有种头顶冒黑线的感觉。这情绪来得快收得更快,而且还是秒变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