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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艳艳的双唇微微张开, 能看见隐藏在唇齿里面的小舌头, 微微往上卷起, 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仿佛一条有着魔法的小蛇一样蛊惑着他引诱着他, 叫他好想俯身过去吻一吻她, 勾住她的舌头嬉戏。
脑海里描补出那样一副画面, 他勾住她的唇舌亲吻,她的小舌头像个调皮的小泥鳅,左躲右闪, 不叫他抓住,他便发了狠,用力吸允住她的, 叫她再也逃不开, 密密实实地把她包裹住,叫她完完全全沉入他的气息里, 因他而沉醉迷离, 找不到出口, 再不用醒来。
如此想着, 他就真的俯身过去, 在她殷红的双唇上亲吻了一下, 舌头巧妙地滑过她的唇瓣,描摹了一下她的唇形,舔掉了她唇上沾着的米粒。
“真好吃。”周成易微笑着注视着她, 犹如黑色深潭的眼眸里映出她的模样, 他抬起手指摩挲了一下刚刚亲吻过她的唇瓣,带着十足十的诱惑和性感。
段瑶的脑海里Duang地一声响,下一瞬就转不动了,满脑子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她被他吻了,她被他吻了,她又被他吻了,他不仅被他吻了,还舔了她的唇瓣,吃掉了她嘴角的米粒,还用诱惑力十足的话语跟她说,真好吃。那两片性感十足的唇瓣上下开合了一下,她就瞬间像是被他失了法术一样,完全动弹不了了,沉浸在他对□□里,被他的魅力和性感折服。
男色惑人,男色惑人啊!
段瑶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红霞很快就从脸颊烧到了脖子耳后,叫她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看他了,她怕自己再被他诱惑。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周成易一向都是这样子的,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对她做这样的事了,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情自持的人,到跟他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那是他对别人,对她就从来没有过,每次见她都对她这样那样,叫她无力招架,几乎要缴械投降。
就好像现在这样,段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周成易又不是第一次对她这样了,她应该都为此产生抵抗力了,完全不会再被他撩拨到找不到北了。
然而事实上却是,她又一次失败了,不管她之前在心里做了多么强大的心里防御,一旦面对他,他总有法子叫她的抵抗防御脆弱得不堪一击,在他的撩拨之下飞速地土崩瓦解,只能缴械投降。
“怎么了?”周成易瞧着段瑶爬满了红霞的脖颈和脸颊,嘴角边上荡漾着一抹笑,伸出手去在她的脸颊和脖颈之间反复摩挲,指尖触碰着她细腻的肌肤,柔滑的触感直戳入人的内心深处,叫他又要忍不住吻她了。
他的手略微停了停,看她的眸色不断加深,轻笑着靠了过去,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颊,吐出的热气像羽毛一般扫过她的脖颈,引得她浑身一阵战栗,“在想什么了?”
仿佛是意识到周成易又想要对她做什么了,段瑶顶着一张爬满了红霞的脸,飞快地抬起头来,忙不迭地捧起桌上的碗筷,“吃饭,吃饭,我饿了。”
周成易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瞧着她慌乱的模样,也不打算再逗她了,再逗她怕她被吓跑了,索性坐直了身子,夹了一个鱼羊鲜的饺子放进她的碗里,“吃这个,好吃。”
段瑶低低“嗯”了一声,也不敢看他,用筷子夹起饺子,认真地埋头吃起来。
看着她吃了饺子,又喝了两勺粥,周成易就想再给她夹个小笼包,耳边就响起段瑶柔软的声音,“你也吃吧,不要只顾着给我夹。”
有她这句话,周成易竟是比吃了糖还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好。”
两人开始认真吃饭。
两刻钟之后,段瑶喝完了一碗粥,还吃了两个饺子和一个小笼包,周成易也吃了两碗粥以及剩下的饺子和小笼包。
吃完早膳,丫鬟进来收拾碗筷,又有丫鬟送了帕子来给两人使用。
待两人收拾完毕,丫鬟上了饮用的茶水,退出偏厅。
周成易幽幽地看着段瑶,缓慢而清晰地道:“刚刚是你先引诱我的……”
噗——段瑶喝到一半的茶水顿时喷了出去。
“哎,你……”
段瑶飞快地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下吧上的茶水,抬起头来瞪视着周成易,气鼓鼓地道:“你能不提了么?而且明明是你先……”
周成易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们都不说了。”可依旧厚脸皮地补充了一句,“你吃东西的时候会忍不住伸小舌头……”
“喂!”段瑶吼了一声,捏起拳头打他。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手,顺利拉到怀里来抱住,便舍不得放开了。
“乖,让我抱一会儿,我昨天到现在都还没休息,让我靠一靠。”周成易抱着她闭上了眼,脑袋就搁在她纤细的肩头上,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甜香气,连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惬意舒适到了极致。
白露进来禀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周成易坐在椅子上,双手圈住段瑶的纤腰,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像是睡熟了。
段瑶就这么任他抱着,小手轻抚着他的额头,帮他做着按摩。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飞快地回过头去,朝白露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叫她不要打扰周成易。
白露只得在门口站了站,还好周成易也没有眯多久,或许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松开了圈住段瑶的手,抬起头来问,“什么事?”
段瑶跟他低语了几句,转身到旁边的位置坐下。招了白露进屋。
白露进来行了礼,禀告道:“肃王府来人了,叫王爷赶紧回去。”原来是乔管家吩咐的侍卫去了大理寺找周成易没找着,听大理寺的人说好像是去了段府,侍卫就跑到段府来寻人了。
周成易站起身来,皱了下眉头,问道:“乔管家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白露如实道:“听说是怡宁郡主有急事找你。”
周成易顿了一下,飞快地在脑海里思索着,自从上一回他在永和成衣铺见过怡宁郡主刘玉婷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这之前他也听说了一些她的消息,听闻她嫁到安国公府去后日子过得并不好。承恩侯府出事之后,刘玉婷到处求人帮忙,唯独没有来求过他,大约是觉得求他也不会有用。但现在他刚办了承恩侯的案子,她就来了,还说有急事,那她这急事究竟是怎样的了?
周成易思索得很快,不过是一瞬间,他就有了决断,提步就往外走。
“仲卿。”身后传来段瑶叫他的声音。
周成易回头,沉思的脸上飞快地换上了温和的笑容,“怎么了?”
段瑶注视着他,一步步走上前去,在他的面前站定,伸手拉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勾画了一下,红唇亲启,“注意安全。”
周成易脸上的笑意飞速地荡漾开去,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因为刚才段瑶在他手心里勾画的那一下,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在向他讨好卖萌,是她对他的眷念深情,一下子叫他整颗心柔软了。
他低下头,爱恋不已地摸摸她的脸,在她的耳边柔声低语,“等我忙完,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周成易骑马回了肃王府,去见了等候多时的刘玉婷。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旧情可续,直接开门见山说正事。
刘玉婷起身跪在周成易面前,恳求道:“我这里有一些关于皇家猎场老虎案的线索,我知道你现在正在严查此事,我想用这线索跟你做个交换,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
周成易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刘玉婷的目光中透出危险的光忙,神情严肃,声音低沉,暗藏威压之势,“你知道你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就你说的这些话,我现在就可以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把你送到大理寺去,不用我亲自审问,自有人让你开口说出实情,我根本不需要跟你做什么交换!”
刘玉婷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高坐于对面的圆木椅子上的周成易,她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她想过他会拒绝她的要求,只是她来这里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她不过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
刘玉婷苦笑了一下,“肃王,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叫人来把我带走么?你既然没叫人来把我带走,那就证明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不是么?”
周成易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他勾了一下唇角,肯定刘玉婷的说法,“是的,我给了你这个机会。”
“那肃王你,可不可以……”
“嘘——”周成易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刘玉婷噤声,骇得刘玉婷立马就住了口,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只见他用缓慢的语气道:“我得看看,你所说的线索,对我来说,到底有多大的用处。我可不做亏本买卖!”他竖起的手指左右摇晃了一下。
刘玉婷闻言,紧张地抓了抓身侧的衣衫,片刻后,刘玉婷似下定决心一般道:“好。”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在她选择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只能选择把知道的实情告诉周成易,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所以不管周成易肯不肯答应她,会不会跟她做交换,她都只能这样做了。
周成易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如催眠一样轻声道:“说吧。”
“那一日,杨嬷嬷听到安国公和安国公世子在一起谈话……”刘玉婷缓慢地放开了紧捏着身侧衣衫的手指,按照跟杨嬷嬷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实情都和盘托出,说到后面,她越说越快,也越说越清晰,甚至把自己猜测到的可能的情形也说了出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一盏茶之后,刘玉婷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完了,住了嘴,等待着周成易作出最终的判断。
周成易听完了她所说的一切,思索了一下,把近日里调查到的信息前后一联系,竟是把这件案子中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弄明白了,顿时豁然开朗。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周成易虽这样问了,但他心中已经能够确定刘玉婷说的就是真的。
刘玉婷已经把什么都豁出去了,丝毫也不犹豫就说了一声,“是。”
周成易挑了一下眉毛,“安国公府可是你的婆家,你这样出卖他们真的好么?”
不提这一句还好,一说起来,刘玉婷就恨他们入骨,巴不得将安国公府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碎尸万段,恨声道:“他们算哪门子的婆家人,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混蛋,要不是我命大,我说定早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在承恩侯府出事的时候,安国公府那一家子是真的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只是她正好才嫁过去,他们又不好亲自动手,她又天天往外跑,到处求人就承恩侯,才没有给他们机会,后来柳青山倒是有那么个机会,只要下手再重一点儿,她还真有可能被他一脚踹死了,然而让安国公府的人很遗憾,死掉的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她还是活下来了,因此安国公府的人又错失了一个机会,还必须要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免得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他们还不好收场。
有一就有二,但绝不会有三了,她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来害她,她现在就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有关刘玉婷在安国公府过得十分凄惨的事情周成易也有所耳闻,现在听她说起来,可见是真的很惨了安国公一家。
周成易略微点了点头,“你现在说了这么多,我觉得这线索还不错,对我有一些用,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我会酌情考虑的。”
“谢肃王,谢肃王。”刘玉婷连忙向周成易磕了几个头,“我希望肃王能放了我父母,让我能跟我父母团聚,还有就是保杨嬷嬷一命。”
周成易揉了一下眉心,手肘搭在膝盖上,俯下身来,尽量与刘玉婷平视,“你知道么,你提的要求太多了。”
“我,我求求你。”刘玉婷连忙又磕头,乞求道:“我知道肃王你有法子,虽然我提的条件是有点儿多,但是凭肃王你的本事,要做到这些一点儿也不难,只要你肯帮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周成易看着她连磕了几个头,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已经青紫了一片,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他也无心为难一个可怜的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先起来吧。”
刘玉婷激动地抬起头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肃王你答应了吗?”
“你先起来再说。”周成易烦躁地道,又叫了下人重新给她上了一杯加了参片的茶,免得她没撑住在他这儿昏过去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下人就把参茶送了上来,刘玉婷捧着暖烘烘的茶,心里也一片温暖,眼泪氤氲了她的眼眶,啪嗒一声落进茶盏里,她低头喝了一口参茶,连眼泪一起吞进了喉咙里,复抬起头来,发自内心的感激道:“谢谢肃王,你是一个好人。”我曾经喜欢你,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被发了好人卡的周成易扯动嘴角轻嗤了一声,他并不稀罕这种评价!他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好人这个词,离他太远了!
周成易对刘玉婷道:“你刚才说的条件,我只能答应你,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他们流放三千里依然要流放,路上我会安排人照顾他们,到了那边一样会有人照应,不会让他们干苦活累活,生活虽然艰辛一点儿,但是不用再像在京城这样卷入到各种势力的斗争之中,他们也能安度晚年。至于你说的杨嬷嬷,她是知情者,我是一定要带去大理寺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大理寺她会比在外面安全。这样你可满意?”
刘玉婷紧抿着唇瓣,没有立刻作答,她想要的是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无事,她能跟他们一家人团聚。
周成易轻哼了一声,“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不知足,就算这次我真判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无罪,就以他们那情形,放他们出来,他们能在齐都城里好好活下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多少人想要他们的命,留他们在这儿只怕都活不过明年!让他们离开齐都城,离开这个旋涡,才是活命之道!”
刘玉婷恍然大悟,感激不已地道:“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之前是糊涂了,还是肃王考虑周道,我愿意都听肃王的安排,多谢肃王成全。”
周成易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道:“那就这样吧,你现在不要再会安国公府了,我会另外让人给你安排一个住处,等风声过了,再安排你跟你的父母团聚。”
“多谢肃王,多谢肃王……”刘玉婷又要跪下去磕头,让周成易叫人拦住了,她被下人拉住,不能再跪到地上去,只能口中不住称谢。
当天傍晚,当柳家人发现刘玉婷不见了的时候,刘玉婷已经在肃王府里把所知道的一切实情都已经禀告给周成易知道了,而周成易已经安排了人去安国公府抓人。
就在安国公府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队官兵带着搜查令冲进安国公府进行搜查,随后搜查到好几箱的书信公函,官兵紧接着就查封了安国公府,连同安国公、安国公夫人、安国公世子等数十人一起被抓进了大理寺的监狱。
轰隆一声,天边一道惊雷炸响,低压压的乌云很快汇集到了一起,要变天了。
宁王府。
得知消息的宁王周成烨脸色铁青,哐当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到地上,“简直欺人太甚!”
“宁王息怒,宁王息怒!”底下的属下连忙劝慰道。
“息怒?”周成烨怒目而视,“辛苦安排的一切全都搞砸了!你们叫我怎么息怒?”
“胜败乃兵家常事,宁王何须为了一个小小的安国公府而动怒?太不值当了。”说话的是一直坐在旁边的圆椅上没吭声的幕僚屈广。
周成烨刷地一下扭头看过去,盯着屈广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而屈广却仿若未见一般,施施然地收了手上的折扇,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眉眼舒展地赞道:“好茶!”
周成烨盯着屈广看了半响,在他称赞了一句“好茶”之后,一直暴怒不已的周成烨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数息,好半响才停下来,一道鹰一样锐利的视线射了过去,“屈幕僚,你可有什么妙计?”
屈广微微一笑,刷地一声打开扇子摇了两摇,胸有成竹地道:“安国公府不过是个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宁王何足挂齿?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敌人是谁?是周成易!他以前实在太不起眼,才叫我们都小看了他,以为他就是太子的一个跟班而已,事实上却是咬人的狗不会叫!”
周成烨冷哼一声,极为不屑地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要收拾他容易得很。”
“不,凭他能从一个不受宠的落魄王爷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成为景熙帝面前的大红人就不容小视。”屈广故作高深地道:“他绝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周成烨愣了一下,挑眉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屈广呵呵一笑,“明面上周成易是孤家寡人一个,太子是他的靠山,实际上他也有弱点,而他的弱点,一个是婉蓉长公主,另一个就是段家,确切的说是段家三姑娘段瑶。”
周成烨听罢,口中忍不住“噢”了一声,脸上露出犹如狼嗅到猎物时的兴奋表情……
周成易在大理寺忙了一整天,今日把安国公一家抓了,朝堂震动不小,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来打听消息的也不少。
周成易第一时间进宫去见了景熙帝,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好在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般,景熙帝本就不待见安国公,在得知安国公跟皇家猎场老虎一案有牵扯之后更是恼怒,直叫他一切严查,全权由他负责,不管是谁,只要与此事有关,不可轻饶。他垂眸敛目躬身领命而去。
回到大理寺之后,周成易就去看了关在牢里的安国公。
光线昏暗的地牢里,安国公静坐在铺了干枯稻草的地上,空气里散发着含有血腥气的霉味,他却一脸平静,恍若不是置身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而是坐在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花园里一般,直到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才缓缓睁开了眼,锐利的眼神去淬了毒的匕首一样射向周成易,充满了怨毒的恨意,“肃王,果真好手段!老夫小看你了。”
牢门打开,周成易迈步走进去,他的步伐缓慢而沉稳,表情闲适舒展,仿若不是来审问犯人而是到朋友家拜访做客一般,嘴角微勾,“安国公,过奖了。”
周成易说的每一个字,走的每一步路,都像重锤似的一下又一下砸到安国公的心口上,沉闷的疼痛不断累积,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他咬紧牙关,把涌到喉咙口的腥甜味吞下去,恨声道:“肃王,刘家那贱人是你安排的?”
周成易肃着脸没说话。
安国公以为他的沉默就是肯定的回答,不屑地冷笑道:“她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这样甘愿受你驱使,连整个承恩候府都毫不顾念,你的手段果然了得。”
周成易在他身前站定,静等他把话说完之后,冷肃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耻笑,“安国公,本王以前还敬你是条汉子,起码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你也是有血性的,没想到退下来安享太平的这几年,不仅把你的血性磨没了,连你的脑子都跟着一起磨没了。这件事你只要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与本王无关,可笑你还以为自己猜透了一切。由此可见,你今日会落到此等地步实属不冤!”
“你……咳咳……”安国公恼怒地想要呵斥周成易,谁知一口气没提上来反倒被呛得大咳起来,气势上一下子就弱了下去,瞪着眼对着周成易怒目而视。
在安国公看来,他们家会落到这步田地,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周成易造成的,如果不是周成易始作俑者,他儿子柳青山就不会娶刘玉婷那贱人!他们家又怎么会被搞得鸡犬不宁!都是刘玉婷那个扫把星害的!恼怒的安国公只把这一切的罪责推到别人的身上,而不是检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殊不知在这之前,明明是柳青山先干了恶事才导致的这一切,娶了人家又对人家不好,恶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反噬,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就会有人来收拾你,这就是所谓的走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
周成易看他这样子只觉得可笑又可怜,曾经的一个意义风发的国公爷,如今变成阶下囚,可悲可叹,“安国公,你要是能早日正视眼前的一切,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了?与其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说完,周成易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往牢房外走去。
安国公看到他要走了,似有不甘地朝他的背影吼道:“肃王,你敢说你在这件事里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周成易闻言停下脚步,侧头看向牢中的安国公,面容平静地道:“没有。”
“真的没有?”安国公还是无法接受,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周成易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所想的事我还不屑去做,他们两人当初会凑在一起也是自食恶果,如若坦然接受了现实也还好,刘柳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可惜呀可惜,你们自己互相拆台,各不相帮,一方落难又巴不得上去狠踩一脚,这样的结果都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
“不,是,是这样……”安国公脸上血色褪尽,苍白难看,他一直认为自己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刘家出了事就赶紧撇清关系,没曾想这么做也是错的,大错特错,是他们把刘玉婷逼得太狠了,如果两家最开始就齐心协力,局面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安国公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周成易看了一眼大受刺激的安国公一眼,只觉得这人忒没意思,做都做了,就要总于承担事情带来的严重后果,现在这么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又是何必了,果然还是老了。
他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了暗无天日的牢房。
出到外面,连空气都要清新些了,带着傍晚时分的丝丝凉意,周成易吐出一口浊气,对跟在身后的人道:“好好审问,这案子该了结了。”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为了这案子,刑部和大理寺的众人忙了这么久,牵连到好多人,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都要关不下了,也该是到了完结的时候了。便笑着道:“王爷放心,这案子我们一定好生办,不叫王爷费心。”
周成易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黑压压的积雨云就聚集在天边,天色严重地暗下来,都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这是要下大雨的情形。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周成易道了一句,提步就往外面走,跟随的人忙口中称道:“恭送王爷。”
周成易径直出了大理寺,已经有下人去牵了他的马儿过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飞快地往段府的方向而去,他答应了段瑶要过去看她的。
行至半路,轰隆一声,雷声在天边炸响,紧接着就下起雨来,雨势颇大,仿佛天河缺了条口子在往地下倒水似的,雨幕迷蒙了整个世界,全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豆大的雨滴往下砸,形成一条条雨帘,街道两旁的屋顶上,不断有汇集在一起的雨水,形成一条细小的水流从瓦沟中流下来,再跟地上的流水混合在一起,往地势低洼的地方流去。
周成易的全身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他这都行了一半的路了,往前就是去段府,往右就能回肃王府,至于退回去,那就是回大理寺,他丝毫也没有犹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来的雨水,一拍马屁股,继续往段府奔去。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看不清前路,一道仿佛要劈开天地的闪电划过长空,一息之间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那雷电就仿佛贴在身边一样,惊得马儿都仿佛下了一跳,扯开马蹄子跑得更快了。
片刻后,周成易赶到段府。
门前的下人见了他,连忙打了油纸扇出来迎他进去。
段瑶此时正在前厅帮李氏处理家中的事务,听到下人来禀告,忙叫人准备了热茶和干净的帕子。
这里刚把东西准备好,周成易就从外面大踏步垮进了厅门,段瑶一看他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赶紧叫了丫鬟把干净的帕子拿过来,她手里拿了帕子就给他擦脸。
周成易一直沉着的脸一下子就露出了笑意,顺势半蹲下身让段瑶给他擦头脸,陶醉地享受着她给他的服务。
段瑶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没好气地用帕子在他身上轻拍了一下,“都淋成这副模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万一着凉了该怎么办?”
周成易依旧笑得欢喜,连被段瑶教训都觉得是一种甜蜜,“我要是着凉了,就让你来照顾我,岂不是更好?”
段瑶朝他翻了个白眼,很想骂一句,好个屁。不过看他难得这样犯傻,就当他装蠢好了,她也就把话咽了下去,拿帕子在他头脸上又狠狠地抹了几把。
只是周成易淋得太湿了,连抹湿了两张干帕子也都还湿淋淋的,活像一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落汤鸡,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把他的身材都显露出来了,虽然隔着湿衣服,依然能看出他的身材很好,看得出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叫人一见就衣不开眼。
段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旁边都还有其他的丫鬟在,脑子飞速地转了转,连忙道:“哎呀,你这不行,太湿了,还是去洗漱一下,重新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好。”
周成易笑着道:“我在段府好像没衣服。”
段瑶看了看,见他身材跟大哥段云琪差不多,就是稍高一点点,应该能将就穿大哥段云琪的衣服,“不如我让小厮去拿一套大哥的衣服给你换上,等雨停了,你回去王府之后再换自己的,反正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也没人会一直盯着你看,不会注意到你身上的衣服到底合不合身的。”
周成易本就站得离她很近,闻言稍微低下头来,唇角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对着她的耳朵暧昧低语,“你不就一直盯着我看么?”
轰地一声,段瑶的脸顿时红了个彻底,就像是干坏事的小偷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一样,段瑶真想在地上找条裂缝钻进去,实在太丢脸了。幸好现在是晚上,厅里点的是蜡烛,橘红色的灯火照在人脸上本来就泛红,其他的下人也没有谁一直盯着段瑶看,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才没让人把她脸上不自然的红色都看了去。
不过周成易离她最近,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自然是把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纳入了眼中,亲眼看到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通红,还向着更红的方向发展,连耳根子都一起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简直是太可爱了。
周成易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段瑶飞快地抬头,对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气呼呼地道:“你在这样,不理你了。”
“别,我错了。”周成易连忙拉住她的手,道歉的话也说得挺溜,充满爱怜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脸上,像是在乞求她的原谅,恳求她不要生气。
段瑶受不了他这副大型犬求宠爱关心的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去换衣服,真着凉了我肯定不会照顾你,你也就只有乔管家才会心疼。”
这话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反话,周成易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心中低笑,口是心非的小笨蛋,口中却说着讨好的话,“好瑶儿,我知道你心最好了,你连小动物都舍不得欺负,怎么忍心看到我生病不管我了?”
哎哟,段瑶真想扶额,这人脸皮真是厚,简直堪比齐都城的城墙,有三丈那么宽吧!
段瑶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有小动物那么可爱么?一天到晚光知道欺负我。”
“有啊,有啊。”周成易连连点头,一脸讨好卖乖样。
“你够了。”段瑶好气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催他赶紧去换衣服,“赶快去换洗吧,不然真的要着凉了。”
“嗳。”周成易答应了一声,终于笑着走了。
段瑶无赖地摇了摇头,她怎么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不是他在哄她么?怎么反而是她心更累了?
虽然这么想着,段瑶还是忍不住笑了,双手捧了脸,回想起刚刚看到周成易的身材真是好好啊!实在太诱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