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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逸和卫子恺对视一眼,都重重地点头,“嗯!谁敢偷懒,咱们就揍他,揍他!哼!”
楚御启默默无语,这两个家伙半斤八两好不好!由此可见,还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得不担负起监督他们两只懒虫的重责大任!人生啊……还真是辛苦呢。年幼的楚御启在心中感慨着。
帝后二人回到夕凉殿之后,跟惯例一样各忙各的,一人一张桌子遥遥相对,旁边有各自的书架和储物柜。两间书房中间是开放式的,只隔着红木雕刻的垂花拱门,门上也不布帘子。做事累了,抬头休息的时候,还能看到彼此,这是最好不过的安排。
卓风跟着林曦月回去,他才回了一趟风华楼,就将楼里的重要事务尽数回禀,还把通州林氏几家商号的账册和掌事们的来信都带了回来。
林曦月把那些东西整齐摞在桌上,“劳烦你帮我带回来,最近风华楼各方面都上了正轨,又不到季度结算的时候,你这段时间倒是不用来回奔波了,免去了不少辛苦。你就安心在京城住下,灵国的事还没彻底了结,你在京城也方便些。”
卓风一怔,很快垂眸道,“是,属下遵命,最近就住在京城,随时等候楼主的号令。”
林曦月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你不想留在京城,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办?如果有私事的话,你就去做。”
卓风颔首道,“属下一个人来去无牵挂,哪有什么私事要办?如今先办好灵国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来,卓风这段时间似乎总是不在京城久留,宁愿通州京城两地奔波,都不在京城住下。卓风在京城可是早就买了宅子的,还雇了一个老奴,和一个扫洒婆子帮他看房子。可是这个住所卓风却几乎没有住过,尤其是最近,他从来没有回过自己在京城的家。
林曦月心里转了几番,大概就猜到卓风为什么不愿留在京城。她含笑说,“你那宅子一个人住着却是有些空旷了,只有两个下人也太少,不如我让穆总管从那边府里选几个伶俐丫头送到你那。月钱从我账上出,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几个丫头你留着使唤也好,相中了哪个收了房也行。”
卓风愣了一会儿,脸色红了红,“楼主知道属下一个人来去自由惯了的,府中多上几个人只怕唐突了佳人,楼主的心意,属下心领了。”
林曦月挑眉,“哦?一个人来去自由惯了,为什么还要买宅子,买了之后还要放那空着,让我这个商人看来实在是浪费的很。”
卓风避无可避,叹了口气,直言道,“主子早就知道属下的心思,又何必再这般刻意打趣属下呢?”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害羞局促,更多的是苦涩和无奈。林曦月心中一叹,人间自是有情痴啊,“你坐吧,有什么事坐下说。”
卓风在官帽椅中垂着头,看不出他面上有什么表情,许久他才抬起头说,“之前那次属下远赴灵山,虽然是一心为了主子分忧,可是心里也存了别的念想。只想着能立功归来,向主子求娶她为妻。”
他停下来,自嘲一笑,“奈何人家根本就无此意,她对属下无意,我又何必逼迫于她,这样反倒像属下迫使她屈身于我一样。与其如此,倒不如少点相见,免得大家难做,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林曦月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男女感情之事,就算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不好过问,如果轻语真像卓风说的那样无意,她若是出面撮合,轻语从来对她都是言听计从,难保轻语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嫁给卓风。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强行撮合的婚姻,很可能不会幸福,到时候岂不是害了两个人?
所以她不能干涉他们,“你就不打算继续争取一下了么?”
卓风扯了下嘴角,“不必了,这些日子属下也算想通了,属下若是继续追求,只会让她更加为难,倒不如放开手,大家都轻松。”
他说完这些,起身告辞,“属下告退,随时在京城家中待命。”
卓风转身出去,林曦月一时没了写字的心思,放下手中的毛笔叹了口气。楚祁夜在那边刚批完了一沓奏折,他抬眼笑道,“娘子这是发愁着怎么做红娘么?”
林曦月笑着说,“说是,也不是,卓风对轻语有意,这是早就存了心思的,之前我试探过轻语,总觉得她对卓风也未必无意。可现在听卓风这么说,莫非是我当时猜错了,想多了?”
楚祁夜挑眉道,“你未必是想多,他们二人也未必是全无情意,只是那轻语毕竟身份特殊。从来风尘女子从良,遇到高门大户,也只能做人妾室,且免不了被世人指指点点。沈瑶和卫三当年尚且困难重重,更何况轻语这艳名满京城的名声?”
林曦月眼前一亮,“你是说,这很可能是轻语自己有心结?”
楚祁夜淡淡地说,“卓风虽然无品无阶,出身更是平常,可是他并未娶妻也无妾室,是风华楼的统领,更是你这个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手下。金钱、地位、名望,这个卓风可是一样不少,他要有意,娶个高门贵女为妻都是般配的。”
沈瑶当年就算家道中落,被人卖进青楼,那也只是做过很短一段时间清倌人而已,卖艺不卖身,而且被卫三保护的很好,几乎不为人知。轻语就不同了,她曾经被人抢去做妾,后来又成了艳名满京城的红袖坊坊主,这样的身份想要从良嫁人,还是做当家主母,难度实在是大了点。虽然说,卓风并不在乎。
“你说得对,说不定是轻语觉得自己配不上卓风。”林曦月明白了,她总想着听之任之,让他们自己磨合,可是这两人之间困难重重,那就有那么容易了?她决定还是要帮他们一把。
入夜之后的红袖坊总是热闹非凡的,吟诗作对的声音,行酒令的声音,美人的笑声、歌声,和精妙无比的丝竹管弦之声。
按理来说这里是最不寂寞的地方,可是轻语却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里,安静地看着窗外。柳树吐穗,春花盛开,正是北方最好的时节。
晴儿端着茶盘进来,“主子这段时间不好好吃饭,都瘦了一圈儿了,身子本来就弱,还整日里站在风口,要是着了凉可怎么才好?”
晴儿将窗户关了,拉着轻语在桌边坐下,“刚蒸出来的槐花饼、青团子,还有这凉拌的香椿豆腐,主子好歹吃上一点吧。”
晴儿说着给轻语盛了一碗粥,轻语浅笑着夹起一枚青团子,“这个是什么馅儿的?”
晴儿放下碗,指着盘子里说,“这边是红豆馅儿的,这边里面包的是黄豆粉,都是甜的,怕主子嫌肉馅的腻味,我就没拿。这槐花饼是咸味儿的,陪着小菜和白粥吃正好。”
“嗯,都是春天应景的吃食。”轻语低下头喝粥,很有些食不甘味的模样,只吃了两块点心,半碗白粥,就放下筷子。
晴儿无奈地摇摇头,劝也没用,轻语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红袖坊的生意倒是一刻没懈怠,只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恹恹的。饭也不好生吃,饭量减了一半,人也瘦下去不少。
问她怎么了,也只说自己什么都好。这样哪里看出来好了?晴儿曾问过几次,是不是跟卓统领不来红袖坊有关。每次轻语只笑着说:“他每日繁忙,是主子跟前头一号得力的下属,我这样的人,哪里敢等着他呢,他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吧。”
劝了几次之后,晴儿也没办法了,只好由着她去。晴儿心里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可是却没有办法劝解。
晴儿吃完了晚餐,又给轻语泡上一壶樱花渍,这才收拾了东西端出去。回来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秦牧往上走,“哎,臭小子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是卓统领呢?”
秦牧耸耸肩,“这个月该交换消息了,主子让卓风过来,可是他临时有事,我就替他来了。”
晴儿左顾右盼一番,拉着秦牧一路走到后院的隐蔽处,这才松手。秦牧作怪地喊着,“喂喂喂,你个大姑娘家家的,黑灯瞎火地拉着一个男人往没人的地方钻,我会想歪的!喂,你着急什么,该不会是想要对我霸王硬上弓吧?”
他在晴儿面前说话向来是荤素不忌,晴儿站定了,头也不回地一脚跺在秦牧的脚背上,还重重碾压了一圈。“你是男人么?哎呀,不好意思了,我怎么一直都没发现呢?”
秦牧跳着脚直哎呦,“哎呦,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残废了你负责?”
晴儿气哼哼地回头看着他,“我负责,我负责你个大头鬼!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卓统领不来,你干嘛非要替他来啊!卓统领有什么事?他现在在京城么?”
秦牧咧着嘴说,“卓风不来,我为什么不能替他来,你这个臭丫头又打得是什么鬼主意?老实招来!你要不说,别想让本公子回答你的问题。”
晴儿白了他一眼,当然不能说她家主子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卓统领以前不是经常来么,我就是有些奇怪,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