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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出了这么大事,言老爹急忙忙的跟着三儿子赶到县衙,进了府衙大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县老爷,还请明察秋毫呀!”
县太爷高高在上,大堂之上跪着言家母子。
言六郎倒是稳重,行事得当,衬托的身边鼻青脸肿的言二成了墙边的狗尾草,摇摇晃晃的,怎么看怎么不庄重。
也对,伤成这样,命能保下来已经是谢天谢地,更别提庄重了。
昭云因为大病在身,格外开恩没让她下跪。
许是看她生的貌美,县太爷起了爱美之心,特许她站在一侧旁听。
见了言老爹,果不其然是个土里土气的庄稼汉子。
县太爷深觉无聊,心里开始纳闷,这言家六郎生的如此俊美,怎么到了其他人身上都成歪瓜裂枣了?
要说清水知县,没别的嗜好,就是颜控。
长得好看的就觉得顺眼,长得丑了,抱歉,看都不想看。
一方父母官,就是这么任性。
“大人!恳求大人还家父公道!”
身着长袍的少年朝着县太爷抱拳,因他身上背着秀才功名,有见县官不跪的特权。
县太爷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言老爹老实巴交的一人,此刻举止透着惶恐不安,儿子出了事,当爹的自然挂心。
遑论出的还是人命案子。
“小民言丰年。”
“言家六郎,言泽。”
“言家二郎,言贵。”
“言李氏。”
“——拜见县老爷。”
袁傲面露哀戚,一副死了爹的伤心模样。“秀才袁傲,亡者之子,拜见知县。”
知县不轻不重的点点头,“从谁那先说。”
言二赶紧道,“从我这里,我先说!”
好歹是县衙的小吏,知县不动声色道,“好,就从你先说。袁掌柜是怎么死的,你从头说来。”
“是。”
衙门大堂上,言二将所有罪责归到言六郎身上,神情复杂,演技高超。
“大人,就是他,误会袁掌柜要对六弟妹不利,上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起木棍砸向袁掌柜的头,一棍子下去,人就没了。”
“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六弟杀了人,还想杀人灭口,幸亏大人来的及时,要不然,小的这条命都要丧在他手。”
“哦?”县太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谁能作证?”
李氏声音颤抖,“民妇…民妇能作证!”
“言李氏?”县官笑了笑,“你的证词可有用?这两个都是你的儿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言二乞求的目光看向他娘。
为了儿子,李氏索性拼了,豁出去反倒没那么紧张。
“民妇当时就在场,袁掌柜之所以来小树林会面,是因了民妇曾有求于他,要自荐去成衣铺做工,民妇在家无事,想找门生计填补家用,袁掌柜心肠好,这才答应给民妇一个机会。”
“那依你说,袁掌柜去西南角的小树林,为的不是美色,而是和你的生意?”
“是,大人明鉴!民妇一个字都没说谎,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啊!”
李氏匍匐在地行了大礼。
县太爷全当没看见,看向袁傲,“袁公子,这李氏说袁掌柜是去考察店里人选,此事你知是不知?”
袁傲是个读书人,当然明白什么是大罪。
爹死都死了,若还要让他声名受累,实在有违人子之道。
“不错大人,李氏说的千真万确,家父去放牛村前曾特意嘱咐我要帮着看店,竟不想,家父一片好心……却被奸人所害!”
他声音陡然高昂,眼里满是仇恨,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少年郎。
“言六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爹死在你手上,这罪名你认还是不认?!”
跪在大堂上,听着这一个个人口说是非,颠倒黑白。
到此时言六郎才彻底明白,他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莫说护着昭云,眼下他都自身难保,谈何杀了言二?
他的声音冷静,面容带了三分凌厉,“我若说袁掌柜是他杀的,你信不信?”
袁傲气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呵,看来你是不信了。”
言六郎一声嗤笑,“可怜你到现在都认不出杀父仇人,有你这么个儿子,袁老贼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休得猖狂!”袁傲作势要动手。
“放肆!不得无礼!”
知县猛地一喝,让袁傲不得不收敛。
“袁公子,本官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但一码归一码,若你还要阻拦本官问案,罪加一等!”
“学生莽撞,还请大人原谅。”
官场之上,师生的关系往往格外重要,袁傲自称学生,一时之间也让言二看到了希望。
既然是县太爷的学生,那么小兔崽子想翻盘就难了。
自古官官相护,今日的秀才,说不得就是明日的举人、进士,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同朝为官。
是问罪没有功名的乡下小子,还是前途远大的秀才学生,这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知县狠狠瞪了袁傲一眼,“律法当前不讲师生!”
袁傲赶紧赔礼认错。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有猫腻。
言六郎抬起头,“大人,草民没有杀人。”
昭云也跟着站出来,“对,六六是好人,他没有杀人!”
瞅着眼前这个小仙女般的姑娘,知县心情好了一些,“怎么?他没有杀人,你拿什么证明?”
他话音一转,笑了出来,“就是你能证明,可你是个傻子,本官难道要听个傻子的话?”
昭云看他是个笑面虎,扭头拽着冷梅梅的袖子,“求你了,你肯定能证明六六是好人,对不对?”
冷梅梅被她吓了一跳。
说实话,她的确能证明。
但不见得这证明有用。
一则李氏当日在铺子说的话只有她知道。
二则,现在众口铄金,矛头都指向少年郎。
百口莫辩,就连他亲娘都倒戈,谁还能说什么?
若是开口,就相当于自身主动卷进这场漩涡。
冷梅梅有些迟疑。
开始思量自己是不是冲动了。
昭云见她不语,惊奇道,“你的心在动摇?你不想帮六六?可你明知道他们是坏人,为什么不说?”
冷梅梅只当她是个孩子,心道,大人的认知里,永远没有好坏,最先考虑的是利与弊。
她又想,这姑娘,果然是傻了。
摆明了是团浆糊,非要分出面和水。这要继续问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知县没了审下去的兴致,断言道,“言六郎!你杀害袁掌柜,罪不可恕!现关押大牢……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