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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抱着孩子,眼底有着一抹柔情,心中却漫上一些伤感,曾一起回忆往昔,曾一起笑谈来日,曾把酒言欢,曾对酒当歌,如今却各分东西、渺渺茫茫。
“夫人,从柳可曾有说去何处?”
赵淑慧摇摇头:“没有,似不知想到何事,未说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她微叹了口气:“从柳也真是的,明知暖香馆需要人照应,怎能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
“勿责怨她,她若有事让她去办吧,瑨王府的淑夫人在这,一切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云娘环顾四周,暖香馆中瑨王府的人占了大半,门前门后更是有侍卫戒备着,暗忖殷潇庭受伤一事并不简单。
“咳咳!”他轻咳一声,扫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轻声道:“我有事找你!”
云娘轻哼一声,眯起眼,冷声道:“没空!”
赵淑慧自她怀中接过孩子,柔声道:“你们有事商量就去吧!”想不到平日她不屑一顾的青楼女子在他们最艰难之际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平日姐姐长妹妹短的贵夫人们此时却不见一个影子,怕祸事沾身。
她翻了一个白眼:“出去再说!”
宗皓轩深吸口气,这个女子当真泼辣得很,而且难养,嘴角扯出一个奸笑,萧依云,日后谁娶到你,本王一定送份大礼给他!
“何事?说吧!”暖香馆外,她没好气的吐出一句。
他冷哼一声:“我告诉过你我的目的,我念在你是烟儿的妹妹,故而事先告诉你,不管你愿意或是不愿意,从柳我必须带走!”
“不行!我绝不允许!”云娘严词拒绝。
“她是我的人!”
“当年把她交给我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你以为她只是个物什,你不想要时就扔,想要时就捡回去吗?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的银两已还给你了,别再纠缠不休,我们虽然命贱,但还不至于任由你们践踏我们的尊严!你们的身份尊贵又如何,整日里尔虞我诈,连睡觉时都带着面具,你们不累我还看着累呢!”
“云—”他深吸口气,硬是不敢再唤她云儿,虽然云儿唤着甚是舒适,但他不想冒险:“你当年尚小,不知发生了何事,若你知道,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年发生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为何要执着于过去,我警告你,别再接近她,远离暖香馆,最好滚回你的狄丹国!”
宗皓轩拧眉望着她冷漠的背影:萧依云,你如此不识抬举,本王非得挫挫你的气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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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勉得意洋洋的喝了口酒,笑道:“想不到他下手如此狠,殷潇庭看来是活不成了。只是如此一来,暖香馆到处是瑨王府、将军府的人,还有太子的人,即便殷灼颜回京,想要挟到她谈何容易?”
他轻轻晃着杯中的酒,半挑眉看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管修韫:“修韫哪,此事你办得甚好,本王定会厚待你!”
管修韫拱手:“管修韫的这条命是王爷给的,今日的荣华富贵亦是王爷给的,只要王爷一句,管修韫万死不辞!”
哈哈,他笑了一笑:“此事已到此地步,依你之见该如何继续下去?”
管修韫垂眸想了一下:“王爷,这两日,小的正琢磨着,殷灼颜若难于到手,不妨来个借刀杀人,再来个挑拨离间,最后来个螳螂捕蝉!”
“哦?!”他兴致勃勃的倾前身子:“听来有意思,赶紧说说。”
管修韫阴阴笑了一下:“王爷,不妨先借殷潇庭这一刀将溱王爷置于无法翻身之地,然后令太子和瑨王反目,而王爷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天下就是王爷您的了!”
“快快,细细说来!”
“殷潇庭一死,一旦殷正良知道是谁人下的毒手,必会反击。殷正良是朝廷重臣,又是太子一派的核心人物,即便是溱王爷,怕是也难于招架,何况还有命案在身?说不定瑨王的人会帮上一把。而殷灼颜得知殷潇庭的死讯,定会赶回洛京,到时利用她离间太子和瑨王,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剩下的也是筋疲力竭,到时王爷随便找个理由勤王,手到擒来。”
萧勉不住的点头:“好,甚好,不与他们正面相斗,不仅赢得了好名声,而且各个击破,容易的多。修韫哪,不愧本王当年留下你,事成之后,本王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荣华富贵,非你莫属!”
“小的这就放出风声去,说是溱王爷动的手。”
萧勉笑着点点头,又是小声吩咐管修韫好一番。
不多时,管修韫出现在溱王府,身着正统服装,躬身候在萧颂书房前。
萧颂气冲冲而来,径直入房,直坐在木椅上:“不知何人听到风声,竟说是本王动的手,如今溱王府周围处处是身份不明的人,真是可恶!”
“王爷!”管修韫温声道:“道听途说,不足为凭。属下已让铁良将所有知情人灭口,即便有人想要追查,亦是无从查起。王爷且宽心,属下会打点好一切,定不会让此事牵涉到王爷!”
萧颂沉默了一下,重重呼了口气,阴沉的眼眸眯成一条缝,:“成大事者必当心狠手辣,本王只要结果,过程如何对于本王来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区区一个殷潇庭而已,本王不信仅凭那些无谓的流言能击垮本王。殷正良那老家伙还不是本王的对手,辅佐太子又如何,不足为惧!”
“王爷英明!”
管修韫未多做逗留,哈腰告退,甫退出房,嘴角划过一丝笑,扬了扬眉,从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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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弄人哪!”他感慨万千的摇摇头。
殷正良苦涩的扯扯嘴角,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如今也只有看天意。
“丞相大人无须烦忧,二公子吉人天相,必能度过此难关!”杨子希抿了口茶,缓声安慰道。
他怔愣了一下,拱手:“老先生厚爱,待犬子康复,必当前去拜谢老先生吉言!”
“丞相大人若有何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声,老夫与二公子、四千金乃忘年之交,只要老夫做得到,一定不推诿一句。”
“谢老先生!”
“世事难料,昔日欢声笑语,如今——”杨子希长叹一声,沉吟片刻:“不知丞相大人可知四千金如今在何处?”
殷正良摇摇头:“自小女离京后,再无半点消息,怕是只有潇庭知道她的去处,只是——”
声音不由哽咽起来,杨子希微摇摇头,伸手弹弹衣袖:“得失之间又岂是轻易可以衡量的?!”
他双手负背,缓缓出了暖香馆,伫立街角,若有若无的轻叹口气:“红尘来去一场梦,生不能解脱,愿死能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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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的情况如何?”
常笑摇摇头:“十天了,依然昏迷不醒,昨日太子殿下亲自带来一个神医,连他都束手无策,说二公子伤势严重,若非有信念支持着他,早已去了。”
文季遥叹了叹口气:“可有查探此事?”
“听到风声说是溱王爷下的手,我已令人彻查。洛京局势不明,此事定不简单。”他迟疑了一下:“文将军,依你之见,是否将此事禀报王爷?”
文季遥倒吸口气:“西越关战况不明,他若得知此事必会分神,看看情况再说。”
未待常笑回话,门外传来几声烈马的嘶鸣声,似是突然勒住马,两人相视一眼,刚往外走了两步,眼前一抹红影窜过,淡淡的清香掠过鼻际,文季遥不敢置信的摸摸鼻尖,看清急步进来的风尘仆仆的无影和从柳,方确认那抹红影是何人。
良久,文季遥吐了口气:“即刻派人送信到西越关,将情况向他细禀!”
常笑顿了一下,应了一声,返身出了府。
殷灼颜泪眼婆娑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他,心涩的握住他的手,轻轻在脸颊上不停摩挲:“我回来了,你醒一醒好吗?起来喝药,喝了药会没事的!我不准你再睡了!”
热泪沾湿他滚烫的双手,温度散去,只剩一片湿凉,手抚上他微烫的脸,呢喃着:“是不是很痛?我在这里,很快就不痛了,只要你起来喝药就不痛了。”
“药呢?”她沙声喊道:“不喝药怎么能好呢?快端药来!”
一句话下去,暖香馆慌成一团,但众人的脚步无形中却轻了许多。
谢翎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房外一脸憔悴的从柳,当日不告而别,你是去找她吗,带她回来见他吗?你真的很了解他,你懂他的心,苦苦支撑着他的信念就是要等她回来,不是吗?干涩肿痛的双眼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无论她怎样嘶声力竭在他耳边一句句唤着,他依然不醒,或许他是不想醒,他怕,只怕醒过来后再也等不到她回来。
不多久,从柳端着药进了房,见她跪在床前,握着他的手,不停的呢喃,眼眶又是阵灼热,轻唤了句:“灼颜,药熬好了!”
殷灼颜吸吸鼻子,小心翼翼端过药碗,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试了试温度,略烫,她舀起一小勺送到他唇边,撬开紧抿的唇,喂进他的嘴里,虽只是一小勺,却未曾咽下,药汁顺着嘴角流下。
从柳早已泪眼朦胧,谢翎默默站在后面,见她三番四次喂不进,正想上前喂药,却见她猛喝了一大口,覆下唇,将口中的药渡到他口中,一次,两次,三次……
谢翎暗咬唇,缓缓转身,对上赵淑慧错愕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挽上她的胳膊,半是强硬的带着她出了房。
一碗药,终于见底,从柳端着药碗出了房,无影上前轻声问道:“怎样?”
她疲惫的摇摇头。
“你先歇一下吧,来回奔波,都不曾合过眼。我会在这里守着,二公子一醒,我即刻通知你!”
小小的犹豫,她点点头,一再叮嘱无影有事即刻通知她,至少有殷灼颜在他身边,她无须担心。
刚送从柳出了暖香馆,无影瞥见暖香馆四周的人又多了些,皱眉返回,对上院中常笑探究的眼神,暗哼一声,冷着脸径直守在房外。
闻讯而来的林婉和萧泽一一被他挡在门外,无影忽略欲置他于死地的眼神,死死守住房门。
谢翎哑着声劝走了几人,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如果他醒来,能够安然无事,又何必计较他是因谁而醒来的呢?结果和过程之间,她更愿意选择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