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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三抚摸了服务器,请稍后再刷新~ 林雯端着莲子羹, 手心里却冒了一层冷汗, 但是一个下人断然没有喝止主子的道理, 便心急如焚的看着周大将军借机会握着三公主的小手,薄唇擦过她的耳侧……
待石桌上的宣纸都用尽了,砚台里的墨也都干了, 林雯松了一口气, 正要走过去,却见周大将军猛地抱起小主子, 径直进了内室。
东偏房里摆着桌案,案上摆着一只细白瓷的花瓶,在花瓶旁端端正正的摆着笔墨纸砚, 坐在那软软的梨花木椅上, 写字也舒服许多。
擦了擦手指肚上的墨, 周璟便差人拿上来一个玫红木匣子, “月巷的凤凰点翠步摇, 半年出一支, 微臣想着公主戴会好看,就顺便买了一支回来。”
甄明玉混迹民间, 这支凤凰点翠的步摇她是认得的, 当年她便想买一支,那老板却十分倨傲, 说是半年出一支, 不随便卖。
她当时便想让司珍房打制一个, 但是司珍房的女官却三推四阻的。生怕给她打造之后,那些后妃公主都来各自提要求,所以甄明玉一直没能得到那支凤凰点翠的步摇。
今日周璟送的这支凤凰点翠步摇,做工明显要更精致,且凤凰头还是用红宝石点缀的,甄明玉拿起那支步摇,看着下面缀着的金穗流苏,果然是精致脱俗。
这些日子府里的人日夜巡逻,甄明玉不能化装出府,也不能接市井的单子,难免囊中羞涩些,一些好看的珠花都不能剁手买。如今跟前却摆着她相中了多年的凤凰点翠步摇,驸马送的也没什么不合理之处,总归先插在发髻上再说。
三公主坐在铜镜前,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金穗流苏,不由的笑了笑。
不过还未看的金星,就被周璟抱回了软榻上,周璟看着她的眉眼,和气道:“公主今日写了许多字,这手刚刚才养的好了些,微臣来替公主插簪。”
说完将那步摇放在桌上,拿起牛角梳梳了梳三公主鬓旁的碎发。甄明玉看着桌上的铜镜,看他把费心梳好的发髻梳乱了,便要夺梳子,可是周璟却将手往高处一抬,那小人儿一个惯性直接跌在了他的怀里。
兴许是撞疼了,那小人儿抬手揉着额角,一双清秀温婉的眉眼微微的蹙着,那委屈又吃痛的模样,让人有股搂在怀里狠狠疼爱一番的冲动。
周璟薄唇微抿,垂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正要反身将她压在软榻上,外殿却一阵乒乒乓乓,还有婆子奔跑的惊恐声,把那泛上来的疼爱之情瞬间就被婆子给吼没了。
甄明玉从被他梳发那刻起就觉得别扭,去夺梳子却跌在了他怀里,她满腹的道理马上就要出来了,这时外殿的混乱却让她有机会推开压过来的周将军,她敛着眉眼,端正身子道:“为何喊叫?”
林雯跪在外殿,语气有些恐惧道:“方才奴婢在院子里看到了鬼鸟……那些婆子们说鬼鸟九个头,专门飞到屋里吸人的魂气,奴婢们都怕的要命……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甄明玉秀眉一蹙,林雯那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向来也不怕这些东西,可是今日明知道周璟在书房里,她还故意吓唬那些婆子往外殿冲……
甄明玉扫了周璟一眼,只见那人黑着脸,眸底全是阴冷薄情,这等模样分明是斩杀帝将的表情,甄明玉忙清了清嗓子喝道:“世上哪有鬼神!还不带人下去,今日乱闯外殿的下人,一律跪在殿外。”
三公主是个是非分明的,私下里又爱护奴仆,周璟自然知道她这是怕自己责罚她的奴婢,便倚靠在软榻上,一字一顿道:“公主倒真是是非分明,不愧是自幼读女德的!”
也真不亏是用兵如神的将军,讽刺起人来倒是顺溜,女德第一要义就是和顺安定,在夫君面前要和顺,不可怒言斥人。甄明玉抬手抚着发上的步摇,一张俏脸似是吃瘪了一般,周璟看到那副可爱模样,心猿意马又压制不住了。
但是那身子还未靠近,就见那金枝玉叶抓起一本女德,安静娴顺道:“驸马,本宫如今发丝凌乱,有失修端庄,本宫要重新净面梳妆。”
说完,便被丫鬟扶进了西厢房。
甄明玉在厢房里拨弄着前些日子接到了单子,待写好了回信,才径直去了外殿。
她知道前些日子南山县令谋反,周璟还要去处理,是没功夫等她磨蹭的。她刚坐下,一个丫鬟便把一个食盒摆在了桌上,“公主,这是驸马给您备下的,说是在曲院街买的,里面有您爱吃的梅花包子。”
甄明玉看了看食盒,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心里便轻松了不少。她屏退了下人,又让林雯进来。却不想那丫头走路都是趔趔趄趄的。
甄明玉忙让她坐在绣墩上,弯身挽起了她的素裙,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让你跪着,怎么腿肚青黑了?谁家跪着能跪到腿肚上去?”
林雯苍白着脸,淡淡一笑,“驸马爷一出来,立刻吩咐侍卫杖责那些婆子,奴婢若是不挨打,那些婆子定然在私下嚼您的舌头根子,所以……”
甄明玉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随后又将食盒里的梅花包子、冰雪梨水端到了她的跟前,“你方才说鬼鸟,可是在撒谎?你知道他最讨厌那些鬼神之说的。”
林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起凉亭里周璟对主子的行为,忙伸手抓住了甄明玉的手,“公主,驸马可有……可有掀您的……裙子?”
甄明玉捏了一只梅花包子,轻轻咬了一口,“驸马虽然行为不羁,但是这些举止的道理是懂的……我若真和他闹翻了,父皇惩处的不是他,而是我……”
是啊,臣强君弱,皇帝又是那等人,林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三公主在人前可是个瘸子,周将军对公主又搂又抱的……莫非他真的也像坊间那些孟浪厚脸皮的男人一般,专门喜欢玩弄带有残疾的女子?
林雯看着甄明玉,正要说出来,就见甄明玉放下了银箸,淡淡道:“我便再不济,也是个公主,只要我和他不撕破脸皮,他也不会太为难咱们,只是那些鬼鸟什么的莫要再说了,他倒是很烦这等不吉祥的东西,若是他上来那不正常的脾性,本宫最怕保不住你……”
林雯听到这句话,心头瞬间就清明了,自家三公主自幼聪慧,又经常处理民间案子,对这些是最懂的,自己便是不弄这出,她也有办法拒绝周将军,是自己冲动、太护主了。
如今,自家主子跟前没有得心的人,自己要是出了事,日后主子的处境就更难了,她点了点头,忙给甄明玉将食盒里的菜式摆在了桌上。
甄明玉拔下发髻上的凤凰点翠步摇,微微的蹙起了眉。
其实,周璟前段时间有意不见自己,她还能喘口气,本来想着自己经常讲大道理,故意古板顽固些,能安稳一些。
谁知那周璟审美竟扭曲成这般,竟然连自己这等残疾多年的都要染指,他指定是算计到父皇不会护着自己,所以才故意在自己身上施展那扭曲的审美。
她虽常年混迹民间,也处理了不少的民间杂事,可是周将军那等不着边儿的纨绔性情,她真的有些把握不准。
她记得前年曾有个员外家的妾室给她说后宅的困惑,那妾室的夫君也是个骚浪不着边的纨绔子弟,自打爬了隔壁寡妇的床,就整日对她打骂,后来把那寡妇收进府里之后,又迷上了妓馆里的花娘……天下纨绔一般黑,寻常男子都是那般,更何况周璟这等权臣。
再说,勾栏巷口那些乐姬,汾王府那个通房,哪个不是青葱一般的水嫩,哪个不是春花一般的娇艳,不都是被周将军弃之如敝履了?
这些风月的情.事,她见得多了,初初因着个什么缘由就哄着美人,等到了手那就黑了脸,她向来不相信那些什么梁祝化蝶的甜蜜爱情,而且玩世不恭的周大将军也不是梁山伯痴情又端正的男子。
再说自己若真的是个腿有疾的,周璟能借此满足一下那扭曲黑沉的审美……可是自己那腿疾完全是假装的,万一人家在床第间玩什么花样,一看是一双细嫩健康的腿,不直接就恼了?周大将军又是那等杀伐决断的薄情男人,到时候自己也是欺君,要砍头的!
因此,周璟不知道自己扮腿疾的事,否则也不会给她买珠钗、买小吃的耐心哄着。
纨绔最不重视的就是女人,权臣纨绔更视女人为粪土,周璟那等人不会为了自己就放弃权势,父皇若是借自己生事,那么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周璟那般龙章凤姿的男人,不喜欢窈窕淑女,竟跟着那些纨绔一样喜欢玩弄那些身体残疾又无力拒绝的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审美扭曲啊!
她放下银箸,拿起剪刀剪着花枝,观看科举?这倒也不错,前些日子还真接到一个假冒秀才参加科举的案子,这次去,倒真可以看看他们如何操作的。
林雯提心吊胆的怕周璟来公主府欺负甄明玉,可是足足半月,周大将军都不在上都。
林雯刚松一口气,却听说上都的朝臣因为周璟而群情激愤,斗志昂扬……
皇上一直惆怅商州漕运的事,却不想人家周大将军、新晋的西唐驸马爷,才不过半月的光景就直接贯通了商州漕运,还一举囚禁了商州刺史。
周璟倒也真是个人才,看着整日荒诞不经的,可是竟然借着山南刺史入商州替他送翡翠浴桶和解的功夫,差人混进了商州刺史的府里,把商州刺史近些年贪污受贿的账本夺了。
周璟还差人截断了青州的漕运,商州刺史的儿子看到自己父亲被关进了囚笼,便手足无措的向河南、淮南、剑南节度使求助。
三方节度使有意过来,可是远水未到,朔方节度使那边却突兀的哄抬了井盐的价格,导致商州百姓无盐可吃,商州百姓扛着铁锅把商州衙门的大门砸出了洞。
河南刺史想过来,可是却被上都的大堰给拦截了,那大堰又深又阔,河南刺史的兵将又不熟悉水路,只能焦躁的看着同僚被周璟扔进囚车。
剑南节度使倒是可以绕过大堰,可是剑南节度使如今正和侵城的吐蕃大战,根本不能转移兵力来给商州刺史助威。待打退了吐蕃军,可是商州刺史早已经换成了周璟的人,商州漕运那块肥差也易主了。
皇帝心头大患解决,看到商州漕运疏通,每年不用花银子堵洪水,就龙心大悦,准备在御街亲自接见自家那得力的女婿。
雪婕妤立在城头,看到周璟骑在白马上,在侧身看那蜿蜒千里的大堰,瞬间心头就清明了,她原本以为周璟是想插手工部,却不想他竟围魏救赵的下了这么一大盘棋。
明明是想笼络权臣,明明是想借他势力晋封个贤妃的,可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个周璟心思太深,手段太狠……
上都的百姓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只是商州漕运疏通,自己以后的交的税少了,日子能过得轻松许多,便从心里对那纨绔权臣重新往好处评价了一番。
有一些妙龄的女子还望城头的三公主瞄了几眼,只觉得这三公主是个有福气的,嫁这么一个龙章凤姿又功勋彪炳的男人。
周璟骑在白马上,明明是该耀武扬威、春风得意的,可样子却是懒洋洋的,好像那些功绩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那些妙龄的女子看到后花心大颤,随后又使劲瞄了城头上的三公主几眼,眼神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无奈。
不过,这次也稍微有些用力过猛,她平日都是梳个简单的回心髻,今日为了显示公主的威仪,特意梳了华贵的开屏髻,长发耸在头顶上,红宝石制成孔雀华胜簪于髻前,又重又得坐直了身子。
周璟看到那小东西坐在轿辇里偷偷揉腰,眼底便闪过一丝笑意,平日里整天端着那些大道理,今儿她自己倒是被那些道理折腾的不轻。周璟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甄明玉这才舒服的靠在了软垫上。
待游街结束后,百姓聚到了一旁的小路上,小路旁种着很多桃树和李子树,几个御道上的将军伸手摘了几个未熟的李子,咬了一口被酸到了门牙,一个个拧头咧嘴的。甄明玉想起这几位就是那日在石鼓山爬树捉猴的……
过了上都外城,百姓便被护卫拦住了,刑部的官差压着囚车,从承顺门的偏门入了大理寺,那囚车上押着商州刺史一家,最前面就是刺史沈成济,原本是个脑满肠肥,左拥右抱的地方土皇帝,如今却气息奄奄的靠在囚车上,哪里还有前些日子那种高高在上的表舅威风……
甄明玉看他脸上黑乎乎的汗,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刚顺出那口气,就见周璟勒着马缰绳好整以暇的打量自己。
甄明玉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驸马,这次疏通了商州漕运,使得数万百姓不必担忧洪水,本宫为父皇和驸马感到欣慰。”
周璟知道甄明玉是个黑白分明的人,看到那小东西挺直脊梁,一本正经讲道理的模样,觉得软软团团的,很可爱,便笑道:“公主能为微臣着想,微臣的确要好好奖励公主一番。”
正说这话,就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笑着过来迎接周璟,朝臣忙给皇帝行跪拜之礼,百姓也都纷纷跪下。
周璟向皇帝行礼,皇帝满心喜悦的看着他,“爱卿的确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定要好好赏赐爱卿!”皇帝此话一出,那些年轻朝臣纷纷望向周璟,那眼神就像是奉着一尊神仙似的。
年老的朝臣却揉着昏花的老眼不住的摇头,只觉得皓朗的天被一只九头的昆仑兽吞吐掉了,就是真龙天子都要被他踩在脚下了。
甄明玉看着那些迥然不同的两派朝臣,又抬头看了看被浮云遮住的日轮,刚要过去给父皇问安,就见父皇已经拉着周璟进甘露门了。
甄明玉看着在柳园亭赏蹴鞠的父皇和自家驸马,手心不由的冒了一层冷汗,自家那驸马虽说看着龙章凤姿、功勋彪炳的,可是内在的确是个纨绔性子,做事又无拘无束的……就跟上次他直接强掳自己去石鼓山一般。
如今周将军解了朝廷的困局,朝臣敬仰,父皇赏识,正是春风得意时,如今看到那些在坡球场上踢蹴鞠的不入流的壮汉,难免看不上眼,万一一气之下把父皇宠爱的蹴鞠队给办了……那自己就真成了父皇和周璟争权的炮灰了。
她忙抬起眼皮一看,果然自家驸马紧紧皱着眉,一双手环在胸前,心气不顺的看着坡球场上那些踢蹴鞠的汉子。
周璟正要挥手让自己手下那些生猛的崽子把那些软面条给办了,就见那三公主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脸,他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怎么?公主是瞧上微臣的脸了?”说完还把那张俊脸凑到了她的唇旁,“来,随便看,亲一亲也可。”
甄明玉可是个要脸面的,被周璟当众这般问,一下红了脸,她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叠在裙上,“驸马,请自重。”
周璟看到她羞红的脸,还有那气恼又不能发作的语气,觉得十分好玩。原本想带着手下那些生猛的崽子把那些软面条蹴鞠汉子给办了,但是如今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周璟给皇帝行礼,说三公主体弱,游街后腰背不适,要带她去城外松松筋骨。皇帝看到周璟这般心疼女儿,自然心里的小算盘拨的滴溜滴溜的,忙让他带三公主去,还嘱咐了甄明玉几句。
甄明玉不住的点头,赶紧带自家驸马走,忙向父皇和继皇后行了礼,便匆匆的出了重元门。
甄明玉原本想着待出了宫就和周璟各走各的,这发髻和珠钗沉的要死,赶紧回府躺在软榻上,让林雯揉揉那发酸的脊背。
谁想周璟竟直接将她抱在马上,双手环过她,耐心道:“方才看公主在宴席上也没吃什么,微臣带公主去品尝最新鲜的吊炉烤鸭。”说完,便一勒马缰绳,直奔北城的东街巷去了。
这东街巷原本是明仁坊,因为靠近妓馆,京兆尹便上折子将这明仁坊改建成了卖小食和玩赏歌舞技艺的东街巷。
这东街巷旁边开了一亩方塘,塘内养着半青半白的睡莲,这睡莲在白天开的极美,到了夜里却是要缩到水底下去,所以年轻的男女往往在借着赏不到睡莲的由头,在塘边放莲灯,小手交叠在一起,把莲灯推在水里,再偷摸着亲一亲小嘴……上都的年轻男女都是这般亲到一张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