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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对话她大概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继而想起今天白天在公寓看到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无非就是他无暇顾及她,而想把她推给易琛接手罢了。
呵。
他确实将她照顾的非常周到。
就连后路,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如果他真的是见过她爸爸答应过要照顾她,那他确实做得很好。
她又能说什么呢。
但是心间自底部缓缓蔓延上来一股不适的闷疼,那疼痛顺着血液弥漫进每根神经,让她瞬间将身体紧绷起来。
没了胃口准备离开的,但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她还是顿了顿脚步,转进去。
冰凉的水在指尖流淌,慕酒看着锃亮的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眼眶泛出浅一层的湿润,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关掉水龙头,拿过纸巾擦干净纤长的手指。
她在洗手间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心间那股尖锐的痛楚过去,面目沉静的从里面出来。
真是刺激啊,喜欢他的时候和喜欢季黎川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一段时间来,她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一下像是落在云端,一下又像是跌进了谷底。
到底还是没到能够抑制情绪的年纪,她怎么跟刚刚陷入初恋惴惴不安又患得患失的小女生似的。
其实,还真的是。
她再次到达包间的时候易白芷已经离开了。
易琛一只手放在裤袋里,靠在落地窗前,长腿微微曲起,一只手夹着烟,侧首,看着窗外的风景。
听到声音,男人转眸看向她,唇角划出淡淡的笑,“来了。”
慕酒将手中的包放在一旁,将帽子墨镜和围巾摘下来,精致的眉眼间满是严肃的神色。
易琛扬了扬眉,走过来将指间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怎么了,突然这么正经地看着我,我还有点不习惯。”
“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易琛一手拉开一旁的餐椅坐下,颇平淡的语气,“请你吃个饭而已,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是么。”
慕酒也坐在餐椅上,娇俏的眉眼漾出丝丝笑意,只不过带了点偏冷的调子,“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骗?”
“从你一开始认识我,到后来……都是计划好的,帮我安排我的演艺生涯,也是因为你受人所托,是么。”
易琛只是看着她,没有被戳穿的窘迫,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都听到了?”
她唇间抿得紧紧的,秀致的眉皱了皱,问:“那,要我离开两年去南加州大学研修,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重要么,”他嗓音淡淡的,拿过一旁刚醒好的红酒,倒在酒杯里,“其实战少也是担心万一在某次任务里英勇牺牲了……”
易琛的话未完,就直接被她生冷的打断,“别提他。”
慕酒抬手,拇指摁在太阳穴上,大脑里面乱成一团,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准备将她推开了。
她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可怕的事情是离别和被抛弃,可原来竟然不是。
被他推开别人,才是最让她难受和接受不了的。
易琛从餐椅上起身,走到她的身侧,靠在餐桌前,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不如你考虑考虑?”
她皱着一张小脸,靠进餐椅里,睨他一眼,“考虑如他所愿和你在一起?”
“想什么呢,”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扬了扬眉梢,琥珀色的眸里满是光泽,“考虑一下去美国的事。”
既然劝和不成,易琛就直接在上面锦上添花的撒了一把盐,“他都不要你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
于是她后来在易琛以毒攻毒雪上加霜式的安慰中喝了两瓶红酒。
他把她送回公寓的时候,她的大脑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易琛确实有点惊讶她的酒量,喝个红酒跟喝白开水似的闹着玩。
到最后他都分不清她到底是醉了的,还是醒着的。
临下车前,慕酒瞥向他,绯红的唇角弯起,“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两个打一架赶紧分开?”
“是啊。”
男人俊美的容颜在柔光灯下面变得愈发的柔和,眼角像是带了光,怂恿她,“你要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现在又有什么好留恋的,离开算了。”
因为他么。
不是的。
男人的嗓音掺杂着夜晚的凉意,又像是带了点残忍的,“那个男人不爱你,你在他身边留多久都没用,到了海枯石烂,他还是不爱你。”
“你又何必将可以升值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她闭了闭眼睛,眼角泛出些湿意,轻轻的笑出声,带了点淡淡自嘲的意味。
慕酒回到公寓,脱下外套钻进房间里,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
起身,收拾东西。
这个到处布满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痕迹的地方,她多呆一秒都觉得呼吸困难。
她的抗压能力明明已经到达坚不可摧的地步,无论他怎么冷漠冷淡的拒绝她都不会影响她。
可这件事就像是一把利刃将她紧绷着受压的那根弦割断了。
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她坐在沙发上,给战北霆打了一通电话,那边挂断了。
挂断了她就继续打,再挂断再继续。
直到那边将电话接起来。
男人低低淡淡的嗓音透过电波敲打在她的耳际,似乎还有些许嘈杂的声音,他似乎很忙,“怎么了。”
“关于易琛的事,撮合我和易琛,让他认识我,想让他以后代替你照顾我,是你的意思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一个字自男人的喉间挤出,“是。”
她一只小手攥紧了身上的衣服,指尖泛着淡色的白,只是嗓音无比的平静,“好,我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鬼?
电话就这样突然被挂断,战北霆有几秒钟的恍惚。
拿下来看着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漆黑的双眸猛然卷上一层阴戾的颜色,剑眉倏尔蹙紧。
他能听出她有点不对劲,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忽然挂掉他的电话。
心底突然划过一股燥乱感。
男人抬手掐了掐眉心,从座位上起身,拿了车钥匙,离开军事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