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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回书房后, 骆泗第一时间锁上了门。
韦治臻跟着翻进来, 一边试图锁好窗户:“我没记错的话, 乔钰诩也有翻窗技能对吧……”
“诶, 不用。”骆泗喊住了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乔钰诩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为啥。”韦治臻的动作一顿, 目光中充满疑惑:“你大概不知道, 你一离他十米远, 嚯!好家伙, 什么暴走模式, 立马开始追人……”
骆泗说:“啊, 原来离我十米远的效果是这个?”他有些心虚:早知道就不故意跑掉了。
“那他就更不会对我做什么了。”
韦治臻越发迷茫,骆泗无奈望天——如果命运之子真心想赢得游戏,早在最开始, 就不会把他引到那所放了助理日记本的房间。
更不会小心翼翼的贴自己这么紧,不去触发让游戏难度升级的“十米”指令。
“他不会对你做什么……”韦治臻关窗的动作一顿:“那、那他会对我下手吗?”
看这位不惑之年的影帝满脸惶惶的样子,骆泗有点心疼:“嗯……应该不会吧?”
韦治臻“啪”的一声合上窗台。骆泗迷茫的目光中,他强自镇定道:“还是安全为上吧。”
二人在沙发里落座。两本书依然摆在桌面上,看起来一如往常。
骆泗刚想说话,门边突然传来擦咔动锁的声音!
二人警觉, 正想缩回书柜旁,就见跟拍大哥扛着摄像机溜达了进来。赵导在他身后, 还记得锁上了门……
骆泗、韦治臻:“……”
“不用管我们!”赵导豪气万丈的挥挥手, 不着痕迹瞪了骆泗一眼:“这期缺失的片段太多了, 再不把关键镜头补上, 放出去就等着被骂吧!”
骆泗十分歉疚,韦治臻倒是没空关心那两人,在一旁着急地问骆泗:“对了,你刚说周景州是凶手,究竟是……”
骆泗说:“啊,等等。”他把日记在桌上摊开:“你还记得周景州死时那一幕吗?”
说起这个韦治臻就来气。他一下抱紧胳膊:“当然了!我在前面走得好好的,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重响……”
“周景州自己躺下去了?”骆泗笑起来:“是啊,他的确被凶手杀了。自杀。”
韦治臻恰好翻开日记本,本子里写满歌手对舞蹈家扭曲的爱慕,甚至不惜一切,想为她实现愿望。
红墨水的味道蔓延在鼻间,猩红随处可见,似乎暗示着写作者手上浓稠的血液。但是……
“周景州为什么要干掉他自己?”韦治臻合上本子,有些诧异:“他完全可以先干掉我啊?”
没错。既然无辜者只有两个,只要干掉韦治臻,再解决骆泗就会容易许多。
影帝实在想不通,是怎样一种精神,让周景州选择了自我牺牲。
骆泗深深叹一口气。赵导炽热的眼神中,他举起右手,竖起两根指头。
“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你已经对苏莓映产生了怀疑。还记得歌手卡片上的说明吗?”
韦治臻思考了片刻:“……可以为舞蹈家去死?”
骆泗颔首:“为了保护舞蹈家的身份,周景州选择自行死亡。其之一可以把怀疑引到你身上,其之二,也可以洗刷自己的嫌疑。”
而且……骆泗沉吟。胆小如周景州,竟然不愿意让自己陪着他去特殊客房,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说着,他转头朝导演问:“其实,他们三个都知道自己的日记本在哪儿吧?”不然,周景州也不会如此抗拒。
听闻此言,赵导表情一垮:“是啊。不然乔钰诩哪会带你去那个超后期的房间……”他咬牙切齿。
骆泗颔首。乔钰诩果然是故意的,这人肯定是想早点拍完……想着,他不由闷笑一声。
韦治臻还在一旁发懵,完全跟不上节奏:“啊?那周景州不杀我的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骆泗说着,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影帝,摸了摸鼻子:“可能是觉得我威胁更大,为了不打草惊蛇,想先在我俩间挑拨离间……”
韦治臻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面慢慢回过神来,表情一变:“停!所以他俩是觉得留着我也没什么威胁,必须先把你引下来解决??”
说得这么委婉,还是被面前人识破了,骆泗摸鼻子的动作一顿:“……对啊。”
韦治臻在一旁暗自磨牙。
“至于这两本书……”骆泗的手在书页上拂过。节目组还是比较厚道的,留了一些多人犯罪的线索。
比如,《东方快车谋杀案》里没有一个人无辜,而《谁杀死了知更鸟》中,无数鸟雀在知更鸟死后推波助澜,为其制造寿衣,取其血液,送进棺木……
说着说着,骆泗搓了搓胳膊,朝赵导道:“我觉得,差不多能将整个故事串起来了……”
赵导沉默。这一幕提前了整整三小时。
由于乔钰诩的破坏,无数密室都成了摆设,拿到关键线索的车炀直接在书房玩儿起了推理。
他气得不行,又不得不佩服这人敏锐的直觉:“你说吧。”
骆泗摊开手中的日记本。歌手与舞蹈家最开始,是在酒吧相识的。
与攀附权贵的舞蹈家不同,直到最后,歌手都依旧是那个落魄的歌手。舞蹈家心高气傲,自然看不上他,在挚爱之人的鄙夷下,歌手也越发将自己贬入泥尘。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天,助理找上了他。
“为了搭建小说家书中的场景……”骆泗手指轻点:“在得知舞蹈家受邀进入大宅后,助理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邀请恋慕其已久的歌手……”
韦治臻算是听懂了。他说:“你的意思是,乔钰诩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越说,他越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实际杀人的是歌手,但助理在暗中操控一切,将歌手与舞蹈家一同邀请进了宅子……”
骆泗的动作一顿。他咳嗽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也有隐瞒的信息……”
韦治臻“嚯”的抬起头。
“舞蹈家,是由小说家邀请的……”骆泗说。被对面人炽热的眼神扫得抬不起头,他:“咳,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担心说出来影响判断……”
韦治臻说:“停,那我总结一下。舞蹈家认识小说家,小说家明知她对宅子主人抱有不纯的心思,仍旧给人送上了邀请函。而助理知道这件事后,反手就勾搭了歌手……”
骆泗颔首。助理的行为,让局势变得更复杂。
小说家将舞者邀请进了大宅,想观察在名利熏心的情况下,舞者会做出什么行动。但他没想到的是,助理的行为,直接将现场变成了凶杀案……
“我没理解错的话。”韦治臻双手交叠,表情变得难看:“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包括我自己,识人不清,想邀请谁直接就去了,也不调查一下……”
骆泗打断他:“你还是挺无辜的。”毕竟是受害者。
韦治臻叹气。他“嚯”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在房里转了两圈:“那歌手把我们锁起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骆泗看了眼满脸兴奋的导演,叹了口气:“正常点想,他可能是想撮合你和舞蹈家,所以才留了几人一命……”
“不正常点想呢?”韦治臻问。
骆泗说:“因为导演组还得拍节目啊。”
一旁的赵导脸色瞬间垮了。骆泗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就想起自己被无视的数道谜题……
本来嘛,整个故事需要突破九九八十一道难关,才能来到装有助理日记本的房间,还原整个真相。
可现在……赵导翻了个白眼:还跑个屁啊,人家会翻窗,《密室逃脱》秒变《密室跑酷》。
韦治臻拿起桌子上的日记本,随意翻了几下,似乎在排解焦躁:“那现在怎么办?”
骆泗沉吟片刻:“还记得餐厅那副双向镜吗?”
韦治臻眼睛一亮:“记得。那里怎么了?”
对面人手指一曲:“既然存在秘密房间,那里肯定很重要。至于究竟藏了什么,你得问导演……”
猛然被提及,赵导耸肩,非常有骨气道:“你觉得我会说?”
他就知道。骆泗叹一口气:“所以我们现在,先去双向镜背后的房间看看吧。”
见骆泗起身,打算开门,韦治臻急得不行:“等等!你就打算这么出去吗?你忘了,外面有怨灵,有凶手,可能还有转变成灵魂的周景州……”
他这一喊,骆泗瞬间转头,脸上笑眯眯的。韦治臻动作一顿,总觉得这人目的不纯,等的就是自己这一喊……
见他似有退缩之意,骆泗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纯真:“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你。现在这个房间,好像正好在双向镜的上方呢。”
“所以呢……”韦治臻被他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骆泗奇妙的笑容中,半晌后,沙发套被两人拆了下来。
“我去!”想通二人动作的瞬间,赵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前两个嘉宾正团坐在一起,满面微笑的把两个沙发套系在一起……
“哎呀,不够长。”韦治臻拎了拎长条状的布料,见赵导起身,他眼睛一亮:“赵导,你打算把你坐的那座沙发也借我们吗!”
赵导啪叽一声坐了回去:“想都别想,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不危险。”骆泗摸了摸绳结,这种特殊的打法,还是他在星际练兵场学来的:“军用的,超结实,你放心吧。”
赵导急得不行,眼睁睁看两个小兔崽子把沙发套抱去窗边,在窗沿上系紧……
“我给你说哦。”边系,骆泗还边给韦治臻炫耀:“凶手们肯定想不到这一招,还继续在二楼找我们呢,下面绝对超安全。”
韦治臻笑得眉眼弯弯:“是啊,只要导演和跟拍大哥不暴露我们——”
二人系东西的动作一顿,齐齐转头。
赵导和摄影师虎躯一震。他们步步后退,眼睁睁看着二人朝自己靠近,像被恶狼盯上的兔子:“你们要干什么!”
五分钟后,一长片布条从二楼窗口甩出来。两个人影顺着布条,一前一后滑了下去。
下面那道身影要小巧一些:“我看到窗户了,你慢一点。”
上面那道身影看起来得意极了,还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裤兜,掏出一串叮铃响的钥匙:“现在赵导出不去,就没法暴露我们了。”
骆泗有点愧疚:“你说,身为一个导演,他竟然被锁在了书房,这还怎么拍啊……”
“这不还有副导嘛。”韦治臻看起来毫无愧疚之心:“谁让他这么坑我们的。”
说话间,二人已一前一后进了窗口。比起房间,这里更像一座狭长的走廊。昏暗的室内,只剩跟拍大哥的摄像机散发出微光。
墙壁上满是浮雕,壁画在黑暗中扭曲。T字形的房间里,双向镜摆在正前方,正好能看见散乱的餐厅。
看到镜面的瞬间,骆泗已经明白了赵导的意图:“原来是这样……”
镜子上被人细心地涂上了半透明的颜料,正好能和餐厅中扭曲的壁画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张巨大的地图。
地图中间有一颗明黄色的星星,应该就是最终宝藏的所在地。
密室逃脱嘛,终极宝藏只可能有一个——大门的钥匙。
“这地图看着好眼熟啊。”韦治臻挠了挠头:“好像就是这座走廊诶。”
骆泗已经动起来了,蹲在橱柜前刨来刨去:“不是你的错觉。”
韦治臻赶紧加入。未曾想,他才刚一动,右边的长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听起来,就像是钥匙插进了锁孔。
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僵在原地。门被打开,极轻的脚步声后,一道人影出现在镜子前。
“哇塞!”周景州双手叉腰感叹了一声。灵魂状态的他脸上涂满血红的颜料,看起来可怖极了:“可算是让我找着了——哎,影帝,车炀?你俩是怎么进来的?”
他转过身,正好看见两个蹲在地上的人,瞬间瞪大眼睛发问:“这儿就是最终场景了对不对?”
二人对视。周景州的态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自然。
对了——骆泗朝韦治臻使眼色:这人还不知道他凶手的身份暴露了,还打算和咱俩套近乎呢!
韦治臻不是乔钰诩,完全没看懂来自青年的暗示,一脸懵懂。
骆泗叹口气。他无奈一笑,站起身:“是啊。双向镜上画的就是藏宝图,你看见了吗?”
周景州一脸兴奋:“看见了看见了!”他屁股一撅,顺势埋进另一只橱柜前:“在找大门钥匙对吗?车炀,你们找着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趁他看不见,韦治臻暗搓搓转过头,用口型一字一顿地问骆泗:现在怎么办?
骆泗指了指周景州来时的路:跑出去。
韦治臻继续对口型:没钥匙啊!
骆泗指了指韦治臻鼓鼓囊囊的裤兜:导演有啊!
韦治臻一时被骆泗的不要脸震惊了。他打劫导演时,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被暴露而已。
没想到啊,车炀竟打算直接用人家的装备通关!
“诶,你俩有线索了没?”周景州不知黑暗中的暗流涌动,仍在专心寻找着宝藏:“哎,这里也太黑了……”
二人对视,蹑手蹑脚站起身,往T字形走廊的右边走去。
拐过一个弯,周景州依旧毫无所觉,还在那儿翻箱倒柜,声音远远的:“有线索记得叫我啊!”
韦治臻把手按上门把,呸了一声:叫你妹,装乖的大尾巴狼!
他刚扭动门把,身后,走廊对面的另一扇门突然咔擦一声,又有钥匙插了进来。
二人动作一僵。
身后的门被打开,光线透入室内。在周景州“谁啊”的惊呼中,小师妹和乔钰诩的脸出现在门缝边,和骆泗二人震惊的表情撞了个正着。
“……”
沉默不过三秒。等终于反应过来,韦治臻已经旋开门把,一把拽起僵住的骆泗:“跑啊!”
苏莓映当仁不让,瞬间追了过来!
见她一动,尚在房里找钥匙的周景州也立即起身:“——我去,你们暴露了?不早说啊!害我装了半天傻!”
乔钰诩擦过他身边,冷冷道:“你本来就很傻。”
“嗒嗒嗒——”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被走廊耀眼的光线袭击,骆泗眯起眼,迷瞪瞪的跟着人一路狂奔。
韦治臻良心尚存,话语被撕裂在风中:“我们真用导演的钥匙开门啊!”
骆泗说:“没事,最终谜题也解开了,就当咱俩找着钥匙了嘛——”
韦治臻只求心安,听到这话,瞬间放下心来。厚重的大门出现在面前,暗红的漆间,是巨大的锁孔。
影帝掏出钥匙串,瞬间陷入迷茫:“哪一把啊!”
“都试试啊!”骆泗说。眼见“凶手们”越跑越近,他呼吸都急促起来:“再不试就晚了!”
苏莓映速度极快,笑容却很腼腆。似乎因为对面站着的是骆泗,她连表情都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淑女极了。
周景州张牙舞爪越跑越快,眼见就要冲过她:“车炀别怕,被我们抓一把就好了,不痛的——”
随后,一只纤瘦的手拦住了他。
周景州动作一顿。苏莓映后领也被人抓住,满脸迷茫地转过头:“乔钰诩你干什么呢?”
乔钰诩面色冷如冰霜。他把二人提到身边,任凭人怎么挣扎,也不为所动。
无尽的走廊间,那道影子很坚定。
“找着了!”
韦治臻的惊呼中,大门中终于倾洒进一丝阳光。骆泗回头,望着一脸平静的乔钰诩,不由唇角微弯。
果然,无论是助理还是乔钰诩,都不会对小说家怎么样的。
他遥遥做了个“多谢”的口型,见乔钰诩满脸别扭,转头哼了一声。
骆泗不由自主失笑,随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踏进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