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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泗醒时,像一条风干的咸鱼,满目绝望地摊在床上。
陌生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丝丝光线从缝隙里透出来。
门没锁。他出去逛了一圈,这里似乎是一座海岛。波光粼粼的湛蓝边际,一群海鸥在地平线展翅高飞。
除了一个人也没有,还挺漂亮的。等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他心情竟然还诡异的不错。
就是思维有点混乱,捋不清。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他推测的那样……
“是我想错了?”骆泗嘀咕:“不是助理下的手,绑架案是熊孩子策划的?”
系统姗姗来迟,懒洋洋地抖了抖身子:“还想着你那公司呢?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屁股?”
骆泗:“?”
把听不懂的话归结为系统的冷幽默,他拿起遥控器,随手一摁。占了一整面墙的电视悄无声息的亮起,播的竟然还是外国新闻。
骆泗:“……为什么是国外?!”
系统说:“也许命运之子只是想带你出来度个假?”
骆泗不死心,瞎按了几下,竟然成功调出了普通话频道,还正好在播放和他有关的新闻。
“……近日,秦氏CEO失踪案的四名嫌疑人中,已有三名疑似畏罪自杀,另有一名嫌疑人在逃。警方正在全力抓捕,股东会由秦析……”
主持人字正腔圆,面带微笑地叙述完秦戟洲生死未卜的消息。和骆泗所料一样,他失踪的锅被邵天宁摘得干干净净,而这次事件后,直接受益者果然是秦析。
这具身体的便宜爸爸已经带着二儿子强势入驻秦氏集团,正开开心心的当代理CEO呢。
曾经的助理站在秦析身边,见二人熟稔的样子,骆泗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手一抖,调低电视音量,轻轻叹了口气。想到助理对他的慈善事业有多么不支持,骆泗的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那些在建的工程,还保得住吗?
“看吧。”系统总是热衷于落井下石:“你不想当反派,糟心的戏份照样有其他人演完。而你呢……”机械音刺耳地笑了几声:“比以前还惨。看看,看看,你这是在什么地方?”
“鸟语花香的度假小岛上,而且还住在超级豪华的大别墅里。”骆泗嘴硬。
“哦。”系统乐不可支:“金屋藏娇,恭喜恭喜。好歹您是从小弟升级成情人了。”
骆泗刚想回嘴,电视里突然有熟悉的影子闪过。他眨眨眼,凝神望去:“咦——他怎么在这儿?”
系统也注意到了电视里的人:“人家可是命运之子,怎么就不能出现了?你以为命运之子是白叫的?”
电视中是某国际会议现场,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大佬正在交流。一道年轻的身影端坐在他们中央,特别显眼。
邵天宁西装革履,双手交叠,面色沉静如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摆在面前的那块牌子。
“是他?!”看清牌子上的字后,骆泗不由失声:“是这熊孩子一直和我家公司对着干?我还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大人物……”
系统说:“识人不清,活该。”听它冷静的声音,似乎早对今天有了预料。
骆泗克制好自己掐住铁盒摇晃的冲动,很是难过地关掉电视。
“哎……”瘫坐在天鹅绒般柔软的大床上,他又叹了口气。他有一肚子话想问邵天宁,可不知道还得等多久,那人才会回来。
又或者,那人是打算在小岛上,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饿死?
骆泗打了个寒颤。
摸不清命运之子的想法,他挠挠掌心,很憋屈地再度叹了一口气。
就算某人多半是在报复,到底是养了这么久,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命运之子做些什么啊。
他翻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
邵天宁打开卧室门时,骆泗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正在喂金鱼。
也许是知道空荡荡一个卧室蛮无聊的,除了电视,墙角还有一钵挺大的盆景。盆景内有假山水池,一旁的小桌上摆了只奶瓶,里面泡了些零碎的鱼食。
发现金鱼的吮吸力度出人意料的大,骆泗无事可做,只能端起奶瓶,假装自己是在奶孩子。
听到有人回来了,那身着唐装的背影动了动,到底是没转过去。邵天宁把门关上,解开领带,向这边走近:“秦叔,我回来了。”
听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
骆泗心里委屈,开口时,语气中有些微不可查的怨怼:“你是在带我出来玩儿?”
邵天宁的声音很冷静:“是啊。”
“……”骆泗姑且信了他的鬼话:“我水土不服,想回去。”
邵天宁不语。
那道总是遥远的身影,似乎终于变得触手可及。中年男人的脊背挺直,露出的脖颈苍白,被墨色的唐装衬得越发妖冶。宽松的唐装下,隐约可见纤瘦的腰肢。
邵天宁喉结滚动,眸光深沉得可怕。
他一言不发,往这边靠近。
渐渐凝滞的气氛中,骆泗隐约觉得自己小命不保。他挣扎着站起来,偏过头把唐装拉紧:“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带我出去看看吧。”
邵天宁脚步一顿,眼神锁定住骆泗修长的手指。过了半晌,才从喉头轻轻滚出一句。
“好。”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这里似乎是一座热带雨林,色彩斑斓的鸟雀在枝杈间翱翔。湿润的空气间,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漫步,脚印烙在黑色的泥土上。
鸟鸣混杂着流水声,从远处传来。如果不是面前沉默的青年,骆泗可能真的以为他是来度假旅游的。
“邵天宁……”走在他身边,骆泗觉得哪里都不自在。命运之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把他带来这种地方?究竟是不是……准备报复一波大的啊?
那怎么还不下手?
他偏头望去,青年侧脸一半隐在阴影中,下巴弧度优美。听见骆泗在叫他,那双眼望过来,尽是看不懂的情绪。
骆泗不由走远两分,喉结滚动:“我问你。”
“您说,秦叔。”他贴近几步,唇边抿起一丝弧度,眸光深沉。
觉得气氛古怪,骆泗不自在地偏开头,双手扣在一起。
远处有风吹过,裹挟着簌簌树影,穿过二人中间。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哪一天,真的拿我当家里人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