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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萧进士, 选授从八品下县丞,出任剑南道戎州晋江县。”
听完吏部的调遣令, 还没等萧景铎反应,秋菊等人就先欢呼起来了:“恭喜大郎君,从八品!”
秋菊等人只听到品秩, 进士、明经等及第后释褐起家都是九品开始,可是萧景铎刚起步就能担任八品的官,显然这是极好的。
可是萧景铎不同, 他了解官场内的规则, 正因如此才感到奇怪:“剑南道?县丞?”
秋菊听到萧景铎的话, 双眼亮晶晶地对他说:“郎君, 从八品呢, 比其他人的九品要高, 这不好吗?”
老实讲, 可能真的不太好。
按萧景铎原来的设想,吏部选试之后, 最好的结果是从校书郎起家, 校书郎办公地点在皇城, 虽然没什么实权, 但胜在职位清贵, 按流程升任后也能调到不错的官位上, 可以说校书郎是士人入仕最理想的起点。不过同样的道理, 士人对校书郎趋之若鹜, 这个职位向来紧俏, 是走后门的重灾区,萧景铎虽然向往,但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在他的预想里,他多半会从京畿县尉做起。
此时授官有一套严格的流程,除去皇子、一品高官后人等极端情况,其他人无论荫蔽还是中举,释褐都会从九品做起,比如最清高的校书郎就是正九品或从九品,依所辖部门的品级而定,其次一些的县尉为从九品,无论品级还是升官前景都比校书郎差一些。但是他拿到的调遣令,居然是从八品下的县丞。
萧景铎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的第一个官职会是这个结果,尤其等他听到自己的就任之地,剑南道戎州。
那是一个,民族杂居、战乱频繁,而且民风彪悍,非常不服管教的地方。
所以说,从八品的官职高虽高,但是一来要离开京城,远赴剑南,二来,他的就任之地晋江县,听起来似乎不太好管。
见萧景铎久久不说话,秋菊心里有些慌:“郎君,你怎么不说话?莫非,这个官职很不好?”
“那倒不至于,破例升官,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只不过,挑战与机遇同在罢了。自然,后面这半句萧景铎是不会告诉秋菊的。
从萧景铎这里听到肯定的话,秋菊又欢乐起来:“我就说,大郎君肯定不会出错的,就是可惜大郎君不能留在长安,又要出门……哎对了,剑南道在哪儿啊?”
萧景铎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也太后知后觉了。萧景铎懒得理她,转身回屋查询戎州晋江县的情形,片刻后,隔着窗户,萧景铎听到一声充满了惊讶和意外的喊声:“啊,这么远!”
不提清泽院对这个调遣令议论纷纷,就连定勇侯府的其他人也在谈论此事。
老夫人听到丫鬟打探来的消息,她不懂县丞是做什么的,也不明白萧景铎第一次就能授予从八品的官意味着什么,她只关心一件事:“怎么在外面,不在长安?”
京官比外官好,这个道理就连老夫人都懂。虽说萧家祖籍也不在长安,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老夫人早已把自己当成京师人士,本能地看低外府。
萧素也陪老夫人坐着,听到老夫人的话,她应和道:“剑南,确实有些远了。”
萧素是外嫁女,而且还是一个和离后投奔兄长的外嫁女,在侯府的地位不得不说有些尴尬,所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老夫人这里,毕竟在这个府里,只有老夫人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之前被程慧真劝着,动过和萧景铎定亲的念头,可是后来听到贴身丫鬟们的劝告,她又觉得,程慧真现在并不算大,贸然押注太武断了,再等等也无妨。
尤其当她听到萧景铎官职的时候,萧素心里直呼庆幸,还好没有定亲,剑南山长水远的,晋江县更不知是什么犄角旮旯,她可不舍得女儿随着萧景铎去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幸好幸好,事情还没有定下,她还能观望几年。
萧二夫人带着女儿来和老夫人请安,凑巧听到萧景铎的事情,于是也跟着插嘴:“我见其他人都留在京城里做体面的官,好像是校书、正字之类,怎么大郎君就被打发到外府了?”还是偏远的剑南。
萧三夫人接话道:“哟,二嫂了解的还真详细,竟然知道新官从校书、正字起步。”
萧三夫人这话里满满都是嘲讽,二房萧景虎眼看越来越大,然而除了惹事生非,竟然什么都不会,二房的人都急了,这才盯上了荫蔽这块肥肉。定勇侯府只有一个荫蔽名额,准确说是萧英只有一个荫蔽名额,萧景铎自己考中了官,用不着这个名额,所以剩下的竞争对象里,无非只有长房的嫡次子萧景业和二房的萧景虎。
原本有吴君茹在,萧二夫人也不敢奢望这些,可是如今吴君茹被她自己的嫡母狠狠骂了一顿,显然就要失势了,萧二夫人的心思又活动起来。
所以萧二夫人才会对这些官职关注非常,恐怕比她儿子本人还要上心,萧三夫人心里不是不酸,可是谁让老夫人一股脑的偏心二房呢,萧三夫人知道自家儿子争不过,于是瞅住空就要酸二房几句。
萧二夫人没有理会妯娌,而是对老夫人说道:“母亲不要着急,虽说大郎君被打发到外地,不过在外面积累几年资历,还是能回京的。”
老夫人叹气:“唉,要我说铎儿就是倔,选官这种大事,怎么还能端着架子不肯低头呢?若是他早些和大郎服软,让大郎替他周旋周旋,怎么会被打发到外地!”
“那倒也是,外官终究不如京官请贵。”
萧三夫人嗤笑:“就算晋江县县丞这个官职不好,那也是人家自己考下来的,二嫂也真是脸大,居然还嫌弃起来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萧二夫人的痛脚,她不知为萧景虎愁白了多少头发,而萧三夫人还敢当着她的面暗讽,萧二夫人的火嗖得一声窜了起来:“三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提女眷这里又陷入嘴仗中,被女眷频频提起的萧英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你是说,他被分配了晋江县的县丞?还是从八品下的品秩?”
“回侯爷,小的是这样听到的。”
“从八品啊……”萧英忍不住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后宅妇人们可能不懂,但是萧英不会不清楚,破格提升,这意味着什么。
授官非常严格也非常死板,基本沿着一条线走到头,尤其在初期,每一个官职之后的升迁职位基本都是固定的。按照官场内默认的规矩,新人的第一个官位都是九品,出身较好、进士及第的去秘书省等之地当校书郎,稍次的是正字,再次是县尉,但是很少有人能打破九品这个限制,一起步就是从八品的县丞。一般来说,新人在县尉上磨砺几年,等资历够了,才会被提升为县丞。
之前也有同僚打听过,暗示他要不要给长子活动一二,但是萧英笑了笑,没有作答。虽然他没有表态,但这已经是最大的表态,萧英原来设想,在其他人的排挤下,萧景铎多半要吃些苦头了。
但是萧英怎么也想不到,没有他出面,萧景铎居然还能得了从八品的缺。官场里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其他人授意,萧英根本不信有人敢把萧景铎从九品提为八品。
“这个人,是谁呢?”萧英低不可闻地喃喃。
其他人看不起外官,一心朝京官扑腾,然而萧英的目光却不会这样局限。外地官员也有外地的好,天高皇帝远,没有太多上级的束缚,反而容易做出政绩,到时候调回京师,那就是步步青云的路子了。戎州偏远不假,是个棘手的职位也不假,可是在官场里从来不怕难题,怕的是连面对难题的机会都没有。
萧英叹了口气,似乎,事态要超出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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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的调遣令已经下发,萧景铎不日就要动身远赴剑南,去当一个西南边陲县城的二把手。按照品级,晋江县中县令最大,其次是县丞,再次是主簿、县尉这些。晋江县令是他的顶头上官,为了不让上级留下不好的印象,接到调令没多久,萧景铎就准备着出发了。
剑南道地处偏远,而且入蜀极为难走,所以一切都要从简,萧景铎身边的这些随从丫鬟,显然就要留下一部分了。
自从清泽院的丫鬟知道剑南在哪里后,萧景铎的耳根一下子清静了,就连往常花蝴蝶一样的海棠也默默闭了嘴,这几日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萧景铎正好乘此机会清洗人手,其他院派来的眼线全被被他以轻装赴任之名留下,随着他去剑南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外院以萧林为首,内院他只信得过秋菊,但是路上只有秋菊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萧景铎斟酌片刻后,又选了惜棋。这些年观察下来,海棠一心想着老夫人不说,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也各有心思,但是在所有人之中,惜棋算是最拎得清的,而且脑子也精明,萧景铎愿意给聪明人一个机会。
敲定了随行的人手,路上的行装也要打点,从萧景铎到萧林再到秋菊,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在这期间,萧景铎收到好几封宴会的帖子,都被他一一推拒了。和这些留在京城的同年不同,萧景铎的官任在外地,路上花费的时间多,而且他还想快些去赴任,哪里有时间陪他们宴饮。也是这时候,萧景铎才知道,同批二十二个进士中,所有人都通过吏部考核,虽然对于官职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好歹有官可做。这其中,一半的人去校书正字,另一半的人去长安周边的县城做县尉,虽然去处各不一样,但总体来说,绝大部分都留在了长安或者近郊,唯有两个人是例外。
萧景铎算一个,另一个,居然是白嘉逸。
为此白嘉逸还特意来和他哭诉:“我为什么被打发到了西北边陲,那里好荒凉啊,我不想去!”
萧景铎今日到东市置办行装,顺便陪白嘉逸坐一坐。听到白嘉逸的话,萧景铎非常淡然:“那你敢不去吗?”
“我不敢。”白嘉逸怏怏地耷拉着脑袋,道,“唉,提起这个就伤心。对了,你去了哪里?”
萧景铎顿了顿才说:“剑南道,戎州,晋江县。”
白嘉逸愣了很久,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我以为我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远!我想想,戎州……哇,我记得那里不太太平吧。”
“彼此彼此。你赴任的地方是西北边陲,再北就是突厥,西边是陇右马场,历来都是摩擦纷争之地,时不时就要被游牧部落骚扰,你又比我好到了哪里去?”
相互捅完刀子后,这两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白嘉逸静了片刻,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端起酒杯说道:“我要去西北,而你不日即将奔赴蜀地,从此一南一北,相见更不知在何时。萧景铎,保重!”
萧景铎也举起酒杯:“保重。”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白嘉逸又凑过来挤眉弄眼:“你看我们马上就要离开长安这个销金地了,不如趁这段时间,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好好玩玩?”
“不必,你自己留着吧。”萧景铎就知道白嘉逸正经不过几个瞬间,接下来他还有安排,没时间坐在这里听白嘉逸胡扯,所以萧景铎喝了饯行酒,就打算告辞了。
“你又要提前走!我还约了夏三郎,你不等等他吗?”
“夏三郎,可是破了江州案的夏三郎夏之衡?”
“对,就是他。”
萧景铎默了一下,突然升起浓浓的兴趣和探究:“你怎么会认识他?”
“白家和夏家有些亲戚关系罢了。”白嘉逸说得含含糊糊。
萧景铎点点头,没有追问,不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夏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多年前在国子监时,白嘉逸曾随口提过,白家老夫人托了门路才将他安排进国子监。现在看来,托的恐怕是太子妃的门路。
怪不得,他们俩被安排在一个学舍,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祭酒特意为之。
不过即使如此,萧景铎也不能再坐下去了,他六月中,最迟六月下旬就要动身,实在没时间和白嘉逸闲聊。所以他坚定地拒绝了白嘉逸的挽留,离开酒楼,到东市里置办东西。
出门时,萧景铎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白嘉逸察觉到他的视线,隔着半开的窗户,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他们曾是最亲近的同窗,在一个屋檐下共住三年,如今萧景铎要去剑南,而白嘉逸不日奔赴西北,两人一南一北,背道而驰。这段时间两人都很忙,恐怕再也抽不出时间相聚了,不知今日一别,下一次见面又在什么时候。
萧景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就大步往外走去。
一旦进入官场,许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相聚和离别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继续往下走。
长安分东西两市,除此之外街道两边不允许开办商铺,所有行商之人都要集聚在东西两市,接受朝廷的统一管辖,寻常百姓购置家用也常来东西两市,所以又叫买东西。整个长安甚至整个帝国的商队都集中在这里,可想而知,东市和西市会有多么热闹。东市在城东,周围全是权贵府邸,商品和店铺的规格都要高一些,但是西市坐落在鱼龙混杂的城西,里面有数不尽的异域商队、奇珍异宝,号称可以买到天底下所有的东西,可见其繁华。而萧景铎为了方便,没有去西市,而是去了价钱稍贵但是人少又安全的东市。
萧景铎带着萧林等人打点行装,其中医药必不可少。萧景铎站在药行里,仔细地挑选药材。
长安的设计者就像有强迫症一般,不光住宅区被划分为整整齐齐的方格,外面围以坊墙,称为“坊”,就如定勇侯府所在的通善坊,就连商业区东西两市内部也切割地井然有序,哪一块是药材,哪一块是珠宝首饰,全部规定好了。
这一条街全部都是药材生意,而萧景铎所在的这间药行凑巧在街道拐角,从前方再拐一个弯,就是买玉器的地方了。
不知是那日东市人少还是萧景铎耳力太好,他正站在店里挑药材,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鬼使神差地回头,就看到前一条街的拐角处站着一道剪影,虽然逆光,但萧景铎还是认出了这个人:“郡主?”
听到有人唤她,容珂回头,一见着人就笑了:“是你?”
“东市人多眼杂,郡主在这里做什么?”在萧景铎看来,虽然容珂身边围满了丫鬟内侍,但浑身上下还是写满了“不安全”这几个字。
容珂却难得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今日本来陪母亲出来散心,没想到刚到东市,那个小兔崽子就跑没影了……容琅你给我站住!还敢跑!”
容琅难得从东宫出来,正好奇地四处探看,怎么会听丫鬟的劝告。他兴奋地这儿摸摸哪儿瞅瞅,不知不觉就走远了,浑然不知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太子妃和容珂很快就发现容琅走没了,虽然知道容琅身边跟满了侍卫,无论如何都出不了意外,但是太子妃只有这一个儿子,发现儿子没了自然魂都吓飞了。容珂也气得不行,只能带着人出来寻找弟弟。
容琅也发现自己跑远了,心里有些害怕,连忙原路返回。走到这条街的时候,他远远就看到长姐站在拐角处,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他不敢面对长姐,就打算偷偷摸摸地绕过去。
可惜他没走两步,就被容珂发现了。容琅心里一哆嗦,反射性地想撒腿就跑,可是随后容珂凉凉地在他身后说道:“你再跑一步试试?”
容琅明明想说自己是男子汉,才不会怕姐姐的威胁,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腿就是抬不起来。最后,容琅只好扭扭捏捏地朝容珂挪过去,小心翼翼地牵了下姐姐的衣角:“阿姐……”
容珂被他吓得不轻,当时冷着脸不想理他。容琅见到这一幕,嘴委屈地瘪了瘪:“阿姐,你别生气了。”
“走开。”
“阿姐,抱……”
容琅张开手扑到容珂腿上,容珂冷不防被他扑了个正着,当下就摁着他的脑袋想把他推开。但是容琅从小被人呵护着长大,最是擅长撒娇,当下抱着容珂的腿死活都不肯撒手。
容琅是太子唯一的嫡子,年仅四岁,简直就是整个朝廷的命根子。萧景铎看着容珂毫不留情地推容琅的脑袋,他都跟着心惊胆战。萧景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劝道:“郡主,小郎君才四岁,正是淘气爱玩的时候,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哼,都四岁了,我四岁的时候可不像他这样。”
不,你四岁的时候,虽然早慧,但是任性程度只高不低好吗?当然,这些话萧景铎是不敢当着容珂的面说出来的。
容琅赖皮起来完全不讲道理,容珂被小孩子磨得没脾气了,只能没好气地说:“行了,还有人在呢,站好。”
“哦。”小孩子最是乖觉,当时容琅就放开手,老老实实地站好了。
萧景铎轻轻笑了下:“小郎君真是聪慧。”
容珂轻哼了一声,懒得理会自家长了一颗好脑子不走正路反而净动歪脑筋的弟弟,而是问起萧景铎的事情:“你在置办药材,很快要赴任了吗?”
“是的,我要去剑南就任,那处瘴气肆虐,只能提早做些准备。”
“我知道。”容珂只是点点头,“好在你会医术,瘴气并不妨碍。戎州此地形势复杂,民风剽悍,你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唉,萧景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所以他去剑南,而白嘉逸去了西北吗?萧景铎知道这是太子的考验,无论如何,太子愿意给他们一个考验的机会总是好的。想到即将要启程的旅途,萧景铎沉默了一下,道:“郡主,我此去不知何时能回来,你自己保重。”
“嗯。”容珂也笑着说道,“你也是,保重。”
说完之后,容珂就带着容琅去和太子妃会和了。萧景铎站在原地,看着这对姐弟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由感慨万千。
威仪明理的太子殿下,温柔和煦的太子妃,智极近妖的郡主,还有聪慧活泼的东宫嫡子。东宫这一家人活脱脱是照着世人对储君的幻想出现的,完美的不真实。等太子登基后,这一家人大概会成为天下最为人称道的模范家庭。
这是萧景铎离京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容珂,那时的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骄傲自在,光芒万射。
萧景铎在心底默默对容珂道了一句再见,珍重。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容珂恐怕已然嫁人,虽然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但是萧景铎还是希望,容珂能一生平安喜乐,永远都是耀眼的明珠。
在一个雨后微凉的清晨,萧景铎带着身份文牒和寥寥几个下人,轻装离开了长安。走到终南山脚下时,萧景铎勒住马,遥遥望着掩在云雾中的清源寺。
明觉大师,清源寺的诸位恩师,此去一别,相见无期,再会了!
对清源寺拜别后,萧景铎再也没有回头,用力地一夹马腹,带着骏马快速朝前跑去。他的身后,是渐渐远去的长安城。
通往戎州的路途果然艰难,萧景铎等人足足走了两个月,才进入戎州地界。
可是萧景铎没有想到,晋江县迎接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他顶头上司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