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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升酒店临海, 八项.规定出台后,为拿下政.府的客户这些年迟迟没升为五星级。
闻萤入职的部门主要分为客房销售、宴会销售、公关部和预订部四个方向。景升的优势是做会议市场, 能占到酒店全年营业额的30%。
不过闻萤刚去, 分到的是客房销售。
纪飞镰是销售总监,好巧不巧出差了,几天过去闻萤没能一睹真容。
但她很快融入了新环境, 同事们个个能说会道, 一起吃饭毫不担心冷场的可能。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她,没人有前辈带领, 新入职的全都要摸着石头过河。
闻萤一下紧张起来, 她从以前就害怕被人拿非议的眼光看待。
这才知道,营销部算酒店最难进的部门, 怎么说林肇伦还是帮了大忙。
闻萤分析了目前的形势——
林肇伦把她安排给自己的养子带领,恐怕不仅仅是照顾那么简单。
他能猜到闻萤是受潘蕴慈的指使, 理所当然地会怀疑她和林谨承有关,说不定就是让纪飞镰来试探的。
幸运的是, 林肇伦并不知道闻萤获悉了纪飞镰的身份。
所以她只要保持警惕,不出差错就行。
至于林谨承,闻萤暂时瞒住纪飞镰的事,毕竟还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而关于林肇伦和潘蕴慈的那一段过往, 既然当事人不说, 也轮不到她这个不相干的插嘴。
午餐结束, 一行数人转回办公区。
门厅外面的观赏池塘盛开莲花, 四周围了马蹄形的花坛,角落的花架上月季舒展芬芳小脸。
挽住闻萤胳膊的女同事说:“那边的是睡莲,这边是西番莲,本来纪总监还想种王莲,可惜池塘太小。”
纪总监?
闻萤还在想小区理发店的发型师好像也是这个称呼,随即被她话里的关键字转走注意——“种”?
女同事的兴致未减半分,滔滔不绝地介绍:“我们纪总监业余喜欢栽花种草,酒店刚开业的时候,这里哪有池塘,全是他找人设计的,还有花架也是他自己搭的。”
哇!
池塘的砖灰色外墙造型现代,池水清澈,锦鲤泳姿灵动,水草摇曳。
有这么归园田居的爱好,想必人也是居家小清新吧?
闻萤忽然好奇。
*
饭局观摩被林谨承安排到了周五晚上,去的那家会所在海边。
闻萤化淡妆,长发披散身后,挑了条素色的裙子,看着落落大方。
途中林谨承一边开车,不住地找机会觑她。
闻萤忍不住问:“你看什么?”
“其实可以更正式一点。”
“更正式?盛装打扮吗?”闻萤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可我们培训师说了,太过花枝招展反而让人起疑,保持职业风范就行。”
“职业风范……”林谨承失笑,连连摇头,“行行,你这样的,也有人吃。”
闻萤听出他话中有话,不以为意:“去的那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一个商业会所。”
到了才发觉,林谨承所说“可以更正式一点”实在轻描淡写。
闻萤四下打量,连服务生都穿得比她好,他们对林谨承毕恭毕敬地喊“林经理,晚上好”。
主体建筑在半山,入夜后,连绵的灯火宛如漂浮半空。
山下的庭院载满大片茂盛的南国植物,看不清样子,只嗅到浓郁的泥土和草叶气味。
进入大堂,两人搭乘电梯上行,闻萤问:“那些人叫你林经理,这也是鸿海的吗?”
“不是。”
林谨承说完这句,就再没别的解释,盯着脚下的地板。
闻萤隐约想起什么,不确定地出声:“快过年的时候,你和包曼盈去小街的大排档。我记得,那时她好像问你商务中心……”
昏朦光线中,他侧面脸廓充满雕塑的美感,气场沉稳,“这里和鸿海没有关系,酒店盯我的人很多,发挥的空间太小,我需要有自己周旋的地方。”
“那他们也叫你林经理……这会所是你的?”
“是我的。”
“可你……”
可你不是答应我,目标就只是拿下鸿海吗?
闻萤刚想质疑,电梯门打开,林谨承率先走出。
*
闻萤凭仅有的饭局知识,勉强猜出桌上的目标人物,应该是正对大门的主座那位,宝相庄严,林谨承已经叫了声“李总”。
坐左首的叫“老张”,想必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如此熟络。另一个中年男人始终不说话,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看着莫名可怖。
房中四男四女,交错相坐。
来之前林谨承交代了,让闻萤不要乱说话,端坐着看戏,她是他带来的,别人不会为难。
于是闻萤专注夹菜,一杯红酒下肚才抬头,惊愕短短的时间林谨承竟然和那个李总谈好一单,两人趁兴碰杯。
李总声音洪亮,体型健硕,毫无大腹便便的油腻感,倒是难得。
他眼里透着酒兴,对林谨承耳语了什么,不等后者表态,伸手勾过身边女人的腰。
李总用下巴指向林谨承,话却是对着手臂圈住的女人说:“你去和他来个大交杯,意思意思。”
这话让闻萤费解,什么是大交杯?
一桌子人,只有闻萤露出困惑的表情。李总注意到了,指着她哈哈大笑:“你第一次来吗?要不要哥哥亲自示范?”
说着,他作势要站起来。
林谨承一把按住他的肩,笑吟吟地说:“急什么李总?等签了合同,我们再玩更大的。”
李总眼利,看出林谨承护食,不停揶揄:“哎呦,这就舍不得了?她是你谁啊?”
“半路捡来的,还不会玩,我们先给她走一个。”
“我们?怎么走?”
林谨承不解释,笑着往杯里倒酒。
灰色的衬衫,照例露出结实的小臂,机械表盘大气充满男人味,他笑起来有股诡异的阴柔美,非常迷人。
李总则毫不掩饰地往闻萤身上瞟,像猎人垂涎嘴边的猎物,仅凭目光就能判断衣物下的身体价值几何,心思呼之欲出,叫闻萤很不舒服。
好在林谨承及时救场,一屁股跨坐到李总大腿上,手臂勾过他的脖子,举杯高喊:“来吧李总!”
整张桌子爆发哄堂大笑。
另几位女伴大概从没见过李总震惊的神情,生生笑出了眼泪。
甚至连那个刀疤中年男都笑得拿手撑住脑袋。
李总回过神,叹了声“你小子够狠”仰头一饮而尽。
闻萤心中还徘徊着经久不息的雷声:原来这就是大交杯。
一顿饭吃得她反胃。
明明菜色丰富,每盘都价格不菲,就是没人关心。
闻萤被半是强迫半是劝导地灌下不少酒,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看出李总又对另一个女人动了念头,频频冲刀疤脸使眼色。
刀疤脸会意地离开座位,几分钟后端了杯白水回来。
那女人醉眼朦胧地仰靠座椅,手指抚在胸口,白皙的皮肤泛起大片绯红。
刀疤脸走过去,把水递给她,温言细语地说:“妹妹,喝不少了,难受吧?来喝点水,醒醒酒。”
对方看着脑子有些卡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听从地一口气喝下大半杯。
闻萤还在腹诽,这两人看着怎么都不像好人啊,居然那么好心。
喝过水的女人片刻睡了过去。
或者说,昏了过去。
闻萤见状不妙,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走去看看她。
林谨承恰好走进门,不由分说地从后拽住她手臂,“哎,你喝醉就别乱动,跟我走。”
“可是……她……她好像……”
“她也喝醉了,不过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闻萤全身绵软,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他带了出去。
刚走出包间,闻萤不依不饶地喊:“林谨承,你们这可发挥的空间也太大了吧?”
“你喝太多了,我带你回家。”
“她被下了药!”
“你话可别随便说,有证据吗?”
“那她……”闻萤拳头无力地砸向他,念念有词,“你放开我,我必须去看看她,就在我眼皮底下发生的,我有责任。”
林谨承没辙,索性将她拦腰抱起,不想闻萤扣住包间的门把手,死不松脱。
大概听到他们的争执,那位老张走了出来。
他发际线严重后退,镜片后的眼睛有些浮肿,眼神却是清明,笑着说:“这位妹妹担心了,她确实喝醉了,你看我们这出戏没控制好。”
林谨承愣了愣。
闻萤也愣了,哪出戏?
老张手扶镜架,笑意更盛:“哈哈,林经理早说带你过来,让我们陪着演戏呢,实际哪有那么可怕。”
林谨承唇边慢慢聚起一盏笑,手指摇晃着指向他,“没错,我就想让她看看,人世险恶,以后少来饭局这种场合。”
把闻萤扶上车,林谨承跟着坐到后排。
等廖禾赶来的时候,闻萤拍着胸口,倚靠他肩膀,“不早点说。”
林谨承顺势揽过她,低声问:“还难受吗?你也没喝多少吧?”
“还……还好。”
“所以你不管去哪,都得留个心眼,别人给的东西别乱碰,刚才那是教育你。”
闻萤皱眉,虚弱地点头。
林谨承另一只手里的手机亮起,是老张发来的一条短信:
——你下回别再搞突然袭击,幸亏我躲门后听到你们说话,李总是大客户,得罪不起,差点要让你那妹妹坏事。
林谨承瞥一眼怀中的闻萤,她难受地闭眼,便单手回复:
——那女的不会是你安排的?
老张又发:
——必须不是啊,她本来就是李总那手下带来的,人也是他们迷.晕的,和我们没关系。
林谨承说:
——那你盯着点,别在我这搞出事,真他.妈不好伺候,下回非让他多出点血。
老张最后回复:
——我还没见你对哪个女的这么上心,李总下午才跑的工地,一身的味,你也坐得下去。
林谨承关了手机,仰靠后座,也闭上眼睛。
手臂紧紧环住闻萤,但愿她真的喝醉了,醒来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