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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还差点儿盐,去,去你李大爷那儿稍点过来。”沐隶正汗流浃背地做着腌肉,头也不回地说。
“好勒!”沐清雨也爽快地应下,颠颠儿地出门。
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做了不少腊肉腊肠的。闺女没回来之前他一个人是没心思捣鼓这些的,现在囡囡归来了,忽然劲头就足了。瞧着这两天天气好,赶忙把肉给腌了起来,准备过一会儿就晾上去。
沐清雨来到李大爷家,他们家住的极近,其实只要吆喝一声估摸着也能听得到,只是要借东西总是要走过脚才好的。
“李大爷,在家吗?”沐清雨推开那厚重的木门,探了探脑袋。
“诶,过来了?来来来,刚好做了年糕,来,尝尝,看看味道咋样。”李大娘热情地捻起一坨,真的是一坨年糕蘸了自家磨得花生芝麻糖粉就给沐清雨递了过去,让她吃。
沐清雨推脱不过,只得小口小口地吃着。甜香软糯,味道自然是极好的。
“你们家今年没整吧?我就知道,待会儿给你带个十几斤过去,也不用费手脚了。我们这多着呢!”李大娘噼里啪啦地说着话,还不待沐清雨拒绝,一转头就对身后的儿子吩咐起来了。
沐清雨这才发现还有人在后面,一看,呵,还是个大小伙,眉清目秀,看上去竟然比以前高了不少,还壮了。
“沐姐姐。”两家一直关系就好,家里的小孩儿自然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只是以前的沐清雨内向寡言,而后来沐清雨来了,也有自己的目标,跟同一条胡同的孩子们也只是眼熟,玩得并不开。
但是对李少强却是有印象的,毕竟每年都要来往。算上去,竟然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只是这竹马年纪比青梅还小。
沐清雨见他也笑了,白皙的脸蛋儿露出真切的笑来,眉眼弯弯,在冬日的阳光下,霎时好看。
“小强,什么时候回来的?又长高了,比李大爷还高了吧?”沐清雨目测,这身高,怎么找也得有一米八了吧?
李少强眼神微闪,低下头,遮住眼底的惊艳,闷闷地应了声。手下的动作却是不耽搁,拿着东西就给她装了好大一盆的年糕。
“那么重你也拿不动,让强子给你送过去。”李大娘一边指挥还不忘回头对她说。
“好嘞,那就谢谢李大娘了。”沐清雨也没怎么推脱,只是心里记下,回头得让老爹给他们算回钱来才行。
“谢啥!一点儿自家的东西!”
沐清雨笑,北方人就这点儿让沐清雨忍俊不禁,豪爽、大气,说话都透着一股爽朗的感觉。
“沐姐姐,你啥时回来的?”李少强不算多话的人,只是在熟人面前,特别还是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沐清雨面前却总是多话一些的。
“回来好几天了。没怎么出门,刚好有事就——啊!完了!”沐清雨突然一顿,李少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吓得立马停下脚步,傻愣愣地看着她。
“沐姐姐,啥事儿了?”
“我忘了问大娘借盐了!”沐清雨望着他一脸懊悔,她一进去就给李大娘拉住说动扯西的,一下子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李少强一听,心下就是一松,转眼看到一贯聪明伶俐的沐姐姐也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竟然下意识就要勾出一抹笑来。
“先送你回去,回头我给你送来。”李少强笑着建议道。
“这样好吗?”沐清雨犹豫。
“嗯。很快的。”
沐清雨看看他的大长腿,再瞧瞧自己自从回来就裹着没脱下过的大棉袄,好吧,还是让大长腿发挥优势吧。
“好吧。那你要快点,我爸等会儿又要念我了。”话说得担忧,但是女人的脸上可没有半点担心,反而笑意盈盈的。
看在李少强眼里,竟然觉得沐姐姐好似变得更漂亮了,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沐姐姐,竟然比那个伶俐能干的沐姐姐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
“嘭!”大年三十晚,烟花爆竹的声音不绝于耳。
平日里略显冷清的胡同大院似乎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大人们推杯换盏,小孩子们尖叫呼唤构成了一副难得的市民生活图,生活气息浓厚。
“姐,你毕业做什么?”沐清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嫉妒任性的小女孩,总从奶奶去世后,她对沐清雨更多了一份说不上来的亲近。
沐清雨瞧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蹙,似有心事,略微一想,便问了出来:“我是学设计的,应该会选择这个方向。怎么,你还没想清楚?”
自从奶奶去世后,沐隶和沐楷两兄弟每年大年三十都会在一起过年,如今已经四五个年头了,两家的关系自然更加紧密。
“我……我是学中文的,我爸让我做老师。”虽然这么说,但是沐清霜脸上分明有着不愿。
沐清雨一哂,对于上一辈来说,一个女孩儿能做老师或是公务员这才是铁饭碗,虽然小叔比沐隶有些文化,但这个观念也是根深蒂固,无可厚非,只是……
“那你呢?有什么想法。”沐清雨认真地想了想,说。
沐清霜又看了看她,咬咬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清霜和她不一样,从小要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沐隶和小婶规划好的。现在念了大学,看了外面的世界,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可终究还是差了一些说出口、鼓起勇气去做
的勇气。 沐清雨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鼓励说:“你已经22了,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应该跟你爸妈说出来,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之后你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那就勇敢去做。即使失败了又怎样,起码我们尝
试过,再说,20出头的年纪,哪个人不是跌跌撞撞成长的?”
“这样,可以吗?”沐清霜眼睛一亮,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可是始终还带着不确定。
沐清雨轻笑,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笑说:“试试吧,如果实在不行,先做着老师也不错。”
沐清霜看着堂姐越发温婉好看的笑容,感受这头顶轻轻的抚摸,心底一阵发软,不由得朝她靠了过去。鼻尖还传来堂姐淡淡的发香,让她神清气爽。
这些年,她和父母的代沟越来越大,很多时候,有了什么事情,她都是找堂姐聊聊解决的。每次堂姐的意见都很中肯有用,还会教她做人处事的道理。 随着接触的增多,她就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家里人对堂姐总是赞不绝口。她真的很优秀,除了成绩,思想也比她成熟许多。渐渐的,心底最后一点儿不甘心和嫉妒都化为了亲近和骄傲,骄傲这样优秀
的人是和自己有着如此亲近的血缘关系的姐姐。
“姐,谢谢你。”沐清霜感慨地说。 沐清雨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两姐妹看着黑黑的天空中升起、绽放,最后又消弭的烟火,谁也不再开口,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