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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
一直等到中午十一点多,乡证府门口出现一个人影,齐刷刷瞪着乡证府门口的男人们眼前一亮,女人们神情一狞——小苗女阿蕾迈着轻快的脚步,又来给情郎送饭了。看着漂亮女孩走进治安科办公室,男人们无不在心里推胸顿足,把该死的秦风痛扁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你丫占着行办的齐琪不放,又跟老马餐馆的小苗女不清不楚,你真当婚姻法是摆设啊……
可是,话说人家秦风还没有结婚呢……
大家注意力在秦风身上了,对乡证府门口的关注就降低了,只有少数人注意到李乡长陪着一个大胖子从外面走进来。这个胖子很肥,远看近看正看斜看都是一个接近圆柱体的东西,胖子的满身满脸的油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张有为打着把伞跟在胖子后面,李乡长则拼命摇着手里的折扇:“程局长,山路难走,您辛苦啦,您看,乡证府到了,您是先视察一下,还是先吃饭啊?”
“呼呼,累死我了,”程局长叹了口气,“老李,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李乡长看看程局长的圆滚滚的身体,相信你要想饿的前胸贴后背,那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陪着上级领导的乡干部们刚进大门,转身又奔不远处的餐馆去了,把等着跟领导握手的人们弄得不尴不尬的。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各自去解决肚皮问题了,唉,不是谁都能有秦风那小子的好福气,天天有漂亮女孩送美食过来啊。
受大家羡慕的秦风用餐完毕,阿蕾微笑着收拾着碗筷,秦风笑着过来搭手:“阿蕾,我送你一起回去吧,反正中午也没什么事,正好到你那儿去坐坐。”
秦风和阿蕾来到老马餐馆的时候,程副局长已经和乡证府的干部们在包厢里落座,马原泽和阿蕾妈正忙得不可开交。阿蕾见阿爹阿妈忙得不可开交,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跑过去帮忙了。
“呵呵,秦风你来了?来,过来坐。”李乡长在包间里一眼看到秦风,连忙招呼道。
“李乡长,我吃过午饭了。”
李乡长从包厢里走出来直接把秦风拉进去:“吃了午饭有什么关系,陪市领导喝两杯嘛。”
其实李柏松心里想的是:嘿嘿,你吃了饭垫饱了肚子,喝起酒来还不比咱们这些空着肚子的人更厉害?
“秦风,这位是我们柳市的地质局副局长程荣武。程局长,这是我们乡治安科的主任秦风。”
程副局长正用毛巾擦汗,听到李乡长的介绍,他继续跟张有为说着话,连看都没看秦风一眼,只是幅度很小的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听着程荣武和张有为有说有笑,大家才明白程副局长和张有为是校友,相互之间共同语言特别多。
李乡长有些羡慕的看看张有为:年轻,学历高,路子广,比起自己这个窝在乡里难以升迁的乡长,张有为将来的发展显然更加不可限量。
和别人不一样,早就知道张有为那点儿屁事的秦风懒得看他们,自顾自捧着杯清茶品味着。
菜肴开始陆续上来,只是端菜续茶的不再是阿蕾妈,小苗女将山野乡珍一盘盘端上来,用清亮的声音抱着菜名,不时和坐在窗子边上的秦风含情脉脉的抛个媚眼。
和张有为说着说着,程局长一抬头,看见穿着蓝白色印染苗装的阿蕾一个媚眼抛过来,顿时三魂七魄丢了一大半,端着杯茶噎住了声音。
领导说着说着忽然卡壳,乡证府的干部们也跟着莫名其妙的住口,知晓内情的大家知道,女孩的媚眼当然不是冲着肥胖的程荣武去的,人家那是在跟坐在窗子边上的秦风调情呢。话说这汉苗混血的漂亮丫头每天中午给秦风送餐,这样光是为了报恩,谁信啊?要是没点歼情,人家一个大姑娘天天给你秦风送餐,还一口一个道士哥哥的叫着,甜的人骨头的酥了。
可程荣武不这么想啊,小苗女含情带欲的眼中波光流转,看的程荣武灵魂出窍,脸上挂起笑容——在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老家伙对这个漂亮小苗女有意思。
李乡长偷眼看看正襟危坐的秦风,心想要是换个寡妇什么的,我李柏松可能还能给你程荣武整整好事,可这个阿蕾摆明是喜欢秦风的,啧啧,老子要是帮你去拉这档子皮条,还不得被秦风咔嚓一脚踢个半死?
阿蕾又上了一个菜,程荣武显然有些管不住自己了,趁着阿蕾上完菜一转身的时候,忽然道:“呵呵,小姑娘,等一等。”
看似在打招呼,程荣武的身子站起来向前倾斜,手呈八字形向阿蕾伸去……
程荣武一伸手,李乡长就痛苦的捂住脑袋:照着秦风这个刺头的习惯,绝对是君子动手不动口,程局长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果不其然,“啪”的一声脆响,程荣武惊讶的捂着被打红的手看着秦风。
他居然敢打我!?这个面色平静的小青年居然敢打上级领导?
这还有公理吗?这还有法律吗?
阿蕾盈盈转身,看着自己背后捂着爪子即将狂怒的程荣武:“领导,有什么事吗?”
看着苗女甜美的笑容,程荣武的气没来由消了一半:“呵呵,刚才那个菜名没听清,你再报一遍好吗?”
“好啊,刚才那个菜叫‘红烧野猪蹄膀’。”
脆生生的女声在包厢里响起,看着程副局长被秦风打的红肿发紫的胖手,行办主任一口水呛在气管里,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真是躺着都中枪啊……
见程荣武伸着胖乎乎的爪子非常尴尬,李乡长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呵呵,程局长您先坐,阿蕾,赶紧把酒水送上来,反正有不少菜了,大家现在就开始用餐吧。”
程荣武慢吞吞坐了下来,这才算正眼看了看那个敢对自己动手的年轻人。
头发很长,半秃顶的程荣武很不喜欢!
样子很帅,长相肥蠢的程荣武很不喜欢!
个子很高,五短身材类似于汽油桶的程荣武非常非常不喜欢!
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程荣武一使眼色,跟着他来的两个办事人员开始集中火力向秦风敬酒。
“干杯!”
“干杯!”
程荣武带来的两个干事也算是酒经考验,只不过走了三个小时山路,肚子空空如也的情况下,就在领导的暗示下向秦风发动敬酒攻势,没多久便头晕眼花顶不住酒意了。
“来来来,干杯!”
秦风端着半杯白酒向一名市地质局的干事举杯邀酒,这名干事也算是了得,差不多一口气喝了三两白酒,烧的胃都开锅了,看着秦风敬酒,吓得脸都白了。
“咳咳咳……”老支书大声道:“秦风,你小子怎么能这么喝酒啊?酒是这么喝的吗?你这不是喝酒是斗酒啊,这样是不对滴,亏你从小就跟着你师父混酒喝……”
老支书一转头笑嘻嘻的对阿蕾说:“小妮子啊,把白酒都撤了,这么大热天的喝白酒伤身啊……”
地质局的两个干事刚松了口气,就听老支书说:“去,拿五箱啤酒来,要冰的!”
清如水的白酒撤了,冒着泡沫的冰啤来了,可地质局的人脸上还是看不到喜色。
“来来来,干杯……哈哈,给我老头子一个面子嘛,啤酒这东西低度酒,没事的。”老支书端着酒杯跟地质局的人碰了一下,咕咚咕咚就先干为敬了。
“干杯干杯……”凉山乡政府的人纷纷举杯,然后拿着空杯子用草食动物特有的纯善目光看着地质局的人。
地质局的两个下属互相对视一眼,咕咚咕咚把啤酒喝了,觉得肚子里顿时来了个冰火五重天的大串烧,脸色唰一下就难看起来了,可是在领导面前两人又不能丢了面子,只好硬着头皮一杯一杯的喝着。
不得不说,基层干部的战斗力和热情实在是感人啊,程荣武很快发现自己两个下属双眼迷茫,说话结巴,身体摇摇晃晃一副随时可能倒下的模样。
解决掉程局长酒桌上的两面挡箭牌,在李乡长的眼神下,在座的乡干部每人跟敬爱的程荣武副局长干了一杯,然后是以李柏松同志为首的乡证府领导班子与上级领导联络感情。反正酒一杯一杯的喝,领导眼神越迷茫越能体现出接待工作的热情诚恳。
程荣武很快有了七成酒意,他坚定的放下酒杯,表示下午还有工作,大家都少喝一点吧。
既然领导发了话,乡证府的同志们就纷纷停止了敬酒,不过眼神中的不爽和不屑情绪隐隐可见。
在中国,身为一个领导你可以不会用电脑,可以不会作报告,你甚至可以是个文盲,不会写“同意”只会画圈……但是!你怎么可以不会喝酒?
吃完饭,程局长有些留恋的看了看阿蕾,虽然苗族姑娘清秀可人大方爽朗,但有个混小子在一边虎视眈眈,程局长还不想跟这种混人一般见识。
“呵呵,程局长,您看天气这么热,是不是先到招待所休息一下?”李乡长赔笑着问道。
程荣武摇头道:“今天下午我们先去凉山乡证府看看吧,我程荣武进山来是考察工作的,不是为了来请客吃饭的嘛。”
我呸!李乡长心想刚才点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个话?现在饭菜全吃到肚里去了,才跟我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唉,可怜我的招侍费又要超标了啊。
程荣武打头,乡证府的干部们跟在后面,大家一边走,一边听程局长说着不咸不淡的笑话,程局长哈哈一笑,大家在后面跟着齐刷刷大声小声的笑着,场面极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