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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完茶便告辞了, 娜塔莎特意加快了脚步, 让史蒂夫落在后面, 能够有跟薇薇安单独相处的机会。史蒂夫看见薇薇安披着的那件外套实在过于单薄,便下意识给她把衣服又往上拉了拉:
“我们走了。”
“我看着你们走。”薇薇安仰起头看着他:“这样我放心。”
今晚纽约的天空难得放晴,没有阴云也没有雾霾,她澄澈的双眼倒映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清澈而温柔, 当她这么沉默地看着人的时候,被注视的那个人就会有一种“我是被她深爱着”的错觉。史蒂夫被那双眼睛注视着, 鬼使神差地伸手, 给她理了理头发,手指无意间蹭过她的侧脸,手下的感觉柔嫩而微凉,让他不由自主便放低了声音道:
“外面冷。”
薇薇安明亮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今天去的地方其实不是警察局,对么?没有什么警察局能有那种飞船。”
史蒂夫下意识地不想把她卷进这些事情里, 却又不想说谎,一时间为难得竟然说不出话来:“我……”
“你实在不想说就算了。”薇薇安松开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不为难你。”她靠在门边, 安抚性地笑了笑:
“我可不能让我的救命恩人为难啊。”
她这么善解人意反而让史蒂夫更加想说点什么出来缓和这紧张的气氛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上帝啊, 自从他被从冰里解冻出来到现在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烧脑的情况,娜塔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没把车开过来,他想来想去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对啊。”薇薇安疑惑地歪歪头:“毕竟要工作嘛。”
史蒂夫看着她的眼睛, 认真地开口询问:“那么, 我明天能够有护送你的荣幸吗?”
薇薇安倍感可惜:“我有保镖的, 记得吗?”她提醒史蒂夫:“你们在健身房认识的来着。”
史蒂夫稍稍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曾经随口说过的“我们在健身房认识的”这句话造的孽,结果又不能自拆台,只好委屈巴巴地看向她,薇薇安刹那间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金毛,那种又甜又忠犬的感觉当场戳爆她内心的审美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放得更软和了:
“你其实不用这么关心我的,史蒂夫。倒不如说你能够接二连三地帮我,我十分感激,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
史蒂夫温和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并不是因为想被你感谢才帮你的,薇薇安。”
“我只是为了你。”
空气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夜风缠绵而温柔地拂过他们的面颊,薇薇安对这种过分简单又过分认真温柔的人从来都没辙,什么漂亮话在一片真心面前都是无用功,说都不能说。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在耳后,小声道:
“……那谢谢?”
史蒂夫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话语多么暧昧,都有些失礼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搞得他简直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两人站在大门口面面相觑,都是一样的金发蓝眼一样的胸大腿长,如果除去这过分的静默之外还真是一幅很养眼的画面。
——沉默,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尴尬。
最后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的是朗姆洛的一个电话。他打电话的声音有些哑,说自己感冒了,迫不得已需要请几天的假,薇薇安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过分的爽快反而让朗姆洛更不放心了。他捂着自己颈上被黑寡妇的金属细线切出来的伤口,觉得这份工作真是吃力不讨好,夭寿得很。
他刚点了根烟就又习惯性地掐灭,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薇薇安不能闻烟味,所以他近来养成的这个新习惯已然凌驾于旧习惯之上,这让他不禁心生警惕,迅速地自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自己的定位切换回薇薇安的保镖了:
“你答应得这么快,看来是找到了来顶班的人?”
“是的呀。”薇薇安开心地回答道:“你真聪明。”
这一句夸的是何其妥当又何其歪打正着地戳人心肝,朗姆洛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是谁?”
“可巧啦,是你的朋友史蒂夫。”薇薇安含蓄地描述了一下史蒂夫:“还记得吗,我们顺路载过他的,那个身材特别好的金发帅哥。”
刚从病床上下来的布洛克·朗姆洛简直要没脾气了。截胡截胡,天天都在被截胡。九头蛇让他加班,结果加班就要被神盾的伪同事们暴揍,被暴揍完就不能去薇薇安那里搞副业,不能搞副业的下场就是被神盾或者九头蛇逮回去继续加班。神烦,不如真的辞职去追星。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匆匆过了一遍便消失不见了。开玩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可是拿着九头蛇给开的工资的人,绝对不能说话不算话,守约可是他眼下仅存的、少有的良心表现,至少也要把自己的资料全都抹掉之后再跳槽。这可不是正常公司,你递交一份辞职报告就行,自从开始给九头蛇卖命之后他就给自己留了退路,可万万没想到这条退路会被这么早地就开始考虑。
薇薇安发现朗姆洛那边沉默了,赶紧捂住话筒对史蒂夫低声拜托道:“来吧,骑士,到了你发挥的时候了。请务必在明早七点半准时到达这里,开我的车,工作完之后请你吃饭。”
朗姆洛:“……”
——所以艾林森那边当初给他开了多少钱来着?果然还是辞职跳槽安心追星比较好吧!
当薇薇安送走了娜塔莎和史蒂夫,趿拉着拖鞋上楼去洗漱准备睡觉的时候,在遥远的英国伦敦,还有一群人为了她的身份仍然在讨论不止。
“他没有给这个姑娘更改姓氏,动用了最高级别的保护措施让她远离这个世界,甚至在审判庭上接了个麻瓜的电话。”邓布利多锐利的蓝眼睛看向那个名字沉吟道:“我之前一直认为他是个没有正面感情的人,但是现在我要改变我的看法了。不管这份保护里有多少出于利益的考虑,但是族谱不会说谎,他是真心要保护这个姑娘的。而这份真心绝对有其来由,他们之间肯定有更深一层的、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关系。”
唐克斯赞同:“对于他们那样的纯血巫师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是能够凌驾在纯洁的血脉之上的。”她指了指外面的挂毯,那面挂毯非常大,把整面墙都覆盖住了,色泽暗淡,十分老旧,但是上面绣着的金线依然色泽明亮,闪闪发光,枝枝蔓蔓的家族图里,好几个烧糊的小圆斑赫然入目:
“自从我的母亲嫁给麻瓜出身的父亲之后,她的名字就被从挂毯上去除了,连带着我都不在上面。而那个麻瓜女孩甚至只是他的养女,都能够出现在冈特的家谱上,还是被承认了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小天狼星赞同道:“要么她真实身世不凡,要么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受人所托?”莉莉补充道:“被别人拜托了要养这个孩子,而拜托他的那人正好曾经帮助过他,为了还人情他不得不收养这个麻瓜姑娘。”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很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他把欠别人人情——或者说,他把一切正面的、积极的感情均视为自己曾经软弱无力的表现,而这恰恰是他不能容忍的。”邓布利多赞同道:“还完人情之后,他就再也不用跟这些感情、跟这个人有关系了,就可以真正全心全意地去追求所谓的‘飞离死亡’,因此他才会尽职尽责地把她保护得那么好。虽然这个推论可能性十分小,但是我个人却认为,这反倒是最合情合理的一个说法。”
唐克斯疑问:“可问题是,谁能让眼下掌控着魔法部、占据了英格兰半壁江山的黑巫师欠他人情?而且这个人情势必不小,否则艾林森这个麻瓜姑娘不可能被他一带就是这么多年,还衣食无忧地过得好好的。”
“虽然说我们不应该把普通人牵连进来,但是有人知道她是谁的话就好了。”小天狼星看着那个名字,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恨不得把那张羊皮纸拿起来对着光照照,看看能不能透光发现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一个麻瓜被当下仅存的斯莱特林血脉收养了,这……这也太不像他的作风了,太奇怪了!”
“我知道她!”赫敏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天哪,我前几天还在Facebook上看过她的动态,她刚刚拍摄的新品宣传册还在我房间里,等下教授,我这就去拿!”
凤凰社众人觉得更不可思议了:“她的……什么?新品宣传册?”
“对,新品宣传册,还是麻瓜界非常有名的一个牌子的,你们应该听说过吧,‘维多利亚的秘密’?”看见在场的女性大多都点了点头,赫敏继续解释道:“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职业,模特。”她风风火火地跑上了楼,几分钟后又带着一叠彩页跑了回来:“看,就是她!”
小小的宣传册副页被摊开,身着纱裙,戴着花冠,轻盈如天使的身影便跃入眼帘。她的金发色泽明亮,眼神温柔清澈,纤长洁白的胳膊上缠着色泽淡雅的绢花花枝,与她发间的花冠呼应,纯洁美好得能够当的起世间一切与天真美丽、与不染污垢相关的词语,让人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姑娘竟然就是眼下魔法部高级次长、实际上的真正当权者、当代最可怕的黑巫师之一、食死徒领导者、以暴力和神经著称的冈特家族后裔的养女。
画风太不搭了,真的。
“她在美国,我们得派个人过去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邓布利多一锤定音:“食死徒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我能够得知她的存在,那么那些和汤姆理念不合的人迟早也能知道。眼下他们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反抗我们,但是这种结盟是不牢固的,充斥着勾心斗角,从今天过后肯定会有人掘地三尺也要把艾林森小姐找出来试图通过掌控汤姆的软肋来迫使他让出部分利益。”
“我去吧。”尼法朵拉·唐克斯自告奋勇:“我是天生的阿尼马格斯,可以减少被她发现的可能,就算被发现了我也有信心跟她找到同样的话题,绝对不会吓到她的。”
邓布利多同意了:“在不要让她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尽可能弄清楚为什么他会帮助和保护一个普通人,他绝不会做无利可图的善行。”
对麻瓜的东西了解最多的赫敏小声提议:“我们为什么不从通话记录入手?”
“这是个不错的注意,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温和地解释:“但是魔法界和麻瓜世界之间,有着极为强大的屏障隔离,这层屏障在保护了我们不被麻瓜发现的同时,也阻拦了电磁信号,就算能用某种方式暂时性解除屏蔽,通过手机与外界联系,也无法留下通话记录的。”
“那么那个电话……?”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那是专门对接了薇薇安·艾林森这个人的电话。”邓布利多解释:“除了她本人之外,任何人都再也没有办法通过这个联系到他。就算拨打他的号码,也只会发现这是个空号或者永远无法接通,除非薇薇安·艾林森亲自要求通话。”
“我觉得这样更可怕了。”唐克斯打了个冷颤:“像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他究竟图谋着什么?”
“也许他并不是‘图谋’什么,而是‘想要’什么。”邓布利多看着自己的指尖:“他的母亲梅洛普·冈特,是使用了迷情剂才生下的他。除去这件事情的正确与否,我很想知道……”
“既然冈特的反复无常与暴力能够通过血脉遗传,那么为了爱情而飞蛾扑火的梅洛普·冈特,有没有把这样极为微末的正面情感也遗传给她的儿子呢?”
遥远的霍格沃茨,北塔楼楼顶。
“前所未有的黑暗正在临近。”西比尔·特里劳妮盯着手中的水晶球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英格兰的土地上无人能独善其身……一切都会被改变,历史和时间终将在未来的某一点混乱。由团结到分歧,从和平到争斗,生生死死,遥远的美利坚战火滔天。”
“但是只有经历过艰苦卓绝的抗争,我们才能够得到最为长久的、稳定的、牢不可摧的光明。”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看见了……极为纯粹的善意。”
被神话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卡珊德拉·特里劳妮的玄孙女西比尔·特里劳妮预言为“纯粹的善意”的薇薇安还不知道自己被卷进了怎样的事情里。她睡觉前想了想,还是推开窗对着头顶上的夜空拍了一张,然后发了条脸书,毕竟她的号如果再闲置下去的话就真的要变成纯粹的官方僵尸号了。
不是湖上精灵的薇薇安:今晚的星星很明亮。【配图】
——在她发出动态去的那一瞬间,顿时就收获了几百个回复,并且这个数量还在增加当中。除去那些类似于“天哪我没有看错吧我家小天使终于发动态了”的回复和表白之外,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个ID莫名相配的家伙的回复,一个叫快成一道闪电,另一个叫银色飞毛腿,简直能自成一版组cp。这两人手速超快,在不断刷新不断增加的留言大军里都能版聊起来。
薇薇安像完成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舒口气,把手机搁在了枕边上,合上眼睛之前,她对着满室黑暗小声说:“晚安。”
“——所以,你们把她送回了家。”复仇者大厦里,难得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托尼捂着眼睛,觉得现在就算是咖啡和甜甜圈都没有办法挽救他濒临崩溃的心情了。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抱着微末的希望又问了一遍环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的娜塔莎:
“她请你们进屋喝了杯茶,然后夸队长好看。”
娜塔莎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点了点头:“不过我要申明,她先是夸的我,然后顺便提了下队长。”
“谁知道这是不是小姑娘害羞的表现呢,这个先后顺序先不说。”托尼挥了挥手:“你还留出了时间让他们单独相处,她把你们送出了门,和队长单独说了几句话。”
娜塔莎叹了口气:“上帝啊。气氛那么好,时候也不错,队长什么话都没说,哦不对还算是说了一句的。”
“可是说这一句有什么用呢,都没有然后了。”托尼接话:“队长,你真是……实不相瞒,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清奇的、借工作的由头去约女孩子的借口了,更要命的是你还弄假成真,真的要去代班。你哪怕把代班结束后的行程安排一下,带着她出去兜兜风也好啊!”
史蒂夫把脸埋在手里:“……托尼,为什么你都知道这事了。”
“是我告诉他的,队长,我觉得你需要帮助,而且你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忘了关通讯器,我听得到。”娜塔莎哭笑不得地提醒他:“顺便说一句,下次想约女孩子出去的话,你真的、绝对、千万不能再这个样子了。”
“约会的时候一定要抢占先机。”托尼补充道:“女孩子最喜欢说‘随便随便怎样都好’,但是如果你真的随便拟定计划她们肯定会生气的。这个‘随便’是建立在她对你的喜爱和信任之上的,越是遇到这种情况,就说明她越觉得你可以依赖,越是喜欢你,你就要更为用心。”
“不,我没想约她出去。”史蒂夫为自己辩解道:“我现在真的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现在’。”娜塔莎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队长,时不我待,先下手为强啊。”
“我有个计划。”托尼模仿着史蒂夫的语调拍了拍手:“不如我们现在都去睡觉,没准明早一起来队长就开窍了呢?队长,我建议你平常闲得没事的时候多关注一下薇薇安·艾林森,你就会惊喜地发现,你越是拖,将来要面对的情敌也就越多。”
史蒂夫果然听从了托尼的建议,在睡前打开了手机,生疏地点开Facebook进去一看,就被那庞大的粉丝团和惊人的留言点赞数量给惊到了,而且这两者的数量还在缓慢但不容置疑地增加着。为什么说缓慢?因为数据已经过于庞大、接近饱和了,只能显示最大单位的数量,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增长的趋势,可见薇薇安·艾林森的受欢迎程度。
然而黑寡妇和钢铁侠的一番苦心可算是白费了。史蒂夫被称为美国队长,可不仅仅因为他参加过战争,打败过纳粹,更因为他有着金子一样的心灵,是美国精神的标杆,说的简单加好听一点就是正直,考虑到他的性向或许可以加个形容词上去,钢铁直男一样的正直。此刻他倒也不是不担心,但是这担心已经完全脱离了罗曼蒂克的范围,正大光明地朝着薇薇安的人身安全方面一路狂奔不回头:
这么多人里会不会有过分狂热的人?过分狂热的分子会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就算没有人能够影响到她的现实生活,那在网络上,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会不会有人对她进行精神上的图谋不轨?那个监护人到底怎么想的,他真的能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好薇薇安吗?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他第二天早晨晨跑的时候还特地咨询了娜塔莎。为了帮助队长早日开窍寻得真爱在这个时代里好好扎根生活安居乐业——托尼原话,从来都难得早起的托尼·斯塔克昨晚真正做到了早睡,且今天也说话算话地在贾维斯的帮助下成功早起,就是为了今天一大早按照和娜塔莎说好的那样,把队长堵在跑步机上问问他的想法。
然而过程是美好的,设想是完美的,结局是惨痛的。
托尼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理解上个世纪的人的脑回路,果然传说中的三岁一小沟五岁一大沟不是虚的,他们和队长的脑回路之间隔的不是代沟,不是马里亚纳海沟,是一整个太阳系、不,一整个银河系:
“队长……你想了一晚上,就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天哪,要不是你是美国队长,我简直要以为你自信过头了,都不把别人当做正儿八经的竞争对手来对待。”
娜塔莎一摊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托尼。”史蒂夫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时间了,他得回去换衣服,便简单地概括回答道:“我现在只想保护她,等到她成年了,有自主决定的能力和足够的辨别能力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而且她也不会想这么早就谈恋爱的。”
“我们先不说这个。”娜塔莎戳了戳史蒂夫的衣服:“队长,这是一条来自队里目前仅有的女性的建议,十分珍贵,请听好,千万、千万不要再穿那件夹克了。我和托尼在你的衣柜里塞了不少新衣服,你随便找一件换上都要比那件老古董来的强。”
“你还没有跟她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吧?”托尼强调:“相信我队长,马甲这种东西,要么就要一捂捂到底,要么就要赶紧坦白,二选一,千万不要折中,折中就要出事儿。”
“好的,多谢娜塔。”史蒂夫一点头:“放心吧托尼,我什么都不告诉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托尼目送队长离去,喃喃道:“……‘早恋’这个词是不是在队长那个年代还没有兴起来?老贾,给我查一下。”
“好的,Sir。”带着金属质感的标准英音在室内响起:“不过姑且容我多说一句,按照队长的性格和以往行为以及道德准则建立模型便可得知,不管这个词在那个时代有没有,都是无关参数,并不会对其行为结果造成任何影响。”
“什么行为结果?”娜塔莎抱着仅存的一丝侥幸问道。
贾维斯的回答十分干脆利落地把那一点点希望的小火苗掐灭了:“在艾林森小姐真正成年之前,队长不会越矩半分。”
“静音。”托尼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他看向娜塔莎,简直难以置信:“我们两个人——这可是我们两个!兼具美丽冷静与智慧的你,再加上我这个亿万富翁、花花公子和天才,都撬不动他脑袋里那块沉得要死的道德基石?甚至绕都绕不过去?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对吧?早恋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名的!”
“我尽力了。”娜塔莎声明:“我甚至都给他提出过‘先守在她身边默默等待’这样的建议了,但是队长依然拒绝了这个提议,说这样还是不太好。我还能怎么办?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评判基准衡量队长的想法,撤了吧,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斯塔克的字典里。”托尼咕哝着解除了贾维斯的静音:“好吧老贾,给我查查这个艾林森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老冰棍在动心和把持住自己之间如此坚强地屹立不动。”
贾维斯不用一秒钟就将薇薇安的资料投射在了空中,甚至贴心地附送一段视频:“Sir,之前你在路上见到过的那位‘正在等人’的金发姑娘,就是刚刚你们讨论的艾林森小姐。”
“哇哦。”托尼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这可真是太巧了。老贾,我要知道她接下来所有的行程。”
“——Sir。”这次贾维斯的声音过了好一阵才响起来:“刚刚我的数据库莫名开始自检了。”
托尼坐直了身体,怠懒的感觉刹那消失殆尽,他眯起眼睛看向空中被贾维斯投射出来的、极为微小的数据乱流,手掌一抹,操作台上便亮起了由极为简单的线条构成的键盘:“判断攻击来源。”
“没有攻击来源。”贾维斯汇报:“是刚刚查到的资料正在被修正,Sir,薇薇安·艾林森的资料被不知名力量纂改了,我无法追踪篡改者。”
“这可真有意思。”托尼十指交叉撑起下巴,觉得眼前的这份资料仍然完美无缺,涉及方方面面,可是总觉得有哪里很违和,不对劲,而贾维斯的反应也恰巧认证了这一点:
“老贾,调辆车出来,要低调一点的,等队长和她到达目的地之后出发,让我们去看看这姑娘究竟什么来路吧。”
史蒂夫回房间之后简单地冲了个凉,想了想还是没有穿他那件被吐槽过的夹克,按照娜塔莎的建议换了件黑色的外套,结果在拉拉链的时候他发现胸前的拉不上去,反正他也不怕冷,便直接敞开了怀,露出里面的棉质T恤,下楼的时候碰上了出任务回来的鹰眼,克林特扫了他一眼便睁大了眼睛:
“队长你今天看上去可真不赖。怎么,是有约会吗?”
“不,你可以认为我有份兼职。”史蒂夫按下了电梯按钮:“回见。”
克林特走进休息区的时候发现娜塔莎正在捧着牛奶杯两眼放空,如果不是特别了解她的人都看不出来她在发呆,只会觉得黑寡妇不愧是黑寡妇,喝个牛奶都能喝出生死关头存亡危机的气势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娜塔莎的对面,拉过饼干盒子开始翻找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娜塔?回神了。”
娜塔莎眼神复杂地看向他,突然问道:“你和劳拉当时怎么在一起的来着?”
“你问这个干什么?”鹰眼挑眉:“时间一久,就这么顺其自然在一起了啊。所以我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都不用经历那么多分分合合的狗血事件就抱得美人归了。”
娜塔莎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好吧,现在你也帮不上忙了。”
克林特:???
七点半的时候,史蒂夫准时抵达了艾林森宅,发现薇薇安正好拎着包从楼梯上拾级而下。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长外套,内里是一套白色的套裙,裙摆上有简单的深蓝色花纹,和她的眼睛相得益彰。她走得近了之后史蒂夫才发现,她的上衣在锁骨处有极为精美的一圈镂空纹样,极为巧妙地将她本身自带的那种天真又冷淡的矜持和甜美性感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走啦。”薇薇安把钥匙拍进他手里:“去开车,我在这里等你,顺便打个电话。”
史蒂夫开着车过来的时候薇薇安正在跟手机较劲,他不得不按了按喇叭让她上来。薇薇安一边戳着手机一边小声咕哝:“真奇怪,又打不通了。”
“你在给你的监护人打电话吗?”史蒂夫松离合踩油门挂挡起步,这可能是他这些天以来学会的在新时代最为实用的技能了,开车:“找个信号好点的地方试试。”
“我的信号是满格的。”薇薇安锲而不舍地拨打了第N次:“就是他那边的问题。刚刚我打电话给乔西,说朗姆洛请了假但是你可以顶上的时候就能打得通,没有道理现在打不通啊,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儿找到那么多还没被信号覆盖的地方的,神奇。”
“在车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史蒂夫头都不用回,光用听的就能听见薇薇安触屏的声音:“收起来吧?”
“好的。”薇薇安觉得反正打都打不通电话了,倒不如先斩后奏,便把手机放进了包里:“你真贴心。”
昨晚史蒂夫的话语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还是用这么温柔甜美的声音说的,这让他有点窘迫,抬头望内后视镜里一看,金发的小姑娘还在笑着看向他,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脸开始有点热了,便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好好开车。
到达目的地之后他停好了车,绅士地为薇薇安拉开了车门:“请。”
“谢谢啦。”薇薇安抬眼看了看:“来,我们从后门进去。”
他们的车子靠的本来就比较偏后,墨镜一戴,史蒂夫高大的身影再一挡,谁都看不见薇薇安。他们进去的时候果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一辆通体漆黑的法拉利便从复仇者大厦的地下车库里开了出来,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托尼·斯塔克,后排坐着娜塔莎和克林特,两人甚至捧着一个超大的混合口味爆米花桶。
“你们竟然还自带零食。”托尼开启了自动驾驶,倚在椅背上伸过手去:“我也来一点。”
“爆米花和甜甜圈你只能选一个。”娜塔莎抓了把巧克力味的爆米花:“贾维斯,管管他,我觉得他今天的糖分摄入要超标了。”
“那就甜甜圈。”托尼相当有原则:“没有什么能动摇我对甜甜圈的热爱,就算咖啡也只能打个平手。”
“——开盘开盘了,买定离手,庄家马上开。”鹰眼也抓了把原味的爆米花:“我赌队长什么都不会做的。”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托尼吐槽:“你这个选项设置得太离谱了,不是我说,真的有人会买别的吗?”
娜塔莎沉吟了一会:“我的预感告诉我,我们可以换个说法。下注,我赌一百美元,队长今天会遭遇强劲情敌。”
“跟,我赌不可能。”托尼一摊手:“谁能拒绝一个救了自己两次的金发甜心呢?看看队长,那脸,那身材,根本就没有人能赢得过他——我是说在明面上看外表没人能与其抗衡。”
“跟,我也觉得不可能。”鹰眼透露了一下:“队长今天终于把他那件天怨人怒的老夹克换下来了,那外套和T恤让他的胸大肌呼之欲出,那可是巨大的加分项,托尼说得对,根本没人能赢得过。”
娜塔莎笑而不语地抓了把草莓味的爆米花。
“早上好!”薇薇安活力十足地朝店里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请问需要我做什么?”
“早上好,艾林森小姐。”新店负责人推了推眼镜,审视地打量着面前的金发姑娘:“你来的真早。”
这是大实话。一般来说,像薇薇安这样一炮而红、过分年轻的新人,多半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名利和过分的赞誉而昏头昏脑,忘却了初心,进而在舆论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飙车,泡吧,酗酒,Mary Jane……种种匪夷所思的出格行为中,反而迟到是最轻的也是最常见的了。因此当薇薇安第一次去拍摄现场的时候,化妆师都被她提前到达的守约精神惊了一下,这次也不例外。
“早到早准备嘛。”薇薇安笑了笑:“我现在能帮忙做什么?”
“你的助理兼保镖在哪里?”负责人看向她身后,没有看到资料上报备的那个黑发男人:“布洛克·朗姆洛在哪儿?”
“他今天放假。”刚刚史蒂夫一进门就对着满眼的女士内衣脸红了,脸红的程度简直能跟番茄媲美,薇薇安只好让他去帮忙挂一下外套,顺便洗把脸冷静冷静。她看见史蒂夫从洗手间里出来,便向他招手,对着负责人道:
“看,这是今天来陪着我的人!”
“——队长?”维密分店经销负责人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她可是美国队长的死忠粉,每个月都要去美国队长博物馆转上一圈的,尤其是在听说了美国队长被从冰里解冻出来仍然活在世界上的消息之后,去博物馆参观男神的频率就变成了一周两次。史蒂夫还没来得及用眼神拜托她保守秘密,这位女士就把他的马甲极其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扒下来了: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还是作为艾林森小姐的保镖?天哪。要么是我刚换的眼镜度数不够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等等!我记得我今天有带全套的绝版卡片,请等一下我去拿笔,队长请务必给我签个名!”
薇薇安看向身边的史蒂夫,语气犹疑地重复了一遍:“队长?”
他的额前还有几绺金发上仍然沾着晶莹的水珠,沿着侧脸一路流下来,划过他的脖子没进领口,在他胸前洇出一片水迹,这让他衣服下包裹着的肌肉更加线条明显了,薇薇安敢对着自己三个月的减肥食谱发誓,她看见了沟。羡慕嫉妒恨。
她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被和美国队长这个称号连在一起的时候有点耳熟,便试探着连在一起又轻声叫了一遍:“美国队长,史蒂夫?”
结果被她这么声音甜美、轻飘飘、软乎乎地一叫名字,史蒂夫就更为窘迫了。他回想起今早自己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出问题的场面,觉得真是恍如隔世。他恨不得现在就打开通讯器向队友求助:
掉马来的猝不及防,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