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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陈寒母亲的这一面,最后我也是见到了。
老人家经历了多重打击后,已经衰老虚弱得不像话。
听照顾她的护士说,她就一天天地躺在病床上,除了吃饭其他时候都在发呆,有时候还在默默流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该是在为她宝贝儿子的事情担忧难过吧。
我接过护士手里的饭菜,走上前,坐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阿姨,是我。”我轻声说了句。
陈寒母亲有些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好半天才定睛看向我,又反应了好一阵儿,这才嘶哑地应道:“是你……”
想到一个多月前还精神矍铄的人,到此竟变成这般模样,哪怕我对她怀着许多的怨恨,到头来,竟也能生出一丝丝的不忍。
我垂下目光,用勺子搅拌了一下饭盒里的饭菜,然后舀起一勺,递到她的嘴边:“您先吃饭吧。”
陈寒母亲动作缓慢地吃下、吞咽,整个过程异常的漫长和艰难。
不过我很有耐心,看到菜水流的下巴和前襟到处都是,我也细心地帮她擦好整理好。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我把饭盒放到一边,问道:“想喝水吗?”
陈寒母亲缓缓摇了摇头。
我便不再多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今天我来,也是有些话要说的。
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吃完饭恢复了一些力气的老人先于我开始说道:“你去看过我儿子吗?”
我摇头。
她又问:“他会判多少年?”
我再摇头。
她的眼里慢慢地挤出了眼泪:“我知道……我知道他犯了大罪,会判的很重……”
这个时候我应该安慰一下她,可是又无从安慰起,只能沉默着。
陈寒母亲流了一会儿眼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哆哆嗦嗦地抬起,我赶紧握上去。
“我有罪,我也有罪……不光是我儿子的错,我也一块逼死了我的儿媳妇……”
老人声泪齐下的哭诉,让我后背冷汗岑出的同时,手臂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果然,果然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真正的何曦早就死了。
可对于这一切,她帮着陈寒完美地隐藏起来,包庇着他的罪行。
我反应过来之后想抽回手,可是老人的力气莫名的大,她死死抓住我的手掌,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该那么挑剔,那么狠心……我的儿媳妇,她、她没做过什么错事,都是我不喜欢她,我、我不该那么做,不该……”
老人有些激动,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等她喘了两口气之后,才声音清冷地说道:“没错,何曦的死,不仅仅是因为陈寒的谋杀,更是缘于整个陈家给她施加的冷暴力和压迫。那四年的时间,你们没有把她当过人看,她过得生不如死。其实她做错了什么呢?她最错的,就是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高攀了你们家。阿姨,万秀玲,你现在就算哭得再多也没有用,你犯的错,你儿子犯的罪,都该由你们的下半生来承担。以为跟我倾诉过后就能心安理得地自我原谅,继续过下半生的幸福日子吗?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被遗忘和磨灭的,你就怀着这种心情,度过你的晚年吧。时时刻刻都记得,有个人曾经在你们的压迫操控下,悲惨绝望过几百倍。”
说完之后,我甩开她的手,起身要走。
后面老人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喘不上气,面容已经变得有些青紫。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走到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叫来了护士和医生。
万秀玲最终是抢救过来了,医生告诉我,她的心脏和支气管都有些问题,再加上悲伤过度,很可能要接受手术治疗。
我闻言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万秀玲那样的人,应该不会为了单纯的忏悔就放弃自己的性命。
我也希望她继续活着,人死了确实就一了百了,内心怀着痛苦,挣扎地独活于世上,其实才是最大的惩罚。
我闭了闭眼睛,将那些残存的画面都抹去,再睁开眼睛,更想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清明。
……
因为要乘坐第二天上午的飞机,所以从傍晚我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到一半,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过来一瞧,竟是冯绍阳。
我没多犹豫便接通。
“美女姐姐,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啊。”这人的语气一贯是那么轻佻和欠扁。
我也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没空。”
冯绍阳早就练就了百折不挠的本事,面对我的冷淡也不以为意。
“明天不行,那就后天呗。”
我将手中的衣服暂且一放,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他:“没有明天,也没有后天。我要离开青城了,回法国去,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回到这里。”
电话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时间久的我都以为他是挂断了。
就在我也想收线的时候,那边传来勉强的一声笑:“那你要走了……我送送你呗,今晚我请你吃饭,算是给你办个欢送宴。”
我:“咱俩好像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
冯绍阳:“我不管,我是你合作伙伴的儿子,跟你是有关系的,你不能见也不见我就走了。而且我就想见你一面,以后就见不到了,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答应我吗……”
说到最后,都有点戚戚的感觉了。
我捏了捏额角,想到了上次在他老爸生日宴上,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还帮我来着。
为了这个人情,一块吃顿饭而已嘛,也不是不可以。
听我应下来,冯绍阳是既开心又有点遗憾,跟我说了吃饭的地方之后就收了线。
而我要出门的时候,正巧六子来找我,想跟我探讨一些回法国之后的事宜。
我边穿大衣边告诉他,我晚上有约。
六子问我跟谁约。
我说跟谁约也不是跟你约。
六子又问:“男人?”
我:“管你屁事。”
六子:“那就是了。”
我懒得再跟他多说,打算直接出门。
结果六子像是人来疯地在后面喊了声:“你、你这样很危险啊。你不怕我告诉先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