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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随殷受一道回大商邑, 恰逢开春,武庚代替殷受去优方田猎, 甘棠得知消息后着急担忧, 半途进了驿馆就写道, ‘阿受,武庚这么小,去田猎合适么?\\\'
房间里唐泽早准备好了沐浴的水,只是在浴桶里洗漱沐浴一番,解解乏,出门在外,便不比在宫里舒服方便了。
殷受一边解了铠甲, 一边低声道, “八岁也不小了, 当年我这么大, 不也在军营里混迹了么?”
那怎么能一样, 甘棠急道,‘武庚没有你的神力呢,让他去,也太危险了些。’
殷受有点不悦, 问道,“当年我还没武庚招人喜欢呢, 怎么不见你担心我。”
他这是无理取闹了, 甘棠无语, ‘那能一样么, 武庚是儿子。’再说当初两人刚认识,各怀鬼胎,谁管他每日都做了什么。
殷受抓住了她话里头的话柄,追问道,“那是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真是世纪难题,超纲了,甘棠懒得理他,只在浴桶里扑簌簌下了一层梨花瓣,乐道,‘棠梨花清热解毒,给你来个花瓣浴,哈哈,为妻对你好罢。’
殷受想着先前的争执,自己亦觉得可乐,眉目飞扬地叮嘱道,“以后我在你心里,最重要,知道了么?”
‘知道啦。’甘棠嗯嗯了两下,见他解了铠甲又解中衣,嘿嘿笑问道,‘嘿嘿,阿受你要沐浴,那我回避了,我之前可从没偷看过,我用人品保证。’甘棠说的可是真的,她是个透明隐形人,平时四处晃荡,这个时代又很有些放得开的人,有时候大白天的山林里草垛上,也能遇到些嗯嗯啊啊的,她自认是个顶正经的人,有慎独意识,多半都自动避远些,很是自觉。
殷受手一顿,耳根发红,亲咳了一声,又淡定自若的开始解衣衫,淡然道,“我们是夫妻,你回避什么,坐下。”
甘棠便是个魂体,也不由脸热了热,忙在旁边的小案几上写道,‘还好这里的酒度数低,你还勤加锻炼,否则现在定然是又肥又胖有大肚子了,呵呵,嘿嘿。’
“本王身体好得很。”殷受手痒牙痒,就想把人揪出来啃两口,跨进浴桶后沾染了一身的梨花瓣,花瓣细小洁白,带着淡淡的清香,殷受只要一想到甘棠是由这小东西幻化而成,就觉身上有羽毛轻轻刷过,酥酥麻麻的钻进心底,让他身体发热,呼吸都跟着局促起来。
几年前同她缠绵床榻的情形就这么翻进脑海,殷受身体起了反应,紧绷滚烫,声音发哑,“棠梨,坐来我对面。”
殷受脑子里自导自演的小黄片全部传来了甘棠心底,总之她在他心里被翻过来这样又被翻过去那样了,全部传来了她心底,甘棠脸色爆红,心说真是连上帝没办法阻止人们寻找快乐。
哪怕他们一人一鬼阴阳相隔,甘棠是觉得对不起他,但现在这气氛,也不适合说对不起,只好想办法帮他了。
掉落的梨花堆满了整个浴桶,殷受目光又深又暗,声音沙哑低沉,又含着无尽的兴奋和渴望,“棠梨,你亲亲我。”
甘棠得一边控制着自己让梨花飘起来,大概契合她的身形轮廓,一边写字道,‘正亲着呢,贴着你的唇,亲你的身体。’她比鬼还惨点,恩爱全靠想象了。
殷受所作所为皆掩盖在了水底下,只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口里还问道,‘棠梨,你这些年想不想我?我很想你,想疯了。’
现在再说让殷受碰别的女子,就矫情了。
对他们来说,身体上的欢愉不是最重要的那件事,他们要的是相伴相守,许多棠梨果落在殷受心口上,殷受这些年并没有碰过其它女人。
甘棠在前面写道,“想。想着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什么时候不生我的气了,能来棠地看我。”
寻常不怎么说情话的人说起来最为动听,殷受最爱听甘棠说这些,她如果能把她爱他这句话说上一百遍,该是世界上最美的事了。
人只要想荒唐,真是什么招都能使出来,甘棠是开了眼界,只殷受没完没了,上了床榻还要她在那写小黄片,被她言辞拒绝了。
殷受是不想睡觉,就想缠着她玩,甘棠觉得殷受再这么不听话,睡不好觉精神不济,当真像被鬼吸干阳气了。
明日还要奔波赶路呢。
甘棠想哄他睡觉,便想控制花瓣飘起来在空中堆成人形,上次堆过一次,只是这次肯定会更精致,甘棠发动了自己并不怎么丰富的想象力,想堆得逼真一些,还得控制着要写字,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高,“怎么样?”
殷受方才便一直忍笑忍得双肩抖动,这时候看她问得一本正经,顿时忍不住破了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爽朗之极,蹬腿蹬得床榻都摇晃了起来,实在是她太搞笑了。
甘棠气恼,丢了两个梨子砸了他两下,有这么恐怖么?房间里油灯点的多,她才敢这么玩,否则她还当真怕把他吓出个好歹来。
殷受不住摇头,指指她的眼睛,忍笑忍得辛苦,“哈,咳,你这模样实在太新鲜了,本王实在没见过,这才让你见笑了。”
殷受说的是真的,泛着粉红的花瓣做了唇,深绿色的树叶堆成头发和眉毛,其余都是白色的花瓣,看起来倒还同画一般美,只是两颗豆梨做的眼睛,深褐色的,豆子一样大,看起来实在是很搞笑,“棠梨你还是别乱搞一气了,免得破坏你在我心里仙女一般的模样,你不是画技很好么?回去给我画一幅画像罢。”
甘棠自己飘去铜盆里照着水看了看,自己也觉挺好笑,乐了一声,也不在做这些耗费生命力的无用功了,回了床榻写道,‘你好好睡觉,来日方长。’
殷受捂了一声,含了片花瓣搁在口里,嚼了两下笑道,“还挺好吃,你也睡罢。”
甘棠眉眼弯弯笑起来,抖了两个甜梨子给他吃,殷受在有关她的事情上说起胡话来是完全没有下限的,丑的能说得美的,苦的能当成甜的,关键他不是撒谎,是表里如一的觉得美,觉得甜,甘棠免不了常常要被他逗得乐呵呵,躺下来睡觉这件事,也是殷受带的。
毕竟她七年来都没睡过觉,没有困意也不知如何睡,现在一是担心她晚上离开他醒来找不到她着急,而是也不想出去了,就想躺在他身旁陪他。
床榻上照例是堆着的花瓣,她若不在,花瓣就会全瘫平在床榻上,殷受看见花瓣堆好好的,自然就安心了,躺在他身边也很安心,有困意,不一会儿甘棠就沉沉睡过去了。
殷受闭上眼睛又睁开,唇角勾起些笑意,也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她睡着会梦见些什么。
胡闹过后是有后遗症的,甘棠控制着一颗棠梨果躺在殷受怀里,出门就看见了面色古怪的唐泽。
这老熟人似乎是很纠结,犹豫再犹豫才跟在殷受后头询问道,“主上,昨夜屋内可有什么动静?”
殷受看了他一眼,接过唐泽递来的马鞭,问道,“什么动静。”
唐泽有点激动,“昨夜不知是不是属下眼花了,竟在窗户上看见了个会飘的人影……”事实上他还听到了主上爽朗的大笑声,还有低低的喁喁私语,实在太诡异了。
那是甘棠了。
殷受回道,“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累的话晚间换兴六他们几个。”
意思就是他当真眼花了,甘棠见这位老朋友在听了殷受的话后在怀疑和自我怀疑的漩涡中挣扎,既觉得想笑又觉得歉然,世间独有她一人存在,她不能坐实这件事,否则天下必定要掀起一潮鬼神之风,那真是要出大乱子的。
封建迷信不但会让科学技术和社会生产进程缓慢甚至停滞不前,严重的时候还会倒退几十年几百年,所以她不会轻举妄动,上次妲己的事是非出手不可,显然妲己也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在先前的事上做过多渲染,而是把精神专注在朝堂政务上、
甘棠欣慰,除了在屋子里同殷受闹一闹,在其它地方基本都很注意。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要殷受寻常言行举止正常,唐泽困惑几日,也就丢开不管了,毕竟有好有坏,现在殷受的夜游症也已经治好了。
回了大商邑,晚间也没有再出去过,可把唐泽几个乐坏了。
甘棠早上都是跟殷受一起去上朝,午间殷受处理政务,她就坐在旁边写写画画,这次是要给自己画画像,她可费了不少脑子,务必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画出来。
甘棠坐在殷受的正对面,案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原料,确保甘棠能画得形象逼真。
甘棠埋头作画,专注认真,画到一半听见有刀削木头的声音,好奇抬头看,见殷受正拆裁着什么东西,心里惊讶,搁下笔飘去了他旁边,写道,‘阿受,你在干嘛?’
“等着,一下就好了。”殷受将手里的碳条安进木槽里,再把另一半拿过来盖上,合拢卡嵌在一处,在绢布上划拉了两下,满意地点点头,先搁在了一边。
又把下首一沓工坊里新做的‘纸’拿出来,都裁成巴掌大小,在齐边的地方打了眼,用细线串绕起来,想了想又拆下来,在外皮前后各封了一块竹片,再穿起来。
这是他做给甘棠专门写字用的小册子,以后他随身把这两样东西挂在身上,棠梨想和他说话,就方便了很多。
甘棠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真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飘起张纸来看了看,简直高兴得不行,这个应该是丝絮制成的,颜色泛黄,纸张相对粗糙,但比麻皮纤维造的细滑,用炭笔写字没问题。
册子和炭笔两头都打了孔,丝线传过去合在一起就能挂在勾带上,殷受挂上去,往后靠了靠,双手枕在脑后,悠闲舒适,他的妻子就是个技术痴,留下那么些书,匠人们若是能参透一二,她能在旁边拍手拍破了,还常常要他传话指点。
他去了几次,世人倒觉得他沾了些圣巫女的仙气,和蔼可亲起来了。
甘棠果然忙写道,‘阿受,再给我看看。’
殷受压下心底的笑意,闲闲笑道,“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看。”
甘棠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觉得他真是幼稚极了,这本来就是造给她的,甘棠就写道,‘我基本一个时辰都要亲你好几次,要是我实际存在,早把你的脑袋给亲秃了。’
殷受抚了抚唇,笑了一声,见外头唐泽探进脑袋来,又立马收了笑意,问道,“有何事?”
唐泽茫然地看着他,摇摇头,揉揉眼睛,又缩回去了,嘀咕道,“算了算了,现在这般比先前喜怒无常好太多了。”
甘棠耳力好,听得乐不可支,可怜这孩子了,大半年以来被折磨个够呛,大概以为殷受自从去棠宫住了一段时间后,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