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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儿!”贺鸿邦从一旁厉声喝道。
祁天惜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是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在一瞬间崩塌了,“陶将军眼见上不为真,何况耳听。”
“你可知那二十城是活生生的人命!”当年陶然罹难他虽然心痛当时那二十城除了匈奴人也有被困的齐朝百姓,谢丞乾却这般轻易的下了屠城的命令。他震耳的声音扼住回廊中所有人的脚步,祁天惜却像是毫不介意似的平静地说着:“能否借一步说话,陶将军。”
“老头,别怪惜儿她脾气倔,向着她三殿下也是有的。”贺鸿邦生怕祁天惜一怒之下说出什么,连忙扶着陶虎义说着急得满头大汗。贺嘉渊轻轻地拉了拉祁天惜的袖子,“别说了表妹。”祁天惜默默用右手做了几个微不可见的手势,默默地低下头像是后悔她的忤逆似的,但是其他人看不出来紧紧盯着她的陶虎义怎么会看不出——那是他曾用来指挥暗影的手势。
“还望陶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贺嘉渊在此谢过了。”贺嘉渊见祁天惜不说话还以为祁天惜不愿道歉于是便抢着说道。
看到祁天惜的手势陶虎义的眉头一皱,好啊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祁天惜要告诉他什么,“贺老头,我想到你的藏书楼,和你下完那盘棋这个小丫头跟着吧。”本来听到前半句话刚想绽开个笑的贺鸿邦一愣,“怎么让你孙女给我们倒茶太委屈了?”
贺鸿邦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委屈,只要你不生这小丫头的气便好。”贺鸿邦有些奇怪刚才明明这老头就要气的发火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变了?祁天惜见陶虎义的反应微微地勾了下嘴角,果然影卫的暗语陶将军是知道的。那么这就好办了。
“跟我来吧。”说着贺鸿邦便领着陶虎义向着藏书楼走去,临走陶虎义还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了正恭敬的微低着头的祁天惜,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想法可惜她板着的脸没给他机会。
贺嘉渊和贺灵希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祁天惜轻声说了句:“无妨,你们放心。”说完缓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位老人。
刚踏进藏书楼的二楼,甚至祁天惜还踏在木梯上就听到陶虎义威严的声音说道:“好了,这里也没有那两个臭小子了,当着你外祖,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没有回头而是径自走到棋盘前,坐在白字旁的木椅上,“惜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祁天惜若无其事地走上来说道:“陶将军果然还是晓畅军事的很。祖父放心您也坐下吧。”说完祁天惜对着贺鸿邦微微点了点头,让他安心自己不会说什么的,贺鸿邦这才将信将疑的坐到了黑子的一边。
“不敢当啊,真想不到谢丞乾真是从你身上下了血本。”他捻起一颗白子在手中摩挲这像是沉浸在了棋局中,“是吗?沈骅溪您有再见过吗?”祁天惜不准备告诉他真相,她准备让陶虎义自己去查这个事实。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家伙。”陶虎义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猛地将手中的棋子砸在了棋盘上,他对面的贺鸿邦一阵撇过头想说些什么,祁天惜默默地摇了摇头,她脸上的表情温和中带了一丝坚定连贺鸿邦一下子都无法开口了,只好将手中的黑棋放到了棋盘上。
“您再也没见过他,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至今依旧孤身一人。”祁天惜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步。
听到这里陶虎义冷笑一声,“不过是愧疚罢了。”
祁天惜又向前走了一步说道:“那您扪心自问会因为自己的闪失如此吗,刚才我给您打了个‘等一下’足足做了七八个手势。”
“那又如何,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陶虎义将棋子摔到棋盒中,这个小女孩竟然质疑他?
祁天惜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那双形似虎目的眼睛,“三殿下交给小女的人早就不用了。但是手下却还是将这套手势交给我,原因怕是您别我更懂吧”这是在怀念您。
陶虎义皱了下眉,祁天惜见他的神情有了松动便说道:“这般在乎您的人一定也很在乎您的女儿。”所以九年前的事另有隐情。他像是愣在了位子上或许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有些道理本就是如此简单但身在其中的人却是怎么也看不透。祁天惜走到棋盘旁,从棋盒中拿起一枚白子。棋盘上黑白两子鏖战焦灼,白子勇猛却不慎仔细,黑子又太过谨慎不敢冒险。“惜儿不得胡闹!”贺鸿邦刚想去夺。
祁天惜轻轻地将手中的白子落到一处,“胜负已定。想必陶将军有比下棋更重要的事才对。”说完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平举过头顶微弯下腰说:“晚辈不敬,还望见谅。”贺鸿邦不禁看向棋盘果真胜负已定——自己输了。
陶虎义站起身来眼神有些飘忽说道:“看来今日我便不再贺家叨扰了。”说着大步流星地走了,祁天惜的秀发随风飘起。
“你等等。”贺鸿邦刚站起身来追上去,祁天惜一把捉住了贺鸿邦的袖子说道:“难道您真认为瞒了他九年,不这些年他一直在怀疑。”
“你,这是?”贺鸿邦见到祁天惜一脸肯定的样子,就有些发蒙。
祁天惜单手扶住自家祖父说道:“当我提到沈骅溪时的愤怒,远没有我质疑他的能力手势时来得激烈。这不正常,若是当真他以为那是个意外他最恨的应该是沈骅溪。”那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女婿。
“这?你说的似乎有理。”贺鸿邦摸着胡须艰难地说道。
祁天惜又将眼光移向那盘棋,虽然白子不谨慎但也是布局老练而并非有勇无谋,良久祁天惜幽幽地说:“你们认为瞒了他九年,或许只是你们认为罢了。”
陶虎义离开贺府命令车夫道:“去八皇子府。”说着脑子里回想着祁天惜说的话,是的这些年那件事如同附骨之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所以他回来了,但他不能去找谢丞乾从他嘴里根本得不到他想要的,反而会让人认为谢丞乾有不臣之心,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再瞧不上也不至于害他,现在他能直接见得只有吴王了。
马夫对自家主子的行为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去见那个百无一用的吴王。’但还是认命地赶着车走了。
很快装饰大气,仿佛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要比一般人家大上许多的吴王府到了,“唉!你们谁啊?这里可是堂堂的吴王府,你们哪来的快滚一边去。”府外的小厮见二人穿着朴素,连这小马车都显得寒酸便毫不留情地准备赶人。
“快去通告你们王爷,陶将军要见他。”马夫不耐烦地说道,心想就你这小身板的我一拳就能送你去见阎王,“你倒是来劲了,就这人能是陶将军我”那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快退下,怎么能对陶将军如此无礼。”只见刚下早朝回来的吴王猛地从轿子上喊道,想不到,想不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和皇兄正愁这漠北大营的事。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
“将军怎么突然入京,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吴王赶紧下轿殷勤地说道:“快随我入府。”
“王爷客气了,我这早已交出兵权早就退隐山林了,不必再叫我将军。”陶虎义的声音微顿说道:“此次入京本是想见见贺鸿邦这些老朋友,只是想不到那祁天惜早已配给三皇子,我自是不能多待。”
“那是明明当年是您早就将那匈奴人打得差不多,却让他捡了个便宜。”吴王一边引着陶虎义入府一边说着。
吴王身旁的谋臣郭林实在听不下去了轻轻地扯了扯吴王的袖子提醒他,这祸从口出啊。只是现在吴王那还管的了这个只是一味地说着拍马屁的话。要知道虽然军队讲究军令但这老将的影响力也是相当巨大的。更何况陶虎义的两个儿子还在漠北大营身居要职。
但这陶虎义任他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回应只是笑着,等他们入了府两厢坐定陶虎义这才一拍桌子说道:“那女子真是如同三殿下一般不懂规矩,我在那贺家是待不下去了只得到您这里叨扰一阵。”
吴王笑得他那双狐狸眼都眯成了细缝说着:“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那女子却是无礼,宫宴那日她竟赤手用簪子杀死了两个逆贼,这还了得?!”陶虎义一听不禁一愣如若祁天惜是个如此果敢机智的女子便不会随便说那些话。
“若是然儿还在定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陶虎义叹了一声像是不经意地提起陶然。
吴王的笑脸一僵说道:“那是自然,陶小姐是个多么温婉的人。都怪三哥连个女子都保护不了,陶将军节哀。”
“多谢吴王宽慰。”陶虎义哑声道,他那双骇人的虎目中闪过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