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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夜景一片通明,道路两旁火树银花,路灯彻夜长明,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抵达艾朗他们居住的公寓了。
艾朗和沈初馨一起下车,他见沈初馨似乎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意思,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在哪儿见过他?”
“嗯?”
沈初馨茫然了一瞬,说:“庄临吗?我忘了,只是觉得很眼熟。”
“哦……”
艾朗潜意识里并不想在沈初馨面前表现出对庄临太在意的样子,也便不再追问。
回到公寓。
艾朗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沙发上吹着空调敷面膜,刷拉着微信群里的群聊消息,看到社团里的孩子们一个个冒了泡互道晚安,他这才关了微信群,百无聊赖地登录不撸帝账号。
那个被誉为神秘天菜的“E”已经两天没有上线了,艾朗的手机页面停留在他的主页,拇指按着屏幕上下刷拉了几次,眼神虚焦。
艾朗今晚和季辽说过的话还在耳畔回响:“大家可都是成年人了,床都没上呢,谈什么恋爱啊。”
——既然都是成年人了,合理的需求都得有,若是感情谈得很愉快,上了床却发现货不对板,螺母螺钉也对不上号,那可就真的太伤感情了。
艾朗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手机屏幕跳出闹钟页面把他吓了一跳——闹钟提醒他十五分钟到了,该去洗掉面膜了。
·
次日。
艾朗和“龟苓膏后援会”的三位成员例行在线下聚餐,四个人约在第二食堂的二楼吃麻辣香锅,不谈个人销量他们还能愉快地同桌吃顿饭。
姐妹相聚,聊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话题,比如说,面基的时候要怎么委婉地表示你对他不感兴趣?
任小龙对此颇有心得,侃侃而谈:“假如我现在和他在面基,走进食堂,如果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就会去麻辣香锅档口点一份重辣,如果对他感兴趣的话呢,我会主动把他拐到隔壁清汤档口。”
步大双对此表示不赞同:“这个暗示太委婉了,一般人哪会特地注意啊。”
任小龙倾囊相授:“想要做得明显一点也可以,你当着他的面把淡出鸟的菜品换成辣菊花的菜色,如果对方问起,你就可以借机说一些‘最近是休菊期,吃辣一点也没关系’之类的话,委婉地表示不想跟他发生性关系了。”
邱大头觉得任小龙这一招明显更靠谱,给他鼓了鼓掌又一盆冷水浇下来:“感谢我们任妹妹的经验分享,然而呢,我觉得在场用得着这些招数的,只有咱们的Z大名媛花艾良月了吧?你说你一个空巢老零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干啥?男能可贵,能用就行,还想挑肥拣瘦挑大拣小呢你。”
任小龙对邱大头的说法进行细节纠正:“咱们对此的喜好出现分歧了,我个人是觉得啊,一切不以硬度说事的报长度都是耍流氓——硬度优先考虑,长度大小皆次之。”
邱大头呵呵嘲笑:“看来你是‘阅尽千唧’深有感触。”
步大双跟着附和:“阅的是G了个V里面的千唧……”
“……”
艾朗摇头看着三人出口成脏,非吊即菊,好在档口的掌勺大妈中气十足地喊到步大双的号码牌,临时中止了三人的聊天抬杠。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午夜凶零更给力,转头等到四个人的麻辣香锅都陆续端上来,任小龙又对各人的饮食情况作了一番分析。
“步大双,重辣,近期,乃至可以确定为长期没有性生活。”
“……”
“邱大头,中辣,同上,近期绝对没有性生活,甚至没有暧昧对象和预备役目标。”
“……”
“艾良月,不辣……您这是点的不辣的对吧?吃麻辣香锅点了不辣?”
“……”
任小龙对于艾朗的这一行为表示难以理解,觉得他这是侮辱了麻辣香锅打头的“麻辣”二字。
邱大头揪住任小龙话里的不确定因素调侃:“这按你的分析来看,艾良月点了不辣,代表近期会有性生活,或者近期正准备有性生活咯?没错吧?”
任小龙:“……”
艾朗拿着筷子,摆了摆手道:“别听他瞎胡扯,诶,任小龙,喊你的号了,赶紧去把你的重辣锅端过来。”
任小龙的“餐饮”理论知识没能在大家身上得到验证,他有些丧气,拿着号码牌把自己的加辣麻辣香锅端了过来,一边被辣出鼻涕,一边又爽歪歪地往嘴里狂塞,感慨道:“吃完这一碗加辣麻辣香锅,今晚就能感受一下被18cm蹂.躏的……嘶,快感……”
没人想搭理任小龙。
餐桌上安静了片刻,邱大头正和步大双刷着手机闲聊八卦,忽然被对面桌的任小龙喊住:“别动!”
“……”
步大双和邱大头双双被唬住,就见任小龙伸出手来抽出邱大头手里的手机,左手牵着左手,右手拉着右手,把邱大头的双手拉到众人的面前来。
艾朗嘬着筷子头,听任小龙开始胡说八道:“大噶看一看我们邱姐姐的指甲,他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都剪得很干净,然而左手的手指却是狂野生长——这说明了什么?”
疑问句得到全场一场寂静响应,现场没有一人想给任小龙捧场,显然他故弄玄虚的停顿时间毫无意义,只能自己硬撑着往下忽悠道:“这意味着这位姐姐,是为了紫薇!”
“……”
步大双拦住他,忍着笑追问:“不是,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是自.慰还是紫薇?”
艾朗说:“紫薇听了要打你。”
邱大头气急败坏地把手抽走,骂道:“滚蛋!”
任小龙没有理会三人的取笑,他又拉住艾朗和步大双的右手,语重心长地感慨道:“看来大家都不容易……”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平时没有注意,今天才发现,在场四个人的右手指甲都剪得很干净,并且各有特色:
步大双是左右手的指甲都被剪得很干净——任小龙评价: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企图掩饰用手指紫薇的真相。
邱大头只剪了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任小龙评价:这位姐姐已经开疆拓土,熟练地参悟了三指禅的奥秘。
艾朗无论左右手都只修炼了食指的指甲——任小龙评价:新手上路,初极狭,才通指。
任小龙最后还不负责任地做出一个总结——我们的名媛花艾良月明显比邱姐姐……紧。
步大双:“……”
邱大头:“……”
艾良月:“……”
艾朗被夸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骄傲,笑骂:“滚蛋,我经常修剪食指是为了涂面霜的时候方便一点,毕竟我是一个精致boy,还是一个强迫症患者。”
用手指挖眼霜面霜的时候,看着那金贵的膏体卡在指甲缝里,简直能逼死强迫症。
被暗指了“松”的邱大头幽幽地说:“还有一个可能……是艾良月不用自己出手啊——”
“……”
话音戛然而止,邱大头闭紧嘴巴,默默地低头吃中辣锅。
在场的其他三人似乎都从邱大头这句里听到了不打自招。
·
艾朗周五下午有课,他坐在阶梯教室里,转笔技术有待提高地瞎折腾着邢璐的中性笔,听着邢璐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吐槽宿舍今天又停水又停电,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学校今天修理电路,在全校生活区范围内进行规划性停电,邢璐的宿舍正好遭了殃,好在教学楼这边没有影响。
艾朗第N+1次弯下腰在桌下捡起笔杆子,作为一个窝在公寓里吹了一早上空调,出门又打车过来教学楼的人来说,他很难对邢璐的遭遇产生共鸣。
艾朗只是凉凉地说:“去活动室待着呗,那栋楼不是有备用发电机吗?”
邢璐一巴掌拍在艾朗的手臂上,愤愤道:“作为盆友,你不应该是心疼我体贴我热情邀请我今晚去你公寓暂住一晚吗?”
艾朗摆摆手拒绝道:“还是不了吧不了吧,你这个女人的睡姿让我主动退避三舍,为了保命。”
艾朗和邢璐之间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毕竟女的无意,男的不硬,他俩同床共枕最多也就是发生诸如“次日发现被对方偷拍了无敌丑照”的人间惨剧而已。
而艾朗也领略过邢璐的睡姿,基本上被归纳为“手劈砖头可锁喉”,“脚踹猛虎会踢裆”的残暴类型,艾朗一直牢记着把“提醒邢璐未来男朋友这件事”当作自己的光荣使命。
邢璐坐在窗边扒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阴晴天气感慨道:“好在今天不是暴晒天气,否则我一早就跑去骚扰你,蹭空调去了。”
艾朗指间夹着笔杆,跟着望了窗外一眼,说:“这天,应该不会下雨吧?我还跟曹槐德约好了今晚出去见赞助商。”
邢璐皱了皱眉问道:“为啥是晚上去见赞助商?”
艾朗满不在乎地说:“合作过两几次了,礼尚往来,请他们吃顿饭是应该的。”
邢璐应了一声,点了下头,这些不在她了解的范围内,也就没有再多问。
第二节下课后,邢璐要去图书馆还书,艾朗和她分道而行。
艾朗原本是想在教学楼前等坐电瓶车,然而由于两节课课后是乘车淡季,人少车少,电瓶车也不乐意跑来拉这么零星几个人,艾朗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罐饮料的空档就错过了两辆车,对此也只能认命,委屈自己走回去。
好在今天的天气是多云转阴,不用顶着暴晒的太阳也让艾朗心情很愉快,途径的地方包括了滑轮场,艾朗看着围栏内踩着风火轮的酷炫少男少女们,很是羡慕了一番,转头一看到新手像只走路不稳的鸭子一样左摇右摆,姿势丑,还容易摔,艾朗生怕自己去学轮滑会把他的翘屁屁给撴没了,顿时就一个哆嗦打消了他的滑轮梦。
艾朗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还未走近就听到篮球砸在地面上“哐当哐当”响。
艾朗对于会打篮球的高大男生都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憧憬感,就好比很多人在初高中的暗恋对象都是球场上衣袂飞扬的少年。
艾朗没有暗恋过特定的某个少年,而是对“会打篮球”的男孩子集体抱有好感。
艾朗看到前面两个挽手同行的女孩子目光躲闪地偷偷看着场上打球的几个大男孩,不由得感慨女孩子们的矜持,等他经过篮球场时,他直接就站定脚步,大大方方、痛痛快快地看到他高兴为止——艾朗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结果他搁那儿一站,目光扫向篮球场的第一眼就看到庄临一跃而起,左手投篮。
艾朗所站的位置是在篮板后面,他正对着庄临,没有看到篮球入框,只看到庄临干净利落的投球姿势,还有篮筐被震得哐当一声响。
庄临稳稳落地,一抬头就诧异地看到艾朗站在他前面。
篮球场就在校道旁边,但由于球场三面还开垦出类似于田埂的“观众席”,所以被包围在中间的篮球场地势比校道都要低。
庄临站在下面,习以为常地拉起衣摆抹了把脸,仰着脸对着艾朗笑:“学长?”
“……”
庄临撩起衣服擦汗时,隐约露出的腹肌,还有他随手胡乱擦过汗后,仰头冲艾朗一笑时露出小梨涡的俊朗笑容,仿佛把阴天都给照亮了。
艾朗贪婪地多看两眼,忽然就不想走了。
庄临没有得到艾朗的回答,疑惑地又喊了一句“学长”,随即又问道:“你是刚下课吗?”
艾朗这才回过神,强作镇定地对他笑道:“对呀,我刚刚下课,好巧啊。”
艾朗顺着斜坡走到下面,站在庄临面前。
庄临点头应了句:“嗯,真的很巧。”
艾朗站在庄临旁边能闻到淡淡的汗味,近看才发现庄临浑身是汗,头发丝被汗水垂坠成一绺一绺的,脸庞和脖颈手臂都附着汗珠,衣服也大面积湿透了。奇怪的是,艾朗嗅得到汗味儿却不觉得臭,他给自己想了个合理的解释:这大概就是荷尔蒙作祟吧。
艾朗掂了掂手里还未开罐的饮料,一边暗想为了买这罐饮料没赶上电瓶车也值了,一边眉眼带笑地趁机关心庄临:“你流了这么多汗,喏,给,多喝点水。”
庄临接过艾朗递过来的饮料,也不急着打开,礼貌地说:“谢谢学长。”
艾朗不打算走,庄临也没打算继续下场打球,因着艾朗一句“我现在也没啥事儿,在这看你们打球也挺有意思的”,两人便在旁边的台阶坐下。
庄临看着场上的篮球赛,艾朗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庄临,还贴心地帮庄临拉开饮料罐的易拉环。
庄临仰头喝饮料的时候,艾朗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庄临的侧脸轮廓硬朗,喉结滚动,汗珠被发梢甩落在地上,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蕴藏力量,荷尔蒙仿佛被蒸发出体表,手臂上附着一层薄汗……
艾朗舔着嘴唇,感觉喉咙发干,他忍不住倾身靠近庄临,薄唇之间探出舌尖,舔掉一颗附着在紧实的手臂上的小汗珠——
舌尖触及皮肤,温热的柔软触感紧贴着汗涔涔的手臂,庄临仿佛被烫到一般,猝不及防地瑟缩了一下。
庄临猛地一转头,就见艾朗的眼睛笑眯成月牙状,挑逗的舌尖舔着薄唇,冲他眨眨眼:“操.我嘛~庄爸爸。”
庄临:“…………”
场上战况激烈,没有人注意到场边独自发酵的暧昧气氛。
艾朗看到庄临又羞又愣的表情就笑得花枝乱颤,他又说:“别紧张,我只是开玩笑的~”
说罢,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庄临旁边的那罐饮料喝了一口,舌尖抵着庄临喝过的瓶口舔了一下。
庄临缓和过来,无奈地说:“学长,我的手很脏……”
艾朗对他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逗庄临:“那你洗白白了再让我舔呀。”
“……”
庄临难为情地干咳了一声,放弃和艾朗的正常沟通。
“对了~”
艾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把饮料往地上一放,笑眯眯的拉起庄临撑在身后的左手,在庄临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把刚才拉下来的易拉环套在庄临的无名指上。
“……”
艾朗抬起眼睛对上庄临的视线,微笑道:“礼尚往来。”
庄临上一次冒着暴雨天气给艾朗送外卖,用袋子的金色扎线在艾朗的左手无名指上缠了两圈。
庄临将左手虚握成拳,低头看着手指上多出的银色易拉环,轻轻笑道:“金的换了个银的……”
艾朗特别喜欢庄临哼出鼻息的笑声,正想趁着这心照不宣的美好气氛说几句小情话,就听到旁边有人问道:“喂,是不是下雨了啊?”
另一个人回答:“哪有雨啊……卧槽——”
艾朗的手背上忽然砸下一个豆大的水印,雨滴从高空砸落而下,在地面上砸出一朵朵喷枪状的水印儿。灰色的天毫无预兆地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豆大的雨点接连砸在易拉罐上面,响起“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雨声渐渐连成一片,雨帘又连成雨幕,艾朗和庄临跑到临近的商铺门口避雨时,两人都已经被淋湿了一身。
艾朗淋了雨却还有心情跟庄临开玩笑:“这雨倒是下出了仪式感啊,不管是你给我戴金的还是我给你戴银的,你都被淋了一身。”
艾朗转头看着庄临这一身被汗水和雨水混合淋湿的身子,微微皱眉道:“你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刚出了一身汗就淋了雨,可别感冒了。”
庄临点了下头,说:“学长也是,别感冒了。”
艾朗应了一声,正考虑着打个车先送庄临回去宿舍,他再直接回公寓,一转头就注意到身后关门挂着“暂停营业”的告示牌的商店,这才想起邢璐今天课下的吐槽。他转过头问庄临:“你们宿舍今天停水停电了吗?”
庄临正抹着脸上垂坠的雨水,闻言一愣,应道:“嗯,停电了,呆在宿舍闲着无聊,同学才约我出去打篮球。”
艾朗看着庄临湿透了的衣服,舌尖抵在上软腭,喉咙口的话在舌根多绕了一圈才说出口:“要不……”
庄临闻声就茫然地转过头来,听到艾朗对他说:“你回宿舍拿上换洗衣物,去我公寓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