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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个人挤进电梯里,瞬间霸占了这个狭小空间的大半占地面积。
庄临走在艾朗前面,艾朗跟在他身后,看到庄临红得可疑的外耳廓就忍俊不禁,忍住了继续逗弄他的心思,于是进了电梯就靠边站着,和庄临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
艾朗倚靠在电梯按钮那一侧,漫不经心地低着头玩儿手机。
电梯在四楼暂停,电梯门缓缓打开时,外面却是空无一人,想是有人等不及电梯下来就先走了。
艾朗瞥了一眼,刚想要去按关闭电梯门的按钮,结果他的身后伸过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先按下关门的按钮。
艾朗诧异地回过头,就见庄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挪位站到艾朗身后。
明明他被艾朗捉弄得像是全身都要害羞地蜷缩起来一样,眼神闪躲,耳廓发红,却还是会主动去接近艾朗。
艾朗弯起唇角,就着侧身倚在电梯间玩手机的姿势,身子往后靠了一下,后背贴在庄临结实温暖的胸膛上。
庄临微微低下头去,鼻尖蹭到艾朗的发丝,缠绕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儿。
艾朗对庄临示好的投怀送抱只持续了两、三秒,电梯抵达一楼,几个人一起离开大学生活动中心大楼。
除了一个小学妹说有事要先回宿舍,其他几人还嚷嚷着要找间水吧续摊小聚,艾朗顺手拉起庄临的右手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九点四十几分,他的第一反应是马上就到庄临这个乖宝宝的睡觉时间了。
艾朗委婉地说:“现在不早啦,你们明天应该还有课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一新生玩心儿重,闻言就连忙应道:“明天没有早课,晚点也不碍事儿的!”
艾朗转头去问庄临:“你呢?去不去?”
庄临点了下头,说:“不过……我等会儿可能会提前走。”
艾朗扑哧一笑,心说庄临真的是乖孩子中的模范,应道:“知道啦,十点一过,你就到点睡觉了。”
邢璐挽着沈初馨的手臂,一听就调侃艾朗:“你怎么知道庄临一到十点就要睡觉?难不成——你们一起睡过呀?”
艾朗面不改色地说:“当然睡过啊,海滩露营难忘的一夜。”
邢璐了然于心,嘴巴缩成圆口型:“喔——”
一群人嬉笑吵闹着,艾朗带着他们去季辽的水吧捧场子。
季辽的清吧自开业以来生意一直火爆,性冷淡的装修风格深得众晒图党的心,经常出现在店内的店主又是个斯文败类大帅哥,再加上帅哥的身份是不撸帝小红钻上的高冷范透明柜……
以上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是造势的好素材,噱头十足,一旦有了噱头就有了关注度,有了关注度自然就不愁自来水广告和客源了。
艾朗过去的时候,店内已经满座,他们七个人勉为其难地挤在店外唯一空着的一张小圆桌旁,等服务员过来帮他们点单。
邢璐等人对着平板上的菜单犯愁,艾朗丢下一句“随便给我点一杯”,就熟门熟路地晃进店内,无视店里的某些人紧贴在他身上的灼热目光,笑眯眯地在光线暧昧的吧台角落里找到季辽。
“宝贝儿,今晚又出来坐台了呀?”
艾朗不太正经地勾搭上季辽的肩,还握着季辽的手腕,就着他举着玻璃酒杯的姿势,凑过去轻尝了一口。
艾朗咋咋舌,眯着眼舔了舔嘴唇,看起来就像个纵横浪荡的专业登徒子,只不过他这张精致的脸蛋让人不忍心责怪罢了。
季辽瞥了眼店外,隔着透明的玻璃墙看见熟悉的身影,他饶有兴趣地对艾朗挑了挑眉,问道:“睡出感情来了?”
艾朗不解地反问:“啊?”
季辽托着金边框眼镜,对庄临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上次不是说想要睡他吗?”
季辽的记性虽然一般,但是对帅哥的记忆力极为深刻,尤其是庄临这个脸好身材棒的大帅比。
艾朗上上周才在店内说过“想和他睡觉觉”,今天就带着人一起出现在他店里,季辽把这前后两件事串连起来,已经脑补了一出水淹龙王庙、定海神针被缩小放大又缩小的大戏。
艾朗晃着酒杯,应道:“没有啊,他是我部门的学弟,这不部门聚会就一起过来了。”
季辽坐在高脚凳子上,笔直的长腿穿着贴身的西装裤,单脚点着地面,他饶有兴趣地八卦道:“同部门不是更好?假公济私趁机占便宜……唔,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睡上?感情这是直接谈上恋爱了呀?”
艾朗迎着季辽了然于心似笑非笑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他舔舔唇角,舌尖还沾着甜酒的甜味儿。
他说:“大家可都是成年人了,床都没上呢,谈什么恋爱啊。”
季辽挑了挑眉,对艾朗的观点许以沉默,表示赞同。
·
艾朗一桌点的单在季辽的特殊关照下,很快上了桌。
艾朗回到座位,就听到邢璐凑过来说:“你干嘛去了?我原本还以为在这家店报你的名字可以免单呢,结果服务员装聋作哑,9.9折都不给!”
邢璐多多少少听说过艾朗和这家店的店主是旧相识,刚才看到艾朗直接奔店里进去也应证了她的想法,就想跟服务员开玩笑,结果反在学弟学妹面前出了糗。
艾朗白了邢璐一眼,往邢璐怀里丢了一副扑克牌道:“商家赞助,全新未拆封的扑克牌一副。”
邢璐对于艾朗的拉赞助能力表示嫌弃。
艾朗的座位紧挨着庄临,他看到桌前剩下两杯饮料,眯着眼笑笑,问:“哪杯是我的?”
摆放在桌前的两杯饮料,一杯碧蓝通透,一杯则是渐层过渡的红。
艾朗捏着高脚杯的杯底,把杯子转了一个圈,杯子里的赤焰蓝冰在小圆桌的玻璃桌面上倒映出两道浅浅的虚影。
邢璐一边拆着扑克牌,一边头也不抬地应道:“都是随便点的,剩下你和庄临还没拿。”
“哦~”
艾朗凑过去抿了一口红色饮料,皱皱眉,又转头去叼蓝色饮料的吸管。
庄临静静地看着艾朗尝完两杯。旁边的人用眼角余光偷偷关注着艾朗,本以为艾朗是挑挑拣拣事儿逼,却见他推开红色的饮料,又把蓝色那杯推到庄临的面前,说道:“红色的贼难喝,这杯的味道倒是还不错,给你。”
庄临正想推辞,邢璐插话进来:“是有多难喝呀,给我尝尝,别太浪费。”
艾朗也不拦着,大大方方地把那盛着红色酒水的高脚杯挪到邢璐面前,看着邢璐抿了一口就苦皱起来的眉头,托着下巴笑话她:“你知道我都是怎么保证生活质量的吗?”
邢璐吐着舌头,仿佛刚才喝了一口恶心吧啦的肥皂水。
艾朗笑眯眯地说道:“教给你三个生活守则——1、扔掉吃不下的食物;2、扔掉用不着的东西;3、扔掉……”
艾朗话音骤停,他轻咳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邢璐听到艾朗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皱着眉追问:“说好的三点呢?你少说了一句吧?”
艾朗接过邢璐手里的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敷衍地回答道:“本来想用排比句式增加逼格和可信度的,一时瞎编不出第三点了,你凑合着听就行。”
邢璐嗤笑一声。
艾朗洗牌的手法很熟练,问着在座的其他人要玩什么游戏,接着就“刷刷刷——”地分发纸牌。
艾朗垂着眼眸,他所谓的“个人生活守则”第三点是——扔掉不必要的感情。
艾朗刚才本是话到嘴边,但是一想到庄临就坐在他旁边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发言,艾朗就有点儿说不出口了。
七个人打着扑克牌蹉跎时间,起初打着纸牌都还能打出激情澎湃,但接连几局下来,纸牌调动气氛的作用也就疲软下来,输的人不痛不痒,赢的人也不太得劲儿。
邢璐负责重新洗牌,她将散落在小圆桌上的扑克牌一并拨到自己面前,整合成牌堆,忍不住提议,道:“咱们换个激情玩法吧,来来来,谁来出个主意儿?”
这种急需炒热气氛的牌桌上,真心话和大冒险是最俗不可耐的玩法,却常被人惦记。
邢璐大手一挥,说:“据我以往的经验,每一次玩真心话的可信度都不高。咱们稍微改变一下新玩法,每人抽出一张纸牌,按照点数大小,全场点数最大的那个人可以任意点一个人问他一个问题,被提问的人要说真心话。不过——提问和被问的两个人都以悄悄话的形式进行。”
“你们觉得怎么样?”
邢璐的提议得到现场半数没有主见的人的赞同,剩下的三个新生则碍于“副部长”的身份跟着盲目应好。
邢璐将握在手里的牌堆重新洗过一遍,按照每个人提出“洗几次”的要求,洗完牌再发出纸牌。
第一局是一个大一女生拿到的红桃Q全场最大。
女生在大家的起哄和鼓励下,鼓起勇气跑到小圆桌对面的庄临身边,她在艾朗眯着眼睛微笑的注视下,附在庄临耳畔小声说了一句话。
邢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告白了吗告白了吗?成了的话就别说悄悄话了,直接大声喊出来!”
女生问完了问题,又听到庄临的回答,便又回到自己座位。
其他人心痒难耐,邢璐趁机加热气氛:“下一个拿到最大点数的人,赶紧去问刚才两人说的什么悄悄话!”
邢璐的提议正中在场其他人的好奇心。
第二局拿到全场点数最大的人是邢璐,黑桃K。
然而刚刚宣言要去问那个女生和庄临说了什么小秘密的她,却是直接扭过头,弓着手掌挡在嘴边,贴着沈初馨耳边。
邢璐大而亮的眼眸藏在光后,泛着幽幽的暗光。
沈初馨原是心不在焉地握着酒杯,做了渐变沙冰篮的指甲很漂亮,握在摇晃着柠檬水的玻璃上却突然一僵。
她听到邢璐轻声问:“你是真的……被包养了吗?”
……
游戏将当众说出真心话改成对着提问者说出悄悄话,不管回答问题的人是忽悠还是说出实话,在场其他没有听到回答的人也更加欲罢不能。
庄临原本是想提前回去,结果因为这个游戏也跟着一直坐到现在。
艾朗挠着小圆桌的桌沿,咬牙切齿地向邢璐抱怨道:“能不能分我张大小鬼!能!不!能!”
这么适合调情的小游戏,艾朗像是被幸运之神关进小黑屋,从游戏开局到现在轮过四、五局,他愣是没中过奖。
艾朗正抱怨着,新一局游戏开牌,桌面上清一色的数字牌,庄临手里的红心10成了全场点数最大。
艾朗的抱怨声戛然而止,他转过头看着庄临,单手撑在桌面托着后脑勺,比起主动撩庄临这个乖小孩,他更喜欢看庄临无措的样子。
只见庄临将红心10慎重又稳当地放在桌面上,他轻咳一声,抬起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睛,看着艾朗,说:“我想要……问学长一个问题。”
邢璐笑眯眯道:“哎哟,你别说一个问题了,他巴不得你凑在他耳边问个一千零一夜。”
艾朗笑骂了句:“你快滚蛋。”
然后又转头看庄临,眼里没来由的带上鼓励,微笑着说道:“你问呗。”
说完,艾朗就看到庄临倾着身缓缓朝他靠近,艾朗的眼睫毛浓密纤长,像两面小扇子,随着庄临的距离每凑近一寸就往下压低一分。
目光垂落在地,庄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问道:“学长……和店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嗯?”
艾朗面露疑惑,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才反应过来庄临话里所指的“那个人”是谁了。
艾朗勾起唇角,对于自家小孩能够问出这种带着明显醋意的话而欣慰,会吃醋意味着就会产生占有欲,可喜可贺再接再厉。
艾朗听了问题,反客为主将嘴唇贴紧庄临的耳边,暧昧地对着耳朵吹气儿。
艾朗跟庄临说:“我跟他撞号了……谁也不想跟谁的屁.眼儿打交道呢。”
庄临听到回答,抿着薄唇想要退开,却又被艾朗勾着脖子摁住不让动。
庄临:“……”
就听到艾朗压得极轻极低的嗓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呢。”
中间的停顿让庄临的心跳声踩着鼓点缓慢地加剧。
“那你觉得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黏腻的嗓音带着诱惑人心的魔力。
艾朗借位遮挡其他人探寻的目光,眯着笑眼天真无害地对上其他人的视线,另一边又探出小舌头卷着庄临的耳廓舔了舔。
庄临感觉耳垂接触到湿软滑腻的触感,喉结滚动,握着藤椅扶手的手背微一用力,青筋突起。
艾朗却在这时候松开他,还翘着唇角对他笑得很无辜。
“……”
庄临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冰蓝色的饮料随着倾斜的坡度接触到他那双紧抿的薄唇,艾朗挑逗的嗓音还缠绕在他耳畔回荡——
那你觉得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狩猎者,和猎物?
·
几个人在宿舍门禁之前散了场,艾朗和沈初馨在外面租房,还是住在同一栋公寓,两人便结伴打车同行。
从学校到公寓之间的距离不远,步行要十几二十分钟,打车只要几分钟就能抵达。
沈初馨话不多,安安静静地呆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夜景。
艾朗有些犯困,靠在车窗上一个劲儿打呵欠,手机跳出庄临的微信消息,艾朗瞥了一眼就忍俊不禁,没了困意——
ZLin:刚才玩游戏的时候,那个女生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回答她,有。
ZLin:晚安,学长。
“……”
艾朗被庄临这种及时主动报备的行为萌到了,略一咂摸,也摸不准庄临这话是单纯的报备还是回答了他刚才的第二个问题。
车内一时无话。
“对了。”
艾朗托着侧脸,转过头去,有些意外沈初馨会主动打破车内的沉寂。
只听沈初馨说:“我觉得那个庄临,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