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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
轻城和赵蛮面面相觑, 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太子在虐待那个女人吗?怎么那女人叫得如此痛苦, 太子却在兴奋地喘息?
莫非太子竟是个隐藏的虐待狂?
赵蛮指了指山壁上一个透光的小孔。轻城心中一动, 凑过去看,顿时面红耳赤。
隔壁的光线比他们这里好得多,她清晰地看到太子和一个年轻的穿着女官服的女子抱在一起,两人的衣衫都褪了一半, 正在行那羞耻之事。
轻城没经历过这事,可她上辈子成亲前好歹也被伯母细细教导过,囫囵看过一整本密戏图,顿时明白过来, 两人在做什么。
太子他竟然!他对外一向营造出和太子妃夫妻恩爱的形象,东宫一个侍妾都没有,太子也因此被那些文官称道, 说他品行高洁, 不贪恋女色, 有明君之风。
见鬼的明君之风!轻城恶心得慌, 正要退开不看,那个女官忽地转过头来, 一张标致的面孔就这样直直映入轻城的眼帘,但见她满脸潮红,神情似是欢喜,又似痛苦, 一双妖娆的桃花眼中满是迷蒙, 动人之极。
轻城心头一惊:她认得这个女官, 正是皇后身边负责掌管典籍的女官怜珠,当初因为对方的眼睛和她长得像,还曾被荣庆取笑过。
赵蛮好奇地凑上来。轻城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又伸手帮他捂住耳朵。赵蛮还小,可不能让他被这种龌龊之事污染。
赵蛮挣了挣,见她脸色绯红,目若盈水,阻止他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忽然想起什么。
他是听过这种声音的!当初姜重的小叔成婚,他们几个孩子就被安排了去听房,那声音就和现在差不多。他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样的,但也朦胧知道,这是在行夫妻之事。
赵蛮的脸顿时红了,难得安静下来,乖乖地任轻城柔软的小手贴在自己耳畔。可他耳力实在太好,即使这样,也不断有声音传入。
轻城更是遭罪,她帮赵蛮捂了耳朵,自己的耳朵却没手捂了,只得度日如年地等着隔壁完事,心中把太子骂了千八百遍。
烂人!伪君子!色中饿鬼王八蛋!
隔壁,太子的呼吸声越发沉重,蓦地,他高声叫了几声“荣恩”。
轻城脑袋嗡的一下,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难道太子发现他们了?赵蛮却忽然反手紧紧抓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轻城勉强镇定下来,听着隔壁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片刻后,怜珠打着颤的声音响起:“殿下,我服侍您穿衣。”太子没有说话,却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外面雨声渐渐小了下来,隔壁的声音越发清晰,她听到怜珠小心翼翼地道:“妾身先退下了。”
太子道:“且慢。”停顿片刻,才缓缓问道,“你刚刚听到孤叫你什么了?”
怜珠大惊,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妾身什么,什么都没听到。”她当时听到就觉得糟了,太子在这场欢喜事里,在神魂飘荡的紧要关头喊了荣恩公主的名字,这说明什么?她根本就不敢想。
荣恩公主,那可是太子的亲妹妹!
“什么都没听到吗?”太子哼笑,语气古怪。
这边轻城心头乱跳,不知不觉放松了赵蛮,又看向那个小孔。
太子已经穿戴整齐,侧对着她,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怜珠,缓缓伸出一只手抬起怜珠的下巴。
怜珠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乱颤。
“真像啊。”太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伸出手来轻轻触了触她含泪的桃花眼,语中隐隐带着兴奋,“哭吧,哭出来就更像了。”
怜珠一动都不敢动,泪珠不断滚落。
太子的大指抚过她柔嫩的脸颊,拭去不断滴落的泪水,神情越发兴奋。
“殿,殿下,求您……”怜珠含泪求道。
“叫皇兄。”太子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幽幽下令。
怜珠抖得越发厉害。
“孤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怜珠吓坏了,颤声叫道:“皇,皇兄,求你……”
太子面上现出微笑,赞赏地拍了拍她道:“真乖,你要一直这么乖,皇兄会好好疼你的。”
怜珠乞求地道:“殿下,时间已经不早,娘娘那里该找人了,妾身必须马上回去了。”
太子的笑容倏地消失:“你叫我什么?”他仿佛忽然醒过来般,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他原本掐住怜珠的手忽然就加了力,用力得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般,“你终究不是她,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怜珠疼得脸都变形了,痛哭流涕地乞求道:“殿,殿下,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求您……”
太子忽然放开她,重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露出厌恶之色:“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像?来人!”
一个浑身湿透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太子面前,显然刚刚正守在假山洞外。
轻城心中大骇:没想到太子做这种事还带着人,幸好大雨掩藏了他们的行迹,刚刚他们又没敢发出声音,否则被太子的人发现了,她根本不敢想象那后果。
太子脸上的狰狞怪异全部收起,淡淡吩咐:“处理得干净些。”
侍卫领命,上前拎起怜珠。
怜珠大惊,拼命喊道:“殿下,殿下,求您……”侍卫直接一个掌刀,怜珠顿时软绵绵地晕了过去,被侍卫拎着消失在雨中。
轻城手足冰冷,一动都不敢动。
太子又在洞中站了一会儿,等到雨几乎停了,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轻城又等了许久,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忽然俯下身去,干呕起来。
她一直觉得太子对她态度奇怪,有所戒备,可即使如此,今日之事她依旧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她从前看史书,也曾看到帝皇家的荒唐事,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落到自己身上。太子这个衣冠禽兽,竟然罔顾人伦,对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
还有今天这个怜珠,会有什么下场,她根本不忍想象。
她以后该怎么办?现在宣武帝还在,太子还要做做表面工夫;等宣武帝不在了,太子即位,他要是想对她下手,她根本无处可逃。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轻城贝齿死死咬住唇,几乎咬出血来。
赵蛮原本脸色阴沉地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回头见她自虐,实在看不得,伸指,捏住她两边脸颊,强行将她的唇瓣从齿下解救出来。
轻城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赵蛮慌了手脚:“我把你捏疼了?”
轻城摇头:“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她说不下去了,因羞辱和恶心,浑身都在发抖。被自己的兄长当作意淫对象,还被最小的弟弟都听见了,她简直,简直羞耻之极,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蛮。
赵蛮见她面白如纸,仿佛站都站不稳的状态,知她心中难堪,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冷不丁脱口而出:“谁说你是他的亲妹妹?”
轻城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赵蛮皱起眉来:“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轻城茫然:她该知道什么?荣恩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赵蛮看她表情,确定她真是不知,嘀咕道:“原来,你对我那样,还真是把自己当我的亲姐姐了。”
轻城一把抓住他:“你给我说清楚!”
赵蛮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起过,说你是父皇亲自从外面抱回来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并不清楚。”
轻城摇头:“不可能!”
赵蛮道:“这件事很多宫中的老人都知道,只不过后来父皇下了禁令,才没人敢提起罢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夏淑妃。”
轻城心中一片混乱:自己竟然是个假公主,并不是宣武帝的女儿?怎么可能,这副容貌明明和夏淑妃长得那么像!
赵蛮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后悔起来,别别扭扭地道:“喂,你别这样,就算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又怎样?公主的封号总不是假的。”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我也总是把你当姐姐的。”
轻城思绪纷乱,完全没注意到他说什么。
是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夏淑妃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态度冷淡,太子又为什么会对妹妹有不轨的念头?如果是这个答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那么,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皇家人,究竟是谁家女儿?她出生时,宣武帝并不是没有儿女,又为什么要把她抱到宫中,充作夏淑妃的女儿呢?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最要命的是,没有了血缘关系做挡箭牌,她该如何应付意图不轨的太子?
赵蛮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越皱越深,等到要回去时,忽然止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轻城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事,他已飞也似的转身跑开。
轻城独自回了长乐宫。夏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玉梨居然在等她,见她回来,露出喜色:“可算是回来了。”簇拥着她就往寝宫去。
布谷已经带着画眉、鹧鸪等在那里,另一个却是负责帮夏淑妃梳头的宫女,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她换了一件水红色遍地金广袖留仙裙,又重新梳头匀面,描眉点唇。
轻城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玉梨笑道:“娘娘那里有客,吩咐奴婢过来服侍公主打扮。”
什么客,居然要她这样慎重打扮?
夏淑妃处果然有客,长乐宫正殿中欢声笑语,热闹之极。
一个十四五岁,身量高挑,生了一对含笑桃花眼的少年正在和夏淑妃说话。少年与轻城面容有五分相似,却是一身漂亮的古铜色肌肤,生得猿臂蜂腰,宽肩长腿,极为英俊。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夏淑妃呵呵直笑,开怀不已。
在他旁边则安静地坐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眉清目秀,姿态沉静,轻城却不认得。
见到她来,与轻城容貌相似的少年站起身,眉眼含笑,行动间风流蕴藉,给她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轻城惊喜:“羡鱼表哥,你怎么来了?”
少年正是楚国公府夏夫人的嫡次子姜羡鱼,和荣恩同龄,两人素来亲密。闻言,姜羡鱼亲昵地对她眨了眨眼道:“还不是为了公主。”
轻城一愣。
姜羡鱼就指着另一人介绍道:“这位是翰林院掌院杜学士的嫡孙,我的好友。”
夏淑妃含笑道:“杜公子今年才十七,就已经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年轻男子从容起身,向轻城作揖道:“学生杜琮,见过公主。”边说边偷偷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轻城。
这一眼,他顿时愣住,腰弯在那里,半天都直不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
一张似喜还嗔芙蓉面,眉横远山,目似桃花,肤光胜雪却染霞,身姿盈盈若扶风。满头青丝梳成双髻,乌鸦鸦的,只插了一对赤金镶红宝石芙蓉簪,戴了同款的赤金红宝石芙蓉花耳坠,行动间,宝石璀璨生辉,却夺不走她半分光彩。
一瞬间,他只觉心如鹿撞,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轻城明白过来。她在名册上看到过他,看来,这位就是夏淑妃为她看中的驸马人选了。姜羡鱼特意把人带进来给她们相看。不过,这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呆?
姜羡鱼在一边清咳一声。杜琮回过神来,连忙直起身,却是面红耳赤,不敢再看轻城了。
夏淑妃坐在上首,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满意,笑道:“羡鱼和杜公子难得进宫,荣恩带他们四处逛逛吧,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轻城犹豫了下:“母妃,我有话要和你说。”
夏淑妃的笑容凝住。
姜羡鱼见状,笑着打圆场道:“娘娘,阿琮是第一次进宫,我可不是,我带着他就行。公主才刚回来,再要陪我们出去就该累着了。”
夏淑妃瞪他:“就你会做好人。”
姜羡鱼但笑不语。
夏淑妃看到他这种表情就没辙,头痛地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合着我就是坏人,专门为难你们。”
姜羡鱼笑道:“娘娘可不能妄自菲薄,若全天下的坏人都像娘娘这样年轻貌美,我们巴不得多来几个这样的坏人呢。”
“油嘴滑舌!”夏淑妃斥道,脸上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快去吧,别在这里讨人嫌了。”
姜羡鱼应下,悄悄向轻城挤了挤眼,一脸“搞定了,快谢谢我”的得意表情。
轻城纵然满腹心事,也忍不住想笑。
这个表兄可真是个开心果,有他在,就是一向挑剔的夏淑妃心情也会好很多。
等到两人离开,夏淑妃挥退左右,这才看向轻城:“说吧,什么事?”
轻城轻声问道:“娘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夏淑妃脸色顿变,手中的茶盅一下子砸到地上,厉声道:“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
可惜轻城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这点碎瓷的动静根本就不足以让她动容了,只坚持道:“您不必管是谁说的,只需告诉我答案。”
夏淑妃脸色沉沉,不善地看向她。
轻城没有退让。
夏淑妃神色阴晴不定:“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你必须先告诉我是谁嚼舌根?这件事陛下早就明令,不许人议论。”
轻城当然不会把赵蛮说出来,想了想,语焉不详地道:“我今天碰到了太子,他对我……”
夏淑妃眼神闪了闪,哼了一声:“他这就忍不住了?”
轻城心中大惊,夏淑妃这话意,难道她早就知道太子对自己图谋不轨?
夏淑妃看她震惊的模样,嫌弃地正要说话,琼枝匆匆走入,惊慌地禀告道:“娘娘,不好了,表少爷和杜公子被禁卫军的人带走了。”
夏淑妃蓦地起立:“怎么回事?”
琼枝道:“听说太子殿下在御花园中被人打了。当时,两位公子恰好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