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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来的格外的快。
才过了年没多久,就要准备着了。
月溪一身樱红色长裙坠地,正靠在秦老板身边,低低啜泣,双眼微红楚楚可怜。秦老板正是锦绣坊的老板,顾长歌的对头。
他正在外面的酒肆要了个包房,与主簿大人宋清正在对酌,心中郁郁不堪,刚聊起之前生意被阮记抢了的事情,自己的妾室月溪便哭着进来了。
那宋清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个九品的芝麻官,家里却也好几房妻妾,人生得意的很。
他早就觊觎月溪很久,以前还点过月溪唱曲。只是秦老板不知道而已。
这个秦老板,月月都会封了银子送去自己府中,自己也明里暗里的帮着他,二人一来二去也算熟络。
如今月溪这样带雨梨花,宋清的怜香惜玉之情也就忍不住了,先一步问出来:“月姑娘怎么就哭成这样呢?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头啊!”
月溪嘟着嘴,看着自己的夫君,又看了看宋清,娇声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妾身心里委屈的很,来找夫君哭上一哭,夫君哄哄,我心里也能好受便是了,哪有什么出不出头的呢。”
她与秦夫人都可以管理外间绣坊的事情,只是秦夫人是在秦老板没发家的时候便跟随在身边的,论身份论资历,都比自己强了不少。
月溪没别的傍身的,便希望能从绣坊里找立足的地方。哪想绣坊的人都排挤她,莫说管了,就算是帮把手,人家都要防着她,怕说出去,她这个曾经歌舞妓院的女子脏了绣坊的衣服,心里极是不快。
此前她好不容易等到阮记的原东家薨世,阮记一夜之间被人弃如敝屣,又努力得了夫人的信任,去阮记闹事,想要阮记彻底倒闭。
结果没多久,就碰到了阮记这个新来的老板阮红翡,坏了她的好事。
她连带着也不再受夫人的信任,干脆就不许她进绣坊了。
她本来打算着,到时候拿了绣坊的分红,再给老爷生几个儿子,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谁承想,绣坊没自己的事,连肚皮也不争气!
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好。这些日子,这个宋清天天拉着老爷去眠柳巷里夜不归宿,老爷爷是狗改不了吃屎,想来不多久,又得给自己添一房妹妹,她可得赶紧了。
“哎,月姑娘这话就差了,我与你夫君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受了欺负,我这个做哥哥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说着,宋清便往秦老板眼前倒酒,给他的酒杯满上,“还是说,秦老板,放着娇妻在旁,也能如同柳下惠啊?哈哈哈哈!”
月溪羞红了脸,从秦老板身边起身,坐到一旁,也是不敢言语。
秦老板膀大腰圆,不似宋清看起来精瘦的个人,因喝多了酒,此刻便有几分醉意了,本来他就烦夫人在耳边天天唠叨,这个妾室到了家中也不算安分,天天在外惹是生非,之前去阮记惹事,赔了许多银子,气的夫人差点把她卖了。要不是自己心疼当初为她赎身的银子,拦了下来,只怕她又回那眠柳巷去了。
他举杯道:“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絮叨事!来来,咱们喝酒!月溪,给大人满上!”
月溪有些委屈,端起酒壶来便给宋清倒酒。
宋清贼眉鼠眼,趁机摸了她手一把,晓得秦老板没瞧见,心里得意的紧,说道:“这月妹妹的事,就是大事,回头啊,回头跟哥哥说说,哥哥帮你!来秦老板!咱走一个!”
三言两语之间,月溪便打定了主意,既然夫君不肯帮衬自己,不如也找个帮手。宋清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往来都是恩客,哪个恩不是恩呢?
她定了心思,便使劲给二人灌酒,偏偏是给秦老板的满杯,给宋清倒半杯。
那宋清也明白,见小妮子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坏主意便上来了,也不停劝酒,终于把秦老板灌得醉了,出去叫小二帮着,挪了秦老板到一旁的客房里。
他二人跟了过去,月溪扶着腿脚不利索的宋清,仿佛宋清才是自己的夫君一般,跟着小二进了房间,看夫君躺在床上,她半是嗔怪,半是担忧的走过去,为夫君的床放下了帘子,嘴里念叨着:“哎呀怎喝的这样多?”
帘子刚挡住了床铺,身后就有一双毛茸茸的手摸了过来,一把环住月溪的腰身,吓得她惊呼一声:“哎呀。”
“别叫别叫!”宋清在后面毛手毛脚,身子紧贴了月溪的后背,本来才暖和起来的天气,他喝了那许多的酒,身子滚烫起来。
酒气从宋清身上散发出来,蒸腾着。
他急切道:“好妹妹,多少日子没见你了,越发水灵了!来让哥哥亲一亲!”
说着就要扭过她身子,伸着脸亲上去。
月溪毕竟也是欢场里摸爬滚打过的,这点场面还应付的了,旋即笑着一手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声音越发妩媚起来,媚眼如丝斜斜飞了他去:“哎呦好哥哥,人家如今都是秦老板的人了呢,如今秦老板还在这呢。”
当着别人家夫君的面欺负他家妾室本就刺激,月溪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更让宋清激动万分,他克制不住一般,念叨着求着:“好妹妹好妹妹,哥哥当年弄得你不舒服吗!”
言语下流不堪,可月溪也不恼,依旧笑着,让身子努力离开他几分,转而眼圈变红了。
宋清自诩是正人君子,从不以小人自居,见女子这样,当然要假模假式的问问,当即怜香惜玉起来:“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
月溪无了脸,语中埋怨道:“哥哥只顾着自己一时高兴,可月溪怎么办?月溪本来就不受老爷和夫人待见,如今哥哥这样……月溪可没有脸面见人了……”
“他们不待见你,哥哥我疼你呀!”
“不要啊……”月溪轻呼,轻轻拍开宋清的毛手,“我身无依傍,老爷与夫人那么有钱,可我连个傍身的儿子都没有,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了,我可是要被扫地出门,到时候身无分文了!”
宋清知道,与这样的女子谈不出感情的,无非就是银钱,如今他也明白了,这是月溪希望自己帮她得到秦老板一部分家产。
想着,便松了手,搓起了下巴。
听着帐子里的鼾声,心里便有些烦闷,低声说道:“你随我出来说。”
月溪一见有戏,忙用帕子拭了眼泪,随着宋清出去了。
到了刚才的包房,桌上的酒菜还没收起来,月溪与宋清坐下,她伸手为宋清倒了一杯茶,诉说道:“本来好好的,可谁知,阮记那边的事情让我失了颜面,老爷使了银子,最终这事也算过去了,可到底夫人是不许我再碰绣坊的事情了。”
宋清蹙眉,伸手拿了茶盏喝下,说道:“你的意思是?”
“若我能在此事上扳回一局,那夫人与老爷自然是要让我管着铺子的了,到时候我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时间长了,他们想收也收不回去不是?”月溪飞了个媚眼“大人只需要帮我解决阮红翡那个贱人,其他的,月溪一切好办!”
她想了想,说道:“妾身见过阮红翡,她长得极是出色,大人难道就不动心吗?”
宋清嘿嘿一乐:“妮子想的是这个事!”
过了几日,本来宋清已经忘了这件事情,可家中的夫人忽然提起,央着他说想买一件阮记新出的裙子,他也来了兴趣,本来不爱陪着夫人出去,这天也去了。
走到半路了,忽然县衙里来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面色露出几分惊讶:“消息靠谱吗?”
“哎呦我的主簿大人!”那官差呲牙咧嘴“老爷说的,还能有假?”
“得了,”宋清一嘬牙花子,外头看已经站在阮记外面了,阮记的掌柜的近在咫尺,说道“我夫人马上出来,我去叫一声!你等等我!”
他才一入内,便看见自己矮胖的夫人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子,只是看容貌,也没有月溪说的那么好啊。
夫人见自己进来,喜上眉梢,拉着说道:“碧姑娘,你瞧,我们老爷一生清正廉明,可否再给便宜几分?”
碧玺一看是官家的,想起顾长歌说过,有钱的随便,当官的莫要惹了,笑着说:“那夫人老爷稍等,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说完扭身进了内院。
不一会,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裙的女子,发髻上用初开的海棠绾成高高的发髻,美艳无比,笑着走来,身边还刮着香风。
宋清鼻翼微动,不绝痴了。
顾长歌正在后院折腾着将海棠采下做香粉,听闻是主簿大人与夫人过来,就来瞧瞧,未语先笑道:“难得夫人瞧得起阮记,这件衣服本是今年的新样子呢,既然夫人喜欢,碧玺,按八成算给夫人吧。”
宋清见夫人还打算划价,伸手制止,一副好人的样子,大义凛然道:“夫人,阮姑娘做生意不容易,咱们不能为难人家。”
说着,从袖中掏出银票来,递给顾长歌,笑着道:“劳烦姑娘了。”
顾长歌一笑,并不去接,身旁的小丫头上前拿过去,然后去准备衣服。
顾长歌跟夫人点头致谢后,本想离开,却被宋清叫住:“敢问姑娘,可曾许了人家?”
顾长歌闻言蹙眉,看向宋清,宋清知道有些失礼,落落大方道:“哦,姑娘莫怪,宋某是见姑娘生意做的如此好,有心为姑娘牵线搭桥,择一良胥。”
顾长歌扫了他身旁的夫人一眼,见那夫人唯唯诺诺,听夫君这么说,也不质疑,知道这个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人,点头笑:“不牢大人费心了。”
见顾长歌离去的背影,宋清心里发痒,想着外面还有事,皇上提前到九州才是重中之重,纳妾的事不急这一时,便拉了夫人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