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中文网 www.45zw.cc,最快更新她的小龙椅(重生)最新章节!
码字不易, 头发掉光啦!请支持正版, 如订阅比例不足, 请耐心等待 一贯稳重的朝臣们个个捋须而笑——小皇帝, 长!大!了!
霍睿言暗暗称奇, 却觉掌心的小手陡然加重了力度,使得他不由自主回握。
“陛下?”
宋鸣珂僵立在车头, 脸上欢悦如凝。
另一侧的元礼显然也觉察她的异常,“陛下晕车了?臣这儿有药……”
“没……没事。”
宋鸣珂喉底艰涩, 由二人牵下马车,改乘软轿,进入雅致清幽的保翠山行宫。
霍睿言紧跟在侧, 忧心之余免不了好奇。
她究竟在看谁?何以神情如此不寻常?似是幽怨、哀伤、愤懑掺杂其中, 教人琢磨不透。
见她倦意深浓, 他心下纠结, 想陪她,又怕打扰她休息。
待她将元礼、刘盛、余桐等人全数屏退,他才揪着一颗心,慢吞吞回院落。
少府监灵活机变, 知霍家兄弟与小皇帝感情深厚,特意将二人居所安排在亲王殿院附近。
霍睿言安顿好诸物没多久,晋王宁王同时遣人来请,他便沐浴更衣, 与两位亲王相伴迎候圣驾, 准备参加酉时的筵席。
素来低调简朴的他, 换了件天青色云纹澜袍,配以银灰色发带,腰悬羊脂玉扣,整个人看上去雅正疏淡,又不失精致华贵。
沿途人人皆有眼前一亮之感,就连宋鸣珂从殿内缓步行出,骤然见到他一身俊逸儒雅,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脚下玉阶差点踩空。
霍睿言捕捉到她戏谑的笑意,半点摸不着头脑,又为她心情好转而欣慰。
一行人簇拥宋鸣珂前往依山而建的拂云殿,宗亲重臣们早已于殿前恭候,纷纷礼迎。
而女眷们不便与男宾同席,另设宴席于后殿。因太后谢氏、太妃赵氏和“熙明长公主”未随行,均由安王妃主持。
此际,女宾们羞于公然露面,仅由安王妃带领数位诰命夫人作为代表,朝宋鸣珂行礼。
“既是出游玩赏,无需多礼。”
宋鸣珂经过整整一年的锻炼,举手投足间尽是丰神俊朗的王者章姿。
纵然眉眼犹存秀美之色,但孪生兄长宋显琛本是唇红齿白的清秀绝俗少年,因而未曾有人生疑。
寒暄声中,众人踏上白玉石桥,步入殿阁。
殿中灯火辉煌,两侧分立九根雕龙金柱,梁上悬有飘逸纱罗飘逸,流彩华美。
宋鸣珂高坐于九层高阶上的主位,免去繁琐跪拜,命大伙儿依次入席。
席间觥筹交错,虽无歌舞助兴,但瞭望殿外山色澄明,花林绚然,主宾尽欢,一派融融景象。
安王起身举酒,躬身道:“我朝圣德,有此勤政爱民、励精图治的少年英主!臣借薄酒敬陛下,愿陛下福泽延绵,圣寿万年!”
“安王叔辛苦了!”宋鸣珂端起铜爵,以示回敬,又笑道,“这次王妃婶婶也为行宫出游劳心劳力,待回宫后,朕定要多加奖赏。”
“谢陛下隆恩,此乃臣之本份,岂敢领受?”安王意欲推辞。
“安王世子久未进京,今年何不带他同来?”
安王歉然道:“犬子纨绔无能,胸无大志,非可造之材,劳陛下挂怀,臣惶恐。”
“安王叔过谦了!既明堂兄为性情中人,不拘礼俗。下次务必叫上他。咱们哥儿多年不见,很是挂念。”
宋鸣珂含笑叮嘱,安王隐有错愕,尴尬应允。
朝野内外人人皆知,安王宋博衍容姿不凡,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无奈膝下仅有一子。
其子文不成武不就,终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不好功名,不问正事,是出了名的膏粱子弟。
前世,宋鸣珂去安王蕃地小住数月,与这位堂兄有过接触,知他为人不坏,只是被王妃宠得过分闲散,而安王在京摄政期间未免疏于教导,才导致他一发不可收拾。
今生,她自问对庶弟的鼓励与提拔极有成效,便决定引导纨绔堂兄,助其成材,不辱安王威名。
旁人全当小皇帝其爱屋及乌,好生附和了一阵。
唯有宋显扬,一声不吭,埋头喝闷酒。
先帝尚在时,二皇子提前开府,风头无两,堪可将和顺谦恭的宋显琛比下去。
时隔一年多,他遭削权后,非赵氏一系的朝臣均怕跟他扯上干系,仅剩应分客套。
此一时,彼一时。
酒过三巡,他借洗手避席,领了一名亲随,往殿后踱步。
朗月当空,清晖影影绰绰,困住连绵山色与亭台楼阁,也困住了他忿懑的心。
殿中的欢声笑语似乎与他无关,行宫内的辉煌陈设也与他无关,他明明是天之骄子,自诩才貌双全,却落得孑然一身,游走于寂静廊下。
“殿下!戌时将至,圣上说要登阁赏月……要不先回拂云殿?”亲随小声相劝。
“烦死了!滚远点!”
亲随伺候他多年,知他喜怒无常,又见回廊上有守卫巡逻,遂放心离他稍远,予以足够的空间。
宋显扬出了廊子,走向石灯照耀的台阶,忽闻数人脚步匆匆,他回头一瞥,厌烦神色略减,语气则火气冲冲。
“有酒有肉你不享受,跟着我做什么!”
来者为乐平郡王。
自宋显扬离席,乐平郡王已猜出他反感小皇帝对安王的拉拢,如今遭他当仆从之面,劈头盖脸一吼,倒也没多生气,摆手命仆役退开,苦笑跟在其后。
宋显扬目视对方谈不上英俊的面容,一肚子气无处可撒,闷声道:“也就只有你,还把我当个人。”
“殿下说的什么话!我把你当哥们呢!”乐平郡王叹了口气。
“你说宋显琛这毛头小子是在故意羞辱我吗?他和安王家那烂泥堂兄何时有交情?起码五六年前的事了!他那时才屁点大小!挂念个鬼!”
“哎呀我的殿下!您发牢骚也得看场合……这行宫,谁知藏了多少双耳朵?”
宋显扬沉浸在愤怒中,毫不理会:“他捧完蹩脚四弟,又捧没人疼没人爱的六弟,不就为了多两个援手么?可他去扶持远在东海之滨的宋既明,却让我闲在府上种花?不怕天下人笑话?”
“依我看,那番话是哄着安王爷的,您莫要多想了。”
“我留在京城无所事事,若去定州就蕃,母妃和外公又割舍不得,两头不是人!”
宋显扬发了顿脾气,依稀听拂云殿方向人声喧闹,料想筵席已散。
踌躇片刻,平定心气,他不耐烦地一甩袖子,与乐平郡王原路返回。
月移花影动,后殿的近百名女眷们迤迤然自阶前行出。
清朗月色下,美人如玉,衣香鬓影,莺莺燕燕,瞬息间攫取了二人的目光。
出人意料的是,除去年长的夫人们,妙龄女子大多穿了翠绿缎裳,其余的则穿竹青色罗裙,一个个跟约好了似的,远望如愁云惨绿。
独独一名少女身着浅紫色织金褙子,配以蜜色百蝶戏花罗裙,素雅中不失奢华。
她在人群中尤为夺目,兼之其身形苗条,螺黛描眉,香脂点唇,瓜子脸,杏仁眼,美不可方物。
眉心贴了兰花钿,点染一抹娇态,更是道不尽的风情。
她持团扇而立,仪态端庄,却又处处撩人。
宋显扬平素佳人缭绕,今夜也不知是月色惑人,还是心头沉郁之故,只与她矜娇的眸子远远一对上,莫名喉头发紧,口干舌燥,离奇的躁动从心底最深处涌向周身。
恰恰此刻,以小皇帝为首的大队男宾们也朝山边信步而近。
女眷们退至一旁,盈盈福礼,各自低头,眼神复杂,偷偷瞪视那紫衫少女。
少女螓首低垂,眼波柔柔,觑向意气飞扬的小皇帝。
不料,对方忙于与身边的霍二公子谈天说地,竟连个正眼也没往她身上瞧,只随意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被无视了?
少女轻咬下唇,眉目娇色未变,可手上的团扇坠穗,已拧成了麻花状。
宋显扬看在眼里,没来由锥心难言,过后嘴角一歪,冷冷哂笑。
——宋显琛这小子,果然不解风情!
…………
事实上,宋鸣珂花了一下午,勉强适应必将面对的现实。
宴席散后,瞧年轻少女们一片绿油油的,假装羞涩,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大致猜测,这出戏冲的是迟迟未定的皇后之位。
饶相千金又使出什么奇怪手段?能让其他同龄女子跟风换同色衣裳,以彰显她的一枝独秀?
估摸着,无非是找人散布她这小皇帝偏爱某种颜色的谣言吧?
鬼才喜欢这惨绿惨绿!小姐姐们,少费点心吧!朕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宋鸣珂刻意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拉着霍睿言唧唧喳喳,从天上的云儿扯到了定远侯府的胖猫。
霍睿言也出奇地配合,谈起他捡来的三花猫已圆成了球,笑容和眼神软柔如棉。
霍锐承戴幞头、穿长衫,加以护腰,紧随在后。
察觉无数视线集中在二人身上,二人却扯着极其无聊的对话,还分外投入……霍锐承笑得无可奈何。
新的一年起,他担任皇城司所辖的环卫官,已列入皇帝贴身侍卫,因而与弟弟常伴君王侧。
命余人自由活动,宋鸣珂只带了霍家兄弟及数名亲随,看似兴高采烈步往半山亭阁,实则心里发虚。
六角亭位于半山,宽敞雅致,竹木掩映,她暗松了口气,幸好,并非可怖记忆中的那座。
零星灯火下,亭内一窈窕身影,似在怅然叹息,骤觉有人行近,羞涩避让,细看居然是小皇帝,急忙与丫鬟上前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
皎洁月光下,她杏黄裙裳简洁得体,满身书卷气,容姿姣好,水眸生雾,眸底幽怨未褪。
宋鸣珂觉此女眼熟,隐约想起,她随徐怀仁同行,五官与气质相类,应是徐怀仁的妹妹。
徐怀仁得宋鸣珂重用,因改革一事得罪了不少人。
权贵们表面尊重,私下定会对家眷诸多抱怨。
因此徐小妹此番同来,十之八|九遭其他女眷排斥,是以提前退席,躲到无人的半山亭子。
宋鸣珂心存怜惜,柔声道:“徐家小娘子,免礼。”
徐小妹万万没想到小皇帝叫得出她的姓氏,震惊之下,腿脚发软,身子轻晃,便要摔倒御前!
这一下防不胜防,霍睿言手疾眼快,想伸手托住她,又觉于礼不合,遂迅速运劲,改以右手袍袖柔力带了她一把。
徐小妹站稳后,感激眼光如山涧醴泉,悄悄落在霍睿言挺拔如苍松翠柏的身姿上,软嗓细细:“谢霍二公子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