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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巫族之中,曾有一人,她的力量与木神句芒相辅相成。
她只会在有雨之时出现。
因有雨时,那便是大地万物生长的时刻,她作为守护大地的女神,便会去各地寻看。
冒着风雨出没,她的头上总会带一顶帷帽,帽上的丝幔垂至腰间,她也时而穿绿衣,时而穿黑衣。
她就是现在还有人所信仰的大地之母,后土。
因是大地女神,她要比神界任何一位神都在人间呆的久,若是遇到了需要她亲自处理事情的时候。
她自然不会以真实样貌出现,她会幻化成不同的人或者不同的身份,去为尊仰她的黎民带去安宁。
她虽然幻化不停,可总有一个特点,会出卖她的身份,这也是为了便于同胞认出她。
那就是,她从不脱帽。
不论她幻化成什么人,都会戴着一顶可遮阳可遮雨的帽子。
当白月脑海里的后土模样越来越清晰时,她也越来越清醒,对着澈便惊讶出了声音:“盛儿姐姐?”
澈点了点头,脸上绽放了朵微笑。
“真的是盛儿姐姐?”
白月还是觉得不敢相信,可又一想,她说道:
“盛儿姐与重哥哥能力相辅,重当年脱离木神之位,宁可遭天谴都要花上四世去寻找安儿,而盛儿姐对重无可奈何,便永远沉睡在了地底。”
“而登彦后来因为我,一直与重哥哥敌对,他更是不愿意冷静理智的盛儿姐苏醒来掺掇他的事,所以之前我从未听他们提及姐姐。”
“可即便她沉睡,但神力还在,依旧能护佑百姓,所以您的兄弟姐妹里,也就只有后土盛儿姐,以及火神祝融燠哥哥还能被后人所敬奉了。”
突然她又说出了一个人,于此她更加兴奋:“说起祝融哥,他真的还在吗?自从那场战争后,巫族之人,我只见过重与登彦,现在还有您,别的……再未见过了。”
白月提及的,都是澈的兄弟姐妹。
不止是白月,他也都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包括白月口中的重和登彦。
他的眼神,突然有了些惆怅,语气也满是伤感:“或许……是我伤了他们的心,他们便以自己的方式,消失在了这世上,不肯再面对曾经为巫的身份了。”
“白月,有些事,哥哥真的无法全部告知于你,哥哥只能做,一件事一件事的去做,不论是对我的那些弟兄妹妹,还是对你的嫂嫂。”
说罢,澈呼了口气,散去刚才的忧郁,又带起浅浅的笑容说道:“若是说起敬奉,彦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爱你的。”
措不及防的就提及了她和登彦,白月小脸一红,“这……哥哥怎么能看出的?”
“因你狐族,只剩下你一只狐,可从古到今,关于狐族的传说却有太多,那一看便是有人刻意散布狐族之力,想让人侍奉,而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也只有他这位冥帝了。”
“想来……登彦一直在盼着你回来,不是么。”
白月秒懂。
他们与这个世界是有莫大的关联的,如果有人以供奉狐族那一套办法,来供奉只剩下她一只狐狸的狐族,那只有她能受到那些供奉。
若是她受到了,那说明她还在,她要是能被香火供的越来越强了,那她毫不意外的会以涂山白月的身份回来。
如果登彦真这么做了,那足可说明,他真的很喜欢她啊。
只是想想,都觉得很开心呢。
她现在真是想对登彦说,你看你这个死傲娇,还是被你的哥哥看了个透透的吧。
而澈此时,看着白月因提到登彦就带上了羞涩的小脸,他却觉得歉疚。
如果当初他再强一点,就强那么一点。
白月就会和登彦好好的在一起,不必分开那么久,沦落到现在都不能重聚的下场。
重也能和梨白厮守在他的木神青殿,不必后来再轮回四世去寻找他的所爱。
而他深爱的贞儿……
也不用死。
而他。
即便会万劫不复,只要能保全自己所珍惜的人,便已是无憾了。
可如今,他却什么都奈何不了。
甚至还身不能由己。
想他曾经被万人所敬仰,现在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他什么都没保住。
“白月,你恨哥哥么?”
突然,他垂下眸,这样的话问的很卑微。
白月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甚至她狐族只剩下她一人,全都是他作为最高统领人下的命令啊。
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的白月突然一愣,随后看澈笑容顿消的脸,她眨了眨眼,看着外面毫无光线的夜色,轻轻说道:“其实没有恨不恨,是没办法恨。”
“如果当年您不下令诛杀我们,那便是我们听东皇之命,诛杀你们了,如果因此,登彦死在了我妖族手里,怕我……也会逆了妖族,杀光对他出手的同胞。”
“哥哥,巫族比妖族好,真的好,不论是您对嫂嫂,还是重对安儿……重情重义之人,才能重苍生,才能安苍生。”
“所以您,没必要再为数千年前的事情所自责了。”
说到这里,白月大胆的伸出手,拍在了澈的肩膀上,“现在的世界,说是不需要我们,但也需要,您还是要早日带领我们这些,遗落在人间的落魄神,重回神界才好呀!”
白月说的认真,澈也被她逗的心中一暖。
可随后他想起自己杀掉的那些乌鸦,眼睛里藏着冷色:
“妖族也好,坏是个别,白月……你要切记,一定要在坤霓身体里好好躲着,千万不要离开,最近危险越来越多了。”
“什么意思?”白月有些不懂,“不是刚才还在说盛儿姐姐重回大地了吗,怎么还会有危险呢?您说的是那些乌鸦?”
“那是什么人弄来的?”
话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道:“对了哥哥,如果盛儿姐姐回来了,那说明……是重哥哥又回归木神之位了?”
听了此话,澈也正了正神色,他沉默半晌,定定道:“怕是不错。后土一出,木神归位,那说明重该是和他的妻儿同回神界了。”
“回神界?”白月突然就欣喜若狂,“那说明我的言儿也被他们带去神界了吗?”
澈说:“这可以验证,你现在在坤霓体内,你大可以人类之身点香祭火,看能否召他回来。”
他的话音一落,白月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更是控制不了激动心情,在地上大跳了几下。
“太好了!要是能召到重哥哥,那我就能见到言儿了,哥哥到时定要与我说说他像我还是像登彦!”
澈很配合的“嗯”了一声,可须臾,他的表情又蒙上了难以消散的阴郁。
如果事情,真有他们所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召重呢?”
“等把你嫂嫂送回去之后,她着了凉,生了小病。”
“嫂嫂病了?”白月诧异,“那我们现在赶紧去看看吧,别是发烧或者感冒了,您看她过来的时候的,都没穿衣服,身上还有水呢,很容易着凉的!”
“她的体质,和安儿转世后很像,很容易生病的!”
可是,澈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
看他犹豫着,白月也不急了,她瞪了瞪眸,试探的问:“哥哥,您没管嫂嫂,不会是想她现在就能死去吧?”
澈没有反驳,而是说:“有些事,必须要她死去,才能解开。”
“可是……”
后面澈没说下去,而是拧着眉头,整张脸都拧巴起来,那副神情很明显的在说,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也是很难并不想做的。
穆甄在澈走后的一两分钟后从被子探出了头,在她看到房间里真的没了澈的影子后,她的心中又有了化不开的悲伤。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海边,她就是说了句自己想吃冰激凌,澈就用一颗珍珠给她换了一个的事情。
那是他说,满足她比什么都值得。
那时候,澈对她很好,甚至还透露着浓浓的心甘情愿。
可现在呢,在他和那个女子偷偷说了要她去死的话后,她说她感冒想要回家,他就只是说要去送她。
不再关心她了。
一想这个,在她心里有了浓浓落差大时候,她也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矫情了。
这个晚上,她的心简直如同坐上了根本停不下来的过山车,永远在大起大落。
先是被花见辞调戏,再看到澈在她面前消失,她学了法术找到了澈,和他激情一番,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听到了他想要她死。
这之前,她那么认真那么迷茫的在想,她对他的感情。
为什么要这样?
瞪了瞪眼睛,她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后,逼自己不要再偷偷哭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有什么脸面哭。
如果她一开始好好听妈妈的话,就按照妈妈的意思来,她就不会和澈发生那么多的事,她如果认了自己是花家三少奶奶的身份,和是个大活人的花见辞有了些什么。
一切就都死心了,就不会现在这么难过了。
想着这一切,她也不愿意真的澈去送她,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在澈面前摆出以前在他面前的那种表情了。
她怕自己的埋怨和绝望写在脸上。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天差不多就要亮了。
于此,她下了床,看澈还没回来,她便直接离开,在大半夜,走着楼梯去了一楼。
之前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前台,这次过来她才看到前台值班的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竟然趴着睡着了。
她本想去亮着大灯的待客区坐着冷冷心的时候,就在她刚转过弯时,便看到那里的咖啡色休闲沙发上,懒懒的坐着一个戴着帽子口罩正在玩手机的男人。
就在她的鞋底轻轻碰撞地板发出淡淡的声响时,男人也转过了头,并在同时,摘下了耳朵上,那不容易看到的耳机。
须臾,她与男人四目相对,同时她的心咯噔了一声。
她张了张嘴,想叫下他的名字,不想他却主动说了话:“大半夜,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她绷直的舌头才打了个弯,说道:“花见辞,你怎么在这里啊。”
随后他又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他刚要说话,却是打了哈欠,看起来很累。
接着他才带着丝丝委屈说:“老婆差点跟人跑了,我不在这,难道回家睡大觉?”
下意识的,穆甄只觉得人都是深夜会矫情的动物,因就凭着花见辞这句话,她又差点掉下眼泪来。
她为了别的男人不顾及他的感受跑来这里,听到了很残忍的事实,就在她落魄而没脸面想要回去找他的时候,竟然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这里。
一时,她都不知该怎么去回答花见辞的话。
她不是个会与人交谈的人,便很生硬的问了一句:“你不困啊?”
谁料,花见辞用他磁性满满的声音,唱了一句周杰伦的歌: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这首歌,恰巧穆甄听过,是《彩虹》。
随后,花见辞用一种很渴望而又悲寂的目光看着她。
或许,他想唱的不是这一句,而是下一句——
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此时此刻,她看到有影子的,有温度的,有呼吸有心跳的花见辞,心中逐渐伤感,却也觉得安全。
原来之前,所有的人都在用正常思维去为她考虑。
就只有她自己,念及着去年清明节和澈的一夜承欢,念及着那不真实却给她造成了一定虚妄的阴魂。
她实在是始料未及。
当她离开澈,一个人想要默默离开时,她的心里才那么清楚的响起了她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
她喜欢澈啊。
或许从去年过阴见到他时就喜欢了,然后今年再见,那种阔别了一年,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生疏了,也让她不适应,所以一直搞不懂。
包括她不由自主的担心他,想和他在一起,他说什么直白的让人脸红的话,她就想打断,那都是因为她害羞啊。
可是现在多么的让人难过。
她刚意识到她喜欢他,他却……
哽着心中的悲伤,她努力的扬起了笑,朝花见辞走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了,却不想花见辞却一眼看透了她的表情。
更甚者他突然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身边,表情突然就凝重无比,问她:
“你哭过,为什么哭?”
他的语气都不是疑惑了,是完完全全的认定她哭过。
蓦地,穆甄非常想绷住的情绪绷不住了,鼻头一酸,她眼睛又红了一大圈。
她没有说话,而是走去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扶着脑袋,看起来很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