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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一醒来就在床上躺着,还没有梳妆打扮,她一边慌乱的用手捋捋自己的头发,一边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
陆天成看见她的动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沉默的把顾小影扶坐起来,并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顾小影几时被他这么温柔的对待过,激动的语无伦次。“天成,我……”
陆天成没有看她,表情有些不耐烦。顾小影怕惹他生气,又悻悻的闭了嘴。
他在顾小影床前坐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顾小影,孩子的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到康复。”
顾小影脸上一喜,太好了,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还有机会。她顾小影能把陆天成吃死一次,就一定还有第二次!于是她故作讨好的安慰道:“天成,你别这么说,我流产都是因为宁夏那个死贱人……”
她说到一半猛的收了声,意识到自己又一时嘴快,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同时也察觉到陆天成瞥向自己阴冷的视线。 陆天成一字一顿的告诉顾小影,“我警告你,不许再这么说小夏。”
宁夏在陆天成心中始终都是个特别的存在,他现在肯照顾顾小影完全是出于责任而已。而且这责任心还是被宁夏唤起来的,顾小影不但不知感恩图报,竟然还骂宁夏。想到这里,陆天成的眸色暗了暗,原本想说的话,也突然没有了要说的欲望。
顾小影的指甲已经陷进了掌心,但表面上她还是一副乖巧认错的样子,让人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分裂的如此彻底。“我知道了,天成。我只是太心疼我们的孩子了,才一时口不择言。”
陆天成的表情有微微的缓和,打开饭盒,开始喂顾小影喝粥。
突然,“嘭”的一声,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谁啊,不知道敲门吗!”陆天成拿着勺子的手被吓的颤了一下,粥也洒落出来,烫在自己手上了。他不满的放下碗,走到门口,看见来人不禁愣了一下。“爸,你怎么来了?”
陆天成的父亲已经将近六十岁了,头发半白,却精神矍铄。他上前一把拎住陆天成的耳朵,一边拧一边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你好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是不是,以为公司是给你闹着玩的地方,想不去就不去?”
陆天成这下明白了,竟然有人跟自己的父亲告状。陆父于陆母不同,当妈妈的总是很疼儿子,陆天成有什么事和母亲说,母亲几乎都会顺着他。而他的爸爸虽然平时工作忙,不常跟他见面,每次见面时都免不了一番教育和批评。
陆天成从父亲手里把自己快要被拧断的耳朵解救出来,一边揉着一边说:“爸,我这不是有事呢吗!”
“你能有什么事,什么人住院了你这么关心?自己媳妇怀孕了,也不见你带她做一次产检!”陆父说着,就要推开陆天成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住院了。刚才一进屋,被屏风挡住,没看清脸,只隐隐看身形像个女人。
陆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儿子怎么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他一辈子就只有陆天成他妈妈一个女人,而他的儿子,刚和宁夏那小丫头分手就和另一个搅到了一起。这才过没多久,前几天又在闹离婚了。
陆天成心里暗叫一声糟糕,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顾小影流产的事。他和妈一直都想着抱孙子,所以在得知顾小影怀孕的时候,才硬逼着自己娶她。后来离婚时,他因为先斩后奏,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但事情已成定局。陆父和陆母对他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时常能看到自己的孙子。而现在……
陆天成慌张的拦在自己父亲面前,“爸,你就别看了,这样搞得病人多不好意思啊。”
陆父一想也是,被陆天成一气,都忘了自己这样做会很唐突了。正想退回门外,顾小影虚弱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爸,您来了……”
“顾小影?”陆父听见声音顿时觉得很诧异,他再不顾陆天成的阻拦,来到内室。病床上的人果真是顾小影。
陆父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想到刚刚陆天成阻拦自己时慌张的样子,他的视线不经意的瞥向顾小影腹部。那里是平坦的一片!
陆天成跟在他身后进来,察觉到父亲的视线,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他颤颤巍巍的开口,“爸,孩子……不小心没了。”
陆父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陆天成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结果却没有。父亲拄着拐杖,身子轻微的颤抖,然后这种颤抖逐渐变得越来越激烈,拐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响。
陆天成有点慌乱,他连忙从背后拖住自己父亲的身体,紧张的道:“爸,你没事吧,千万别吓我呀。”
陆父一把推开自己的儿子,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整张脸憋的通红。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陆天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爸妈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报个孙子。我早告诉你要带顾小影多去医院检查,你为什么不听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陆天成看见父亲这么激动,也知道他说的在理,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躺在床上的顾小影却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边,她柔声说:“爸,你别这么激动。这件事不能怪天成,是我自己不好,走路时没好好看车,摔了一跤,才会导致流产的。天成他心里已经很难过了,所以才一直在医院照顾我,你就不要再责备他了。”
一番话说的充满了真诚,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陆天成听了,不禁感激的看向顾小影,心里对她的好感也稍稍增多了。
陆父听了她的话,怒气果然也降下来不少。他嘱咐顾小影先回去休息,然后把陆天成叫到了门外。陆父年纪大了,在黄色阳光下,他的身躯有些佝偻。悠悠的叹了口气,他语重心长的对陆天成说:“小成,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宁夏。觉得顾小影是靠手段怀上你的孩子的,但你再不喜欢她,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虽然顾小影为你辩解,但我觉得这件事你也应该好好反思反思。宁夏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再放不下,也应该往前看,不要一直带着恨意生活。”
陆天成还想隐藏,但藏不住,他的挣扎都写在了脸上。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整天忙于经商,没空管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彻,还能够一语道破。沉默了一会,陆天成终于回答:“爸,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看着处理的。”
陆父点了点头,“好吧,希望你现在做的决定,不会让将来的自己后悔。”
接下来的两天里,顾小影一直表现的乖巧懂事,也不再说惹陆天成生气的话。
宁夏看见两人能够和平相处,觉得很是欣慰。她称赞的看向陆天成,“天成,你终于长大了。”
陆天成心里一痛,手臂不自然的一颤,就把桌子上的玻璃杯碰到地上打碎了。
他连忙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同时掩饰住自己异样的情绪。他匆匆收拾好碎片,借着扔垃圾的名义,离开了病房。
陆天成先是溜达到医院的便利店里买了两个新的杯子,然后又到水房打了水喝。他本来就只是找个借口出来散心,呆在屋里,就总会看到宁夏对自己毫不在意、完全放下似的神情。不知道去哪里好,于是他就提着水瓶在楼道里四处乱转。
此时正值中午,没有紧急的手术要做。许多医生护士就聚在一起聊闲天。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医生对手下一个小护士说:“小美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歇产假啊?”
被称作小美的女孩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上挂了一丝慈爱的笑容,回答道:“还早呢,孩子现在才两个月。我再挣几个月钱,等七八个月的时候再开始休息。”
年长的护士大惊小怪的“呀”了一声,用嗔怪的语气说:“这可不行,怀孕的人不能像你这样劳累的,对胎儿影响很不好。”
年轻的女护士笑了笑,不在意的说:“哪有那么严重呀,我平时身体很好的,估计这孩子随我,也能长得很强壮。”
陆天成本来靠在一边的柜子旁静静站着,这会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讨论孩子、养胎的问题,觉得心情烦躁,直起身子就打算往回走。
年长女医生嗓门大,走出了几米,陆天成还听见她的话悠悠的飘进自己耳朵里。“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孩子在怀孕前期不好好保养,就可能转变成葡萄胎啦!这不,前两天陈医生还跟我说他碰见一个这样的病例呢,那女人一开始知道自己怀了葡萄胎不能接受,还不愿意打掉,结果刚巧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