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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丝毫不把苏氏的安危放在心上, 颇有几分本末倒置之意。
——其实他们这么有恃无恐也是有原因的,苏氏是传承了几十年, 在国内的根基极其稳固, 占了当前业界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市场份额,想要倒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能从苏铮手里撕出股份来, 所获得的利益完全可以弥补他们在这一场狙击中受的损失。
当系统跟苏断分析完这些股东的心理后,苏断想了想,评价道:“这些人真笨。”
他还是一株茯苓的时候,依附在松树根部生长,都明白只有松树健健康康的活着, 自己才能获得最多的养分,那些股东和苏氏之间的关系应该与他和松树的关系是类似的,却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护自己生长的环境。
虽然短时间内作用不显,但他记得人类常说的一个成语就是积少成多,再这样下去,苏氏早晚会一点一点走向衰败的。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在原来的剧情中,苏铮在监狱里待了三年, 这三年里股东们勾心斗角,苏断又把控不住局面, 苏氏的情况又越来越糟, 等到苏铮出狱的时候, 面对的就是一个内里已经空了大半、随时可能倒塌的苏氏。
系统附和他:“宿主说的对。”
苏断和系统说完话,穿着刚换上的睡衣爬到了窗边。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这座城市中的灯光还亮着,各色各样璀璨的霓虹灯朝着天空漫射,将远方星子的光芒都衬托的黯淡了起来。
苏断仰头看向这座城市东方一片聚集在一起、尤其高大的楼层,那里是各大公司和集团扎堆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经济命脉所在,苏氏就在那里占了其中的一整座楼。
苏铮这时候应该已经快到警局了。
苏断忧心忡忡地想,听说警察抓人很凶的,而且监狱里的环境也不好,他查了资料,不仅犯人之间会发生争斗,有一些狱警还会虐待犯人,总之就是很乱。
系统似乎是读出了他的担心,善解人意道:“宿主需要苏铮那里的即时投影吗?”
苏断犹豫了几秒钟,说:“好的,谢谢。”
一道屏幕在他面前凭空出现,苏铮身影出现在了屏幕正中,他已经到了警局,正坐在审讯室里接受问询,身上的西服外套不知所踪,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内衬,脸上的表情很冷。
苏断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因为太过专注,瞳孔都微微缩紧了,一直到审讯告一段落,苏铮被带去了拘留室,他才放松了一点儿。
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糟糕,苏断想,那些警察要比他一开始想的要文明一些,对苏铮还算客气,就是那个拘留室实在是太简陋了,总共只有五六平米大,里面的那张床又窄又短,体型高大的苏铮躺上去简直憋屈的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实在躺着不舒服,苏铮这一晚是靠着墙睡的。
苏断原本毫无睡意,但他的观察对象都睡了过去,他看着看着,困意也一下子涌了上来,不知不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苏断是被管家叫醒的,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该知道这件事的都已经知道了,苏铮那边的人也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管家帮他穿好衣服后,严肃地跟他讲完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带着他去了警察局。
虽然一般来说嫌疑犯在判决罪名前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但人情社会只要关系到位,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虽然知道对方在昨晚并没有吃多少苦,但亲眼见到苏铮带着点儿憔悴意味面容的时候,苏断还是眼眶一酸,控制不住地掉下了泪。
苏铮的眉头几乎立刻就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但警察还在一旁守着,他不能过去像以往那样摸着弟弟的头安慰他,只能隔着桌子,一遍遍地低声哄着:“断断乖,哥哥没事,别哭了。”
苏断擦了擦眼泪,说:“我不哭。”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带着泪音的嗝,眼角又往外渗了两滴泪珠。
苏断:“……”
其实苏断也明白眼泪是无济于事的,可人类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他昨晚已经通过系统的投影看了苏铮整整一晚上,但过了几个小时真正见面的时候,还是有一股难过从心头不住地冒了出来。
看着弟弟哭得直打嗝的样子,苏铮忍不住将身体往前倾了倾,从手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些纸巾,递给坐在桌子对面的苏断。
苏断接过纸巾,摁了摁已经泛起了红的鼻尖。
苏铮小声地安慰着他,苏断的眼泪止住后,感觉有些丧气,被抓的人是苏铮,原本应该是他安慰苏铮,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一直给苏铮添麻烦。
苏断反思了几秒后端正心态,跟苏铮说:“哥哥,你不要担心,晚上要好好睡觉。”像是昨天那样倚着墙睡,就是很不好的,系统说容易伤到颈椎。
苏铮眉间皱起的弧度松了松,说:“好,听我们断断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应该是被收买了,眼神落在一旁的地板上,对他们的交流不闻不问,除了最后提醒时间到了的时候,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探视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虽然很不舍得,但苏断还是被请出了探视室。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苏氏的律师不是吃白饭的,反应十分迅速,苏铮的心腹们也都在想办法捞人。
但无奈陷害苏铮的幕后黑手显然已经准备了很久,每一个环节都计划的天衣无缝,种种“证据”确凿无疑,最终苏铮还是像原来剧情中那样,被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而苏氏也因为股东互撕陷入了一场混乱中,股价大幅度下跌。
好在苏铮在判决下来之后,立刻将手中的股份代理权交给了苏断,加上苏父苏母原来留给苏断的那些,他一个人能支配的股份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在苏氏拥有绝对决策权,所以局面还不算糟糕到无法挽救。
况且苏断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一点儿智商都不长、被股东们耍的团团转的那个原身。
即使股东们都强烈反对让一个外人掌管苏氏,但拥有者绝对决策权的苏断还是在系统的筛选下请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回来。
系统还是很靠谱的,选出来的这个职业经理人的业务能力很强,在入职后顶住了股东们的故意为难,苏氏的情况开始好转,虽然还是跟苏铮在的时候不能比,但也好过任由那些脑子拎不清的股东们作。
苏断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去探望苏铮的时候还认认真真地跟苏铮汇报了情况,然后得到了一顿毫不留情的夸奖,被夸的都有些晕乎乎的。
然而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乱立的,苏铮刚夸完他有眼光没多久,那个职业经理人就翻车了——
系统检测到他近期在私下里和董事会中一个比较大的股东接触很频繁,和对方达成了协议,一起想办法将苏断手中的股份骗过来。
苏断看完系统给他的资料之后,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要换一个人吗?”
系统说:“应该是的,宿主。”
苏断隐隐感觉就算是再换一个人,迟早还是得翻车,毕竟他手里的股份实在是太诱人了,人类,不,应该是所有生物基因里都有贪婪的种子,应该没有多少人能抵挡住的这么大一笔财富的诱惑。
但是没有办法,苏铮不在,他自己管不了,那些股东又是绝对靠不住的,只能从外面找人。
大不了出了问题就接着换,反正有系统帮他监视着,总不至于真被人算计了。
就是换来换去麻烦了一点儿,而且也不利于企业的长期发展,但现在保全苏氏最重要,苏断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这段时间也不全是坏事,职业经理人虽然虽然翻车了,但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苏铮入狱半年后,秦知终于把秦风干翻,将秦氏拿到了手中,完成了自己的命运线,同时他的治愈值也涨了五点,变成了九十点。
苏断心中冒出了一点儿希望的小苗苗。
根据系统给他的资料,虽然经历过很多不幸,但秦知最终没有长歪,而是长成了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在原来的剧情中,虽然苏断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为了报答苏铮对他的帮助,还是尽心尽力地动用自己的人脉,让苏铮提前了两年出狱。
这一次他没有像原剧情中那样对秦知做那些过分的事,秦知应该还是会去帮苏铮的吧?
苏断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垂眼看着和自己隔着一个楼梯的秦知,很小声地叫他:“……秦知。”
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看见秦知的眉眼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仰着头不厌其烦地叫他:“少爷,下来吧。”
苏断点点头,扶着楼梯把手,踏在铺着厚实防滑绒毯的楼梯上,慢慢地沿着边缘走了下来。
明明早就已经能够很顺畅的走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扶着把手。
秦知很耐心地站在楼梯口,像一只擅长等待和蛰伏的猎食者,等他那只像小蜗牛一样的猎物,试探着、磨磨蹭蹭的送上门来。
送上门来的苏断看着面前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秦知,刚刚才消退下去的、想要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刚刚他站在楼梯上还不显,现在他和秦知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就是切切实实的了。
经过两年半的蜕变,秦知的身材比例在有意锻炼下变得更加完美,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将板正黑灰色西装撑得恰到好处,隐约能让人感受到衣服内结实有力的身躯。
苏断将视线从秦知和自己视线平齐的肩膀上移开,仰头去看秦知的脸。
跟印象里比,秦知的肤色似乎变黑了一点点,也许是张开了,五官也变得锐利深刻了一些,下颌的线条干脆利落,不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底发憷。
——就像他在系统的屏幕投影中看到的那样。
但秦知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很温和,黑曜石一般的漆黑眼眸中也都是柔和的光芒,见他抬起头看自己,还微微低下头,让苏断不用那么费尽地仰着头。
感觉到秦知的亲近之意,苏断忽然又不怎么怕了,他竖了竖自己并不存在的小叶子,将心底的一丝阴霾挥开。他观察了秦知那么多年,就算没有系统给出的那些资料,也知道秦知不会伤害他。
之所以会感觉到威胁,大概是因为秦知的成长实在是太大了,让他有些不适应。
想起秦知是来访的客人,苏断便模仿着系统给他的资料中待客的礼仪,拿出主人家的做派,很有礼貌的说:“秦先生,去沙发上坐吧。”
听到苏断对自己的称呼,秦知眼中的光芒凝结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低声道:“少爷不用这么叫我。”
离得这么近,秦知低沉嗓音中的那一丝沙哑就显得更加明显,落在苏断耳边,让他的耳尖都生出了一点儿说不出的痒意。
苏断自认为悄悄地动了动脑袋,将耳朵挪的离秦知的方向远了一些。
还没等他认真地反驳秦知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主仆关系了,按照人类的礼仪,秦知不用再用专门的敬称叫他,他也不应该那么没礼貌地叫秦知的全名,秦知就继续缓缓地说:“少爷那么叫我,显得很生疏,不如继续叫我秦知,好吗?”
苏断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他尊重秦知的意见,不过他没有忘记强调:“你已经不是秦家的下人了,不用再叫我少爷。”
秦知的表情似乎黯了黯,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好。”
他垂着眼,又挨近了苏断一些,蛊惑般的轻声问着:“那我叫少爷断断好不好?”
秦知实在挨的有点儿太近了,近到苏断都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道。
苏断犹豫了一下,这个称呼似乎有点儿太亲密了……
只是这具身体还是那么娇气,并不算浓重的烟草味刚经过喉管,苏断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秦知的提议,就被刺激的咳了起来,“咳咳——呜,咳……”
秦知顿时慌乱起来,伸手去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咳嗽的苏断,“断断,你怎么了?”
他掌心附上苏断肩头,被明显的骨头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心疼涌上心头,秦知伸出另一只手,在苏断背上一下下地轻轻拍着,试图安抚他。
可秦知一靠近,那股烟味就变得更明显了一些,苏断也被刺激的咳得更厉害,眼角都泛出了泪花,他用力将脑袋往后仰,想远离让自己难受的罪魁祸首,断断续续地解释着:“你、咳,你身上有——咳咳,烟味……”
听到这样一个解释,秦知在他背上安抚的动作顿住了,眼底浮现出错愕中混杂着愧疚的复杂神色。
他将手上的力道放松,准备往后退开——
这时候管家从茶水间端了茶水出来,看见自家瘦瘦小小的少爷正在可怜的咳着,而那位需要重点提防的“秦先生”正十分不规矩地把手脚放在少爷身上,浑浊的眼珠中瞬间浮现出一缕惊怒。
没空去呵斥守在门口的保安不作为,管家用最快的速度将茶水放到茶几上,然后大步跨到楼梯口这边用力将秦知的手扯开。
秦知本来就想主动松开,见状也就配合地退了几步,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管家安抚苏断。
管家用从苏断小时候就练出来了的专业手法一下下帮苏断顺着气,一闻不到烟味,苏断的咳嗽很快就停了下来。
管家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苏断难得机智了一次,为了防止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秦知的管家对他印象更差,就说:“嗓子有一点儿不舒服,没事的。”
管家叹了口气,帮他理了理刚刚被弄皱的衣服,说:“那我待会儿给您熬一碗梨汤,您睡觉之前喝了。”
九月末正是由夏到秋过渡的时候,苏断的嗓子一贯也不怎么好,很容易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产生不适,这个理由倒是很合情合理。
苏断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
然后他侧了侧头,对着等在一旁的高大身影说:“秦知,你去沙发上坐吧。”
少年的音色中还带着点因为剧烈咳嗽而产生的鼻音,秦知看着有意帮他在管家面前遮掩的苏断,很领情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低声应了一声好。
经过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两人最终还是进入到了正确的会客与拜访姿势。
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喝着泡好的茶水。
有了刚刚的教训,秦知不敢再靠的太近,他坐在苏断对面的沙发里,闷头喝了一大杯清香与苦涩混在一起的茶水,试图将口中的烟味压下去。
因为知道苏断可能闻不了什么刺激的味道,虽然精神很紧张,但他在车上的时候也只克制着吸了两小口,就没有再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又在路上吹了一会儿冷风,想着怎么也不会有影响。
结果没想到,苏断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敏感的多,只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的味道,就能被呛的鼻尖都泛红了。
管家看着他这一副拿茶水当酒喝、试图一醉解千愁的架势,忍不住对他投来了奇异的目光。
不过他当然是不能对客人置喙什么的,等到秦知将一小壶茶水都喝的一干二净之后,就将空荡荡的紫砂茶壶带走,准备盛一壶新茶水来,顺便换个更大的壶,让秦知喝个够。
趁着管家去拿茶水的空当,秦知将身体前倾了一些,面上浮现出不容错认的愧疚,低声道:“抱歉,断断,我……”他抿了抿唇,承诺般地保证道:“我以后都不抽烟了。”
听到秦知的话,苏断捧着只喝了小半杯的茶水,眉头困惑地皱了起来。
他明明还没有答应秦知能这么叫他,秦知怎么就当他已经答应了?
不过看着秦知诚恳的愧疚眼神,苏断想要跟他讲道理的话又说不出口,憋了半天,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说完又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秦知抽不抽烟,为什么要跟自己做保证?明明秦知已经不是他的仆人,不用再事事都顺着他了。
总觉得——呃,似乎有哪里撸不通顺。
然而秦知没有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用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断断,你想让苏先生早点儿回来吗?”
在这一片寂静中,系统正在悄悄地和苏断科普:“根据人体力学原理计算,如果治愈目标按照宿主的要求做,要付出的体力和感受到的疲惫度都会比现在增加两倍。”
苏断:“……”
哦,他当人业务不熟练,怎么会知道哪个姿势比较累呢?这个错误也不能全怪到他头上。
苏断说:“帮我看看他现在的治愈值是多少。”
看秦知这个样子,应该是误解了他想为难他,不知道会不会造成治愈值降低。
系统说:“叮——治愈目标秦知,初始治愈值50,目前治愈值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