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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道响雷劈过,接着大雨倾盆而至,龙藏的泪和血淌在坟前,浑身湿透也不丝毫不觉。
他的痛、他的悲、他心如刀绞的思念,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一阵盖过一阵的雷声,是羽儿撒心裂肺的喊叫!瓢泼的大雨,是羽儿流下的眼泪!他似乎看见了羽儿为他生孩子时的场景,他想要抓紧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啊——啊——羽儿——我的羽儿——”龙藏发出悲天怆地的低吼,用手刨着土,头埋进坟土里,他想钻进去陪着她……
“羽儿如果看到你这样?也会很难过的!藏儿?我的好孩子?你振作一点啊?”雷雨中,龙阴刀哽咽着劝他拉他。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让我进去陪她,让我陪她……”他没有理会,双手紧紧握着坟土,狠狠的捶打自己的头,无声的抽泣着。
雨越下越大,龙阴刀只能任他放纵自己的悲痛,什么也做不了。
天地间发出狂暴的悲鸣,狂风吹乱枝头,暴雨击打着二人,雷声渐渐远去了。
很久很久,老天爷的泪水流干了,雨,终于变小了。
坟前的藏儿,僵硬的身子一动不动,血水顺着嘴角再次流下,他真的很怕藏儿挺不过来了!
“别再伤心了!忘记往事吧?以后的漫漫长路,要如何支撑自己走下去?眼前就是答案:你要为了龙雨童和龙雨绯这两个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你听见了吗?战争无情,战场惨烈,既然你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为父也就不再阻止你!为父没抱过希望你能为我送终!可是,为父希望你为爱出征,凯旋归来!为了两个孩子,好好的活着回来!你听到没有?”龙阴刀扯他起来说。
龙藏失魂落魄的眼中,生无可恋。
“你听见没有?为了孩子,你给我振作一点!”龙阴刀狠狠的摇晃着他大吼。
孩子?他和羽儿的孩子?他眼中有了些异彩!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两眼失神的寻找。
“我让你的两位姑姑先抱回去了,这么大的雨,你受得了?孩子受得住吗?走吧?跟我回去!”
龙藏跌跌撞撞的由父亲扶着,风雨中,他回过头,最后再看了一眼爱妻的坟墓,凄凉离去。
息波庄
龙阴刀一直不愿带他回伏凤阁,因为那里有羽公主的痕迹。
拜祭完那座空坟后,回到息波庄,龙藏果然平静很多,与两个孩子一起甜蜜的生活了十几天,他必须要再回军营去。
“藏儿,你真的可以让为父放心么?”临行前夜,龙阴刀为他收拾好随身物品,“你现在的状态……”
“我已经好很多了,爹您可以放心!不孝子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让我和羽童、羽绯再相聚一晚吧?”龙藏平静的回答,完全漠视了楼梦临的存在。
龙阴刀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心虚的楼梦临,只好点点头出去。
“你出去,我要和我的孩子呆在一起!”他爹一走,龙藏就将她赶了出去。
楼梦临含泪出去了。
他亲手为两个孩子换了衣服,羽绯的小手又滑又嫩,抚摸在他脸上时,格格的笑了,他终于也笑了。
再看看羽童,刚换的衣服又被尿湿,大眼睛得意似的笑着,他微笑着重新替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将二人放在床上。
“依依呀——”两个孩子互相望着对方笑,好像在说话呢?小手伸出在对方脸上摩蹭。
“羽童?羽绯?真是好听的名字!我是你们的爹,叫爹?叫我一声爹啊?”他搔他们痒痒,逗着两个孩子发笑。
努力想,努力想!他还是记不起来,当时是谁给孩子取的名?
孩子很快睡着了,他搂着两个孩子,也很快进入梦乡。
迷蒙中,羽儿又来了,她轻轻的为他盖上棉被,亲一亲两个孩子,又在他额前唇上亲了亲。
“藏哥哥睡得好香甜啊?明天就要出征了么?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活着,羽童和羽绯不能没有你……”
“羽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两个孩子没了希望,这是我们最珍爱的宝贝!”他醒了,将她搂在怀中,她的脸是这样清晰?就是令他疯狂痴恋的女子!
“我好想你,羽儿?我真的好想念你……”他狂乱的亲吻着她,那熟悉的体香,倾世的容颜,动听的声音,久违的温柔……
他深深的爱恋着,痴缠着,“别再离开我了好吗?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好爱你羽儿?真的好爱你……”
“我也是啊藏哥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请你为了这份爱,一定要活着回来!”她也痴恋着回应他。
“你放心,我不仅会活得好好的?我还要做上大将军!将来,我们的孩子会尊贵无比!”
他久久拥她入怀,羽儿的身体渐渐消散,却如空气一般消逝,他大惊伸出手去,“羽儿?羽儿?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并没有离开你!藏哥哥……”她的声音远去了。
“羽儿别走!”龙藏再次惊醒,身边两个孩子睡得正熟,哪里有羽儿的影子?
难道又是一场梦?不,不是梦!他分明真实的看见了她,拥抱了她,亲吻了她!
龙藏捂了脸无声的抽泣,这样的梦让他心痛如绞,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海回荡:羽儿活得好好的!
回想梦中羽儿的牵挂,他强迫自己要振作,思念是这样的让人断肠,腹部的疼痛隐隐传来。
他摇摇头,揉揉脸,深吸一口气,再看看孩子,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长勺
三月开春,齐国发动了对鲁国的又一次战争。
龙藏作为曹将军的先锋,首当其冲率军东进,双方大军在长勺对峙,如他所料,齐国军队是鲍叔牙领军。
他非常清楚自己要为谁而活,也始终坚信羽儿还活着,只是还没查清他们要隐瞒真相的原因,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打听到羽儿的消息!
战鼓响起时,齐军兴致高昂,呐喊助威,再看曹沬,守着君上坐阵军中,并不理会齐军的叫嚣。
第二次,齐军战鼓再响,姬同有些按不住性子了,看一眼曹沫,他仍旧威严的盯着前方战场。
再看前锋军,威风凛凛的龙藏,脸上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一手提长矛,一手拉马绳,眼中深遂,一头红发被威武的头盔遮住,飘逸出两小搓,风吹起那两搓红色长发,格外引人注目。
第三次战鼓响后,齐军声势明显的偃旗息鼓了。
姬同再次看一眼前方的先锋龙藏,注意到他一身银甲的腰上,有一把奇特的剑,竟然是失传多年的君子剑?
这把剑轻巧如虹,薄如蝉翼,剑锋扫过而无残血,传说是商王朝时流传下来的!
龙藏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角似笑非笑,见齐军正在一头雾水时,突然,他高举长矛呐喊一声“冲啊——”
鲁国军队士气高涨的扑向齐军,齐军却惊慌失措了,慌忙前扑迎敌,千军万马的撕杀中,扬起浓烟漫天。
龙藏手中的矛和剑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地,勇猛非常,本来就擅长使双手剑的他,吓得敌军节节败退。
他多次打落射向君上和曹沫的箭,整个战场的惨烈,让他又听到梦中老者的声音,“战鼓响,屠尽城,多少人的命运,因此而终结,天下人的命运,将由强者来改变……”
他脸上、身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齐军的血?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活着,要为了孩子而活着,为了羽儿的托咐,平安的回去!
嘶喊声,兵器碰撞声,哭叫声,士兵在天地间呐喊,为了战斗而生的灵魂,在地狱的考验中,痛失家园……
两个时辰后,他们打了一场以少赢多的战争,这真是个奇迹!
不只是君上姬同喜悦异常,全军将士们也都拥抱欢庆。
龙藏面无表情的望向远方,锋烟飘到了遥远的尽头,苍鹰盘旋在高空,天地间死一般的沉寂,他感觉空前的轻松,仿佛身体里释放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我军竟能以少胜多?真是奇迹!曹爱卿有勇有谋,是寡人之幸!”回程的路上,姬同与他同乘马车,由衷的赞叹道。
曹沬淡淡一笑,“呵呵,狼少主曾经说过,打仗主要靠的就是士气!而击鼓?就是为了鼓舞士气!末将三次都不理会他们,他们的士气就已消失殆尽,勇冠三军的狼少主,这时挥军直冲上去?正是发动攻击的好时机!所以今日这功?末将不能独揽,既有狼少主天衣无缝的配合,更有全军将士的无所畏惧!”
“说得好!好一个无所畏惧!回去之后,寡人要犒赏三军,庆功宴摆他三天三夜?加官进爵,该封赏的一个不漏!”姬同兴致勃勃的说,“太解气了,这次寡人不仅要夺回失去的城池,还要把他们的公主给娶过来,哈哈哈……”
骑马跟在后面的龙藏,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谈笑,当听到“公主”二字时,他突然手上一紧,眉头紧皱,神情忧郁的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