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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起有点儿愁,这绝不是她教蓝思敬的,这种骂人的姿态想让萧湛无地自容?她都担心萧湛杀着杀着会笑出来。
而她只稍稍向前迈了一步,叶重琅就拽住了她,嘱咐了两个字,“仪态。”
凤起点了点头,或许叶重琅的担忧是对的,她就是特别看不过萧湛这种为了自己什么正义之心,就反过头来为难自己妻子的男人,这种人,别说叶君芸是叶代依的女儿,就算她谁也不认识,她也不会让萧湛这样的人好过。
不过,叶重琅要她注意仪态……凤起低头理了理自己红裙的裙摆,又像模像样顺了顺发梢,眼见着萧湛推开一个孤竹弟子,一剑向着蓝思敬刺去,蓝思敬惊叫一声又往旁边躲,只听铛的一声,叶风瑾一剑挑开了萧湛的剑,凤起又按下了心思,她倒要看看,这新任的孤竹家主,仙盟之主,该如何处理此事?
叶风瑾剑花灵动驳了萧湛的剑,转而回剑抱拳拱手道:“萧宗主切莫急躁,若有误会,且容蓝公子解释。蓝公子客居我孤竹多日,素来行止稳妥,从无越距之举,萧宗主何以拔剑相向?”
这话着实是够客气了,也隐约向萧湛交代了,蓝思敬在孤竹这段日子以来安分守己,并未有萧湛所担心的事发生。
可嫉妒吃醋这种事,那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萧湛自然不会一口咬定蓝思敬做了什么令人抓狂的事,也知自己无以斥责蓝思敬与叶君芸那些谣言,毕竟是他休妻在先,两人既然分离,叶君芸再与什么人在一起,他似乎也管不着。
萧湛只是冷着脸,阴沉看向叶风瑾背后的蓝思敬,“我已两度诚心赴孤竹,只为见我妻一面,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君芸何以不见我?”
叶风瑾的姿态那是巍然不动的沉稳,他微微颔首解释道:“君芸乃我孤竹长女,此在孤竹本家中,孤竹上下无人敢有为难,倘若她想见,何以能有见不到的道理?萧宗主固然思念情切,但也请周全行事,若在此大动干戈,君芸必定是不愿见到的。”
这话依然很有道理,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湛怎么听都像是劝他,如果他敢伤了蓝思敬,叶君芸必定是不愿见到的。
他沉了一口气直接问道:“那敢问叶宗主,君芸如何才愿意见我?”
叶风瑾不动如山,“那就要看君芸的意思了。”
凤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以不变应万变,倒也是个办法,想见叶君芸那是萧湛的软肋,一切都是叶君芸的意思,萧湛连人都见不到,何以发难?
而萧湛明显是个硬汉子,或许对此前的事追悔莫及,或许等见了叶君芸才会痛悔道歉,但此时此刻仍旧这般强硬……让人越看越想踩两脚。
萧湛被叶风瑾堵得无可奈何,打又打不了,见又见不到,他好不容易想借着刺杀蓝思敬的机会……
凤起悠哉向前踱了几步,笑道:“萧宗主这明显是爱妻情切,但是明显君芸姑娘并未有此意,萧宗主若要想再见……当年若是抱着诚意,那此时,总要拿出更多诚意才是吧?”
一句姑娘,又把萧湛给刺痛了,明明早就是他的妻,如今却被人唤一声姑娘。
而更令他感到惊愕的是……凤起,魔尊,她就站在孤竹大门边上,显然,她之前就在孤竹本家内?
当然,凤起说要讨更多诚意,无非是个开场白,她知道仅自己的出现,就够萧湛琢磨一阵子了,但她可没想让萧湛自己安心琢磨,直接道:“怎么?萧宗主见到我颇觉得意外?但不是萧宗主自己认定的,孤竹与魔道有染,那兰陵便要与孤竹势不两立,如今萧宗主只是亲眼见到……不对,此前我们也见过面的,甚至早有传言,我凤起与孤竹本就有着不浅的渊源,如今……不知道萧宗主做何感想?”
这一番话,更让萧湛下不来台了,他当然知道孤竹与凤起渊源不浅,曾与魔道势不两立的话早就扔出来了,他一次次上门想与叶君芸重修旧好,那就是把魔道的事刻意的抛在了一边,只要别人不提谁也不提,他就当不知道,可是……凤起偏要站在他面前问。
这不就是要让他再度做选择么?这不就是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然而,萧湛是个硬汉子,但他想见叶君芸的心也是真的,他看了看凤起,微微低头算是认了,“魔尊在此,萧某并无感想,想来昔日叶宗主便与魔尊有旧交,但是如今天下大势魔道并无作恶之处,既然孤竹愿与魔道交好,那孤竹身为仙盟之首,萧某也无以质疑。”
凤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忽然觉得,叶代依拼了自己的良心拿下仙盟之首的位置,或许也有着其他缘由?最起码魔道与孤竹的渊源总也是撇不清的,但是孤竹成了仙盟之首,就顺带着……人间各世家也不会对魔道那般的嫉恶如仇了?
“看来萧宗主早已经想明白了,那么……且不论这些,萧宗主回来求见旧妻,可是带着诚意来了?”
萧湛冷脸略显不自然,“自然是诚心而来。”
“那不妨把诚意拿出来看看?”
“这……”萧湛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自然是诚心的,但诚心这种情绪……如何拿出来看?若说其他的方式,他曾也想过,当年迎娶叶君芸的时候也是声势浩大,但此一遭,财物之类他倒也不会吝啬,但孤竹会稀罕么?
那所谓的诚意……又是什么?
凤起回头看了看叶重琅,讨好又炫耀般笑了笑,你看我这仪态如何?我可没张口骂人那么难听吧。
叶重琅忍俊不禁,染了赞赏向她微微点头。
可凤起下一句便是,“那不妨我给萧宗主想个办法,孤竹这大门,萧宗主硬闯是不行的,但是……孤竹乃是个谨守礼数的仙门,必然不可能把萧宗主捆了扔出去。萧宗主不妨试试,一路膝行,孤竹弟子如何拦得?那萧宗主不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孤竹本家就那么大,只要没人敢拦萧宗主,想见的人总能找得到的。”
萧湛惊呆了,一脸的错愕茫然,若非面对的是魔尊,若非当着一干孤竹弟子的面……没错,他是欠了叶君芸的,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偿还,可那不意味着……他堂堂兰陵家主,在孤竹本家内一路膝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连旁边的孤竹弟子,就连叶风瑾在内都隐隐皱了皱眉,只觉此话甚欠妥当,当然,他们也必须承认,这法子也很阴损,萧湛若当真有脸这么干,孤竹……还真的没办法拦。
但是,萧湛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周遭一片寂静,孤竹弟子们自然说不了什么,拦与不拦都很尴尬,而萧湛在内的兰陵弟子也说不出什么,仿佛吃了哑巴亏一般,这般情形下,他们能大喝一声岂有此理么?
而凤起却煞有介事看着萧湛僵硬的膝盖,似乎根本没考虑他尊严的问题,就等着他一路膝行去见叶君芸。
直到等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确定萧湛做不出这等事了,才笑着又点头,“那既然萧宗主没有此等的诚意,就真的只能看君芸姑娘的心情了?又或者萧宗主在此拔剑自刎,看看君芸姑娘是否还念旧情?”
萧湛:“……”
这哪里是给他想办法,这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出的办法一个比一个阴损,又让人觉得……这分明就是瞎胡闹。
气氛又僵持片刻,凤起又笑了,遗憾般摇着头,“这也不行,那也不愿,萧宗主想抱回美人归,却一点儿都不愿吃亏,看来也没见有多少诚意。既然没有诚意就听天由命吧,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一厢情愿都能终成眷属,或许……萧宗主要么听听思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这些日子毕竟与君芸姑娘朝夕相处,君芸姑娘心中作何想法,他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蓝思敬本躲在叶风瑾背后觉得自己总算安全了,又有凤起在前一个个办法出得萧湛尴尬下不来台,可突然被凤起点名,再度又说起他与叶君芸朝夕相处……这不要他的命么?
“在在……在下并未……与君芸姑娘……朝夕相处。”蓝思敬赶忙从叶风瑾身后探了探身,看向萧湛仍显得心有余悸,冲着萧湛拱了拱手,“那个……萧宗主且听在下一言,思敬并非那等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只不过当日君芸姑娘回到家中,心力交瘁郁郁寡欢,思敬与君芸姑娘幼年有交,便难免多有宽慰。至于传出谣言来……”
蓝思敬偷偷望了凤起一眼,收到凤起一个会意的眼神,能不能把自己洗白了,能不能扭转乾坤,就看这一番了。
“萧宗主见谅,思敬也是不得已为之,虽心中并无觊觎之意,但是,思敬在安抚君芸姑娘之余,也想让萧宗主有所体会,自有失去方知弥足,萧宗主若有心,便能这般急着来澄清误会,若无心……也便尽早断了念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