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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叶风瑾在外声明虽是脾气最好的孤竹弟子,但他说出来的话,一向也不会被人当软了欺。
“此事之前我已言明,必然会亲自带人去南湘湖查证,参与劫杀的女子是否是魔将夙凝尚无定论,若东都执意如此结论,那也不妨拿出证据来,证明孤竹守备不力,致使魔将夙凝逃脱。”
说白了,没有证据,东都所有的质问都只是猜测,都只能算是泼脏水,而若有之前二百东都弟子,那脏水强泼也就泼了,猜测也便成了定论,可此时此刻,就那么五十多个弟子,还各各狼狈得犹如丧家犬,不说别的,就面对这一屋子干净整洁雪白的孤竹弟子,东都弟子这一身身的脏乱差都显没底气。
秦亦清终是无语了,他只是个私生子,没有秦桡那样与生俱来的底气,尤其是在这种弱势的情况之下,他不管说什么,孤竹都不会认账,且没有证据,也无人为他们证个公道。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悠闲飘过一个人影,仿佛闲逛到此一般,一回头,“咦?你们都在这儿呢?”
秦亦清猛一回头,许是被压抑得太狠了,竟然笑出声来了,那笑声不是讥讽不是痛快,而是……单纯的很开心。
那一瞬间,在场的东都弟子,包括孤竹弟子在内,都仿佛像看着傻子一般看着他。
凤起也莫名其妙看了看那傻子,出什么事了,被阡殇的天悲鬼音毁了神智了么?
突然,正厅之中人影一闪,叶重琅几乎一个闪身就到了门外,仿佛一阵风,直将凤起卷入了怀中。
“去哪儿了?!”话一开口,叶重琅竟然怒了。
凤起被吼得一激灵,忽的先伸手抱紧了叶重琅的腰,瘪嘴道:“我一觉醒来,所有人都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扔下我跑了。”
叶重琅的怒气刹然一收,低声问道:“你去哪儿睡了?”
“存曦师兄房里。”
叶存曦在人群中吓得也不顾教养修仪了,赶忙出声道:“师妹……胥山君,我这两天未在房中,刚从青朝坊回来,还未回去过。”
凤起在叶重琅怀里蹭了蹭,他这是……又怕她跑了?
叶重琅不知气还是不气了,胸膛仍旧剧烈起伏着,甚至能听到他心跳得极快,他低着头,无奈问道:“怎不在我院子里睡?”
“怕有人打扰……”
“睡好了?”
“嗯。”
“吃饭了么?”
凤起仰起头,瘪着嘴,“哪儿有饭吃啊?我去过膳堂,那锅碗比脸都干净。”
叶重琅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就要走,秦亦清忽然开口喝道:“站住!此事尚未了结,胥山君何以如此匆忙就要将人带走?!”
叶重琅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秦亦清,素来以清冷不行于色著称的他,此刻眸中的厌恶与冷然毫不掩藏,“你东都要在孤竹查证真凶,寻找魔将夙凝,与我二人何干?”
“那自然大有干系!”秦亦清信誓旦旦道,那眸中精亮仿佛抓到了确凿的证据,“否则,你们为何要仓促离去?”
凤起偏头看了秦亦清一眼,忽然一笑,她明白了,她现在是魔尊殊俨。
而她一伸手,挂上了叶重琅的脖颈,让他弯下腰来,几乎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先别走,这时候一走,恐怕让家主和兄长为难。”
叶重琅微微转头,唇角碰着她的脸颊,“怕你饿坏了,我问过膳堂,这两日都没见你去吃饭。”
凤起索性搂着他,重重就亲了他一口,“没事,我先喝茶。”
“茶不能喝,我给你准备清水。”
说完,叶重琅带着凤起又回到正厅中,纵然在众人面前已然大秀了恩爱,但有伤大雅的举止叶重琅仍旧有分寸,他将凤起按在了椅子上,自己站在了她身旁。
“呵……”秦亦清冷笑了一声看向凤起,“敢问这位苏姑娘,我东都长公子遭人毒手之时,姑娘在何处?”
苏姑娘三个字被咬得极重,凤起自然知道他说什么,却只眨了眨眼道:“我被家主罚在书楼抄家训啊。”
“可有证据?!”
凤起直接笑出声,“那你的意思是,你家秦桡死的时候,若没有人证明自己在做别的事,就是都跑去杀你家公子了?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当时在干嘛?”
这就叫胡搅蛮缠,旁人听了都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就连叶风瑾也听不下去了,他开口道:“诸位在此口舌之争难免于事无补,不妨待有证据,再行对峙吧。在这期间,我孤竹关门闭户,任何人不得离开孤竹。”
秦亦清有点儿纠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个时候拿证据出来,证明魔尊殊俨就在孤竹。倘若身旁仍有二百威风凛凛的东都弟子,他一定拿出证据使之确凿,可如今在这正厅中不足百余的东都弟子,且各各狼狈不堪犹如残兵败将,着实令人心里很没有底气。
可若要迂回,他又生怕已经打草惊蛇,叶风瑾一再要先拖延,让他免不了生出疑心,他生怕一旦失去了这个机会,很可能,他们这一行人很快就会被灭口了。
凤起大大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看向秦亦清,当秦亦清看向她的时候,她还俏生生眨了眨眼,那做派明显就是种挑&逗,我的身份就是有鬼,有种你揭穿我呀。
一个已经了然于心的真相就在眼前,秦亦清那一时间仿佛抓心挠肝般的难受,拆穿她,不,形势并不完全有利,隐忍,不,一步之失恐怕就要悔不当初……
凤起笑得眯起眼,身子一歪就靠上了旁边叶重琅的手,猫儿一般蹭了蹭,她就喜欢看着别人一脸恨之入骨又不敢跳起来干掉她的样子。
而她这一举动,无疑给秦亦清的纠结雪上加霜,堂堂魔尊殊俨,竟然在蹭一个男子的手背,如果真相一旦大白,在场所有人的表情该是多么的好看?
然而,僵持有僵持的妙处,转机的来临,却是从来不打招呼的。
突然,门外天空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神将在此,特来主持东都与孤竹纷争一事,姗姗来迟,诸位莫怪莫怪……”
正厅内顿时嗡声一片,秦亦清猛的回头,自己本是客,却抢在所有人之前迎到了门边,他一拱手朗声道:“神将尊驾来得正好,东都秦亦清恭候多时了,还请尊驾为东都做主!”
“好说好说,确是为此事而来。”随着话音,只见一个玉白长衫的男子一步迈入正厅,那一身的风&流潇洒翩然不羁,未见端有多少做派,反而显得随和又洒脱,“哦?众人都在,那看来我来得恰是时候。”
众人免不了一番行礼,而就连叶代依和叶风瑾也起身相迎,高高在上的神界,不管来的是谁,都能压这些仙门世家一头。
唯独凤起没有起身,她怔怔看着那个神将,愣愣的,随着双手握着椅子扶手越来越紧,她的眼睛一再瞪大,眨也不眨,可心中却早已澎湃狂涌,压也压不住的情绪仿佛下一刻便要冲闸而出。
玉衡神将,宋焕秋!
突然,也不知是不是偶然,叶重琅拱手施礼,却向前迈了一步,挡了凤起面前半边。
而神将来访,叶代依已俨然不是这正厅中最有身份的人,将上座让了出来,也站到了凤起身旁。
宋焕秋一脸随和笑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孤竹家主不必拘泥,我素来不爱那等正襟危坐的模样,这椅子让给我,我也坐不住。”
叶代依没见过宋焕秋,但对神界中人身份样貌也多有了解,而他对于凤起和宋焕秋之间的纠葛,其实知之甚少,毕竟当年凤起四处寻找师姐乔欣莞的事他知道,包括凤起猜测乔欣莞失踪一事与其夫宋焕秋有关,但那之后,凤起被断右臂又与神界大动干戈,紧接着就堕入了魔道,两人最后一次相逢,其中纠葛仿佛就说不着了。
但叶代依相信,凤起当年堕入魔道,必然跟这个宋焕秋有关系。
他也只客气却不谦卑道:“神将也无需客气,我孤竹待客之礼,皆是如此。”
宋焕秋仿佛也没介意叶代依的寡淡,站定在上位,向周围扫视一圈,不期然的,就看到了凤起。
他自然认不出凤起来,只不过,这一屋子起身相迎的人,只有凤起一人坐着,难免就显得很抢眼,而且,凤起的容貌莫说美若天仙,那神韵也仿佛勾魂摄魄,再加上那双不知为何泛红的眼圈,如今这么眼都不眨盯着他,简直可以无形中勾得人神魂颠倒。
宋焕秋笑了笑,他本就外表俊美,又独有一番风&流倜傥的不羁,再加上神将的身份,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一见钟情,他坚信自己如此引人瞩目,不是没有道理。
而他只多看了两眼,便被一人再次挪步挡了个严实。
宋焕秋又看向了叶重琅,拱手笑道:“想必这就是孤竹大名鼎鼎的胥山君了,久仰久仰,神界曾不止一次邀请胥山君前往神界任职,一直未能盼得与胥山君成为同僚,着实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