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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进宫议婚
当谢穆妍回到黎落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头上穆彤公主所赠送的发簪发饰等东西全部摘下，然后整个人都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之上。
她的发髻是由郑嬷嬷给她梳的，由于是老一辈的长者，因此给她梳的也是最古老最繁琐的样式，甚至还自夸会这种发髻的人已经不多了，这还是她曾经随李氏进宫的时候，从一个老宫那里学来的。开国皇帝的皇后娘娘，就是这样的一个发式。
“郑嬷嬷可有安顿好？我让你送的那些银票和首饰，都给她了吧？”
谢穆妍已经累得闭上了眼睛，恍然间只听得房间中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馨然，便模糊地开了口。
她的黎落苑站在有青黎等人守护，因此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偷偷地潜进来。
“是我。”
穆嘉羽眼眸微微一沉，走到谢穆妍的床边，低头细细地打量着她，眼中也划过了一丝惊艳。
由于上了妆容的缘故，谢穆妍的五官比往日里看上去还要精致几分。象征端庄的深色外衣套在素色的襦裙之上，更衬得她身姿窈窕。
穆嘉羽的眸色像一个漩涡一样，又深了几分。他忍不住伸出手，就在修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谢穆妍如瓷的脸颊的时候，谢穆妍突然间闷哼一声，眼皮上下滚动了一下，这让他顿时又将手伸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回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咦？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谢穆妍脸上带了些迷茫的神色。她从床上用手臂撑着坐起，一头青丝由于失去了发簪的固定，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之上，让她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娇媚。
到饶是如此，也遮掩不住她神色的疲惫。
“听闻你在行礼时就不遵从礼教，长公主很欣赏你的作风。所以特地来看看，能入得了长公主的脸的少女，究竟是何模样。”
穆嘉羽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很快又转移到了床上的一堆黄金饰物上。
“刚刚梳好的发髻，好端端的怎么散下了？”
殊不知，他关心的问话，恰好就打开了谢穆妍的话匣子。
谢穆妍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意地从旁边扯过一条发绳系在脑后，就将扔在床上的纯黄金打造的发饰都扔进了穆嘉羽的怀中。
“你自己掂掂分量。”
谢穆妍气呼呼地说着，腮帮子也随着她的心情而鼓了起来。她这样孩子气的模样，穆嘉羽也是甚少见到。他微微一笑，听话的将所有的饰品都放进手中掂了掂。
“差不多有两斤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然而谢穆妍却感同身受地死命点了点头。她在穆嘉羽的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说话的口气也变得语重心长。
“五王爷，两斤是不重，但是你自己戴在头上那么久试试？我现在可算知道明明你们古代的环境那么好，但是寿命这么短了。敢情这么多的东西每天都压在你头上，你不得颈椎病才怪！”
急于宣泄心中的不满，谢穆妍嘴上就宛如在放机关枪一般快速地说着，等到说完过后，就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来润润自己已经变的干燥的咽喉。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这些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她忘了现在自己也是一个古代人。
“你们古代人？颈椎病？你说这话，是何意？”
穆嘉羽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下仔细地辨别着谢穆妍话中的意味，不禁喃喃出声。
谢穆妍在喝下一口凉茶冷静下来的时候就暗道不好，在穆嘉羽重复她的话语的时候，心脏更是漏跳了一拍，但是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脑子也在飞速地运转着。
“一时气话，气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谢穆妍尽可能装作轻松地对穆嘉羽说着，想要开启一个新的话题来让穆嘉羽忘记这几句话，但是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应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穆嘉羽看出了她的囧状，接口问到：“现在你的及笈之礼已过，你打算何时随我去向穆嘉赐禀明我们的婚约之期已到？”
他的话音刚落，谢穆妍的脸上又不禁升起了一片红云。她低下头去，但随即想到她与穆嘉羽本就是假结婚，为了更好的合作罢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如此一想，她的脸色顿时就恢复了常态。
“若是今日就去，终归显得太急切了一些，不如明日？过完及笈之日便去，也好显出我们对于先皇旨意的诚意来。”
她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后便说道。
“听你的。”
穆嘉羽的眸色又幽深了几分。他按捺住自己想要摸一把谢穆妍柔顺头发的强烈的欲望，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谢穆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穆嘉羽的那一句“听你的”，让她感到亲昵万分，甚至还有诡异的甜蜜之感在她的心间荡漾开来。
她摇摇头，将这层感觉挥去，双手探向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根硬邦邦的东西。
她将那半根已经被火烧得漆黑的白玉簪子掂在手中，眼眶中不知不觉间已经盛满了泪水。
“娘亲。”她对着簪子喃喃自语，“我马上就要嫁给穆嘉羽了，你会为我感到开心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害了你的人，给你你一个交代的……”
第二天，当谢昂刚刚坐着马车回到左相府中时，穆嘉羽的马车也到了。
谢穆妍在馨然的搀扶下，坐进马车之中，抬起头来却恰好见着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穆嘉羽，不由得迅速低下脸去。
心中觉得没关系是一回事，但是实际动作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也自认为她还没有达到那种豪爽到可以和任何男子都称兄道弟的地步。
穆嘉羽看了她微红的脸蛋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头发上，那里正挽起了一个发髻，由一根银簪固定住，和身上嫩黄色的衣服倒是相应成章。
“不用看了，在穆嘉赐面前，当然要表现得穷一点。要是财大气粗地戴满金钗，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
低着头的谢穆妍，在感觉到穆嘉羽打量自己的眼神之后，当下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
她这一句话，也缓解了车厢中有些尴尬的氛围。就连穆嘉羽，嘴边也若有似无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马车在万景的驾驭下，乖巧地在宫门前停下。穆嘉羽在朝门口的守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过后，就和谢穆妍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宫之中。
“我怎么觉得，宫门口的守卫突然间变严了，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
走了几步路，谢穆妍朝着穆嘉羽稍稍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他。
感觉到谢穆妍离自己越来越靠近，穆嘉羽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了几下，良久才恢复了正常的跳动，不过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着。
“前几日皇宫中出现了盗贼，若不是禁卫军及时发现，只怕已经潜入了国库之中。”
闻言，谢穆妍不禁唏嘘了一声。据说国库内机关重重，唯有皇帝才有一张地形图。这个刺客胆敢打国库的主意，也是够大胆。
两人在说话间，很快就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熟悉的龙涎香扑面而来，让谢穆妍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门外的太监，在见到穆嘉羽二人以后，立刻进去通报，很快地就将他们迎入了御书房之内。
二人进去，照例在给穆嘉赐行过礼后，谢穆妍才发现原来穆嘉瑞此时也就在御书房中。她没有穆嘉羽那样深厚的内力，因此无法想他那样，仅仅靠气息就能辨别出人数来。
她佯装无意地朝着穆嘉瑞投去一眼，却见穆嘉瑞正紧紧地盯着她。一年下来，他眼中灼热的目光，依旧没有过任何的改变。
“皇上，穆妍的及笈之礼已经完成，我们的婚约能否择日履行。”
穆嘉羽上前两步，又朝着穆嘉赐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说着。
“五弟客气了。我不是说过吗，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以兄弟相称就好。毕竟现在穆妍，也算不得外人了。”
穆嘉赐放下了皇上的架子，对于穆嘉羽二人的态度就好像真的是普通的兄长一样。但实际上在场的四人心中都明白，他这个做皇帝的心中是有多不乐意。
绕来绕去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得不遵循先皇的旨意，将谢穆妍下嫁给穆嘉羽。
“谢二小姐您这一身打扮还是这样朴素，难道是左相府对你吝啬银两不成？”
穆嘉瑞一边说着，眼神也一边吵着穆嘉羽的方向瞥了过去，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明里在说左相府没有给谢穆妍足够的银两度日，暗里实在嘲讽穆嘉羽贵为王爷，竟然不掏出些俸禄给她。
直到现在，他还不死心地在找机会挑拨穆嘉羽和谢穆妍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这一招，对于一般的小姐或许还能奏效，对于谢穆妍而言却就好像是放了一个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