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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星幕轻垂,月悬高空,晚风徐徐,浅藏花香。
屋外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屋内烛火通明,温暖似春。
白华坐在桌边,低头煮着一壶茶水。九月则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满屋乱窜,翻箱倒柜。
“小白,你抬一下脚。”九月趴在桌下,拍了拍白华的大腿。
白华立刻起身腾开了位置,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呀?”
“奇怪…”九月挠了挠额头,一脸迷茫的站了起来,“我把它放到哪儿去了呢?”
看着这满地狼藉,白华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九月啊,你这到底是在找什么呀?”
九月翻着窗台上的花盆,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在找针线包。”
“我的九月,你若能在花盆里找到针线包,我也是对你佩服万分了!”白华叹服着坐了回去,又晃了晃手中的空茶杯,问询道:“你要喝茶吗?”
九月摆了摆手,仓促回应道:“不用管我,你先喝,你先喝。”
“诶,不对啊…”斟茶的手微微一顿,白华略显诧异的看向了她,“你找针线包来干嘛,平时也没见你摆弄过这些东西啊。”
“你先别说我…”九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指了指床上的大红绸布,道:“我们俩现在学,兴许还来得及。”
“我们俩?要学什么?”白华面显茫然之色。
九月跨过满地的杂物,坐在她身旁,问道:“你想过没有,你和幽冥天神成婚的时候,到底要穿什么?”
“穿什么?”白华若有所思地泯了泯茶水,喃喃低语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去想过。”
“没…没想过?!”九月脑门一拍,无语地咬紧了下唇。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后,她又一本正经的讲道:“男女成婚应当穿红色的衣服,这样才显得喜庆。你闭眼仔细想想,若你们就穿着一黑一白的衣裳成亲,这画面瘆人不瘆人?”
沉吟了片刻,白华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好像…你说得蛮有道理的。”
九月忍不住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讥嘲道:“亏你还自封大神,连这么基本的都不晓得。”
“呵呵...”白华先是不好意思的赔笑了两声,随后起身走到了床榻边,拿起了红绸布,兴致勃勃的问道:“那你说说,这喜服究竟要怎么做?”
“这喜服嘛…”九月耸了耸肩,直白回道:“我也不会!”
“啊?”白华眼皮一抽,嘴角也跟着弯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
(二)
“九月姐姐,小白姐姐~”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小五端着一盘水果站在了门口。
视线朝里扫了一圈后,小五的目光顿时呆滞了下来。此时此刻,屋内除了一方木桌之外,其余的地方都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衣服和各种杂物,几乎完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你们…你们是要准备拆了这里吗?”
见到小五,九月的双眼倏然一亮,随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腻歪喊道:“小五弟弟,你来得正好!”
小五不禁浑身一颤,盘里的果子也跟着滑落了一地。正想蹲下捡起之时,又忽然被她拉到了一旁。
九月冲着他笑了笑,献媚道:“哎呀,可别累着我们小五了。这点儿小事,还是我来吧。”
小五见状,不由挑起了半边眉毛,啧啧道:“你每次都这样,有事才大献殷情。”
被他看穿了小心思,九月也不显得尴尬,收拾完了地上的果子后,她又十分坦然的说道:“没错,我就是想让你帮一个小忙。”
小五微抬了下巴,又将双手环在了胸前, “说吧…”
“其实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九月笑盈盈的揽着他,往屋内走去,“就是想让你教我们做一下喜服!”
小五脚下猛地一停,震惊道:“你…你说你要做什么来着?”
“喜服啊!”九月重复道。
小五紧抿着嘴,忍俊不禁,最后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来,“噗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连穿针引线都不会,还想着做喜服?!”
九月气鼓鼓地推开了他,蹙眉道:“你讨不讨厌啊,不就是会做几件衣服吗,瞧你那得意忘形的模样。”
“小五原来这么厉害啊,居然连喜服都会做!”白华呈了一副无比崇拜的模样。
小五理了理衣袖,自信道:“这对我来说,都是小事。”
白华急忙走到了他跟前,话语诚恳道:“说来惭愧,这针线活我是真的一窍不通。要不,你就好心教教我们呗。”
小五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红绸布上,问道:“那红绸布还有多的吗?”
九月摇了摇头,回应道:“就这么多了。”
小五垂眸想了想,道:“那你们再去找一些其他颜色的绸布来。”
九月不解,“诶…喜服不应该全是红色的吗?”
白华猜测,“嗯…说不定,有些地方不是呢?”
小五面皮一僵,道:“只有这么一点儿红布,万一被你们做坏了怎么办?”
白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用其他的绸布先来练练手是吧?”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九月抡起了袖子,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等等!”小五急忙喊住了她,又寻了两根长线递给了二人,问道:“你们知道二位天神的肩宽手长吗?”
闻言,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很是默契的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小五无奈一叹,背着手走到了门口,道:“明早用这长线去量吧…”
言讫,他又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
翌日清晨,天空才刚泛出鱼肚白,九月和白华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两人先去挑选了练手的绸布,随后又分为两路,一人烧水泡茶,另一人去将泽荒和幽冥喊了出来。
不知不觉,朝霞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又将整个山谷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屋外的木桌上,已摆了两三碟糕点,白华刚沏好的一壶新茶,也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这时候,九月领着二人走了过来,“小白,茶泡好了吗?”
白华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应道:“来得正是时候,我刚泡好。”
“幽冥天神,你坐这里。”九月招呼着幽冥坐了下来,又将泽荒拉到了他对面,道:“来来来,你坐这儿。”
紧接着,白华将茶杯放到了二人跟前,道:“天气这么好,你们就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吧。”
幽冥略显困惑的看着白华,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九月从腰间取出了长线,抢白道:“我和小白准备给你们做一件衣裳,但首先要量一量你们的手长肩宽。”
“噗~”泽荒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呀?”九月为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笑嘻嘻的说道:“快抬手,让我量量。”
“好...”泽荒听话的抬起了手臂,可心里却在暗呼道:这绝对不是惊讶,是惊吓!
幽冥满目柔情的看着白华,轻声问道:“怎么想到要为我做一件衣裳?”
“其实我也不会,得先跟着小五学习一下。等学会了之后,再…”白华绕着手中的长线,略带娇羞道:“再做一套喜服。”
幽冥神色一怔,双眸微微闪烁了几下。随后他双臂一展,背过了身,道:“量吧。”
“一大早的,你们这是在干嘛呀?”柏耶揉着蓬乱的头发,晃悠着走了过来。
九月扭头瞅了他一眼,调侃道:“哟 ,我们柏耶弟弟终于睡醒啦?”
“嘿嘿嘿…”柏耶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两声,圆场道:“那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摘些野果子,累着了吗…”
九月微微颔首,“哦,原来是这样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看来真是把你累着了!”
听出了弦外之音,柏耶立刻换了话题,转朝白华问道:“娘亲,你在干嘛呀?”
白华含笑回道:“我在学做衣裳。”
柏耶双眸一亮,急忙指了指自己,道:“那你也给我做一件吧!”
“柏耶,你别瞎起哄。”九月不悦的瘪了瘪嘴,道:“我们这是在磨炼手艺,准备做成婚用的喜服。”
“成婚?”柏耶脸色一变,指向了幽冥,急急追问道:“娘亲,你真的要和他成婚吗?”
没等白华开口,幽冥便侧过了身,抢先答道:“不错。”
柏耶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脱口道:“我不同意!”
见他反驳,九月有些纳闷了,“我说柏耶,你凭什么不同意啊?”
“就凭…”我想让她跟我爹在一起。
柏耶微动了几下嘴唇,可那不切实际的话还是哽在了喉咙里。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自己不能实现的愿望而已。
“就凭什么?”九月走到了他跟前,有些咄咄逼人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能走到这一步?你一个半路横出的,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
白华闻之,急忙劝说道:“好了九月,你也别说了。”
九月神情激动的看着白华,道:“小白,你别老宠着他。今天我非要好好说他一顿不可!”
这时,泽荒轻轻的戳了一下九月,好心提示道:“人都跑了,你要追去说吗?”
“跑?” 九月双手叉腰,不屑道:“跑了就跑了呗。”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他吧。”白华一脸担忧,疾步往前走去。
九月慌忙追了上去,阻拦道:“等他想通之后,自己就会回来的。你现在跑去找他,万一他胡搅蛮缠呢?”
泽荒认同的附和道:“九月说的不错,你就让他自己想通吧。”
白华闭眼点了点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