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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的好看的眼睛里闪过肃杀,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全身冰凉,毛骨悚然。
东海龙宫?
一切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致川,到底是什么人?
一千年,他化作溪流护着沉睡的她,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
那时的他,突然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她就这么永远不见了,于是他四处奔走,四处寻找,去她最爱的凡间,去他们初识的地方,去云峰……可她不在,她哪里都不在。
是不是要失去她了?又一次的?
千年以前,她闭上眼睛,自己已经体会过了一回撕心裂肺。
千年以后,却连守着她的愿望也不能实现了吗?
致川在千年前说她会醒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找不到她?
祁珩满头满脑都是她最后闭上眼的样子,脑海里总是回荡着那句话:
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才来……
那时他晚了,眼看着她垂死的痛苦的模样。
这一次,千万不能再晚了。
“你们太子还没回来吗?”祁珩冷冰冰地说道。
“祁族长啊,你都来了多少次了,说了没回来就是没回来嘛。”那龙宫守门的小兵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不太好,可是转脸看见了祁珩阴骘冰冷的目光,忽然就头皮一麻,说话也谦恭了一些,“祁族长别为难小的,小的也不容易,如果我们太子回来,小的一定第一时间回复祁族长。”
祁珩手动了动。
那小兵往后退了半步。要动手?虽说最近那新秀的陆压公子把祁族长打败了,但是祁族长作为一族之长,实力肯定不会弱的……不对,是很强,自己这样的小兵,哪里能是对手呢?
出乎意料的,祁珩只是皱起眉头说:“别叫我族长,我已经一千多年没当这个族长了。”
小兵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祁族长脾气好有礼貌,自己能保住小命,于是堆起笑脸狗腿子地笑:“哪能啊?就算祁族长一千多年没有管理族中之事,但始终是大庭氏的族长,一千多年也没变过,大庭氏的族人都在等着您回去呢。”
回去?
祁珩心里笑了笑,怕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吧,如果找不到她的话。
他会一直一直四处流浪,寻找,直到找到她。
等等,致川……
祁珩顿了顿,他感觉到致川回来了。
果不其然,致川一身黑衣,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正巧和祁珩撞了个对面。
“东海太子,别来无恙?”祁珩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波澜。
“祁族长,久违了。”致川自然也是一番寒暄。
“她在哪里?”祁珩没头没脑地直接问了出来,让一旁的小兵一头雾水。
致川眉头一挑,慢慢腾腾地坐下来:“祁族长在说什么?”
“她在哪里?”祁珩面无表情。
致川却是一本正经地打哑谜:“她是谁?”
好了,他明白了。
祁珩转身就走。
只要这几句,就够了。
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致川从前一向喜欢在人前表现得妖娆骇俗,但是今天他没有。他今天一身黑衣,他今天一本正经,他今天始终在否认装傻假装不知道。他今天哪里都不对。
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再加上,祁珩之前看到的那个身影……的确是他,致川。
那么……陆压……必定和她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或者……就是她。
你懂了么?
那也不算白费了我一番心意。
致川,不,确切来说,是南壶,嘴角浮起惨淡的笑容。
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让她回来呢?
只是……只是……
她回来必定是要和祁珩在一起的。他清楚地明白,也很清楚,自己,在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可有可无罢了……甚至,还有点恨意。
他是嫉妒祁珩的,所以即便知道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可是……他就是……就是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在一起了…….
所以他故意不告诉陆压就是故思公主,只告诉陆压她叫芘芣,也不直接告诉祁珩陆压的身份。
那种一方面想让她回来,一方面又不想看见他们太快在一起的心情,让他说谎,让他别扭。
可他也知道,他这样……这样故意的错漏百出,祁珩那样的神仙,自然不会傻到看不出来。
主子,南壶找了你七十万年,等了你七十万年,每一天,每一年,都是靠着回忆里的你活着的,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追寻你的重生。这是忠诚还是什么感情,南壶早就分不清了。
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南壶就认出来了,认出来她就是你。
朝九,芘芣,也是故思公主,
南壶,也是致川,从前,现在,到以后,愿意永远躲在阴暗里,默默守着你,保护你,等待你。
无关风月,超乎男女,一生追随。
凡间
精卫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书生。
书生依旧是一身青衫,眉眼很清秀的样子,却有几分疲惫,但是依旧很好看。
不知为何,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你说你是专门来见我的,可是……你一个大军师,为什么要来找我?专门来找我做药引子吗?”精卫不解地问。
书生眉头微皱,一时语塞。
精卫见书生语塞,心里头微微有些得意,又想起来他是军师,看来要收拾风长硕这个家伙,就必须要抱紧书生的大腿啊。
抱大腿,怎么抱?
想自己,堂堂一个天界公主,从来都是别人抱大腿,哪有抱过别人大腿的?
有点犯难。
精卫思考的时候习惯了许多小动作,一会儿拍拍脑袋,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又揉脸,落在书生的眼里,却是分外可爱。
书生眼神一片柔和起来,还带了几分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宠溺。
自从遇到她,自己的笑也多了起来啊。
“怎么了?”书生不禁问。
“我在想…….在你们凡间,就冲我们刚刚的行为,你是不是就要对我负责了呀?”精卫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拉近关系,突然就想起来,要是自己嫁给他,不就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了吗?
“负责?”书生有些傻眼。
“就是娶我。”精卫大大方方,没有一点寻常女子家的娇羞。
子衿不禁扶额。看来这是一个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啊。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呢?
只是,心头的怜爱和欢喜,却是越来越多。
要不是因为这怜爱,他也不会特意暗中吩咐了张东辉免去这丫头的刑罚。
“你知道,婚嫁是什么吗?”书生的眼神突然奇怪起来。
考我凡间的知识吗?我可是九重天活了千年的仙女,怎么不知道,别小瞧我。
精卫心里颇为不服气地想起来。
“自然知道,戏本子什么的,我看的可多了,不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
话未说完,书生倾身覆上来,把小小的精卫整个身子罩在他的阴影里。
精卫只觉得天翻地覆,然后眼前便是书生一张放大了的脸。
好奇怪,为什么他的力气这样大,叫她一动也动不了,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气息。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比方才更快了。
“不止那样……”书生感觉到精卫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竟然开始同一频率了,“还有很多。”
“还有……什么?”精卫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呼吸困难,脸都憋红了,说话也不能连贯,“还有像我们现在这样吗?”
“不止。”书生的脸也蓦然烧红。
“那……”精卫歪了歪头想了想,“还有这样吗?”
说罢,飞速地,抬起头,让自己鲜艳美丽的红唇碰上书生的唇。
书生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腾”的一下弹了起来。
她竟然吻了自己?
还这么的…..蜻蜓点水的,单纯的吻。
可她什么都不懂。
小孩子间过家家般的吻。
“子衿?”精卫觉得有些困惑。
怎么了吗?为什么子衿的反应这样大?她平时亲亲奶娘,亲亲小狗,也是这般亲的,怎么不见她们有这样的反应?
“不止这些。”书生的声音微微嘶哑,一直低着头。
还不止吗?精卫有些泄气。怎么拉近关系就这么难?
“还有什么?我可以学!”精卫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好学。
“不。”书生摇摇头,脸更红了,“我先走了。”
他要走?
是自己亲得不够好吗?是因为自己不会那些事情吗?可是她都说了会学的。她保证,她可是诚心诚意要学的,便是从前待在天宫的时候,学法术,修炼灵力之时,她也没这么诚心诚意过。
真过分。他是在嫌我笨,不会那些吗?
精卫很郁闷。
子衿走了片刻,操兵训练结束了,小来,张尽,四儿跟赶着投胎似的,一股脑儿地往营帐里冲。
“不要急不要急,跑这么急,扬起一地灰。”精卫吐槽道。
四儿嘿嘿一笑,指着小来:“他非要叫我跑的。”
小来也是嘿嘿一笑:“这不是难得你不和我们一起操兵练习嘛,就想看看你在干啥。”
张尽无奈道:“这厮定是对你有意思。”
精卫头皮一麻,自己的变身术被识破了?子衿看出来也就算了,他们怎么也知道自己是女的了?
小来气得一拳锤向张尽:“你才喜欢男子。”
男子……还好还好,没被识破。
精卫暗自舒了一口气。
张尽灵巧地躲过了,还挤眉弄眼道:“喜欢男子怎么了?没关系,我不会把这个说出去的。”
小来更是七窍生烟,又来一拳,这次张尽没躲过,眼睛正中一拳,登时张尽眼冒金星,红了一大片。
“你个瘪三!”张尽也挥拳打过去。
四儿和精卫也不去管他们两个,这俩一天到晚勾肩搭背,一言不合又开始动手,不过虽然动起手来凶得很,却从来不用灵力,因此只能算是开玩笑般的小打小闹。
“不过精卫呀,话说帐子里怎么有股陌生的味道,是有谁来过吗?”四儿问道。
精卫想起书生,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没错。”
小来听到精卫的话,不顾正在打架的事情,把头傻傻的转过来:“谁啊!”结果脸上被张尽狠狠打了一拳。
张尽一拳把小来打到地上,十分满意,于是对精卫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趁我们在外面吵不到你,偷偷找了个小姑娘在营帐里…….嘿嘿嘿嘿嘿”张尽不说下去了,只是眼神很奇怪,笑容也说不出的猥琐。
小来听了这话,也不计较那刚刚一拳了,急忙看精卫。
精卫刚想澄清是男子,却又好奇张尽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于是不禁问了句:“我找小姑娘在营帐里能干啥?”
四儿实诚孩子,脱口而出:“就是男女之事。”
精卫愣了愣,男女之事是什么?
就是像方才那般亲吻子衿那样吗?
见精卫愣神,小来急了:“不是吧,你真的……”
张尽一精神:“你这么不把我们当兄弟啊!都不告诉我们!奇了怪了,这里荒郊野岭的凡间,你从哪里弄来的女人?”
精卫急忙摇头:“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张尽的下巴也要掉了:“你竟然……和男人吗?”
“怎么了?”精卫哪里能听懂这种说了一半的话。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这里全是男子,军里查得严,就连一只雌性的狗都不放进来,你找男子我也能理解。”张尽摇摇手,表示理解。
精卫更加云里雾里了。
小来面有怒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个男的谁啊?”
精卫看着小来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惊讶,喃喃道:“军师……”
“军师?”四儿重复起来,“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什么军师啊?”
“我也没听说过,等会去打听打听去。”张尽摇摇头。
小来怒气冲冲地坐下来,脸色铁青。
“你怎么了?”精卫摸摸小来的头,“你刚刚被打疼了?”刚刚小来毫无防备地中了张尽一拳。
小来摇了摇头,躲开精卫的手,生闷气般地别过头。
张尽腆着脸皮往前一步嬉皮笑脸道:“那你和那个军师哪个在上,哪个在下呀?”
“你别说了。”四儿有些听不下去了,脸色微红。
哪个在上,哪个在下?
精卫好好回想了一下,刚刚子衿扑在自己身上咬自己脖子的时候,好像是在他在上面,自己在下面的。
“他上我下。”精卫回答得坦坦荡荡。
小来简直一口血喷出来。
张尽突然歪头,看了看精卫细嫩白腻的脖子上一排牙印和几点血迹:“哦哟,还挺激烈的,血都出来了。”
激烈?
刚刚子衿犯病想吸血的时候的确是挺凶的样子,咬得也很重,这就是所谓的激烈吧。
于是精卫点点头:“嗯,是挺激烈的。”
“嘭”一声闷响,小来用力地锤起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