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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芒躺在某位侍妾腿上,闭着眼养精蓄锐。
前朝乌泱泱一大片朝臣,逼着他,要他迎战,反击女娲氏。
琉璃盏,当场摔碎。
“个个说要战,谁去战?谁去?”节芒大发雷霆,怒眼圆睁。
众大臣皆默然。
一个官员站出来:“微臣以为,如今我伏羲氏兵力欠缺,良将匮乏,不如向大庭氏借兵将。”
又一个大臣冷笑道:“借兵借将?那伏羲氏还打什么?干脆伏羲氏以后就臣服于大庭氏得了。”
“啪”的一声,节芒大怒拍案。
那大臣本意只是想说明完全依赖大庭氏的后果,却没想到节芒听不得一丁半点的坏话。
节芒大怒,挥挥手。
两边执剑的武士守卫直直冲上前,手起刀落,那大臣便尸首两异。
节芒面色仍旧怒色一片。
众大臣骇然。
这时风长莫站了出来:“儿臣有个想法。”
“要说便说!”节芒吼道,“难不成你也想今天死在这里?”
风长莫清清嗓子,稳住步履:
“父帝可以派大庭氏、盘古氏,一起攻打女娲氏。”
节芒抬了抬眼皮,怀疑地看着风长莫。
风长莫继续不声不响道:“大庭氏的族长与妹妹故思两情相悦,将来是要叫父帝一声岳父的,因此大庭氏可以稍稍放心一些。前不久父帝对盘古氏亲厚有加,虽然近期冷待了些,不过父帝的命令,谁敢违抗?儿臣相信父帝一声令下,他们绝不敢不拼尽全力。并且盘古氏和大庭氏两族素无往来,一起出征,正好可以互相监督制衡,为父帝所用。”
节芒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大儿子,在这样的事情上,竟然如此精通。
节芒略微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其他大臣:“卿等以为如何?”
刚刚被吓得魂飞天外的大臣们此刻自然都是说好,就是想法不一样也不会说出来了。
偏偏刚才那个说要问大庭氏借兵借将的大臣跳了出来:
“天帝,微臣以为不可。”
节芒刚刚缓和起来的面色随即又发青起来:“怎么不可?刚才就是你先提起大庭氏的!”
那大臣呼了一口气,说道:“微臣以为,我们只能向大庭氏借兵借将,却不能直接派大庭氏出兵。一来大庭氏族长和故思公主的姻亲关系并不牢固,况且现在故思公主还没有嫁过去。二来盘古氏中立了千年,前一阵子突然和天帝亲厚,事出反常必有妖,微臣以为天帝不能用盘古氏。”
“一口一个微臣以为,微臣以为,那你说有什么办法?你要借兵借将,不肯直接派大庭氏,那好,那些兵将就由你带领了,你去打仗!”节芒粗犷的嗓子吼起来凶神恶煞。
那大臣急忙跪下来,磕头求饶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微臣只是一介文官,哪里会带兵打仗?”
“嘴上说得头头是道,真正要打仗却退避三舍!要你何用!”节芒怒极,“你也不用活了!”
那刚刚见了血的将士如今又跃跃欲试,时刻准备走出来宰了那大臣。
风长莫顺着目光看过去,那大臣叫广尧,是这里为数不多的,敢说话的忠臣。
刚刚被节芒一言不合就杀了的那位大臣,也是个敢说话的忠臣了,只是太过刚直,便折命于此。
而广尧,不同于那个过刚的官员,该低头时便低头,话要说,求饶也要匍匐于地。
没错,现在这个官员完全不顾颜面,几乎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
节芒见他这副胆小怕死的模样,哑口无言。
节芒先前躺在那个侍妾腿上,刚刚发怒,方才从那侍妾腿上起来。如今不知何时,那侍妾已经攀到了节芒身边,小巧精致的鼻子在节芒的肩上摩挲。
那小妾长得精致美貌。如果没有记错,那小妾原来就是节芒身边的一个仙婢,长得好,手段也高。
那小妾温温软软地说:“天帝,你瞧他,多有趣,不如留了他的狗命。”
节芒转过去打量了小妾一眼,脸上乌云密布。
小妾扯住节芒,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登时节芒的脸便不再那么难看了。
节芒大手一挥:“滚出去!”
广尧也就真的滚着出去了。
风长莫饶有兴味地看着在地上把自己滚得一身灰的广尧,还有那媚眼如丝的小妾,眼睛弯了弯。
我如今越发惫懒了,时常待在内室,外头一步也不走。外头有什么好走的呢?如今天宫里哪里发生了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嘛。
叶子曾经怯怯地问我,是不是没有真心嫌弃了满心,是不是和满心另有约定。
音儿故作高深地替我回答了一句,凡间几年的夫妻还床头打架床尾合呢,更何况跟了公主这么久的满心呢。
夫妻?
这句话用来喻我和满心。
然后叶子饶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于是我看着这两个妮子的目光变得极为慈祥。
不过话说回来,祁珩有多久没来找过我了?他现在在外忙着魁隗的事情,内里还要帮着我收买人心,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有些无聊啊。
又有仙童来替节芒传话了。这一回,是让我去下棋。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正是节芒要用我,用祁珩的时间了。
音儿给我挑了桃红色的裙子,一边还嘀咕着:“桃红色是最挑皮肤的颜色,不过姐姐的皮肤这样白,再俗艳的颜色也穿得很好看。”
我看着这样艳丽的裙子有些无语。我有点怀疑音儿是不是故意想把我打扮得丑一点。
是我去了一趟凡间,所以对衣服的品味和音儿他们都不一样吗?
音儿掩面笑,笑声清清脆脆的,宛如银铃百雀。
直到我到了节芒那里,才明白音儿的用心。
节芒出征前,最看重兆头,女眷一律不能素净,却是越艳丽越好,这才是打仗胜利的好彩头。
我到了才看见阖宫女眷俱是花枝招展,金黄深红桃红橘黄,各式各样,宛如花海。
节芒腰上缠了一双白白嫩嫩的玉臂,我往下看去,节芒腿上也被白嫩的玉腿缠绕着。这是他们的闺房情趣,本也没什么。可我作为子女,在我面前,节芒就和这满宫的女子这样放肆?
已经不算不成体统,算是荒淫不堪了吧。
节芒意识到宣我有要事要讲,便转头对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柔声道:“你先放手,把衣服穿穿好。”
那女子这才千娇百媚地把手收回,顺便还撩拨了一下节芒的胸膛。果真是个会浪的尤物了。
原来节芒好这一口。我心中想道。
那女子正面露出来,我方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想不起来。
我轻声道:“这位姐姐长得真美。”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媚。论五官姿色,这位节芒的新侍妾并不算节芒宫中最美的女神仙,但却是最娇媚最令人迷醉的。
节芒笑道:“她从前是我身边的婢女,你是见过她的。你忘啦?”
节芒身边的婢女?
我想起来了,有一回节芒召我一起用晚饭,席间百般刺探我与丘流亚,与魁隗,与祁珩之间的关系,这时有个花容月貌,眉眼处风情万种的婢女献上来一道骚味未除的鸭子。
那婢子,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侍妾!
那时,这个婢女说了一句“是鸭子,便天生就是骚气的”,引来节芒对我身份的怀疑。我那时便觉得这个婢子不简单,如今看来,她既然能够凭自己的本事,爬上了节芒的床,当了侍妾,手段必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因此,她当时在席上说的那句话,也的的确确是有意的。
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女人。我隐隐觉察到。
节芒忽然道:“故思,你与那祁珩如今怎么样了?”
我害羞一笑:“父亲怎么这样随便问女儿这样的问题。”
节芒哈哈一笑:“不如,我把你现在就嫁过去?”
嫁过去!
好一个试探!又试探了我和祁珩的感情,又试探了我愿不愿意听话。我如果不答应,他可能会觉得我和他不是一条心。我如果答应了,他也不会真的把我嫁了,毕竟我是一个可以威胁到祁珩的重要筹码。
于是我羞赧道:“但凭父亲吩咐。”
节芒眼睛眯起来,像是满意,又像是不满意。
那一旁妖娆妩媚的侍妾娇笑道:“公主这边对祁族长这样情意绵长的,万一祁族长那里,不是这么想的呢?”
言下之意,既然要靠我用祁珩,主要还是看祁珩对我如何,才好判断能不能这么做。
待我走后,节芒闭上双眼,眉头紧锁。
忽然间,节芒道:“琳儿,你过来,让我靠一靠。”
那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侍妾“琳儿”便靠了过去,把眉头紧锁的节芒放在自己怀里,温香软玉的就安慰起来。
琳儿忽然揉了揉节芒的手:“天帝,奴家伺候得可好?”
节芒依旧闭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好。”
“那天帝还不满意奴家吗?”琳儿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委屈。
节芒依旧不睁眼:“哪里不满意了?”
“那那个终日躺在天帝大殿里的那个婢子满心又是怎么回事?”
节芒睁开眼:“没什么。”
琳儿不依不饶:“天帝休要骗奴家。从前奴家做婢子的时候,天帝也没有给奴家这个待遇,可她却平白能住在天帝的大殿。”
节芒皱起眉头,脸上已有不悦之色:“别闹,她自然是有用。”
琳儿善察言观色,知道节芒性情暴虐,见节芒表情如此,也就急忙变了语调,转了话锋:
“奴家听闻满心丫头是被柳姐姐的贴身婢子毒打了一顿,是天帝救下的。只是奴家不懂,为何天帝刚开始知道此事的时候不救,要等到最后再救?”
听了这话,节芒心情倒是舒展了一些,有些高深莫测道:
“我一开始便救她,她只不过是略微感恩罢了。我非要等到她山穷水尽之时,再去救,这时,她才会对我感恩戴德,愿意替我做任何事情。”
男人,也包括男神仙,讲到自己的“丰功伟绩”,或者只是一点小成就小成功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地快乐,忍不住地骄傲自大起来。
琳儿故意问节芒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让刚刚生起气来的节芒把气消下去。实际上,节芒这点小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依旧取意奉承道:“天帝果真是英明神武,智谋不凡。”
节芒爱听这种话。
那她便说这种话。
反正,她就是来亡他的。
我回了流年阁,节芒那新进的侍妾来了我这里。
她美目流转,一举一动皆是韵味十足的风情。
“妾身徐以琳,拜见公主殿下。”
我想起她双手双脚勾住节芒全身的场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免礼免礼。”我答道。
那侍妾却是不起身,也不抬头:
“天帝一向叫妾身琳儿,妾身面对天帝也只自称奴家。”那侍妾接着道。
她要做什么?
我愣了愣。
“但是妾身的名字,是徐以琳。”
“嗯?”
“徐徐图之的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以。球琳重锦,充于府库的琳。”
这番自我介绍,似乎不大寻常。
“你想说什么?”我皱皱眉,生平讨厌别人与我打哑谜。
徐以琳站起身,直直地望着我:“我……我是来帮公主的。”
犹如雷霆,我当即便呆愣不动。
她是在叫我徐徐图节芒?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和球琳重锦,充于府库的琳,又该作何解释?
我定了定心神。
她是节芒的侍妾,又聪慧,节芒又那么多疑。说不定,这个徐以琳,就是节芒派了来试探我的。
我笑道:“你要帮我什么?帮我做些花茶吗?正好,前几天懒怠,没有做,今日既然你来了,便一起做花茶吧。”
徐以琳冷笑一声:“公主是在跟妾身打太极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心中虽十分诧异,脸上却是不能失了分寸。万一我错信了谁,岂不是要受害?
徐以琳道:“公主不相信妾身,妾身知道。不过,妾身是丘家三郎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