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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沈如故休憩在书房里,夜深人静,烛光在轻轻摇曳着,淡黄的光晕,好似铺满了书房。
她蜷在榻上,望着正在仔细审查花色和样式的秦修远,他那认真的模样,倒是教人有几分崇敬。
渐渐的,她觉着乏了,眼皮倍觉沉重,合上了眼。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感觉身边有人逼近,沈如故竟然从睡梦中吓醒。
她睁大着眼,瞧见秦修远双手捏着薄被的两角,她有些误会的眼神让秦修远失笑。
他忙解释道:“我瞧见你将被子踢掉了,这才过来给你盖上,早晨,天凉。”
秦修远双眼里有疲累之色,沈如故狐疑地问他:“你该不会一整晚都没睡吧?”
他点点头,沈如故见身上还是昨夜的衣裳,只觉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掀开被子下来。
沈如故略带抱歉道:“我将你睡的地方占了,弄得你都没地方睡。”
秦修远却笑着道:“我昨夜是忙,忙起来,通常,我会话白天的时间,小憩一下,补一觉。”
他既然如此说,沈如故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她指了指上头,示意上去,秦修远点点头。
沈如故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反头,对秦修远提醒道:“以后还是少通宵,对身体不好,你如此下去,容易被拖垮。”
秦修远的脸上显然是惊讶的表情,他颇意外的口吻,对她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关心?算是吧,一个普通朋友,也会如此提醒对方的,她没有多做解释,微微揖了一下,便离开了书房。
沈如故刚走,秦修远那张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即刻沉下去,他拄着拐杖来到书桌前。
他从大量小块的云锦下面,抽出了一封信。
信从上海邮寄过来的,上头说,沈崇楼已经到达上海了,不过,他来是因为沈昭年作为推荐人,将沈崇楼安排进了复旦公学。
那么,昨晚沈如故所看到的黑影,是不是沈崇楼?
秦修远心里有着莫大的疑问,沈崇楼有眼线在南京,是秦修远一直都清楚的事情,同样也是无法避开的事情。
大概,他和沈如故之间的动向,都在沈崇楼的掌控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沈崇楼只是像表面那般玩世不恭,但在秦修远看来,一旦等沈崇楼展翅的那日,会是一个狠角色。
太阳从东边升起,晨光铺满了大地,沈如故下了楼,从昨晚开始,她便心绪不宁。
秦修远已经早早吃完,擦拭着嘴,见她下来,抱歉道:“我要将样式送到云锦坊去,就不陪你吃了。”
“你忙你的,我不用陪。”她如此应声。
秦修远笑,却是苦笑,有的时候,一方的热忱,只会显得另外一方越发无动于衷。
“那我走了。”
“嗯,慢走!”沈如故点头。
秦修远转身离去,他边走,脑海里,有了想法,他和沈如故之间的相处,并未因为时间的增长,从而得到缓解变得熟稔。
她的客套,让他倍觉陌生。
青慈给沈如故盛了一碗粥,放在了她的面前,桌上还有热腾腾的鸭油酥烧饼,这是昨夜秦修远给她买的。
沈如故并没有多大的胃口,昨夜的事情,还触目惊心地萦绕在她心头。
“青慈,正好,你喜欢吃鸭油酥烧饼,多吃点吧。”说着,沈如故将东西推到青慈的面前。
青慈倒也不见外,她和沈如故之间,相处比较随便。
只是当她瞧见沈如故只是喝了两口热粥,她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了。
“四小姐,你不吃吗?”青慈依旧如此称呼她。
沈如故两次三番都很想告诉青慈,她已经不是沈公馆的四小姐了,最后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解释道:“我不太想吃,喝点粥就好。”
吃完后,沈如故和青慈来了女大,这个时候,都是休假的日子,但女大里面随园书院还开着。
那里四周的爬山虎绿油一片,绿萝也很茂盛,从里头借本书坐在石座上看,是一件极其惬意的事情。
最近,她的烦心事太多,正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青慈凑到沈如故的面前,瞧了瞧沈如故看的书,没瞧出个所以然,又坐在一旁撑着脑袋了。
沈如故借的是刘搬弄宣纸线装的《中国文法通论》,里面的字迹稍有磨损,不是很清晰。
原本,她照着点点暖阳,突然,黑影,遮挡了太阳光线,沈如故以为是青慈。
“青慈,你挡住我的光线了。”沈如故说着就要伸手和青慈嬉戏,将她弄开。
然而,青慈却在另一边叫了一声:“四小姐!”
不是青慈?沈如故意识到之后,缓缓抬起头,对上面前的来人。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却是云馨月,这个一直以来都视她为眼中钉的女子,彼时怎么会出现在女大里?
对方的敌意明显,所以,沈如故敢肯定,云馨月知晓她在此处才来的。
“好久不见啊沈如故。”云馨月语气怪异,她眼里冒着妒火,像是要将沈如故灼烧坏。
沈如故将书合上,放在了青慈的手上,道:“怕是你并不想见到我吧。”
没等云馨月说话,沈如故淡笑道:“大家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见到你,云小姐若无事,别挡着我的光。”
“你真有手段,终于要嫁给修远了,佩服。”挖苦的语气极其明显。
沈如故依旧是笑而不语的面色,她越是如此,云馨月越是来气。
她无法接受沈如故和秦修远成亲,可当下面的人说这两人都去宝记拍了婚照之后,她在家近乎抓狂。
“你究竟要什么,才能离开修远,钱吗?呵,沈家也不差钱吧,你和你那三哥不是喜欢乱.伦么,不如乱到底,作何来祸害修远。”云馨月怒意冲冲地说道。
沈如故原本没有动容的神色,在云馨月如此说之后,脸上多了些许的怒意。
云馨月继续挑衅她:“怎么,私下那么做,还不准人说了?生气了?真是可笑,我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来的资本四处勾搭人,从江北勾搭到南京。”
云馨月瞧见沈如故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心里得意至极,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就是要沈如故生气,不然凭什么只有她一人不自在。
可是,出乎云馨月的意料之外,原本已经被她招惹出怒意的沈如故,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紧接着,沈如故极其平静地面对着云馨月,上下扫了一眼云馨月,忽地,双眉紧蹙。
云馨月也跟着疑惑起来,她不知沈如故为何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道:“看什么看。”
“昨夜,你在宁海?”沈如故并未多说其它的话,但如此简单的话语却让云馨月心口一紧。
云馨月辩解:“什么宁海我听不懂。”
“昨晚在宁海公馆装神弄鬼的人是你,别装了。”沈如故坚定地说道。
云馨月可笑地对她道:“简直脑子秀逗了,莫名其妙,该不会是自己做多了亏心事然后怕鬼敲门吧。”
“别装了,昨晚一定是你出现宁海,我看清了黑影的身高,它从窗前晃过几次,就是你这么高,而且从形体上判断,是位女子。”沈如故分析道,“还有,若是我没猜错,外头咚的一声,是你摔下去了,而不是猫纵跃的声响。”
“因为你的伸手不够敏捷,当你想装神弄鬼的时候,却伤了自己,若我没有猜错,你身上某处一定受了伤。”沈如故的语气无比清晰又坚定,此刻,云馨月的面色极其难看。
沈如故的视线制止地落在云馨月的手上,她的右手侧面,有青乌,果然,云馨月受了皮肉之苦。
可云馨月依旧不承认:“沈如故,我为什么要去宁海,我家不在那里,你之前不是住颐和吗,怎么又成了宁海,我觉得都是你自己的臆想。”
人在辩解的时候,只会说一大堆,来掩饰自己想要隐藏的东西。
若真不是云馨月,一个人出于本能,只会言简意赅,更何况,也不会出现受伤的痕迹。
倘若,一切都是巧合……沈如故失笑,她从不相信巧合,她只信因果关系。
“是我的臆想还是真实,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想告诉你,既然你知晓我和秦少已经定局,就别动那歪脑筋大晚上出来吓人,没意思。”沈如故平淡地说道。
云馨月却抓住她的字眼不放,道:“一口一个秦少,若你真将他当丈夫,会叫得如此生冷?沈如故,你就是个贱人。”
“云小姐,怎么称呼他,是我的事情,你越矩了。”沈如故依旧波澜不惊。
云馨月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话搅动不了沈如故任何波澜,她上前钳住沈如故的衣襟,青慈即刻上前要拉开云馨月。
还未等青慈碰到云馨月的手,云馨月就往后面倒去,她的脑袋撞到了石头的边缘,即刻流出血来。
沈如故虽然不喜云馨月,但见她受伤还是吓了一跳,青慈更是无措地很,解释道:“四小姐,我……我没碰到她。”
云馨月竟然还有力气指着沈如故和青慈:“你们主仆二人合起伙来欺负人,我没惹你们为何要伤我?”
沈如故难以置信地望着颠倒黑白的云馨月,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发现秦修远出现在视线里。
原来,云馨月方才都是为了演戏给秦修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