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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罗的事情过去之后,乐藻的下落便又变成了一个迷,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若是当真活着,那她又在哪里。
云舒到底也算见惯了风雨,是以即便此刻心里失望的要死,她还是能够尽量说服自己,又或者说,就算她心里难受的想哭,可是当着别人的面还是一如往昔般坚强的成为所有人的依靠。
但是安鱼就不一样了,发生灵罗的事情之后她便开始在心里担忧乐藻的安危,有时候几乎彻夜难眠。
见她如此,安瑾然也不禁跟着慌了神儿,可是他又不敢去烦扰云舒,便只能拉着夜倾昱去东拉西扯。
可问题是,夜倾昱又不如他那般不得安鱼的待见,他和舒儿两人好着呢,是以安瑾然屡屡来找他,便等于占用了他和云舒单独相处的时间,这一点让咱们这位六殿下很不高兴。
这一日,眼瞧着安瑾然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便听见夜倾昱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安鱼如此模样,你会否很是忧心?”
“废话。”
“若只为此事,我倒是有个办法。”说话的时候,夜倾昱的眸光闪闪发亮,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令安瑾然下意识觉得头皮一麻。
怎么总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好事呢?
“且先说来听听。”
“玄姬至今未回来,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不觉得。”
夜倾昱:“……”
眼前这人当真是搅弄的整个北朐国天翻地覆的川宁侯吗,他怎地觉得像是个冒牌货。
“你什么意思啊,直说不就行了。”他又不认识那个叫什么鸡呀鸭的,自然不明白夜倾昱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照玄姬的性子,若玄觞身边的女子并不是乐藻,那她应当早早的就回来找舒儿了,可是迄今为止,她除了传过一封信过来之外便再不曾别的音讯,我心下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若换成你我与玄觞易地而处,你会如何做?”
听闻夜倾昱如此说,安瑾然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一只手轻轻的摸着下巴深思着。
若是他的话……
“倘或我是玄觞,那我便先哄着乐藻同我成了亲,届时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生个小娃娃,到时候即便安鱼和舒儿不同意也无计可施。”
一听这话,安瑾然的眸光顿时一亮,“想不到你心里还有如此阴险的法子,我就说你这人坏得很。”
“……怕是不止我自己这么想。”
“所以你是觉得,是玄觞误导了玄姬,让她以为惜泪不是乐藻,更甚者,那封信根本就不是玄姬传的?”
“不排除这些可能,毕竟这位仁兄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若事情果然如我们猜测的这般,那便说明他也对咱们有一定的了解了。”
毕竟他在暗,他们在明,玄觞若是想知道什么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微微点了点头,安瑾然也觉得夜倾昱所言有些道理,可是看着对方一直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安瑾然顿时便一脸防备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想知道咱们猜测的对不对,找人去永安之地探探底不就行了,此事便有劳了。”说完,夜倾昱拍了拍安瑾然的肩膀便一脸笑意的准备离开。
见状,后者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他,“凭什么是我啊?”
闻言,只见夜倾昱微微勾唇,眸中邪气四溢,“谁让你是大姐夫呢!”
话音落下,便见方才还一脸不情愿的安瑾然忽然扬起了一张笑脸。
嗯……
这话倒说的很是,毕竟他是这家里的大姐夫,罢了,此事他便操劳一番也无妨。
夜倾昱和安瑾然在暗中策划的这一切,安鱼和云舒并不知情,因着这一切也不过是他们两人的猜测而已,若是最终发现还是空欢喜一场,那眼下倒是当真不必说了。
此事并非是夜倾昱刻意欺负安瑾然,而是比起安鱼来讲,玄觞应当是更为防备舒儿,是以安瑾然出手要比自己更为容易成功。
尽管心中是如此猜测,可是当安瑾然的人当真发现了什么将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震惊。
玄觞成亲了!
看着手中的信件,夜倾昱的眼中不禁带着一抹深色之色,“惜泪还在醉仙楼,可是玄觞却成了亲,那他娶的人……”
“一定是乐藻。”
说完,两人不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鄙夷之外的一抹艳羡之意。
好快的手脚,是在防备他们会在暗中玩弄什么手段吗?
“早知如此,我当日在北朐的时候就应当先娶了安鱼再说。”届时就算云舒想要从中作梗也无用,岂不美哉!
“你想的倒是美,可问题是,安鱼会乖乖嫁给你吗?”
一时被夜倾昱堵的语塞,安瑾然神色不虞的瞪了他半晌,最终却只是像小孩子吵架般似的来了一句,“你又能比我强到哪里去呢?”
云舒直接也未曾答应嫁给他,他不依旧是没名没分的。
谁知夜倾昱听闻安瑾然的话却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随即略显挑衅的说道,“除了眼下不能为我生个奶娃娃之外,其余的事情舒儿可是都纵容着我呢,不知侯爷你如今可还进得去安鱼的房间啊?”
“你……”
“娶妻娶妻,道路崎岖,任重道远,侯爷兀自努力吧!”话落,夜倾昱便好不得意的离开,生生气的安瑾然脸色铁青。
他就不明白,明明她们姐妹三人当中云舒应当是最为难搞的一个,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反而是安鱼最难攻克呢?
安瑾然心中的这个疑问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夜倾昱却再清楚不过了。
不管安鱼是否会武艺,不管她是否如云舒一般倔强,她的身上都有身为凤家人的骄傲和血性,是以在对待她们的感情之事上,他们只能以柔克刚,爱的卑微的对她们好远比盛气凌人的求爱要更容易打动她们,是以他才告诉安瑾然要掏心掏肺的对安鱼好。
好在如今这位安侯爷终于开了窍,想来再熬些时日就能够抱得美人归了。
……
回到房间之后,夜倾昱见云舒还未安歇,而是兀自坐在书案后面勾勾抹抹的画着什么。
见状,他不禁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舒儿在忙什么呢?”
“再过几日便是祭天之期了,在那之前,我需要做一些准备。”甚至连头未抬一下,云舒只是随意解释了一句,便依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伸手按住了她面前铺放的宣纸,夜倾昱靠坐在她面前的书案上,彻底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
“终于肯将视线落到我身上了,还真是难得。”
听闻夜倾昱如此阴阳怪气的说着话,云舒诧异的看着他,随即方才反应过来,这位殿下估计是又来刷存在感了。
“不管咱们有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尉迟凛设计咱们是事实,我若不回敬一二的话未免显得我们太好欺负了些。”
“这倒是,那舒儿打算如何做?”
“正在想啊,然后殿下便进来了。”说着话,云舒还充满暗示的扫了眼前的人一眼,似是在控诉他耽误了他耽误了她正在忙着的正经事。
闻言,夜倾昱微微挑眉,随即凑近她偷香一口便兀自走回了榻上准备安寝。
不经意间瞄到她在纸上勾画的东西,夜倾昱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即眸光豁然一亮,心下隐隐惊叹着。
他倒是知道舒儿素日鬼点子极多,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生出这个念头!
瞧着夜倾昱这一次如此听话,云舒不禁稍显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下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他如此好哄,想来改日待她得了闲,他便必然要找回来的吧?
心下如此想着,云舒便不禁无奈的一笑,随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祭天之礼,非比寻常,乃是皇室中极为重要的庆典。
因着今年丰延征战大获全胜,今次之后便可一统天下,是以庆丰帝才打算上祭奠苍天,下拜厚土,以庆丰延大业得成。
而这一次祭天的所有事宜均是交由了夜倾瑄负责,届时不管在庆典上发生了什么事,他都难逃罪责,而云舒要做的,自然便是为他找些麻烦。
至于尉迟凛,他如今怕是同自己一样,都成为了不能轻易现身之人。
牵扯到与北朐余党的事情,眼下北境之地已经戒严,处处都在搜查尉迟凛这个人,想来不日之后丰鄰城这边也会得到消息,届时夜倾瑄便只能将尉迟凛好生藏起来了,否则一旦被陛下的人发现,怕是整座皇子府都会受到牵连。
这般一想,云舒便唇边冷笑的在尉迟凛的名字上用毛笔轻轻的画了一下,墨迹在宣纸上晕开的时候,她眼中的眸光也不觉变得微凉。
尉迟凛只是其中的一小步而已……
翌日一早,夜倾昱去上朝之后,云舒方才起身,可是看着千行帮她准备在屏风上的衣物,她却并没有直接穿戴上。
兀自寻了一套男装,云舒仔细穿戴好之后方才静坐在妆台前,随后朝着千行说道,“帮我挽个发吧!”
闻言,千行稍显诧异的问道,“小姐要穿男装出去啊?”
“嗯。”
“去玲珑坊吗?”除了这里,小姐应当也不会去旁的地方了才对。
“不,娟娘那里近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要去一趟天香居。”
“天香居?!”听闻云舒说要去那里,千行的心下不禁觉得奇怪,“小姐您要去那吃饭啊?”
云舒:“……”
怎么就知道吃!
“你留在府上,让燕漓随我一起去。”
一听云舒如此说,千行顿时就不乐意了,“为什么,小姐您为什么宁可带着燕漓也不让我去,您是不是不愿意带着我了?”
“自然不是。”
“哦……”
就在千行还在为云舒的这一声回答感到高兴时,却没想到听到她接下来的话险些没气死过去,“我只是单纯的嫌弃你武功不如他而已。”
千行:“……”
摊上这样的小姐她能怎么办呢,她的心里也很苦恼啊!
不过仔细想了想,千行却反应过来了一丝不对劲儿,难道小姐此去会有何危险吗,否则为何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想到这,她便赶忙紧紧的拉住云舒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准备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啊?”
看着千行一脸的担忧之色,云舒却无奈捏着她的脸蛋儿回道,“危险的事情哪里是我做的,如今我便是活在这儿就是个危险。”
“那……”
“好了,我不过是去见一位故交而已,未免突发什么意外才带上燕漓的,这也是未免你和夜倾昱担心不是?”说完,云舒又捏了千行的脸蛋儿一下便直接出门离开了。
千行不知道云舒所言的故交到底是谁,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除了战场上那些同小姐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外,她好像并不曾有什么别的朋友。
那小姐说的到底是谁呢?
而此时的云舒,正一身宝蓝色的金丝华服站在天香居的门口,神色傲然的扫了一眼头顶上的大牌子,随后唇角微勾的抬脚走了进去。
没有理会小二在一旁异常热情的招待,云舒似是目的十分明确的直接朝着楼上而去,却在行至一间包间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公子,这个房间可是一位贵人主子的,外人不能随意进去。”说着话,那小二一脸的得意之色,似是料定了云舒不敢招惹一般。
“哦?那不知是哪位贵主?”
“总之是公子您不该招惹的人。”
闻言,云舒眸光伟微暗的望着眼前的人,随即声音冷冷的说道,“你这小二倒是极会说话,那便隔壁这一间吧!”
话落,云舒便直接越过他走了进去。
点了一壶酒之后,云舒便直接坐在那喝了起来,见小二要为她关上门,她竟还出言制止了,“开着吧,显得亮堂些。”
“……是。”
口中应着,店小二便挠着头离开了。
这一般人会进包间,为的便是不受人打扰,可是这门一敞开,外面的吵吵闹闹便依旧会传进房中,既是为了亮堂些,那为何不直接坐在楼下的散台呢?
对云舒的做法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那店小二便自己叨叨姑姑的离开了。
而云舒兀自坐在房中看着走廊的方向,瞧着外面人来人往,她的目光倒像是在刻意搜寻着什么。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随后沉寂了片刻之后,方才变得比刚刚更加的热闹。
闻声,云舒的眸光不觉一凛。
来了!
她方才如此想,下一刻便见到一行人簇拥着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缓步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夜倾瑄的错觉,方才走过隔壁那个包间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刚刚他身边的人有些多,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就在夜倾瑄皱眉回想着方才的事情时,却忽然见到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
“大胆,可知这里是何人在此,岂是你能够随意闯入的!”见到有人擅自打开房门,还未等夜倾瑄说什么,倒是随着他一起来到这的人先朝着云舒喝斥道。
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云舒脸上的笑容透着无尽的寒凉之色,“在下有几句话要同大殿下讲。”
说话的时候,云舒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夜倾瑄,好像旁的人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放在眼中。
听闻他如此说,房中的人不禁纷纷将目光落到了夜倾瑄的身上,似是在等着他做决定。
而此时的夜倾瑄则是双眉紧皱的望着云舒,眼中隐隐透着一丝震惊。
初时他的确是没有认出眼前的公子是谁,可是后来又多看了几眼,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人倒是像极了老六府中的那个叫云舒的婢女,也就是一直在暗中与尉迟先生斗法的凤卿。
如此一想,夜倾瑄的眸光中便不禁带着一抹意外。
她胆子倒是大,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不就怕被旁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吗?
心中不停的回想着尉迟凛同他说过的有关凤卿的事情,夜倾瑄沉默了片刻之后,随后方才沉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
“殿下……”
“退下。”
一听这话,房中的众人也不敢再耽搁,只得纷纷出了房中,经过云舒身边的时候,看着她唇角噙着的一抹邪笑,他们觉得好像恍惚间看到了六殿下。
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夜倾瑄坐在那看着云舒,心下也是这般觉得。
待到房中没有了旁人,云舒便径自掩上了房门,随后缓步走至了夜倾瑄的对面坐下,挑剔的看着眼前的酒水,云舒口中状似玩笑的说道,“天香居每日日进斗金,大殿下理应富裕的很,怎地连些好酒都买不起呢?”
“本殿是该叫你云舒,还是唤你凤卿?”
“随殿下高兴就好。”
看着云舒全然一副放松的样子,夜倾瑄的眉头却不禁越皱越紧。
她如此堂而皇之的上门,难道就不怕自己着人将她关起来吗?
随意扫了对面的夜倾瑄一眼,云舒不禁含笑说道,“这里可是殿下您的底盘,这酒楼里面也布满了您的护卫,您怕什么?”
“你的胆子倒是果然不小。”
“这是自然,否则的话,要如何与殿下周旋如此久的时日呢!”说完,云舒神情惬意的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即却露出了满眼的嫌弃之色。
“你来此有何目的?”
“也没有旁的事情,也是殿下将尉迟先生藏得太好,我想要寻他说说话也是不能,是以便只能拜托殿下代为转达了。”顿了顿,云舒方才又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问一问他,如今这般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过得可还适应?”
说话的时候,云舒的眼中充满了挑衅和嘲讽,令夜倾瑄觉得无比的刺眼。
之前尉迟凛利用灵罗设计云舒的事情他自然有所耳闻,只是因着他一直在忙活着对付靖安王府那边,是以倒是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事情的发展。
只是后来见到尉迟先生颇为狼狈的从北境之地逃回了丰鄰城,他便心知这次的计划定然是又失败了。
“大殿下您还真是重情重义,事到如今竟还在帮着他东躲西藏。”
“你想挑拨本殿与先生之间的关系,待到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再向他报仇吗?”她的这点小伎俩,他若是看不出就奇怪了。
可是谁知云舒听闻夜倾瑄的话却只是一脸好笑的望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我不是要向他报仇,而是要向你们报仇。”
只是这个“你们”,已经不仅仅是他和尉迟凛两人了。
想到这,云舒的眸光顿时变得无比幽暗,只是这一切却都被她掩在了手中的酒壶后面。
缓缓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云舒神色平静的端起了手中的酒盏,唇边含笑的朝着夜倾瑄举杯,“大殿下,希望我们之间的这场游戏能越来越有意思,凤卿先干为敬。”
说完,云舒便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随即直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回首朝着夜倾瑄勾唇一下,发丝飞扬间,便见她豁然从窗子跳下。
空气中只剩下她飘渺的声音传来,却顿时气的夜倾瑄面色铁青一片,“酒中五毒,殿下放心饮下便是。”
他还真是小看了她,即便是顶着凤家余孽的身份,她仍旧活的如此肆意妄为。
只要一想到老六有可能同靖安王府的人扯上了关系,他便觉得心中气血翻涌。
再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他要耗到几时才能登上皇位!
……
祭天之礼的这一日,云舒并没有随着夜倾昱同路前往,她如今的身份毕竟还只是一名丫鬟而已,参加祭天的人皆是一些皇亲贵族,除了宫妃身边伺候的人,旁的下人是禁止入内的。
不过即便如此,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不管她去不去,只要郑柔能够去就行了,府中的一位正妃,两位侧妃皆会前往,这一早就在她的计划之中。
一脸兴味的摆弄着手中的黑白棋子,云舒的眼中带着些许的玩味。
约莫着时辰,祭天之礼应当开始了吧!
想到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云舒的眸光便变得比之往日更加明亮了几分。
而与此同时的祭天盛典之上,庆丰帝一身明黄的龙袍高高的站在石阶之上,台下静立着诸位皇室宗亲以及朝中的大臣。
四周皆是皑皑白雪,将这一方天地装点的粉妆玉砌,显得格外的静谧。
这大抵是这个冬日最后的一场雪,是以下的格外的大,已经停了两三日,可是大雪却还未化净。
为了这一次的祭天仪式,庆丰帝特意吩咐夜倾瑄重新修整祭坛,是以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崭新无比。
高台之下是八根纯石打磨成的圆柱,以此支撑着上面全部的重量,而下方则是被种上了一些矮小的红梅,之所以如此做,便是为了彰显皇家的高高在上,完全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感觉。
夜倾昱静静的站在下面,看着庆丰帝一步步的走向最高点的香炉那里,直到他将手中的香点燃,众人方才开始行跪拜之礼。
然而片刻之后,众人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异味。
不止是前方高台上的香,而是一股酸臭的味道,从夜倾昱那边的位置发散出来。
一闻到这股味道,四周的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随即目光诧异的望向了夜倾昱那边,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明白,祭天乃是皇家最为重要的祭奠之一,凡是参与的人不止是要净身沐浴那么简单,更加要在提前三日便开始斋戒。
可是如今看来,不止是有人没有好生注意自己的仪表,甚至还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邋遢。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夜倾昱却神色淡淡的跪在地上,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反而是他身后的郑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深深的低着头,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裙,眼神阴鸷的可怕。
这股难闻的味道,是从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上发出来的。
想到这,郑柔的心中便觉得气愤非常。
之前因着要参加祭天之礼的缘故,是以她特意让芸香为她准备了一件大气稳重些的衣裙,并不为了吸引何人的眼球,只是不愿让别人轻看了她,以为爹娘死后,她的日子便过得无比清苦。
初时见到这身暗紫色的衣裙郑柔心下还喜欢的很,觉得很能衬得起她的身份,可是她怎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闻着自己身上越来越难闻的气味,郑柔不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不需要旁人来告诉她,她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情。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眼下的状况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郑柔只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纹丝不动的夜倾昱,郑柔的眼前忽然浮现了云舒冷笑的嘴脸。
想到这,她的眸光便不觉一闪。
是她!
一定是云舒在暗中设计了自己,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但是这样的话,她要如何说与别人知道呢?
且先说云舒并不曾出现在这里,就算她在,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这就是云舒所为。
这一处的骚动终是惊扰到了庆丰帝,只见他神色不虞的朝着这边问道,“怎么回事?”
看着庆丰帝微沉的脸色,众人便心知他定然是动了大气了。
不过这也对,这毕竟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如何能够轻易被人破坏。
“怎么,都没有听到朕说的话吗?”
“……启禀陛下,是嫔妾的衣裙不小心弄脏了,还望陛下恕罪……”说话的时候,郑柔的上半身几乎都趴伏到了地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郑柔此言,众人明显是不信的,这哪里是衣服被弄脏那么简单。
“这般场合之下,也是你可以如此失礼的吗?”
“嫔妾知错。”
视线扫过旁边一言不发的夜倾昱,庆丰帝的眸光不禁变得幽暗了几分。
冷冷的哼了一声,他便不再理会郑柔,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件事情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揭过,毕竟郑侧妃这也算是殿前失仪了。
想来是因着陛下不愿在祭天这样的时刻处置她,是以才暂且不再理会。
而卫菡看着郑柔被庆丰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喝斥,别提她的心里有多高兴了。
一直以来,这样人前出丑的事情都是她,几时也轮到这位风光无量的郑侧妃了,还真是难得的很!
如今她整日被关在绮兰苑中,除了必要的宫中宴会夜倾昱不得不带着她一并出席,其余的时候她几乎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今日难得随他出来参加祭天大典,不想就见到了这样热闹的事情,还真是不枉她出来一次。
旁边的安灵犀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郑柔,又扫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卫菡,她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讽刺。
这府中的女子还是奇怪的很,好像人人都不想着去怎么争宠,反而都是各自为营,也不知她们都是为了什么。
依她看,难道不该是讨好夜倾昱最为重要吗?
她和她们不一样,她的身份注定是敌国人,而夜倾昱又摆明了对她没兴趣,是以不管她如何表现都不会改变什么。
既然如此,那她倒不如依旧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想到这儿,安灵犀看向夜倾昱的眼中不禁充满了探究之意,从她嫁进皇子府开始,她就不曾见他去过后院。
虽然皇子府中没有几名女子,可是他也不至于总也不去吧!
他们两人大婚成亲的那晚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儿,她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绝色美人,可是到底长得也不丑,送上门的人他都不懂得接受,这就不仅仅是洁身自好那么简单了吧,夜倾昱他……会不会是喜欢男子?
这个想法虽然是大胆了些,但是安灵犀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从前在北朐的时候,她就听闻二皇兄在府中豢养了几名男妓。
若是能够拿捏到夜倾昱的喜好,保不齐她在六皇子府中能够生存的更加容易一些。
如此一想,安灵犀的目光便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似是恨不得一下子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
另外一边的皇子府中,云舒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棋盘上被摆满了黑白两子,她的口中不禁轻叹道,“战况还真是胶着啊!”
闻言,千行不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桌面上的棋局,心下却疑惑的很,“小姐,您这也不是在下围棋啊?”
这两子之间划分的如此明显,哪里是纵横交错的围棋模样!
“谁同你说我是在下围棋了,你小姐我下的,乃是人生的这局棋。”棋局之中不止生死,还有伤亡,你来我往,厮杀愈演愈烈。
看着千行略有些发懵的样子,云舒也不再过多的解释,而是径自摆弄着手中的棋子。
按照她的猜想,想来此刻郑柔已经出事了。
她并没有打算直接害死她,毕竟一旦郑柔死了,保不齐他日还有其他的人进府,是以云舒想要做的,不过就是控制住郑柔而已。
诚然,如今的郑柔手中无半点实权,已经并非昔日的她可比,但正是因此,云舒才恐她会因此生出什么极端的念头。
而她眼下并没有时间去应对她,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毕竟随着一次次的与尉迟凛交锋,云舒也对很多事情有了新的认识。
也许她根本不该一直拘泥于眼前,眼光放的长远些,路才会更加好走。
既然郑柔已经和尉迟凛之间有了牵扯,那么她就不得不防着她了。
依照云舒的设想,这一次之后,郑柔会被夜倾昱直接禁足在栖云轩中,而且是没有期限的。
毕竟这一次的事情不比往日在府中的小打小闹,而是直接面犯天威,这意义自然不同以往。
郑柔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身上的那条裙子。
想到这,云舒的唇边不觉泛着一抹冷芒。
她不确定尉迟凛有没有将玲珑坊的事情告诉郑柔,是以在芸香外出给郑柔置办衣物的时候,她并没有让娟娘出面。
那件深紫色的衣裙本身很是好看,穿在郑柔的身上也衬得起她,可问题就在于,那布料被她用山间一种紫色小花的汁水泡过,一旦接触到檀香的气味就会变得奇臭无比,当中暗含酸味,非常人可以忍受。
这还是之前在惠远寺的后山住着时偶然间发现的,不想竟当真派上了用场。
微微勾唇笑了一下,云舒的口中不禁低声叹着,“料理完郑柔,如今便要到夜倾瑄了……”
诧异的看着云舒,千行似是有些不懂她这话是何意。
可是还未等她的疑惑问出口,便见燕漓忽然出现在房中,手持佩剑护在了她们的身前。
“怎么了?”
“有人。”说完,燕漓便侧身站定,神色稍显严肃。
闻言,云舒四下扫了两眼,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在。
不过既然燕漓如此说,便必定是真的,自己的武功虽是不如他,但是对于外来的杀气,她却能够感受到一清二楚,但是今次她好无所觉,难道来人不是敌?
正在想着,便见一名粗布麻衣的男子出现在了房中,脸上没有蒙着面,分明就是不怕被人记住脸的样子。
“我家护法大人有请。”说着话,那人便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她。
听闻这话,云舒的心下不禁疑窦丛生。
护法大人……
迄今为止,她便只认识一个号称护法的门派,那便是罗刹宫。
可若是玄姬找她的话,想来此刻她便会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何故还派人送信来。
难道是玄觞?!
想到这个可能,云舒的神色便不觉一凛,随后她赶忙拆开了手中的书信,却见上面简单明了的写着五个字,“潜鱼乐于藻”。
见状,云舒猛地起身坐起,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二姐姐的笔迹……”
“小姐您说什么?”
“千行,你留在这给夜倾昱传信,我与燕漓先走一步。”说完,云舒便急不可耐的带着燕漓随着来人离开,分明是片刻都等不了了。
“诶,小姐……”千行的话还未说完,却只见云舒和燕漓已经消失了身影。
仔细想着云舒方才说的话,千行沉默了半晌之后,随后眸光惊疑不定的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二小姐来找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