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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郑柔病倒之后,云舒在皇子府中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每日除了帮着夜倾昱分析一些朝中之事以外,她好像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这本该算的上是极为轻松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夜倾昱近来总觉得她焦灼的很。
但是这股焦灼是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
一直以来,云舒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是以她如此表现,方才让夜倾昱上了心。
这一日晚间,夜倾昱处理完公事已经是月上中天,可是谁知回到寝房的时候,他发现云舒竟然还没有入睡。
看着她微闭着眼躺着榻上,可是呼吸却依旧清浅,他便知道,她想是并没有睡着,即便是睡着了,睡得也不熟。
就在他轻手轻脚的上床之后,却见云舒很自然的翻了一个身缩在了他的怀中,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夜倾昱就势将她搂进怀里,大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他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黑夜里独有的醉人之感,“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已经留意了好几日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对他说,是以他便也就没有问,可是眼下瞧着有愈演愈烈的状况,那他想他还是该了解一下的。
听闻夜倾昱的话,云舒的呼吸顿时一滞。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随后微微仰头望着他说道,“郑柔眼下虽是病倒,可是早晚会好的,你觉得如今这般情况下,若是她好了会如何做?”
“怎么忽然提到她?”
“若我是她,便会去找夜倾瑄。”说着话,云舒的眼中泛着是森森寒光,在这般静寂的夜中,显得尤为了冷冽。
闻言,夜倾昱神色稍怔,随后轻轻拍了下她的头说道,“大晚上的寻思那些做什么,凡事有我。”
“你心里也是这般猜测对不对,那就证明我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倘或只为此事,那你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好的。”
“不是忧心,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件事。”说完,云舒将脸抵在了他的胸前,并不再多言。
一听这话,夜倾昱的心下顿生疑惑。
提醒?!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细问,云舒便已经在他怀里转了一个身准备睡去。
见状,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谁知片刻之后,云舒原本微闭的眼睛却倏然睁开,随后伸手猛地扣住了夜倾昱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你还不睡做什么?”
“等你睡了我,我再睡。”
云舒:“……”
她应当是没有听错吧,这位殿下说的是什么?!
瞧着云舒猛然转头瞪着他,夜倾昱却没皮没脸的凑上前去讨了一个香吻,随后方才含笑说道,“舒儿若果然睡不着,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保证管用。”
“不用、不用,睡得着、睡得着……”
想必若是用他所谓的办法,那她就不是睡不着那么简单,而是没的睡了。
“可是我睡不着了,舒儿是不是该负责一下?”一边说着,夜倾昱一边朝着云舒紧紧的贴了过去,被子下的手也渐渐变得不再安分。
“又不是我拿小棍支着你的眼皮不让你睡,你是不是胡搅蛮缠的讹人?”
“真狠心,害我独守空闺那么久我都没有和你计较,如今居然还狠心的拒绝我,舒儿心里是不是已经开始厌弃我了?”
话落,夜倾昱便松开了正解着云舒亵衣的手,神色落寞的翻身将脸转向了床榻外的那一侧,看起来全然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床幔间一时无话,云舒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凌乱的衣物,再看了看浑身绷得紧紧的某人,她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无奈,她如今当真是对他越来越心软了。
将手搭在夜倾昱身上的时候,云舒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怎么,六殿下准备从今晚开始就改吃素了?”
听着云舒语气中明显的笑意,夜倾昱勉强控制着自己没有立刻转身将她压在身下,而是依旧不为所动的背朝着她而躺。
一只手轻轻的拄在夜倾昱的左肩上,云舒的上半身半趴在他的身上,她缓缓的将自己的唇凑近他的耳畔,随后声音轻轻的说道,“夜倾昱……”
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滞,云舒低低轻笑,随后媚眼如丝的望着他的侧脸,忽然凑上前去咬了一下他的下颚。
然而还未等她退开身子,便被夜倾昱猛地翻身压倒。
“舒儿,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了。”说话的时候,夜倾昱眼神兴奋的望着云舒,好像她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即将被他拆吃入腹。
“殿下说的好听,可我若是不上前的话,怕是你这会子就憋出内伤了吧!”
没有理会云舒打趣他的话,夜倾昱径直俯下了身子,还一并伸手将她从床榻上捞起,紧紧的搂进了怀中,薄唇带着灼人的热度洒落在了她的脸颊和耳畔。
他的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她的耳廓,一点点的吮吻和嘶咬,透着无尽的缠绵和旖旎,直到云舒的小巧白皙的耳朵渐渐变得通红,他的吻才渐渐转移到了她的脸颊上,直至流连至她的唇。
彼此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好似都带着浓浓的热度,让两人都不自觉的觉得有一丝燥热之感。
夜倾昱潮润的指尖轻轻的抚在云舒的眉心,顺着她挺翘的鼻尖渐渐下滑,最终落到了她的唇瓣上。
他只是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唇,眼神炙热的望着她,幽暗的眼中带着骇人的光芒,令云舒也不禁有些退却之意。
果然男人不能寂寞太久,否则一次疯起来太吓人了。
等了好半晌,可是夜倾昱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用那般要吃人的目光望着她,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从哪里下手似的。
见状,云舒脸色微红的朝着他吼道,“你等什么呢,再过一会儿我可就睡觉了!”
“呵呵……舒儿原来心急了啊?”
听着夜倾昱打趣的话,云舒原本是打算发脾气的,可是看着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眸中似是缀满了点点星光,她便不自觉看的入了迷。
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散在身下的湖蓝色滑丝薄被上,愈发映衬的云舒肌肤白皙清透。
目光落到她颈间挂着的那枚白玉扳指,夜倾昱的眸光不觉一暗,只觉得她的身子如那白玉一般丝滑清润,令他爱不释手。
亲吻如同细雨一般洒落在她的脸颊和颈间,他的每一下啄吻都轻轻的印在她肩膀的伤疤上,带着无尽的怜惜和宠溺,似水一般温柔,渐渐将她包围和缠绕。
夜色愈发静寂,房中偶尔传来衣物的摩擦声和细碎的低叹和轻吟声,透着满满的爱意和柔情,令铁石人也会心化。
云舒略有些难耐的躺在榻上,看着烛光映照着夜倾昱魅惑醉人的侧脸,他氤氲的眸光满含深情的凝视着她,瞬间便令她觉得整个人愈发迷醉。
“嗯……”开口的声音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脑中变得浑浑噩噩,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独只剩下眼前这个人的样貌,异常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终此一生,挥之不去。
微热的肌肤紧紧的贴合,彼此之间传递着异样的酥麻感,令人难以呼吸的热吻紧密的洒落,夜倾昱咬着云舒双唇,直至变得充血艳红。
仿佛冬日中绽放的一朵红梅,任由艳丽的血色在洁白的雪地里慢慢晕染开。
时而激烈时而温柔的逗弄着云舒的舌尖,夜倾昱的吻变得越来越急迫,似是恨不得将她揉碎进他的身体里。?
只是听着云舒口中偶尔不自觉逸出的嘤咛声和低喘声,夜倾昱便已经觉得口干舌燥,他的呼吸已经乱了节奏,变得无比的粗重。
“舒儿,我心悦你。”
谁知听闻这话,云舒却凤眼微眯的望着他,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男人在……在床榻上的话,都是骗人的……”
闻言,夜倾昱脸色顿时一沉。
他眸色深深的望着云舒,随后忽然勾唇一笑,顿时阴邪无比。
见状,云舒神色防备的望着他,方才扯着身下的锦被准备盖到自己的身上,可是谁知就被他连人带被都一把抱了起来,而他竟直接下了榻,又对着她说了一遍,“舒儿,我爱你。”
说完,夜倾昱甚至还凑近她问道,“这下可算是真话了?”
“算……算……”他能不能把她放下?
似是看出了云舒有些紧张的样子,夜倾昱眸光一闪,随后忽然笑道,“舒儿也说一句给我听听。”
“殿下这是在得寸进尺吗?”
“舒儿若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话落,夜倾昱却抱着她转身朝后倒去,整个人都被她压在了下面,“用做的也使得。”
云舒:“……”
若是论起不要脸面的境界,想来夜倾昱称第二的话,根本就无人敢称第一。
这一晚,某位觊觎别人美色已久的皇子殿下终是如愿以偿,将云舒翻过来调过去的摆弄了许久,他方才终于偃旗息鼓。
翌日一早待到云舒醒来的时候,看着铜镜之中自己脖颈上不满了咬痕,她的眼中便布满了盛怒之色。
日后她若是再让他爬上她的床,她就不姓凤!
……
自从这一晚之后,云舒好似又恢复了正常,依旧每日都在为夜倾昱的事情忙碌着,将六皇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在这期间,随着郑柔的身子一点点的康复,云舒却一直没有再对她出手。
不止是郑柔,就连尉迟凛云舒也极少理会,而是专心的料理皇子府中的事情,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报仇的打算了一般。
而云舒如此反常的举动,夜倾昱自然也注意到了,可是还未等他有何行动,云舒便对他坦白了一切,彻底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说什么?!”拧眉望着云舒,夜倾昱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要去北境。”
“不可能!”上次她已经私自跑去北朐一次了,这回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见夜倾昱如此坚决的回绝了她,云舒便只能继续好言好语的试图说服他,“陛下要对临水和北朐同时发兵,这是天下大业一统的好时机,你应该明白的。”
“这是父皇告诉你的?”
“……是。”
眸光阴暗的瞪着云舒,很明显这位素日脾气极佳的六殿下已经被惹毛了,“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不日之后,靖安王会率军再次出兵临水,而老王爷则会在那之前暗中抵达北境,趁北朐如今内乱,将其一举攻下。”
“既然皇叔会前往,那你该跟着去掺和什么?”
“北境之地情况复杂,若非有一个熟悉那里的人先去的话,怕是这场仗也不会打的很容易,是以我必须去。”
闻言,夜倾昱竟一时被气笑了。
“依你之言,这世上若是没有你凤卿的话,是不是丰延国还拿不下他北朐了?!”
“你这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
“随便你如何理解,总之我不准你去。”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好不容易才护住她这条命,哪里舍得她再去冒险,“燕漓,给我看着她。”
“……属下遵命。”
谁知燕漓方才如此说,便见千行一把打在了他的脑袋上,“敢看着我家小姐,我看你是不打算娶我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
一时被燕漓和千行闹得头痛,夜倾昱的脸色变得阴沉一片。
见状,云舒赶忙示意千行拉着燕漓离开,待到房中没有了旁人,云舒忽然捧住夜倾昱的脸就亲了上去。
这若是换了往常的话,只怕夜倾昱早就化身为狼扑上去了,可是今日他却一脸不悦的伸手将云舒踮起的脚尖按了下去,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胳膊,眸光幽暗无比。
“不许用这招勾引我,我说了不会同意的,到最后你也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
看着夜倾昱果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云舒不觉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双手走到一旁的椅子那坐下。
“夜倾昱,不管凤家曾经发生了什么,可我毕竟是丰延的将军,我想去,不仅仅是因为陛下的命令而已。”
几步走到了云舒的面前,夜倾昱缓缓的蹲在她的面前,勉强压制着自己的怒意说道,“你是将军,心系百姓,那我呢?”
“我会平安回来的。”
“舒儿,这句话你自己相信吗?”战场之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生死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她一句保证就能作数的。
“我……”
云舒的话还未说完,不料却忽然见燕洄出现在了房中,“殿下,郑公子来了。”
“让他滚!”
“呵呵……未想到六殿下也有脾气这么大的时候,本侯还真是开了眼界了。”说着话,便见安瑾然带着安鱼缓步走进了房中,一脸的幸灾乐祸之意。
“大姐姐!”
“卿儿,你是不是要去北境?”
闻言,云舒猛地转头瞪向了安瑾然,怪他多嘴说出了这些事情。
“我不说她就不高兴,那为了她高兴,我便只能将自己猜到的都告诉她了。”话虽如此说,可是事实上,安瑾然就只是单纯的想给夜倾昱添乱而已。
“安鱼,你来的正好,我管不了她了,她定要去北境之地送死,你说说她吧!”见自己也说不听云舒,夜倾昱便索性将事情丢给了安鱼,想着她的话云舒还是会顾忌一些的。
“不是去送死,我只是跟在老王爷的身后出谋划策而已,我不会亲自上战场的。”
“即便如此,可也还是会有危险啊!”
几人一时争执不下,安瑾然便朝着一旁沉默的郑萧然说道,“你说呢?”
见话头忽然被丢到了自己的身上,郑萧然初时一愣,随后便望着云舒郑重其事的说道,“不管卿儿去不去北境,我都是要去的,若你决定了,我便是死也会护你周全。”
“哼,侯府如今就剩下了你这么一个独苗,你竟不好生爱惜的性命,反而随随便便的准备为别人送命,怕是抚远候知道就要哭死了。”
听闻夜倾昱毫不留情的一番讽刺,郑萧然的脸色明显一僵,随后沉默的皱起了眉头。
没有理会那三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安鱼径直拉着云舒的手走到了一旁说道,“卿儿,你同我说实话,你为何非要去北境不可?”
“这是我与陛下之间的约定。”
“是他逼着你去的?”听云舒提起了庆丰帝,安鱼的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了一抹异色。
“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
只要她能够在这次的战役中大获全胜,那么日后大姐姐的安全便也会得到保障。
同安鱼说了许久的话之后,云舒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似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北境,不管别人如何说,都无法扭转她的心意。
瞧着她一副誓死不改心志的模样,夜倾昱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竟然转身走出了房中。
见状,安鱼不禁满眼忧色的说道,“他也是不放心你,这下恐是会很生气的。”
眸光定定的望着夜倾昱离开的身影,云舒随即缓缓的低下头望着安鱼握着她的手,眸中一片深沉之色。
她如何不知道夜倾昱对她的担忧和关心,可是为了大姐姐的安危,她必须去!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有打算非要为凤家平反昭雪,只要让那些害过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可是谁知后来竟然发现大姐姐还在世,如今甚至可能还有二姐姐。
那么她报仇之后呢,难道她们就要顶着凤家余孽的身份活一辈子吗?
更何况,她想陪着夜倾昱一路走下去,那么她的身份就绝对不能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凤卿,须得要堂堂正正才行。
为此,她必须放手一搏,只要这次在与北朐的战争中得到胜利,那么不管凤家当日的罪名是什么,她同大姐姐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目标。
有了这一层保障之后,她才能够毫无束缚的去报仇,再不会束手束脚,也不必担心因此连累了夜倾昱。
想到这些,云舒的眼中便充满了坚毅之色。
安鱼自小同云舒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就连爹爹都无法扭转,更何况是她的几句话而已。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漆黑的令牌,直接塞进了云舒的手中。
可是安瑾然在一旁看着却顿时就黑了一张脸,神色不悦的说道,“诶,这是我送你防身之用的,你怎么给她了?”
“这既是你送我的,那我用来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
闻言,安瑾然不禁一时语塞。
“侯爷若是舍不得,眼下也可以拿回去,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说着话,安鱼便将那令牌递到了安瑾然的面前。
“我几时说过舍不得……”
瞧着安瑾然这般老鼠见了猫的样子,云舒不禁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见到了什么。
这还是她之前在北朐见到的不可一世的川宁侯吗,这简直就是夜倾昱的翻版啊!
“卿儿,你将这令牌拿好,可以号令一队死士,你会用得上的。”
“多谢大姐姐。”想到什么,云舒忽然意味深长的朝着一旁的安瑾然说道,“也多谢未来的大姐夫了……”
“卿儿!”
见云舒居然如此唤着安瑾然,安鱼顿时脸色羞红的瞪了她一眼。
“你方才叫我什么?”不同于安鱼的一脸羞臊,安瑾然则是一脸惊喜的望着云舒,似是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还想听啊?”
“想。”这一声“姐夫”简直比什么“侯爷”的好听多了,只要得到了安鱼家里人的认同,那她就算暂时不喜欢他也跑不了了。
看着安瑾然眸中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意,云舒忽然勾唇一笑,瞬间就令一旁的郑萧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可是瞧着安瑾然依旧笑的开心的模样,他就觉得这位侯爷大抵是没救了。
卿儿唇边的那一抹笑意分明与六殿下别无二致,想来定然是她又打算算计人了。
果然,郑萧然方才如此想着,便听到云舒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只这一堆死士,怕是大姐姐的心里还是难免担忧啊!”
听闻云舒这一声轻叹,安瑾然顿时会意,赶忙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她,“这是北朐边境的地形图,有了这个,便是你要深入敌营的话也安全许多。”
见状,不止是云舒,就连郑萧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想大姐夫思虑的如此周全,竟然连这个都备下了,那小妹就不客气的笑纳了。”说完,云舒便半点不客气的将其收入了袖管中。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家人嘛!”
一听这话,云舒含笑的扫了安鱼一眼,随后眸中难掩笑意的地下了头,心道夜倾昱看人还真是准。
原本她还担心他的做法有些冒险,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事半功倍,效果显著。
夜倾昱书房中倒是一片欢声笑语,几人相处的其乐融融,可是他这边的情况就变得复杂的多了。
原来方才他在走出房间之后便直接进了宫,此刻跪在御书房的地上,他的神色显得无比的认真严肃,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庆丰帝神色和煦的坐在上首的位置,一头银白的发丝将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的和蔼了许多,不禁让人有片刻的错觉,好像忘记了他是一位杀伐决断的皇帝。
“昱儿,你这是做什么啊?”怎地一来就跪在了地上,倒也不知他是为了何事。
“儿臣有罪,特来向父皇请罪,还望父皇摒退左右。”
疑惑的看着夜倾昱,庆丰帝朝着身边的蔡青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之后便带着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就连段御风也一并离开了房中。
“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倾昱的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之意,“儿臣私藏凤家余孽,还望父皇降罪。”
闻言,庆丰帝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后眸光锐利的瞪着夜倾昱,“还有呢?”
“当日凤卿找到儿臣的时候,便言说凤家之时另有隐情,只是那时她手中毫无一丝证据,儿臣也未免打草惊蛇,是以不敢将她送交父皇手中,本是想着待到查出些什么再将人移交父皇。”
“那如今可查出什么了?”
“启禀父皇,儿臣手上的证据尚不足以对幕后之人问罪,是以还在调查中。”
眸色沉沉的望着夜倾昱,庆丰帝的神色变得很是耐人寻味,“那你今日来此,虽为请罪,但是却并不打算将人交出来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听闻父皇有意派遣凤卿前去北境之地,是以有些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庆丰帝的双眼,夜倾昱的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儿臣……愿同路前往。”
听闻夜倾昱如此说,纵使是庆丰帝也不禁一愣。
“你也要去北境?!”
“是。”
方才百般制止舒儿不住,他心里虽气,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心知她的抱负和志向,皇子府那片方寸之地终究不是她最终的归处,她是不可一世的女将军,如何能够就此埋没了才华。
既然她铁了心要去,可他又放心不下她,那便只能随着她一道离开,此去不管是生是死,他都陪着她便是了。
“昱儿,你可知为何朕没有直接对凤卿和你问罪吗?”说着话,庆丰帝漫不经心的收起了手中的奏折,随后起身走到夜倾昱的面前扶起了他。
“儿臣愚笨,还望父皇明示。”
“你可知当年华儿为何会收留你在云华宫?”说到“华儿”两个字的时候,庆丰帝明显一顿,眸中也染上了丝丝忧伤。
没有想到庆丰帝会忽然提起容嘉贵妃,夜倾昱顿时一愣,随后方才回道,“儿臣不知。”
转头看了夜倾昱一眼,庆丰帝的眼神中很复杂,不知他心里是想到了什么。
殿内一时无话,隔了好半晌之后,庆丰帝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去吧,凤卿的事情朕已经拿定了主意,至于你……若是让朕知道你为了那丫头私自出城的话,就莫怪朕拿她开刀了。”
“父皇……”
“好了,退下吧!”
瞧着庆丰帝一脸的疲惫之色,夜倾昱便只能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事到如今他方才明白,或许父皇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舒儿的存在,也许是因着大皇兄三番两次的引着他去猜测,也有可能是父皇自己得到了什么消息,而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对舒儿问罪,想来便在等着这一日,利用她兵发北朐,胜算会更大。
至于自己,想必是为了留着他牵制大皇兄,毕竟一旦倒台的话,那么势必三皇兄就要出现在人前,面对这朝中种种的风刀霜剑。
就在夜倾昱走至门口的时候,庆丰帝却又忽然唤住了他,“昱儿,你是不是心仪那凤家丫头?”
脚步猛地一顿,夜倾昱的身子僵住的同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坚定的响起,“儿臣想娶她为妻。”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也没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的了。
“可你已经有皇子妃了。”
“那是父皇为儿臣迎娶的皇子妃,并非儿臣的妻。”
闻言,庆丰帝的眉头紧紧的一皱,随后语气不确定的朝着他问道,“你也想像辰儿一样,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就算他曾经娶过旁人又如何,至少这颗心从未容下过任何人。
“就算你今后要走的路,根本无法允许你这样任性?”
“父皇不知,儿臣一生隐忍,可是唯有在对她的事情上十分任性。”转身对视上庆丰帝满含沧桑的一双眼睛,夜倾昱接着说道,“而且,儿臣想要任性到底。”
看着庆丰帝的眼睛似是透着一丝质疑,夜倾昱竟忽然勾唇一笑,“不管父皇将来如何决定,儿臣都与她共进退,万望父皇,赐她与儿臣合葬。”
说完,他神色恭敬的朝着庆丰帝一拜,随后身姿卓然的走出了御书房。
庆丰帝满眼浑浊的望着夜倾昱离开的背影,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蔡青走进殿中的时候便见到庆丰帝一脸的笑意,心下不禁觉得疑惑不已。
他方才明明瞧着六殿下一脸的沉重之色,怎地陛下倒好像极为开心的模样?
“陛下今日如此高兴,想是有何喜事?”
“倒也不算是喜事,只是解决了一桩一直以来的心病而已。”说着话,庆丰帝一脸轻松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的筋骨,随后再次笑开。
“老奴倒是不知陛下有何心病,不过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就只你会说!”
说完,庆丰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倒是不比方才当着夜倾昱时那般沉吟的脸色,却也不知他是为何开心。
……
且说夜倾昱这边,回到皇子府的时候,安瑾然等人都已经离开,回到书房的时候便见到云舒正捧着两个酒坛子朝着他笑,一脸的心满意足。
“夜倾昱,我想过了今日的事情,是我未将所有的事情向你交代清楚,你一时不赞同也是自然,我如今再好生给你解释一番,你先不要生气,好好听我说可好?”
见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并不说话,云舒便赶忙说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向你立下军令状,若期限之内我未凯旋而归的话,那我日后便被你绑在腰上,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
看着她一脸认真严肃的朝着他保证,夜倾昱忽然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声音中透着无限的依恋,“舒儿,是我小看了你,若当真征战疆场才能证明凤卿还活着,那你便去吧!”
“你……你怎么忽然就……”
她原本还准备了好一番说辞准备说服他呢,怎知他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就转了性了呢?
“夜倾昱,你别吓唬我,你到底怎么了?”虽然之前一直希望他能够如眼下这般体谅她,理解她的决定,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云舒的心里却忽然有些犹豫。
她总觉得这样的夜倾昱有些不大对劲儿,甚至已经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
“我的舒儿,本该那般光彩耀目,不是吗?”说着话,夜倾昱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眼角,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光芒,他的唇边不自觉的染上了丝丝笑意。
愣愣的看着夜倾昱,好半晌之后,云舒方才将头埋在他的心口处说道,“我知道这样的我或许会让你很累,只是这一次,我真的必须去。”
“不累,再也没有什么是比喜欢舒儿更值得令我感到骄傲的了,又怎么会觉得累呢!”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夜倾昱握着她的手抵在了他的心窝处,眸中情意流转,“这里每一声的跳动,都是因为你。”
话落,夜倾昱取过一旁的酒递给了云舒,似是打算与她开怀畅饮一番。
见状,云舒伸手接过之后便直接仰头喝了一口,随后状似不经意的朝着身边的人问道,“方才你是去了哪儿?”
“随意走走而已。”
“真的?”
看着云舒眼中明显的怀疑,夜倾昱朝着她微微笑道,“不然舒儿以为我去了哪,如今有你在,我哪里敢去那些风月之地。”
“哼,不敢最好!”说完,两人便对饮畅谈,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是事实上,云舒心知夜倾昱是有意避开这个问题,如此便只能说明,他去的地方并不想让她知道,又或者说是,她知道之后会为他担忧,既然如此,那她便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不过她心里隐隐猜测着,夜倾昱他大抵是进宫去了。
虽然她猜不到他与庆丰帝之间都说了什么,可是瞧着他方才回来时的神色,安心之余竟还带着一丝豁出一切的孤注一掷,云舒心里便明白,他也许是做了什么决定。
想到这,云舒借着喝酒的功夫掩住了自己眸中的深思。
她想,在她临走之前,或许该去摆脱一次三殿下,万万要看护好夜倾昱才行,绝对不能让他鲁莽行事。
不经意间转头看着夜倾昱一直在盯着她看,云舒不禁诧异的问道,“看什么呢?”
“看……吾妻之华彩,非世人可知。”
随着夜倾昱的话音落下,云舒便见他倾身而来,随即唇间便传来了浓烈的酒香之气,在鼻息间慢慢散开,令人渐渐沉醉,不愿清醒。
原来,当真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么一说。
待到酒醒梦清,她策马而回,便是与他比肩同归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