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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云舒的话,郑柔朝着她走近了几步,随后微微笑道,“本妃从不打算杀人,也不懂何为诛心,却不知你这话从何说起。”
“奴婢随口一说,侧妃便当奴婢是在胡说八道吧!”
说完,云舒便冷冷的收回了视线,看着季明允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她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姜氏、离夫人、卫侧妃……今日是贺夫人,那明日呢?”是不是,就要轮到她了?
“侧妃说笑了,奴婢也不懂您在说什么。”
朝着郑柔冷冷的一笑,云舒便福身告退。
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她着实是没有精力再继续在这儿与郑柔打哑谜,不管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议吧!
她虽然算是成功保住了自己,但是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经历了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才有了决断。
但是季明允中途的翻供和贺夫人最终的赴死,这是连云舒也没有猜到的。
一开始,这件事情就是贺夫人为了报复季明允和除掉她设下的,是以季明允为求保命而与贺夫人反目成仇也是自然。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他竟忽然反悔,倒是令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动。
好在从一开始她就将季明允当成了对立面的人,是以一早便防了他一手。
事实上,季明允的身上当然没有那所谓的隐疾,否则的话,他又要如何与贺夫人恩爱缠绵呢!
那不过是她从药铺抓的一味药,能够暂时使男子失去一些原有的能力,不过只要过了几日就会好的,并不是永远都身患隐疾。
云舒会如此做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在众人的面前解释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季明允与贺夫人联手设下的局。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小变故,不过好在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路回了主院之后,云舒看着自己房间的大门还是四敞大开的,她神色未变的回了房间,瞧着被翻得凌乱的床榻,她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寒芒。
那幅画……
在季明允赠给她的当日就被她一把火给烧了,根本就没有留下,她们又怎么可能搜得出呢!
并非是云舒不懂好赖,不珍惜旁人送的东西,只是季明允画中画的那人,或许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他想象中的云舒。
想到这些,云舒便冷冷的一笑,随后兀自铺着被,接着安静睡下。
躺在榻上看着洒落一地的月华,她第一次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身边少了些什么。
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起了某人,云舒的眼神才变得充满了柔光,唇边牵起一抹笑意之后她方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云舒便见一直有小丫鬟在忙里忙外,原来是郑柔着人给贺府送去了讣闻,是以一大早的便有贺家的人来了皇子府。
趁着众人都在忙乱之际,云舒却独自一人去了季明允被关押的地方。
谢无逸远远瞧着有人过来的时候,他便猜到了会是云舒,待到她走至近前便果然发现是她。
昨夜的事情他至今还没有想明白,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云舒觉得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就对了。
“云舒姑娘,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原本谢无逸待人就算是极为客气,得知云舒手中持有夜倾昱的令牌之后自然愈发恭敬。
“谢统领,我来瞧瞧季公子。”
闻言,谢无逸不禁一愣,随后面上似有难色。
季明允可是勾引了殿下的女人,这件事情郑侧妃不让往外声张,是以才特意吩咐将人关在了他这儿,如今云舒要见的话,怕是有些困难。
看出了谢无逸的纠结和踌躇,云舒微微一笑,随后缓缓说道,“做人最要紧的是要学会变通,难道定要我三番五次的拿出令牌来给你看吗?”
听闻云舒提到令牌,谢无逸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后方才好像终于做了决定似的,朝着守门的人挥了挥手,放了云舒进去。
走进房中的时候,云舒一眼便见到季明允颓丧的靠坐在地上的床榻前,一双眼睛布满了死寂。
开门的时候响起了“吱嘎”一声,可是季明允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依旧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
“季公子,一夜不见,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颓废的多。”
忽然听到云舒的声音响起,季明允的眸光倏然一凝,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骇人的恨意。
“你来做什么?!”
她将他害的还不够惨吗,如今这般可是为了来瞧他笑话的?
“有几句话,想要说与公子听听而已。”
“我不愿意见到你,你最好赶快走。”否则的话,他指不定会想要冲上去杀了她。
“愿意不愿意也不是公子自己说了算的,毕竟你如今被关在这行动不得自由,可是我却能想来就来,而你无法避开我。”
虽然知道云舒说的是事实,可是季明允的心下还是觉得无比的愤怒。
他已经被她害的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她还想要做什么?!
“季某自认并不曾得罪过你,你何以如此与我过不去?”
“季公子的记性未免差了些,昨夜说我勾引公子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直接被云舒当场戳破他的话,季明允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唯有眼中闪动着不甘之色。
见状,云舒却忽然冷冽一笑,“事到如今,你心里竟对贺夫人的死毫无所觉吗?”
似是没有想到云舒会忽然提到贺夫人,季明允的神色明显一愣,随后好半晌都没有回神。
“昨夜的那出局是她为了你我二人特意设下的,为了除掉我,也为了报复你,可是我很好奇,你们为何会反目成仇?”
“与你无关。”
“倘或当真与我无关的话,那便不会发生昨夜的事情了。”顿了顿,云舒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接着说道,“我猜……是不是你做了逃兵,负了贺夫人的一片真心,所以才令她因爱生恨了?”
“你闭嘴!”
像是受不了了云舒继续说下去一般,季明允声嘶力竭的打断了云舒的话。
他的脸色变得通红一片,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脖子,甚至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云舒却好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依旧声音冷冷的说道,“这就受不了了?但你昨夜可是亲自与她对峙了呢,甚至还为求保命将她推了出来,那你今日这般样子做给谁看?”
听着云舒充满讽刺的话,季明允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的可怕,“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若不是她误导他的话,他怎么可能针对语蝶,都是云舒搞的鬼!
“贺夫人已死,这些话自然都由得你自己随便去说,即便都赖到我头上也使得,可你自己心里就能轻松了吗?”
“我……”
“季明允,你可知贺夫人后来为何不再与你继续争辩下去?”说这话,云舒忽然朝着季明允走近了几步。
见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并不说话,云舒也不急,而是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愣愣的抬头看向云舒,季明允的眼中似是充满了不解之色。
“一个懦弱到将一切都推给她,甚至还为求自己保命而将她推出去的男子,你觉得自己还有值得她报复的地方吗?”
云舒的一句话好像是利刃一般,狠狠的刺进了季明允的心中,让他整张脸都痛的纠结到了一起。
“季明允,你该庆幸的,至少还有像贺夫人那样愚蠢的人去喜欢你,否则的话,你就真的变得一无是处了,不过如今的境地也差不多,毕竟在她之后,想必也不会有人能够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了。”
“我……我想救她的……”
正是因为想要救她,是以他后来才翻了供。
闻言,云舒却笑的十分的讽刺,“没错,在那一瞬间你的确是想要救她一救,可前提也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你将矛头对准了我,可你心里明明清楚,凭你的手段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有豁出一切去救贺夫人的打算,那你就该将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才对。”
说到底,他还是自私和怯懦的,既想保全自己,又想救下贺夫人,可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总要经历一些不完整,才能叫做人生。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至此,若是你肯放我们一马的话,语蝶她也许就不会死了。”说着话,季明允忽然眼神凶狠的瞪向了云舒。
“呵呵,你这话说的有意思,那我倒是也想要问一句,我也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何故要将事情引到我的头上?”
“殿下如此爱重你,即便你犯了错他也不会怪罪你的,你若是能将一切都承担下来,那语蝶也不会比你逼死!”
越是这样说下去,季明允便越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看向云舒的眼中也就越来越理直气壮。
瞧着季明允一脸的义正言辞,云舒忽然冷冷的弯唇一笑,“被我逼死?”
“就是你,若非是你步步紧逼的话,语蝶根本就不会死。”
“季公子,就算贺夫人当真是被我逼死的,可哪又如何,她要害我,难道还不许我反击了?”顿了顿,云舒眸光冷凝的望向了他,“再则,我方才便说过了,她会死,完全是因为对你寒了心、伤了情,却是与人无尤。”
“不是那样的,不是……”
“季明允,你难道不觉得贺夫人选择死去是对的吗,否则如今看到你这般推卸自己的责任,她保不齐会更加难受,喜欢上你这般一无是处的男人,算是她人生的一大败笔了。”
云舒得承认,贺夫人本身是聪明的,否则的话,她不可能在郑柔的眼皮子底下与季明允勾搭在一起,只是这场情让她迷失了自己,最终也毁了自己。
几步走至一旁的内间,云舒忽然扬手扯下了柱子上的幔帐,随后回身望着季明允说道,“这东西想必你会用上。”
眸光惊惧的望着云舒手中的物件,季明允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怎么,你曾经难道没有与贺夫人约定过要生死相随吗?”
“你……你要杀了我?!”似是不敢相信云舒说了什么,季明允神色茫然的望着她,一时间有些发懵。
“季公子,若是由我动手的话,场面或许会不大好看,更何况,若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下去陪着贺夫人的话,我想她会很欣慰的。”
“你简直疯了!”
看着季明允眼中明显的拒绝之色,云舒的眸光变得越来越冷。
贺语蝶啊贺语蝶,这就是你心仪的男子,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窝囊啊!
平心而论,即便贺夫人算计了云舒,可是她的心里倒是并不曾十分厌恶她,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去谋夺一些东西这远比姜氏之流要强得多。
但是她能给的纵容也不过就是送季明允下去陪她,算是不枉二人相识一场,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毕竟背叛夜倾昱这样的事情,不管任谁说,都不可能会给她好结果的。
“季明允,你该不会是觉得,几时待到夜倾昱回来了,他还会饶你一命吧?”
听闻云舒如此说,季明允的神色不禁一变。
“与其届时被折磨至死,我劝你还是自行了断吧,至少对贺夫人也算有个交代,莫要让她今生的一片痴情付诸流水。”
见季明允只是愣愣的看着被她丢在地上的幔帐,却始终没有别的动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季明允越是拖拖拉拉的不动手,云舒的眸光便变得愈发冷凝,“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要自己了结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话落,云舒便神色冷然的走出了房间。
瞧着云舒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谢无逸不禁斟酌着问道,“不知云舒姑娘可还有何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谢统领只需要守好这一处就行了,只要人还在屋子里,旁的事情便不必理会了。”
一听这话,谢无逸的眸光顿时一闪,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云舒到底打算做什么,只是瞧着她这般样子怕也是来者不善,不过既然她都如此说了,那他直接应下便是,左右她所言之事与郑侧妃交代的也并不冲突。
再说云舒离开这一处之后,季明允独自一人静静的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幔帐,耳边不自觉的响起云舒方才说的话。
那幔帐是用来给他自缢的!
其实季明允隐隐能够感觉到,云舒不直接对他动手,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屑杀死他。
这个认知令他方才稍显平静的心再次愤怒了起来,可是愤怒过后留下的,便只有悔恨和内疚而已。
明明一开始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和语蝶相亲相爱,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到他们的,可是偏偏他们的事情被云舒撞破,这才令他猛然醒悟,那时的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和语蝶的事情若是被人得知的话,那他们将要面对的会是如何残酷的对待。
或许他之前也不是不知道私通的结果有多严重,只是心中的感情难以抑制下去,感性胜过了理性,一时的欢愉令他忘记了要去想那些事情。
可是一旦等到新鲜感一过,他的心里自然便开始去担忧两人将来的结果。
云舒的出现或许只是给了他一个逃开的契机而已,让他得以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直接向贺夫人提出分开的话。
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事情最终居然会闹到这般地步!
他并不想贺夫人死,更加不想是由他害死她,所以昨夜在后来他改了口,尽管已经于事无补,但是至少他后悔了。
缓缓的伸出手握住了幔帐的一端,季明允的神色显得平静了许多。
他心知云舒说的是对的,与其将来被夜倾昱百般折磨至死,他倒是宁愿自己一把勒死。
至于语蝶……
今生既是负了她,只盼来生他能够偿还一二,方才算是弥补了今生的过错。
娇颜似桃花,惟愿汝未嫁,相携同归红尘里,黄泉末路是吾家。
这日晚间下人去到房间给季明允送饭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吊死在了房中。
谢无逸吩咐人将尸体放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尸身都已经僵硬了,竟不知已经死了多久了。
不经意间想到白日里云舒说的一番话,谢无逸的神色不禁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将此事报给了郑柔知晓。
谁知后者听闻此事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微微点了点头,好像并没有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连打听一番都不曾。
直到谢无逸离开之后,荷香看着眉头渐渐皱起的郑柔,她不禁好奇的问道,“侧妃不是说,要留着季明允给殿下亲自处置吗?”
“有人不想留着他,我也无计可施。”
听闻郑柔这般模棱两可的话,荷香仔细想了想,随后方才不确定的问道,“您是说……云舒?!”
“除了她谁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似是看出了郑柔的不悦,荷香便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昨夜因着殿下将令牌交给云舒的事情,侧妃回来的时候已经发了好大的火,今日难得好了些,还是勿要再提起云舒了。
房中一时无话,郑柔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瞧着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她的眸光不觉一闪。
要下雨了,这天色倒是十分应景儿。
看着郑柔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笑意,荷香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她近来当真是愈发看不懂郑侧妃的打算了,一直在纵容云舒不说,甚至连府里的事情也不那么上心的去管了。
否则若是换成从前的话,哪里会发生贺夫人和季公子的事情呢!
但是荷香并不知道,此刻的郑柔最需要的就是沉得住气,只有她稳得住,胜算才会更大。
……
整整下了一夜的雨,云舒一直都睡得很不踏实,可是事实上,自从被夜倾昱搅和几次之后,她已经很少再做噩梦了,这次也不知是为何。
而云舒心中的疑问,到了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终于有了答案。
抚远侯府的世子郑萧肃,在昨夜意外身亡!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云舒正在用膳,手中的碗筷突然就掉到了桌子上,碗里的汤水都溅到了她的手上。
“你说什么?!”
“郑家的大公子死了。”燕漓眉头紧皱的开了口,像是也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云舒愣愣的坐在桌边,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却再也难以下咽。
怎么会这样?
“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听说是世子爷昨夜连夜赶回城中的时候,不慎被雷给击到了。”
“被雷击?!”
听闻燕漓的话,云舒却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怀疑。
“只有他一人吗?”
“还有两名随从,一死一伤。”顿了顿,随后燕漓又接着说道,“不过受伤的那个……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无法开口说话,更加无法自由的活动,倒是还莫不如直接死了呢!
沉默了半晌之后,云舒方才又接着问道,“抚远侯府那边如今是何情况?”
“大夫人得到消息之后当即便晕了过去,此事还未敢直接禀告老太君,侯爷的意思是,总要给她老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再多的时间也缓冲不了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本就瞒不住。”说着话,云舒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忧色。
正在与燕漓说话的时候,不妨荷香忽然来了这里寻她。
“收拾一下,郑侧妃命你随她回侯府一趟。”
一听这话,云舒下意识的一愣,随后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郑柔要回侯府,为何要带着她一起?!
一直到上了马车之后,云舒并未瞧见芸香的身影,她的心里方才明白了几分。
“想必你也听说了侯府的事情,找你过来,是为了让你也出一份力,毕竟侯府与皇子府一衣带水,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闻言,云舒眉头微皱的望向了郑柔,“侧妃这话是何意?”
“你不在丰鄰城中的这段时日,其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大皇子妃的母家锦乡侯府一直都是大皇子的左膀右臂,可是近来却频频遭到靖安王府那边的打压,侯府世子被流放丰州,侯府的香料生意也被挤兑的惨淡了不少。”
“侧妃的意思是,此次抚远侯府的世子爷出事,乃是大皇子一党的人动的手脚?”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我心下也并不确定,是以才叫了你来。”转头望向了云舒,郑柔神色十分郑重的说道,“事已至此,你我也不必再打哑谜了,我虽有些不愿你在府中搅弄风云,但是如今事关侯府,我也没时间与你计较那些。”
只要能够对侯府好,便自然是对皇子府好,但凡是能够有利殿下的事情,她都可以尽力去忍受。
云舒似是没有想到郑柔会如此开诚布公的与她说话,初时先是一愣,随后方才微微笑道,“侧妃还当真是抬举奴婢。”
“我既是能够如此与你坦白,你也无需在藏着掖着,待会儿若是到了侯府,你若瞧出了什么便直说就是……”
想了想,郑柔方才又接着说道,“还有祖母那边,你心下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先瞒住她吗?”
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柔一眼,云舒的神色显得很是高深莫测,“侧妃您觉得,这样的事情能够瞒得住老太君吗?”
除非侯府一直不办丧事,否则白幡一挂,所有人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听闻云舒如此说,郑柔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起,脸上充满了忧色,“祖母年岁大了,倘或得知此事的话,我恐她会受不住。”
而一旦她老人家因此有个什么好歹的话,怕是侯府就要乱了!
然而事实上,此刻的老太君却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看着跪了满屋子的人,但是就是无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君的脸色不禁变得愈发难看。
“萧然,你来告诉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今日清晨开始她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纷纷对她避而不言。
忽然被老太君点了名,郑萧然的身子不觉一僵。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抚远侯,却见他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祖母……”
方才开口,他的声音顿时便哽住。
“萧然,连你也不听祖母的话了?”
深深的低着头跪在老太君的面前,郑萧然的眼中充满了哀戚。
就在众人都无话之际,却见郑柔带着云舒匆匆走了进来。
“柔丫头……”
“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跪在了地上?”说着话,郑柔状似疑惑的看着众人,一脸的不解之意。
“柔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孙女……”
“祖母,是大哥出了事。”忽然,郑萧然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却在静寂的房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随着郑萧然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萧然……”
“父亲,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瞒得住,与其让祖母一直忧心忡忡的自己猜测,孩儿宁愿直接告诉她实情。”转头望向老太君,众人只听闻他接着说道,“祖母,大哥他……死了……”
“你说什么?!”
“昨夜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大哥连夜赶路回了丰鄰城,却不料路上遭遇了雷击,因此才送了命。”
“送命……”
愣愣的重复了一遍郑萧然的话,老太君忽然站起了身子,随即却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
“老太太!”
“祖母!”
一时间,房中乱成一团,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是一副慌乱的样子。
云舒静静仿若一个局外人似的站在门边的位置,看着满屋子的人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什么,她的眼睛却微微眯起。
不过一日的功夫,郑萧肃丧命,老太君晕倒,抚远侯的太平日子怕是也过不了多久了。
就在所有人都去关注老太君的情况时,云舒却独自一人去到了郑萧肃停灵的地方,瞧着躺在棺木中双眸紧闭的那人,云舒便神色恭谨的朝着他抱拳施了一礼。
她与郑萧肃并不算相熟,甚至可以说,除了得知他是郑萧然的兄长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可是早前在北境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听闻郑萧然提到过这位兄长,不难看出,郑萧然很尊敬崇拜他,是以这一次的事情,也可想而知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想到这些,云舒的心下便有些担忧郑萧然。
就在云舒准备返身离开的时候,却不料不经意间扫到了郑萧肃的靴子。
“大公子身上的这些衣物可是新换上的吧?”
“……是。”虽然不知道云舒为何会如此问,但是抚远侯府的人认出她是六皇子府中的婢女,是以便客客气气的回道。
“那敢问一句,不知大公子原本身上的衣物在何处?”
“都在那边,已经准备烧毁了。”说着话,那人便伸手指向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见状,云舒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抬脚朝着那边走去。
看着被堆得满满的房间,云舒便心知,这必然都是郑萧肃身前的遗物。
在房中走了几圈,云舒的目光不觉落到了被丢到角落里的一堆衣物上,她上前仔细看了看,却见那衣角的位置有些发黑,便心下猜测着是郑萧肃生前穿的衣服。
只是云舒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不知为何,那双靴子也隐隐发黑,四处都是破损。
心下一时生疑,云舒便轻轻的拨弄着地上的衣服,越看下去眼中的疑惑之色便越是明显。
走出房间的时候,云舒随手拉住一人问道,“敢问一下,不知大公子是在哪里出的事?”
“这个可不知道,是京兆府的人将大公子的尸身送回来的。”
“京兆府……”
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云舒转身便朝着主院那边而去。
好不容易在老太君房间的门外瞧见了郑萧然,云舒也顾不得一旁还有人在,赶忙拉着他说道,“可知道你兄长出事的地点吗?”
“听京兆府的人说,是在城外三里的地方发现的他的尸身。”
“我要出城一趟,若是郑侧妃问起我的行踪,便说我出府去了,不要提起我出城的事情。”说完,云舒便转身欲走。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猛地一把拉住了云舒,郑萧然神色紧张的问道。
“眼下还不确定,我只是有些怀疑,若是有何发现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我随你一同去。”
话落,郑萧然便欲拉着云舒朝着府外走去,不料却被云舒给拦了下来。
“你不能去。”
“为何?”
凝神看了郑萧然一会儿,云舒本不愿在这个时候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事到如今,未免将来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她还是得说。
“我问你,郑萧肃原本是侯府的世子,如今他已经身死,那这个位置会由谁来坐?”
看着云舒眼中隐隐泛着寒光,郑萧然下意识的一愣,随后方才说道,“如今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
“你必须想!”
“云舒……”
“你以为侯府有侯爷撑着就够了吗?你觉得老太君能够护住你一辈子吗,郑萧然,这些都是你必须要面对的,即便如今这个时候说这些很残酷,可你必须要撑住。”
说话的时候,云舒的眸光很是坚定,让郑萧然也不自觉的听从着她的话。
“那个位置,我知道你不想要,也不稀罕,可是如今这个时候,你必须去争斗。”
“争斗?!”
瞧着郑萧然似是有些不解的样子,云舒不禁声音低低的开口说道,“你别忘了,这府上可不止你一个公子,二房的萧禾公子虽小,可他早晚有一日会长大的。”
“萧禾?可他是二房的人……”
“郑萧然,若是连你都没了,你觉得郑萧禾他是哪一房的人,那还重要吗?”说着话,云舒深深的看了郑萧然一眼,“你如今该做的,便是守好抚远侯府,为侯爷分担他的负担,保护好老太君,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
说完,她轻轻的拍了郑萧然的肩膀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驾马出了城门之后,行出不过两三里的距离,云舒便果然见到了地上有一些血迹。
再往前走几步,便看见地面都隐隐开裂,树木也是连根被击。
见到这般景象,云舒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心下忽然变得明了。
待到她将要策马而回的时候,却又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马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便准备驾马直奔京兆府。
谁料恰在此时却忽然看见官道上行来一对车马,及至近前竟发现是夜倾昱的车架!
后者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云舒,眼中不觉充满了惊诧之色。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上了夜倾昱的马车之后,云舒下意识的便开口问道。
“今晨听闻了郑萧肃的事情,是以我才连忙赶了回来。”想到云舒会出现在这儿,夜倾昱的心下便也有了一些猜测,“舒儿来此,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吧?”
“没错。”
不管事情发生的如何严重,总要先猜猜对方是谁,再看看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如此才能更好的反击呢!
“那可有何发现吗?”
“自然有。”
闻言,夜倾昱眸中带光的朝着云舒淡淡一笑,随后竟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且先不说这个,我此次去惠远寺,特意去见了安鱼。”
“大姐姐她如何?”
“很好,你不必担心,只是……”
随着夜倾昱的话音一顿,云舒的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了?”
“近几日了空大师发现有人在山门外哨探,你猜是谁派来的人?”
见夜倾昱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未有任何的紧张之色,云舒便第一时间排除了夜倾瑄,仔细想了想,她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后方才问道,“安瑾然?!”
“舒儿果然聪明。”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儿来了,而且还知道大姐姐人藏在惠远寺?”提到安瑾然那个人,云舒的眉头便紧紧的皱起。
“一个曾经有图谋天下野心的人,舒儿可千万不要小瞧他的能力。”
而且他如今派人来寻安鱼的下落,便只能说明他在北朐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看来北朐皇室那边已经彻底被他搅乱了。
想到这儿,夜倾昱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这位小侯爷,或许还能帮上我的大忙呢!”
“嗯?”
“只要安鱼一日不松口,我就有办法拿捏安瑾然一日。”
这……就是他制衡安瑾然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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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似桃花,惟愿汝未嫁,相携同归红尘里,黄泉末路是吾家。——公子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