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第 224 章

青色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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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才可以看更新哟  现在看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叔孙通可没这么乐观的想法,一颗心七上八下, 拖着还没好全的屁股, 一瘸一拐进了咸阳宫。

    还没进殿, 先在路上遇到了左丞相李斯与中郎将李甲这对父子。

    “等下进去见陛下的时候,我说什么, 你都答应着,知道吗?”李斯正对幼子谆谆教导。

    李甲满脸不情愿, “我本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父亲您还是回家歇息吧。请罪哪里还有带着爹的?”

    这也就是李甲身为幼子,被宠爱惯了, 才敢这么跟做着丞相的爹这么说话。

    要是换了他大哥李由来, 打死都不敢这么跟李斯说话。

    叔孙通走近了,避无可避, 咳嗽一声, 向李斯拱手问安, “见过丞相大人。您是有事儿要面见陛下么?”

    李斯道:“你也是来见陛下的?”

    “陛下有召……”叔孙通倒是很希望李斯能半路截胡。如果李斯先去见陛下, 说不定陛下就把他给忘了。

    可惜李斯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既然是陛下有召,你便快去吧。”

    叔孙通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完美的微笑,拱手作别。

    胡亥伤了左肩, 太医把他左胳膊也给吊起来了。

    他这会儿正翻着本朝纪事, 吊起的左胳膊荡悠在胸前, 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叔孙通一眼看到, 不禁想起自己被裹成蚕蛹荡来荡去的那天,心中一乐:皇帝你也有今天!

    不过他脸上却是沉痛的关切,抢上前两步,急切道:“陛下!惊闻您遇刺,小臣不胜惶恐担忧——您龙体可好?”

    胡亥抬头看了他两眼,凉凉道:“屁股好全了?”

    叔孙通吓得汗毛倒立。

    胡亥挑眉,又道:“你自己还没好,就这么关心朕了?”

    叔孙通战战兢兢道:“陛下身系天下,小臣担心您,即是担心小臣自身。”

    胡亥似信似不信,倒也无意追究,径直道:“给朕讲讲,当初我朝灭楚之战。”

    原来是找他来讲史的——这个他拿手!

    叔孙通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叔孙通定定神,清清嗓子,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讲课。

    “我朝灭楚之战,要从先帝二十一年说起。这一年,将军王贲率军攻打楚国北部,拿下了十座城池。次年,先帝派李信和蒙恬率领二十万大军,分兵两路进攻楚国。”

    蒙恬这都知道。

    胡亥问道:“为何用李信?”

    叔孙通笑道:“李信将军少年英才,此前曾经率领三千人马追击燕国太子丹十万兵马,并最终使得太子丹被斩首。先帝曾经说过,李信‘少年壮勇’。灭楚之战,先帝任用李信与蒙恬这些青壮派将领,也是对他们的培养呐。”

    胡亥边听边思考。

    叔孙通继续道:“李信连破数城,引兵东去,却不查身后有楚军尾随。原来楚国大将项燕,率兵二十万,趁着我朝将士没有防备,突然袭击。我军仓促应战,丢了两座营垒,死了七名都尉。李信带残兵逃回,向先帝请罪。”

    “先帝震怒,亲请老将军王翦出马。王翦带兵六十万,以蒙恬为副手。而楚国此刻也是集结全国之力,项燕率四十万大军,在平舆严阵以待。而先帝亲至郢陈督战。”

    “老将军王翦坚守不出,楚军求战不得,日久斗志松懈。项燕于是率军东撤。老将军王翦这次出马,大败楚军,攻取多座城邑。又二年,老将军王翦带兵南下淮河,直插楚国国都寿春,生俘楚王负刍,由是楚亡。”

    胡亥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完了?”

    ……这是没听够?

    叔孙通想了想,也对,又忙添上了后文,道:“老将军王翦凯旋而归,先帝赐予良田美宅无数。再后来王老将军荣归故里,现在王老将军的孙子,王离大将军正为我朝戍边呢。这也算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了。”

    如果是以前,胡亥会觉得叔孙通讲得很好。

    可是现在,他听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叔孙通讲得太正了。

    胡亥瞅着他,问道:“就没点什么野史?小道消息之类的?”

    叔孙通屁股还疼着呢,哪敢扯什么野史小故事,一个不慎弄成诋毁先帝就等死吧。

    他一脸呆滞回瞅过去,“啊?”

    胡亥看着他装蠢的模样,牙疼似地抽了口气,挥手道:“滚滚滚,你不用装就够蠢了!”

    叔孙通立刻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虽然没有赏赐,但是没挨揍,也没被罚款,这就是进步!

    叔孙通离开之后,李斯便携幼子李甲请见。

    “他们父子俩一起来的?”胡亥愣了一愣,“叫他们进来。”

    李斯在先,李甲在后。

    父子俩进得殿来,李甲便“噗通”跪下了,低着头道:“小臣前来请罪。”

    李甲请罪,是真心实意的。

    陛下亲自提拔他做的中郎将,却是刚上任,就让陛下在他守护下出了这样的祸事。

    李甲觉得丢人,真丢人。

    早上出门,他不看镜子里自己精神的影子了。

    巡逻在宫中,他也不好意思看自己前胸甲上披着的花边了。

    十六岁的中郎将?以为是个人物呢。

    结果呢?

    办差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陛下把命交给他,他却没给守护好,没脸见人,有罪!

    李斯在旁边斥道:“逆子!还不退出去!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会你这小事儿?就算要请罪,也该等陛下伤好了再说!”又对胡亥欠身,叹息道:“老臣教子无方,叫陛下看笑话了。”

    李甲不解地瞅了一眼父亲。刚刚父亲明明是支持他来请罪的啊?怎么转了态度。

    不过他倒还记得父亲叮嘱的“不管父亲说什么,他只管答应就是”,于是老老实实跪着,没反驳。

    胡亥看向阶下笔挺跪着的少年。

    只见他虽然神色桀骜,却有一分世家公子的贵气,与江湖草莽之气不同。年纪虽轻,然而身躯已经发展到年龄前面去了,肩宽腿长,一看就是习武的好苗子。

    胡亥挥手止住李斯的斥责,笑道:“李卿何必苛责幼子?莫要吓坏了朕的好儿郎。李甲,朕看你不是来请罪的,是来请功的吧?”

    李甲见皇帝维护自己,只一句话就让父亲不敢再说,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崇拜,此刻见问,急道:“小臣真是来请罪的。”

    胡亥笑道:“当时若不是你那一剑挥来,打偏了飞来羽箭,朕这会儿只怕已成了孤魂野鬼,哪里还能治你的罪呢?该请罪的另有其人。”

    事发于咸阳城中,咸阳令阎乐难辞其咎,他却不曾来请罪;连赵高也未曾露面。

    这念头在胡亥脑中一闪而过。

    他岔开了话题,“你说,朕该怎么赏赐你才好呢?”

    李甲有点发晕地仰脸望着皇帝。陛下是那样年轻亲切,甚至比他家中兄长还要亲切——可是陛下又是那样尊贵。他跪在地上,手指扣紧了砖缝,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激动,有点说不出话来。

    胡亥笑道:“你小小年纪,已经做了中郎将,朕可不知道该再封你做什么了。”

    李甲脑中一热,冲口而出道:“小臣愿随章邯将军出兵,为陛下讨平叛逆!”

    李斯只觉眼前一黑,一个长子在前线还不够,小的也跟着添乱。他颤颤巍巍道:“陛下,犬子无知……”

    胡亥不理会李斯,对李甲笑道:“看来你父亲尚不同意啊。”

    李甲看向父亲,还要再请出战。

    胡亥挥手止住了他,笑道:“什么时候,你过了你父亲这一关,再来跟朕说。至于赏你什么——这样吧,朕准你进朕的兵器库,任你挑选一样入眼的兵器,如何?”

    禁中兵器库,尽收天下利器,是习武之人的梦想之地。

    李甲大喜,伏地谢恩,倒是把自己来请罪的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李斯见幼子退下,终于松了口气,也要随着离开。

    “左相留步。”胡亥唤住了他。

    李斯回过身来,“陛下还有吩咐?”

    胡亥轻抚眉骨思索着,淡声道:“劳烦左相大人,为朕讲一讲灭楚之战。”

    这要早十天,就连周文自己都不信能进了函谷关,搞得他都信了自己吹的牛逼——我原来真懂兵法!

    胆子一壮,周文带着农民兵,孤军深入,驻军戏水。

    周文这边是农民兵,再看章邯手下,却是几十万罪犯和奴产子,要么之前在修陵墓,要么在修宫殿,修长城的太远还没过来。不过章邯手下,也有关中精兵,用来节制这些罪犯兵卒。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罪犯的战斗热情反而是最高的。

    军中埋锅做饭,一队之人难免低语几句。

    于是互相问是因为犯了什么事儿被抓来的,又原籍是哪里人。

    到了一额间刺字的青年,他却只是埋头吃饭,并不吱声。

    与他同乡的族叔替他对众人道:“他叫狼义,跟我一样,我们原本都是南郡苍梧人。先帝二十七年的时候,我们那儿有人叛乱,朝廷叫我们去抓捕那些叛乱的人。我们既不想抓同乡,又害怕受罚,就跑到深山里面去了。谁知道朝廷追捕太急,我家有老小,我不回来,就要抓我的儿子,我没有办法。狼义的爹原是个读书人,身子弱,病死在深山,他是长子,替父受刑,一同来了骊山修墓。”